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婶儿愣住了, 一拍大腿,“哎呀, 不好。”

    小沙田村比较闭塞, 不知道八嘎密西的意思, 她在外做工可是没少听说什么八嘎太君要密西之类的段子。

    好在她知道事关重大,立刻止住了话头。

    “你回去什么都不要说。”苟婶儿一面嘱咐孩子一面将所有的糖都塞给了他, “听话啊!下次给你带一包乳糖吃。”

    苟婶儿蛇打七寸,苟珍珍儿子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自从小高庄批量生产糖果后, 孩子们吃块糖不再是难事, 再不济,小沙田村种的甜菜还剩下些, 耐着性子总能熬点糖出来。

    熬汤倒也简单, 三四个甜菜切成细丝放入锅中熬,一大锅也能熬出一小碗的糖,足够一个孩子美美吃上好几天的。

    可是乳糖就不一样了, 制作乳糖需要牛奶、淡奶油, 都是比较稀罕的东西。听说小高庄产的乳糖又叫鸟结糖, 在上海一包要卖半块大洋。因此, 产量极少,娃娃们没有哪个不爱的。

    苟婶儿的承诺可把他美坏了, 连蹦带跳地回去了。

    这厢,苟婶儿神色严肃地和自己丈夫说, “应该是日本间谍, 外面都传开了, 日本人知道杜夫人的神药,要抢走治疗受伤的日本兵好打中国人呢。”

    苟婶儿丈夫凝神细听苟婶儿的分析,附和她道,“可不能让他们给得逞了。”

    他想了想说,“这事必须得悄悄地解决,俺看他们五个贼头的很,有个风吹草动就要跑路。这样,你赶紧去报信,俺在这边看着他们几个。”

    苟婶儿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当下也不耽搁,立刻动身去了小高庄。

    临到村头又碰到了在显摆衣服的苟珍珍,她眼尖地看见苟婶儿立刻问,“你去哪里?”

    苟婶儿白了一眼她,拢了拢头发,慢吞吞地说,“俺自己能挣钱,去县上买块好布,做身新衣服。俺现在很得褚东家重视,当然要穿得精精神神的。”

    她状似无意地说,“县上进了一批粉色碎花布,好看的很。”

    苟珍珍气得脸上红一块白一块,气哼哼的走了,一面走还一面忿忿不平的嘟囔。

    “涨租,涨租,必须涨租。”她心想着,收留那5人自己可是吃亏了,别当她傻,看不出这几人有病,可是为了钱她也忍了。让他们住的空屋子看样子要废了,不行,得让他们将那间房子买下来才行。

    苟婶儿半路花了两个铜子坐了辆牛车到了小高庄,进了村有些犯难,小沙田村进了日本人可是天大的事,必须要亲自和东家说才成。

    没有文化的苟婶儿不知道‘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失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这句文绉绉的话,可她知道在事发前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可是她和东家确实没什么关系,连小高庄的村长高传和东家的大管家曹存咏都没说过几句话。她有些为难,忽然她想到一个人,急匆匆的赶到了白德正家。

    白德正此时还在糖厂,只白母一个人在家,一看到是苟婶儿来了,她眉头一竖,拉下了脸,甩开手上的东西,“你咋来了,俺家不欢迎你!滚!”

    白母恨不得上去挠花苟婶儿的脸,当初她一个人拉拔儿子时苟婶儿为首一帮媳妇可没少背后说她的坏话。不知道让她背后流了多少眼泪,到现在一看到苟婶儿还气得咬牙切齿。

    “哎,哎,俺有要紧事。”苟婶儿也知道自己将白母得罪得厉害,可谁让人儿子有能耐又得东家赏识呢。她舔着笑脸说,“俺真有要紧事说,你先让俺进去说。”

    “有大事,天大的事,你先然俺进去吧!”苟婶儿几乎是求着白母了。

    可能是她神色足够真诚,白母疑惑地看了看她,阴着脸让她进了门。

    “小沙田村来了5个日本人,俺们得赶紧告诉杜东家。”一进门苟婶儿就立刻说道。

    白母一听头皮都麻了,当时为了查日本间谍整个村子都惊动了,不久后又派了大兵驻扎在不远的地方巡查。没想到日本间谍就住在了小沙田村,她不敢耽搁,带着苟婶儿就去找儿子。

    听到苟婶儿的说法,白德正立刻带着她就去找周存彦了。

    苟婶儿不是第一次见到周存彦,但这么近距离的见面还是第一次,有点羞手羞脚,硬着头皮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了。

    “我知道了,这事你不用管了。”周存彦说,他亲自去找雷平章。

    雷平章年约二十八岁,安徽合肥人,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上永远没有表情,听到小沙田村有了日本间谍,依然板着张面瘫脸。

