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英雄

    “什么!!!”

    听到这里,黑衣人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向男人确认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而男人此刻所说出的结局,饶是他已经顺着男人的话,按着自己心理所能承受的底线将结局猜的无法接受了,但在男人刚刚说出的这个结局面前,他还是发现自己小看了那玩意了。同时,对于那类物品的愤怒与忌惮,又更上了另一层楼。

    对面的男子在说出这个结局后,身体也如虚脱了似的摊在了床上,带着满眼的痛苦缓缓闭上了双眼。从刚才开始便不住的涌出的眼泪,此刻更是如决堤了似的,顺着泪痕在下巴上结成豆大的泪珠,如雨水般滴滴答答的落在胸前那早已被泪水打湿的衣衫上。

    在这等沉闷的气氛下,双方带着同样沉重的心情共同选择了沉默,而这样沉默的气氛在持续了几分钟后,也是随着男人的一声长长的叹息而结束。

    将心中种种繁杂的情绪挤入胸中,再随着叹息将之驱逐出体后,男人缓缓抬起右手,伸进贴身的衣衫中一个自己缝的非常隐秘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明显有很多水迹的照片。

    痴痴的望着照片中那三个幸福的拥在一起的人影,男人的目光缓缓地变得柔和了起来,嘴角也略微的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呵呵,对不起了兄弟,我这个人不怎么会讲故事,言辞上有什么不通顺的地方也请多多见谅。或许……我在这啰嗦了这么半天,你也猜出了个一二。故事里那个不辨是非,最后非但没有自食其果,反而祸及他人的混蛋,叫郭磊,就是你面前的这个混蛋。而我,也就是那个亲手毁掉故事里的那孩子,和那位善良的母亲的凶手。”男人的泪水似乎就此流干,这一次的情绪反而平静的像是在叙述一件平常的事一样。

    而面对郭磊的平静,黑衣人似乎也想不起什么话来安慰对方。毕竟,这么件事不论轮到谁的头上,那发怵(chu)的程度,绝不是外人几句安慰的话就能揭的过得去的。

    脑袋里cpu飞速的运转几圈后,黑衣人的记忆突然转到了一两个小时前还在厂区的时刻。

    “你的这个故事如果就是这样的结局的话,我不太喜欢,不知道后面可还有没有什么续文呢?”

    将手中的照片珍而重之的放回口袋中,郭磊的目光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凌厉的起来。

    “丧失了道德与理智的孩子逃离了家后便带着满身的血污,顺着记忆的方向寻找起了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小玩意。而他身上浓烈的血腥也引起了一些路人的注意,在被几名路人询问劝阻后反而激起了孩子的凶性,顺手从附近摊位上抄起了一把刀,对围在他身边的人进行了攻击。周围的人在被其弄伤了几人后便又吸引了更多的人围观,然后又引来了在附近巡逻执勤的民警,最后在众人的协助下,警务人员才从其手中夺下刀将其制服。”

    “孩子被捕后,在大街上的凶险一幕也被当时的路人录制而下,并上传到了网络。而其之前的行径也紧随着被调查而出,并被一些嗅觉敏锐的媒体在第一时间拿来公之于众,增加收视率。”

    “吸du、杀人、噬母、袭警、公共场合故意伤人,这其中任何一项罪名都让人闻之色变、不寒而栗,更何况这三项还全部集合在了一起。”

    “而且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此间事发之前,孩子已经过了属于他的[二九舞象之纪],也就表示他已经到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承担相应责任的年纪。数罪并罚之下,孩子的未来已经完完全全的被一个死缓给判住了。虽然后面经过了多次减刑的努力,但孩子还是注定了要将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给浪费在冰冷的监狱之中。”

    (注:二九舞象之纪,这里的二九是两个九相加,也就是十八,应该是古人先辈们不喜直白的说出来而搞出来的雅称。舞象之年是一个汉语成语,是古代男子15岁-20岁时期的称谓,是成童的代名词,原本是古武舞名。小帝在查阅资料的时候,觉得舞象的覆盖面有点大,然后便又翻出来这个二九,但又在一个网页里见到二九是用来形容女子的。最后索性拆二合一,剩下的就不多废话了*罒▽罒*)

    “这还只是其一,就算安稳的从那里度了过来,但出来了,也是一个废人。一个没有一技之长,没有朋友人脉,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废人。而且,还有一点就是,在他以后的生活里,会有一个不可磨灭的污点如影随形:找工作时没人要,谈对象时没人敢,就算自己经商做买卖,也要克服一些对旁人来说都不是事的麻烦。”

    “总之,那个能带给他一时欢乐的东西,也毁了他的后半辈子。或者说,它所带来的欢乐与劲爽,是拿未来所有的欢乐提前透支而出,并集中于那一时之中而凝聚而来的。等那股所谓的爽劲过去了,自己人生的后半辈子,也就只剩下了为被透支的未来还贷的苦命了。”

    “孩子与他的母亲遭此大劫,而作为凶手之一的那混蛋父亲混蛋丈夫,却还在那时和他的同事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待所有的事木已成舟无可挽回之后,那混蛋才得到消息,然后无力的带着悲愤的心情仰天长啸,质问上天为何如此不公。随后在浑浑噩噩的葬了妻子,平了儿子的事后,那混蛋又过上了整日在高杯中买醉,在醉生中梦死的腐烂生活。”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三四个月,也有可能是半年,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呵呵,毕竟,在那种心态和事态下想要保持对时间的敏感,还不如让一只猪站起来,去向着明天的美好的新生活而奔跑来得容易。”

