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Chapter 53 古有夜明珠，现有夜明鱼。
水温是刚好的。
宾馆的浴室空间虽然完全不可能和王室灵卫队相比，但和灵者学院的教师家庭公寓对比起来则大上许多。而且仅一人洗浴的话，无论如何也足够宽敞了。
而此刻，冲淋着热水的夏西正在一阵阵起鸡皮疙瘩……现在这个诡异的感觉比第一次在灵卫队中，在初的房间里洗浴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她心想着，就隔着这一道浴室的门，那个男人正躺在床上等她出来………
实在是……有一种……在宾馆开房的错觉。
而一旦产生这种想法，夏西则实在无法允许自己湿着头发走出去……
浴后，她站在不会因湿热起雾的镜子前，疯狂使用速干纸巾擦拭自己的短发。她一边擦干一边盯着镜子里的脸——已经不需要眼镜就能清晰地端详自己的五官。
发长、刘海也纷纷改变了。虽然仍旧一直在熬夜，但因为运动和饮食大幅改善的缘故，面庞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消瘦。可能……轮廓确实圆润了一些。还有这个要到肩膀不到肩膀的发型……在中学里是绝对的不合格啊！而同学们现在还能认出来自己是谁吗！
那也许并不重要。夏西心想，放下了速干纸巾，拢着自己已经干爽许多的短发。
我知道我是谁，就已经够了。
******
她推门而出。
卧室中已调好暖黄色调的灯光，落地窗前的窗帘被完全关好了。初正躺在距离窗户更近那一侧的床上，上半身靠在整理好支撑形状的枕头上，在看书。
他正缓慢翻过一页，侧颜专注又把世界完全隔断了。夏西望着初，愣在浴室门口的那个位置上。但他却似乎根本没发觉她已推门而出。
“窗帘只能这样。”而初却忽而开口。只是目光还留在书里。
“恩？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轻声讲了一句话，却让她忽然屏吸。
“落地窗。”初说，抬起头来看着夏西。屋内暖黄的灯光流移在他的面部轮廓间，他清楚记得她对落地窗的排斥：“但这里没有别的设备可以遮挡窗户。”
“没事的！你在这里就好……”夏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快速回答的同时又感觉自己说得过多了，不经意间暴露了真实心绪。
而初没再说什么，注意力重新回到书里。
“你们……这边，”她感觉自己在没话找话，缓慢移动向写字台的方向：“科技这么发达……还在看实体书？”
“少时养成的习惯很难更改。而人们确实可以通过设备阅读，实体书至今已很罕见，多是用以教学或馆藏。”初回答：“但客观讲，现在人们已经不大看书了。”
“而初却经常。”夏西说，在写字台前坐下，背对着他，重新翻开练习册：“确实，初看上去，就喜欢一些非常冷门的东西。”
“你不也是？”初的声音淡淡在她身后响起，根本让她无法专心下来复习：“现在学生们也已经不大喜欢学习了。”
他的话语很轻，失去刻意的冷漠感后让她心里感觉痒痒的。有一瞬间她甚至就怀疑他在她身后，目光注视着她所注视的东西。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握笔许久，而一道题目还没有读完。她强迫自己看进去，完成这一道函数题。
而解着解着，夏西忽然想到外国的许多国家，就算是大学考试也很少有中国高中这种难度程度的函数题，随即不由想问初这边，第四空间之中，学生们是否也要求学习数学。她回头要对他发问，口已微张，话语几乎差一点点就要吐露而出，转头后却发现他靠坐在床上，眼眸是闭合的。
书还摊开在手中。按在页面上的手的形状好看得要命。胸膛均匀地起伏着。
这是……睡着了？
为什么睡着还这么一本正经……意味深长啊？？！
夏西把笔放下，悄悄站起身向初走进，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她只是忽然想验证一个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疑惑。
她静悄悄走到仍然闭合着双眸，靠坐在那里的初的面前。她右手抬起，在他面前轻微晃动一下。
果不其然，简直就像闪电划过夜幕那样迅疾，夏西的手腕一把就被他瞬间握住了……
初睁开眼来。