    “交给我。”他只说了三个字,每个字却格外坚定有力。

    周存彦立刻放下了心,返回小高庄等待后续情况了。

    当天晚上就听说雷平章逮捕了5个日本间谍,据说就算不被他逮捕也活不了多久了。那几人全身上下已经被感染上了寄生虫,一些细长的虫子还会从溃烂的肌肤中钻进钻出,就连镇定如斯的雷平章的脸色都变了。

    “呕,呕!”来的士兵们和村民一样泛呕。

    苟珍珍吓得已经不会说话了,等雷平章要押人离开,她忽然反应过来,上前将他们5个人搜了一遍身,掏出所有值钱物品。

    “都是俺的。”她牢牢抓住钱财。

    雷平章深深看了一眼苟珍珍,押着人离开了。

    “这么说是因为生吃牛蛙感染的?”杜春琪好奇地问。

    周存彦叹了口气,说,“挺吓人的,听说那什么小田纯一因为眼睛难受,将牛蛙皮敷在眼睛上……”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该有多无知才会敷牛蛙皮治疗眼病啊!

    另外四个人比起自食苦果的小田纯一要委屈的多,按理人和人之间是不会传染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匪夷所思的事导致5个人全部感染了。

    放在现代,他们的病不难治,但以当前的医疗水平,周存彦幸灾乐祸。

    “还是让他们也办上身份证吧!”周存彦小心地建议,他是知道老婆的心结的,小沙田村的事几乎都是杜春琪一手处理的,没想到打脸也打的快。

    “办吧,办吧!”杜春琪有些赌气地说,接着补充说,“别在我眼前办。”

    周存彦笑得开怀。

    既然抓捕了间谍,他们二人彻底放开了所有隐忧,单纯的享受起来。可是这件事在薛湖镇引起了轩然大波。

    到后来甚至发展成他们二人受上天庇佑,凡是和他们作对的人都会受百虫啃食而死。

    杜春琪对此是哭笑不得,她也让金润在《农报》上刊登了原因,已经正确食用牛蛙的方法,可是人们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是坚信不移的。

    一转眼,已经到了黄豆收获的时间。

    日头高照,一座座大棚竖立在田地中,高传笑开了怀。

    有这些黄豆打底,就是明年也大旱他们也不怕了。高传脸上的沟沟壑壑全部都舒展了开,觉得从来没有如此轻松过。

    “收割!”随着杜春琪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进入了田中开始收获黄豆,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容。

    “亩产千斤!”曹老爹计算出亩产高兴地大吼。中国栽种黄豆有着五千年的历史,古称菽,有些地方也叫大豆。和土豆不同,在当时中国人的眼里,黄豆是正紧的粮食。不但可以食用,还能榨油。

    它的丰收意义甚至比土豆还要大些,更得农民的看中。

    哪怕天天放黄豆屁他可高兴,高传心里想着。

    “哎,小心点,别弄脏了棉花。”高传看见一朵白白的棉花落地染上了一层土心疼的说。

    因为采用了套种的法子,地里不单收获了黄豆,同时出产的还有棉花。棉花目前舍不得砍掉,他让妇女们将枝头上的棉花采摘干净,可第二茬的棉花一夜之间又冒了出来。只好一边收割黄豆一遍采摘棉花,虽然影响了效率,却没人感到不满。

    “嘻嘻,俺们知道了。”一个妇女笑嘻嘻的应道,晒得黑红的脸上挂着喜悦之色。

    棉花亩产390斤,东家已经说了,一人发10斤的棉花让大家做冬天的棉袄,不用高传吩咐,一朵棉花脏了废了,她们自己都心疼个半死。

    “杜夫人充分调动了劳动人民的积极性,这个法子好。”季中安说道。

    曹老爹笑眯眯的,高兴地接过话头,“天下大同莫过于此。”

    两人鸡同鸭讲,一个传达自己的先进思想,一个述说自己的儒家思想。两人体悟有深有浅,交谈甚欢。

    小高庄、李楼村等一些被杜春琪租赁的土地享受着提前的丰收喜悦。

    金润的眉头高高拧了起来。

    “你最近怎么不高兴?”张志兰找个理由又跑到了金顶村。

    金润幽幽叹了口气,将手上的一份资料递给了张志兰,“蝗灾已经显现出来了。”

    随着《农报》的发展,他雇佣了一批记者在各处调查,这份资料就是一个记者传回来的。据说,他所呆的位置已经发成了小规模的蝗灾,随着干旱的蔓延,蝗灾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即便心中对此早就有所准备,金润仍然心痛难忍。

    一场蝗灾,要毁了多少家庭啊。

    张志兰一窒,过了会儿才开口说,“对了,前阵子褚家大少找杜夫人购买了一大批的塞露露水箱,然后将牛蛙拉走了大部分。他不会是要……”

    她猜测着。

    褚调阳在薛湖镇根深蒂固,能量远非他们所能比拟,肯定更早就收到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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