“教名是爱丽丝。”带着女儿回来的周存彦一进门就说, “幸好不叫玛利亚,听说一千个女人中就有二百个玛利亚, 我们的女儿怎么能够叫那么俗气的名字?”

    杜春琪不理他的絮叨, 抱过女儿和阿西尼亚交代, “今天我带着宝宝睡。”

    别看女儿只离开身边几个小时,杜春琪想得厉害。

    抱着孩子回到卧室, 她拿出一个大纸盒子,盒子里垫着厚实的天鹅绒褥子, 轻手轻脚的将女儿放在了盒子中。

    “怎么放在纸盒子里?”周存彦一进来就看见了纸盒子, 不满的问,在他的意识里只有死人才睡这种四四方方的盒子呢。好在他反应极快, 没有将心中的话说出口, 不然少不了一场矛盾。

    白了一眼周存彦,“这是婴儿纸箱,据说芬兰开始采用这种纸箱后, 新生儿的死亡率减少了64%。”

    周存彦还是觉得变扭, “我们中间放一个纸箱子多别扭啊!”

    “我们中间放着的是女儿, 你睡相不好, 我可不放心。再说,这不是为了女儿好嘛!不说睡相不好会不会压住宝宝的问题, 没有纸箱我们呼出的二氧化碳也容易被宝宝大量吸入,对身体不好。”杜春琪立刻反驳。

    摇了摇头, 周存彦躺到了床上。

    晚上, 空气中突然泛起了一片涟漪, 一双有力的大手拨开了涟漪,抱起了周淑基,而后消失了。杜春琪二人仍然保持着熟睡的姿态,时间没有从他们身上流过。

    乍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周淑基睡得倒是香甜,一直没有醒来。

    抱着她的男人是个十足邋遢的人,长得短小臃肿,土红色的宽大脸,骨骼结实有力,可是他的双手却可以弹奏出最为优美的钢琴。

    路德维希抱着周淑基看了好一阵子,她轻密的呼吸声细细敲打在耳鼓中,让他精神一震。他听清了,听清了一个婴孩细弱的呼吸之声,这是多么神奇的一刻,在他几乎完全丧失听力后,他的耳朵头一次如此清晰地听见声音。

    一段旋律从脑中盘旋而过,将周淑基轻轻地放置在钢琴上,他弹奏起来,仍然听不见琴声,可是他却沉浸其中。

    “哇,哇……”一阵哭声如同魔音穿脑,路德维希不得不停下了演奏,抱起了周淑基。

    “听得太清也不好。”他喃喃地说。

    “Adalheidis,你叫爱丽丝。”他突然说,“你一定是世间最高贵的女孩,才让我重新听见声音。”

    他的状态有点疯魔,周淑基停止了哭声,懵懂地看着路德维希。

    再次将周淑基放在了钢琴上,翻下琴盖直接上面写起了谱子,一张张谱曲在笔下诞生,然后被他推到了地上,抽出一张纸继续写,他的脚下很快就堆了一沓子的谱曲。

    两个小时后,一缕阳光照了进来,门被推开了,露出一个稚嫩的脸庞。

    “老师,我来了。”即使知道路德维希是听不到他的声音,卡尔还是有礼貌的鞠躬问好,安静地走到了路德维希身边,一眼就看见了钢琴上饿得正在嗦手指头的婴孩。

    “这是谁的孩子?她好像饿了。”他抽了一张纸写道。

    被打断的路德维希愤怒地抬起头,就要发火,看见纸条上的内容后,抱起了周淑基。

    “我可不是母羊,带不了她,要把她送回去。”他小声说道,在学生卡尔的目瞪口呆中,婴儿消失了。

    “她……她……”卡尔的头脑混乱。

    “该上课了,今天你来弹这首。”路德维希深陷细小的眼睛狠劲看着他,让卡尔不敢耽搁,他敬爱的老师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一头愤怒的狂狮,就连碰到贵族他的老师照样敢怼。卡尔十分乖巧地坐到了钢琴前,看见谱子上方的名字——献给爱丽丝。

    被安然送回家中的周淑基一经发现回到父母身边立刻放声大哭。

    “哇哇……”

    杜春琪二人被吵醒了,疑惑地看着女儿。

    “是不是尿了?”他们仔细检查着女儿,周淑基被摆弄的不舒服,哭得更厉害了。

    听见动静的阿西尼亚冲进了门,将周淑基从头到脚的检查了一遍,不太确定的说,“太太,小姐好像是饿了。”

    “饿了?”看了看钟表,杜春琪不太能接受这个结果,“她才吃过不到一个小时。”

    阿西尼亚埋头又检查了半天,抹着一头的虚汗,肯定地说,“太太,小姐就是饿了。”虽然她也十分奇怪,但婴儿肚子饿没饿她还是能够辨认的。

    “好吧,我喂喂看。”杜春琪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开始喂女儿吃奶,没想到她果然是饿坏了,狼吞虎咽的。

    足足吃了许久,杜春琪的胸口都开始发疼了,周淑基才满足的停了下来,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她今天可是累坏了,又是洗礼,又是被一个‘老疯子’骚扰,最重要的是,这样以来,她的时间褶皱被打开,一天的时间就不止24小时了。

    真是漫长而又疲惫的一天啊!