而他看着夏西的神态虽然还是有些蹙眉，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会因为她突然的举止而显现出怒意。
“果然……”夏西盯着初略微蹙起的眉头，只觉自己的怀疑确实成真：“你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吧？？”
“………。”
“就是那种闭着眼也能看到身边发生了什么的那种……”
“你在干什么。”初冷淡回复，放开她的手。
“在看你是不是在装睡……”夏西一耸肩，站直了腰：“我总感觉你像是在钓鱼执法我……”
“灵者对于周遭环境的变化会比常人敏感些许，”初说，对于夏西说话的内容已不理会：“刚才这种事，别再做。”
夏西不由吐舌：“所以……真的睡着了？”
“是又怎样？”初说，抬头看着夏西背手站在自己床边：“白天很累了。”
“那你就躺下休息嘛！”夏西说，随即在他有些质疑的面色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还是说……你在，等我？”
初还是靠坐在床上，仰头望着夏西。他听她说到这一句，因为感受到对方话语中无法确认的试探意味，而发出了轻微的笑声。他打量着她就这样站着自己床前，轻声反问：“我等你……做什么？”
“睡觉啊。”夏西脱口而出……然后瞬间感觉……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她看到他虽然没有进一步发笑，面容间却有种得意感……现在撤回还来得及么？！这个人这回总是在钓鱼执法了吧？！
“我我我我不复习了今天！！”夏西被初看得已经心态爆炸，心里就像长了草：“我睡……我休息了这就！！”
说着她大步返回写字台前，也许更多的是出于要摆脱初的目光注视。她把练习册合上，把文具装好，关掉了写字台这边的照明灯后，望着屋顶暖黄色的灯源。
“要关灯？”初见状，问她。
可是现在，他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似乎具有更多的深意……夏西白天里都没有像此刻这样极度意识到初的床和自己的床在同一个房间里……虽然距离隔着很远，但，他们两人要一同在此处过夜。而明天早上醒来，也许第一眼还能看到他的脸。
但初并不明白夏西此刻在想些什么，且不理解她为何愣着站在写字台前。他进一步问她：“我现在关灯？你不先躺到……”
“关吧！！！”
于是灯源熄灭了。初以英灵者力量控制了远处的开关。
夏西在一片黑暗中摸到了自己床，随即听到旁边床上响起了一阵被褥的窸窣声音。初也躺下休息了。
她躺在黑暗中，倾听着他所发出的一切声响，难以自持地回想着两人最初相识的一些片段。第一天，她莫名其妙坠落到他怀里，并在当天下午咬伤了他。晚上，他为她加热了晚饭，并警告她，不许逃。
事情进展真的奇妙。就在今天，他和她一起来到海边，冲浪，打纸牌游戏，故意输给她，并在同一间房里过夜。
她闭上双眼。而回忆在此刻却鲜活得厉害。往昔与初相处的每一个片段都争相恐后的袭来脑海。
她闭眼躺在床上，被心跳折磨了很久，方才睡去。
******
时间将近凌晨了。
姬娜，推门而出。
并没什么特别的行动计划。只不过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孤身一人来到海边，第一次甩开王、父亲、和护卫的保护，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感受到自由和孤独。
而明天就要启程，返回灵者学院，某种意义上讲就如同重新返回高墙之内。姬娜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便觉不如出门再来海边看看。
雨已经停了。
夜晚的海浪奔腾汹涌。海水彼此间撞击的声音比她想象得还要剧烈很多。月华明朗，如同白色的薄纱一般铺在雨后的沙滩，却无论如何无法照亮仍在呼啸的大海。
她忽然感觉，海，有些像她王室的叔辈们，看上去融为一体，其实彼此间明争暗夺。矛盾与阴谋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齐声咆哮。而她则终将会在这咆哮声里生不如死。她十五岁了，已经不是个孩子，不会天真的相信王室为外人做出的表演，其实并不真的认为贝芙姑姑是因为重病，而无法与自己见上最后一面。
夜晚的大海，忽然就像能够将她一口吞并的活物。夜风兴起。她感觉到寒冷。