    “当了一阵子的颓废大叔后,那不争气的混蛋终于算是玩够了,打算换一种新的方式混下去。于是他回到部队申请调职,然后又抱着一大堆教学书把自己关进了图书馆。闭关了一两个星期后,那混蛋扔下了一封信,然后又借着一些关系和对附近地形环境的熟悉,偷偷地潜出了他这第二个家似的地方。”

    “呵呵,接下来的故事就好玩了,但也仅限大致概括的部分,细说下来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那混蛋离开了后,找了一个混蛋的地方和一帮子混蛋的人,跟他们一块做起了混蛋的事,变成一类跟他们一样的混蛋。”

    听着郭磊一口一个混蛋的叫着,黑衣人心里莫名的心酸了起来,为郭磊悲惨的际遇,为他这个人。

    这个人,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关进黑暗,一边默默的承受着黑暗的腐蚀与痛苦,一边固执的紧守着心中那烛火般微弱的光明。努力的为烛火积蓄力量,最后在适当的时刻璀璨的爆发,消融掉那曾经不断侵蚀着他和这个世界的黑暗。

    这种人,披着黑暗的外衣,借着黑暗的伪装,带着黑暗的屠刀,行着黑暗的做为。可在做着这些事的同时,他们紧守着的心,却是红的,在鲜血淋漓的环境下努力压制着爆发光辉的红。当有一天他们积蓄够了力量,他们就会撕毁屠刀上的伪装,反手在黑暗身上狠狠的砍下它一部分的手脚,甚至于它的头颅。

    而这,也让同样自黑,但却还黑的不彻底的黑衣人产生了共鸣。

    “好了郭兄。”郭磊的行径,得到了黑衣人的认可与尊敬,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对其的称呼,都改用了敬称“接下来的事我明白了,不过在我看来您不是混蛋,而是个英雄。我想如果……”

    “不(吼)!你不明白(吼)!你不会明白的(吼)!从那以后,我就要跟他们干到底,我要跟所有与毒有染的一切干到底。我死都不怕,我就是怕那天我儿子看我的那种眼神,而自己却又像个傻子一样没有什么办法。”大声的咆哮出口后,郭磊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努力的控制其慢慢的呼出来。

    “你能想象得到亲眼看着他们为了利益,一遍遍的传售du品去祸害人,一步步的去诱骗新的人,特别是一些年轻人加入到吸du的队列中。而自己明明有能力制止,但却只是眼睁睁的在一旁看着的那种感觉吗?你能想象得到看着他们守着一大笔巨额的赃款,兴高采烈手舞足蹈的样子时,自己心里的滋味吗?你能想象得到自己的一吃一用,一行一动的等等,都是那些别人家的血汗钱,甚至是养老钱,救命钱来养活自己的感觉吗?”

    一边说着,郭磊那绷紧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精神,终于随着话匣子的打开而彻底的对黑衣人敞开了。

    这些年,为了他的计划,他也随着做了不少的坏事,也算是作恶多端了。每一次在事中和事后,内心的那朵烛火都会慢慢的对他炙烤着,煎熬着,为他所做的坏事惩罚着,可是他还是隐忍着,像勾践似的那样隐忍着。

    每当他痛不欲生,想要提前释放心中积攒的能量的时候,他就会拿出口袋里那张被小心翼翼的保存着的照片,想想上面的人,想想里面的事。想想当里面的那个孩子清醒后,得知了自己所作所为及以后的人生后,所流露出来的痛苦的表情和眼神,他的心就会静下来。

    但,这样用更强大的痛苦,去镇压内心的谴责所产生的痛苦,也只是一个以毒攻毒的缓兵之计。长此以往下去,毒加毒,毒聚毒,毒融毒,产生的心毒又得不到有效的释放,等剧毒攻上了心,最终也难逃扭曲心智,丧失理智的命运。

    不过,好在每当璀璨的爆发后,亲眼看到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得到他们罪有应得的下场。以及事后心理医生的疏导,特别是现在对黑衣人完全开放的倾诉,才使得郭磊能够坚守的住本心,不至于变成那种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郭兄,你的故事,精彩,生动,但在整体的框架上却有点偏向于黑暗,或许,这与你的生活经历有着些许关系。你认为,故事里的那个男人是个混蛋,但我不这么认为。你的视角里所执着的,是那个男人和世界的阴暗,但却忘了故事中心,那男人的心。出淤泥而不染,陷逆境而不污的心,才是这里面最光明的亮点。”

    刚一说到这里,窗外突然起了一小阵的风,吹动了树上的枝叶,让千里之外刚爬上来的太阳得以让一束光芒射穿枝叶的缝隙,穿过未拉严的窗帘,和黑衣人那留有空隙的身影,将一束阳光投在郭磊心房上的位置。

    而且由于枝叶的随风飞舞,阳光也跟着一闪一闪的,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炫耀自己的存在似的。而上天这开玩笑似的一幕,也令两人彼此的心情都有了些缓和,像是被那束光洗涤了一下心灵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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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字数三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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