    摸了摸女儿鼓起的小肚子,杜春琪担忧起来,“明天请医生看一看吧!”

    周淑基还不知道自己的能吃让父母操透了心,在梦中,脑子里还盘旋着那一段流畅、优美的音乐。

    第二天,医生过来看过后表示孩子不能再健康了,至于超大的食量,斯拉夫的孩子就不怕能吃,只要运动量够完全没有问题。

    说完这些,医生收拾好听诊器就告辞了。

    “运动量?”杜春琪对这个词汇有点疑惑,天知道一个没满月的孩子如何运动,她很快将这个事抛到了脑后。

    一直到2个月后的一天,她听见女儿咯咯的笑声后走进婴儿房才明白什么叫婴儿的运动量。

    当时的场景差点将她吓疯了,在成人还穿着春装时,阿西尼亚将女儿脱得光光的,一手握住周淑基两只小脚丫,将她倒提着晃荡。

    周淑基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玩了,笑得十分开心。

    杜春琪一声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阿西尼亚,失手让女儿落地。

    然而,接下来一幕让她目眦欲裂,阿西尼亚看到了杜春琪,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十分轻巧的交互提起孩子的单只纤细的胳膊,孩子像人猿泰山一样晃荡,笑声更欢快了。

    剩下来的事杜春琪已经无力吐槽了,安静地等阿西尼亚完全了全套动作,她还没有说话,阿西尼亚率先说,“夫人,现在外面暖和了,您看是不是应该让小姐去湖里学下游泳了?”

    ……

    杜春琪突然明白医生说的运动量是什么意思了,所以,她女儿胳膊、腿上的小肌肉块都是这样来的?

    吞了口唾沫,她的声音发干,“什么意思?”

    “天气暖和了,小姐的体力更好了,该学游泳了,而且也该出去多见见人。”阿西尼亚振振有辞地说。

    让她的女儿去湖里学游泳?

    杜春琪有点接受不了,别说现在女儿年龄小,外面的温度只是温暖,就是特别热她也不会让女儿去那里的。

    这可是乌克兰,小女孩看上一个男孩可以光明正大的约男孩去湖里游泳,要知道他们可不会穿什么泳衣,上帝赐予的皮肤就是他们的泳衣了。

    可以想象,现在的湖里是一片白花花的肉。

    “怎么会运动量不够呢?”杜春琪展开一抹微笑,抱过女儿,还别说,鼓鼓地小胳膊小腿十分有力,才两个月大已经可以有力的抬头了。

    杜春琪强行压下自己的担忧,周存彦在外面打听过阿西尼亚,她确实对带孩子有一套,内心的直觉告诉她,应该信任阿西尼亚。

    再说,在这里她不信任阿西尼亚又能怎么办呢?

    周存彦对带小孩有经验,然而限于大点的孩子,这种婴孩他们夫妻根本就是外行,连抱孩子的姿势都是和阿西尼亚现学的。只能由着阿西尼亚用乌克兰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带娃方式带了。

    至于她唯一能够求助的长辈布尔加科夫神父,他对待刚出生不过一周的孩子都十分‘粗暴’。做完月子后,她有幸见过一次神父给婴孩洗礼的方式。

    掐住孩子的腰,将孩子倒置,孩子的头飞快地在水池中沾了一下后,接着,他十分灵敏的将孩子倒了个儿,将孩子的双脚在水池中沾了沾。期间,她看清神父基本是用抛的将孩子颠倒过来的,甚至有一瞬间,他的双手已经离开了孩子腰。

    和神父一比,阿西尼亚已经算是十分温柔了。

    杜春琪这样安慰自己。

    “小姐的饭量越来越大,要是运动量不够会涨肚的。”阿西尼亚担忧地说,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带着孩子去游泳,可是周淑基实在太能吃了,让她有点担忧,决心好好给她消消食。

    “那也不能去湖里,过两天在家里修一个小泳池,就在家里教吧!”杜春琪敲定了最终的决定。

    她们愉快地做出了决定,周淑基还不知道自己的运动量又要被迫增加了,从洗礼以后,她几乎每天都会被路德维希抱过去听音乐。和一个极其富有激情的人相处也是十分疲惫的,特别是她还只有2个月大。

    路德维希一直把她放在钢琴上,听着咚咚咚的声音,她连睡觉都是奢侈,真不知道他是为何创作那么激昂地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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