有阵时间，姬娜以为是自己出现了什么错觉。那遥远处海水间漂浮的东西可能只是夜幕下海浪的重影。但很快，她就发现并非自己看错——而是确实有什么东西正在海浪间向她驶来……愈行愈近。
那东西轮廓有些诡异……行进的速度又过快。姬娜起初因为害怕，而不由后退了几步，随即终于发现那浮在海面上向她快速靠近的黑影……是个男人。
有个男人像划船一样从海中向她驶来。脚下踏的是银月颜色的灵力板。他浮至沙滩处便踏落在地面，走向姬娜，显然因为看到她在这个时间段孤身站在这里而有些惊讶：“琦娜？？你怎么在这里？”
“你又怎么会在这？！”姬娜的惊讶和艾文对比起来绝对不相上下，只不过她在发现从大海深处驶来的黑影是艾文后就终于安心下来不再害怕。她看着他此刻穿着灵者学院的学生制服：“我是睡不着出来走走……而你在海里……是干什么？？”
“找鱼。”艾文一笑，回答。他的笑容永远那么温暖轻盈，整个黑暗的大海都好像因为他的存在而失去了威严：“不是说这里有种能发光的鱼？？我想找来送给芙蘖老师。她会喜欢这种东西。”
“这样啊……”姬娜点头，整理着因为夜风吹拂而扬起的黑发：“看样子你是没有找到了。”
“我是刚开始找，一回头忽然发现岸边有个白衣人……吓我一跳……就回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谁吓谁啊？！忽然海里飞来一个黑影……我才被吓到了好吧？！”
“哈……”艾文一耸肩，不与她争辩：“那你……自便。我继续找鱼去了。”
“哎你等等！！”姬娜连忙唤住艾文：“……带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唔，好是好……不过你，”他看着她的吊带白纱连衣裙在海风中飘摇：“不冷么？”
“不。”姬娜回答。虽然她其实真的很冷……她哪里有出门要预测天气换穿衣服的概念了？从来都是需要什么，护行灵者就会像百宝箱一样给她变出什么。
可是，又怕如果承认很冷，艾文就会催她回去。而她不想失去这个独处的机会。
艾文看着姬娜。她穿着长裙站在海边，黑发如同镶嵌了宝石，在夜幕下闪着盈盈的反光，披垂在腰间。纤细的肩膀从发间露出，手臂白皙，像是玻璃制作的工艺品。她完完全全像是从神话书中走出来的人物。
“你这样在这里太久会着凉。”他说，脱下了自己的制服外套，递给她：“穿我的吧。”
宾馆的浴室空间虽然完全不可能和王室灵卫队相比，但和灵者学院的教师家庭公寓对比起来则大上许多。而且仅一人洗浴的话，无论如何也足够宽敞了。
而此刻，冲淋着热水的夏西正在一阵阵起鸡皮疙瘩……现在这个诡异的感觉比第一次在灵卫队中，在初的房间里洗浴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她心想着，就隔着这一道浴室的门，那个男人正躺在床上等她出来………
实在是……有一种……在宾馆开房的错觉。
而一旦产生这种想法，夏西则实在无法允许自己湿着头发走出去……
浴后，她站在不会因湿热起雾的镜子前，疯狂使用速干纸巾擦拭自己的短发。她一边擦干一边盯着镜子里的脸——已经不需要眼镜就能清晰地端详自己的五官。
发长、刘海也纷纷改变了。虽然仍旧一直在熬夜，但因为运动和饮食大幅改善的缘故，面庞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消瘦。可能……轮廓确实圆润了一些。还有这个要到肩膀不到肩膀的发型……在中学里是绝对的不合格啊！而同学们现在还能认出来自己是谁吗！
那也许并不重要。夏西心想，放下了速干纸巾，拢着自己已经干爽许多的短发。
我知道我是谁，就已经够了。
******
她推门而出。
卧室中已调好暖黄色调的灯光，落地窗前的窗帘被完全关好了。初正躺在距离窗户更近那一侧的床上，上半身靠在整理好支撑形状的枕头上，在看书。
他正缓慢翻过一页，侧颜专注又把世界完全隔断了。夏西望着初，愣在浴室门口的那个位置上。但他却似乎根本没发觉她已推门而出。
“窗帘只能这样。”而初却忽而开口。只是目光还留在书里。
“恩？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轻声讲了一句话，却让她忽然屏吸。
“落地窗。”初说，抬起头来看着夏西。屋内暖黄的灯光流移在他的面部轮廓间，他清楚记得她对落地窗的排斥：“但这里没有别的设备可以遮挡窗户。”
“没事的！你在这里就好……”夏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快速回答的同时又感觉自己说得过多了，不经意间暴露了真实心绪。
而初没再说什么，注意力重新回到书里。
“你们……这边，”她感觉自己在没话找话，缓慢移动向写字台的方向：“科技这么发达……还在看实体书？”
“少时养成的习惯很难更改。而人们确实可以通过设备阅读，实体书至今已很罕见，多是用以教学或馆藏。”初回答：“但客观讲，现在人们已经不大看书了。”
“而初却经常。”夏西说，在写字台前坐下，背对着他，重新翻开练习册：“确实，初看上去，就喜欢一些非常冷门的东西。”
“你不也是？”初的声音淡淡在她身后响起，根本让她无法专心下来复习：“现在学生们也已经不大喜欢学习了。”
他的话语很轻，失去刻意的冷漠感后让她心里感觉痒痒的。有一瞬间她甚至就怀疑他在她身后，目光注视着她所注视的东西。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握笔许久，而一道题目还没有读完。她强迫自己看进去，完成这一道函数题。
而解着解着，夏西忽然想到外国的许多国家，就算是大学考试也很少有中国高中这种难度程度的函数题，随即不由想问初这边，第四空间之中，学生们是否也要求学习数学。她回头要对他发问，口已微张，话语几乎差一点点就要吐露而出，转头后却发现他靠坐在床上，眼眸是闭合的。
书还摊开在手中。按在页面上的手的形状好看得要命。胸膛均匀地起伏着。
这是……睡着了？
为什么睡着还这么一本正经……意味深长啊？？！
夏西把笔放下，悄悄站起身向初走进，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她只是忽然想验证一个一直以来困扰自己的疑惑。
她静悄悄走到仍然闭合着双眸，靠坐在那里的初的面前。她右手抬起，在他面前轻微晃动一下。
果不其然，简直就像闪电划过夜幕那样迅疾，夏西的手腕一把就被他瞬间握住了……
初睁开眼来。
而他看着夏西的神态虽然还是有些蹙眉，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会因为她突然的举止而显现出怒意。
“果然……”夏西盯着初略微蹙起的眉头，只觉自己的怀疑确实成真：“你是……有什么特异功能吧？？”
“………。”
“就是那种闭着眼也能看到身边发生了什么的那种……”
“你在干什么。”初冷淡回复，放开她的手。
“在看你是不是在装睡……”夏西一耸肩，站直了腰：“我总感觉你像是在钓鱼执法我……”
“灵者对于周遭环境的变化会比常人敏感些许，”初说，对于夏西说话的内容已不理会：“刚才这种事，别再做。”
夏西不由吐舌：“所以……真的睡着了？”
“是又怎样？”初说，抬头看着夏西背手站在自己床边：“白天很累了。”
“那你就躺下休息嘛！”夏西说，随即在他有些质疑的面色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还是说……你在，等我？”
初还是靠坐在床上，仰头望着夏西。他听她说到这一句，因为感受到对方话语中无法确认的试探意味，而发出了轻微的笑声。他打量着她就这样站着自己床前，轻声反问：“我等你……做什么？”
“睡觉啊。”夏西脱口而出……然后瞬间感觉……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她看到他虽然没有进一步发笑，面容间却有种得意感……现在撤回还来得及么？！这个人这回总是在钓鱼执法了吧？！
“我我我我不复习了今天！！”夏西被初看得已经心态爆炸，心里就像长了草：“我睡……我休息了这就！！”
说着她大步返回写字台前，也许更多的是出于要摆脱初的目光注视。她把练习册合上，把文具装好，关掉了写字台这边的照明灯后，望着屋顶暖黄色的灯源。
“要关灯？”初见状，问她。
可是现在，他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似乎具有更多的深意……夏西白天里都没有像此刻这样极度意识到初的床和自己的床在同一个房间里……虽然距离隔着很远，但，他们两人要一同在此处过夜。而明天早上醒来，也许第一眼还能看到他的脸。
但初并不明白夏西此刻在想些什么，且不理解她为何愣着站在写字台前。他进一步问她：“我现在关灯？你不先躺到……”
“关吧！！！”
于是灯源熄灭了。初以英灵者力量控制了远处的开关。
夏西在一片黑暗中摸到了自己床，随即听到旁边床上响起了一阵被褥的窸窣声音。初也躺下休息了。
她躺在黑暗中，倾听着他所发出的一切声响，难以自持地回想着两人最初相识的一些片段。第一天，她莫名其妙坠落到他怀里，并在当天下午咬伤了他。晚上，他为她加热了晚饭，并警告她，不许逃。
事情进展真的奇妙。就在今天，他和她一起来到海边，冲浪，打纸牌游戏，故意输给她，并在同一间房里过夜。
她闭上双眼。而回忆在此刻却鲜活得厉害。往昔与初相处的每一个片段都争相恐后的袭来脑海。
她闭眼躺在床上，被心跳折磨了很久，方才睡去。
******
时间将近凌晨了。
姬娜，推门而出。
并没什么特别的行动计划。只不过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孤身一人来到海边，第一次甩开王、父亲、和护卫的保护，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感受到自由和孤独。
而明天就要启程，返回灵者学院，某种意义上讲就如同重新返回高墙之内。姬娜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便觉不如出门再来海边看看。
雨已经停了。
夜晚的海浪奔腾汹涌。海水彼此间撞击的声音比她想象得还要剧烈很多。月华明朗，如同白色的薄纱一般铺在雨后的沙滩，却无论如何无法照亮仍在呼啸的大海。
她忽然感觉，海，有些像她王室的叔辈们，看上去融为一体，其实彼此间明争暗夺。矛盾与阴谋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齐声咆哮。而她则终将会在这咆哮声里生不如死。她十五岁了，已经不是个孩子，不会天真的相信王室为外人做出的表演，其实并不真的认为贝芙姑姑是因为重病，而无法与自己见上最后一面。
夜晚的大海，忽然就像能够将她一口吞并的活物。夜风兴起。她感觉到寒冷。
有阵时间，姬娜以为是自己出现了什么错觉。那遥远处海水间漂浮的东西可能只是夜幕下海浪的重影。但很快，她就发现并非自己看错——而是确实有什么东西正在海浪间向她驶来……愈行愈近。
那东西轮廓有些诡异……行进的速度又过快。姬娜起初因为害怕，而不由后退了几步，随即终于发现那浮在海面上向她快速靠近的黑影……是个男人。
有个男人像划船一样从海中向她驶来。脚下踏的是银月颜色的灵力板。他浮至沙滩处便踏落在地面，走向姬娜，显然因为看到她在这个时间段孤身站在这里而有些惊讶：“琦娜？？你怎么在这里？”
“你又怎么会在这？！”姬娜的惊讶和艾文对比起来绝对不相上下，只不过她在发现从大海深处驶来的黑影是艾文后就终于安心下来不再害怕。她看着他此刻穿着灵者学院的学生制服：“我是睡不着出来走走……而你在海里……是干什么？？”
“找鱼。”艾文一笑，回答。他的笑容永远那么温暖轻盈，整个黑暗的大海都好像因为他的存在而失去了威严：“不是说这里有种能发光的鱼？？我想找来送给芙蘖老师。她会喜欢这种东西。”
“这样啊……”姬娜点头，整理着因为夜风吹拂而扬起的黑发：“看样子你是没有找到了。”
“我是刚开始找，一回头忽然发现岸边有个白衣人……吓我一跳……就回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谁吓谁啊？！忽然海里飞来一个黑影……我才被吓到了好吧？！”
“哈……”艾文一耸肩，不与她争辩：“那你……自便。我继续找鱼去了。”
“哎你等等！！”姬娜连忙唤住艾文：“……带我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唔，好是好……不过你，”他看着她的吊带白纱连衣裙在海风中飘摇：“不冷么？”
“不。”姬娜回答。虽然她其实真的很冷……她哪里有出门要预测天气换穿衣服的概念了？从来都是需要什么，护行灵者就会像百宝箱一样给她变出什么。
可是，又怕如果承认很冷，艾文就会催她回去。而她不想失去这个独处的机会。
艾文看着姬娜。她穿着长裙站在海边，黑发如同镶嵌了宝石，在夜幕下闪着盈盈的反光，披垂在腰间。纤细的肩膀从发间露出，手臂白皙，像是玻璃制作的工艺品。她完完全全像是从神话书中走出来的人物。
“你这样在这里太久会着凉。”他说，脱下了自己的制服外套，递给她：“穿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