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
不知不觉已到了隆庆六年初，即公元1572年。
水墨恒在广西呆的时间其实并不长，镇压古僮起义军耗费了将近半年，决定留下来帮助殷正茂平稳过渡时已临岁末。
不知是因为水墨恒载着“炸弹”的信件发挥了作用，还是因为皇城里恰如天平两端的高拱与张居正一直难分高下，反正殷正茂在两广总督的任上安全无事，早前高拱的暗中刁难似乎并未奏效。
广西的改革，在水墨恒的引导、殷正茂的主持下初步展开。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几乎每一项措施均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困难或抵抗。比如，清查并丈量土地时，地主、权贵们一致反对，在殷正茂铁血的手段、强悍的态度下，才得以实施。
可是，丈量土地过程依然有很多问题。
不像现代那么方便，拿着测亩仪，围绕田地转一圈，多少面积立即显示出来了。
古代测量土地用的是弓。
弓，也叫步弓，用木头做成，形似弯弓，两端的距离为五尺，三百六十弓为一里。持步弓丈量土地的人，叫作弓手。
弓手与地主权贵们勾结，刻意隐瞒数据；弓的标准难以统一，有大有；皇亲贵胄也不配合，殷正茂再强硬，也不敢跳到虎背上拔虎须，得罪不起啊。
等等，等等问题。
………………
即便看似最简单的鼓励发展畜牧业这一项措施，同样面临着一步又一步的坎儿。
你有钱，自己买种；你没钱，好，我帮你先垫着，等将来长大成熟卖了钱，再还我成本。
这要是拿到现代，人们不乐疯了？
相当于国家免费给你投资呀，有多少来多少。
可那个年代的人，竟然无动于衷，甚至害怕，因为畜牧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到成效，牛吃草、鸡捉虫，那人每天吃啥喝啥？用他们的话：每天得有饭吃才行。
现代人觉得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所以农村的田地很多都荒芜没人种了；但那时不一样，农民只有觉得从土地里种出的东西才最可靠，跟他谈投资，有点扯淡。
这是几千年来农民的惯性思维。要改变，谈何容易？
对于无田无地、又不愿养殖的农民，要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确实令人头痛。广西属于起义的高发地带，倭寇仍时有出没，一无所有的流民最容易卷入其中。
为安全起见，无奈之下，水墨恒建议分流。
就是政府出资，将那些一无所有的流民迁徙到别的省市，比如广东、四川、湖北、云南一带。这些地方没有广西混乱，治理起来相对容易很多。
这个方法得好听点，叫转移剩余劳动力；得难听点，就是嫁祸于人嘛。
………………
再比如，关于广西食盐紧缺的问题。
殷正茂在水墨恒的提议下，颁发了“犒赏瑶、僮鱼盐商，以息劫掠”的政策。
因为之前广西的食盐押运与投放都是政府一手操办，“严立私贩之禁”（《成化实录》中语），对食盐采取封锁的政策，垄断盐运，官吏明着打击私贩，暗中却自己在搞。
开放之后，曾经得到好处最多的官吏们不高兴了，有了新的竞争对手，生意被抢了啊！那不行，你做食盐的生意是不？从广东、海南贩盐不得过关过境吗？
查你，办你，提高税点，增加你的成本。
“免税”只是水墨恒一厢情愿的想法，朝廷尚未发文拍板，又没下旨免除广西的税款，作为两广总督的殷正茂又岂敢自行决断？
………………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水墨恒要回京了。
张居正来信，要求他即刻动身。
留在广西，本不是水墨恒的任务。战争一结束，按理水墨恒便该回去，只是因为与殷正茂相处过一阵，两人之间产生了些交情，所以水墨恒主动请留。
这一算来，在广西呆了近两个月。
虽然改革的成效不是很明显，但至少定下了基调和方向，先于张居正的一条鞭法。
这是历史的趋势。
也是发展广西的必由之路。
不痛不能去疾，痛过之后才会舒服。
殷正茂得知水墨恒准备启程回京，真挚而感怀地道：“感谢的话不多言，朋友贵乎知心，不知将来是否还有机会一起共事？”
水墨恒心满意足地回道：“殷大人将我视为朋友，我已经很开心了，将来还有机会见面的，放心吧。”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张居正与高拱的斗争中，张居正很快胜出，殷正茂自然而然升任南京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不久，又改授南京户部尚书，一年后便调到了北京，任北京户部尚书。
两人还有相逢的时刻。
“广西的局面刚打开，张居正难道不清楚？这么急着招你回去干吗？”殷正茂不解，亦有些不悦。
“皇上的病情不稳，首辅又处处为难张大人，而且，张大人在信中，莫氏老爹突然病故，水蛋和向甜无故失踪，离奇得很，需要我尽快赶回去。”水墨恒面含忧色。
殷正茂听后也感到非常奇怪。
“张大人亲笔信不会有假，此事先别与莫氏姊妹提及，她们刚从阴影中走出来，又遭遇这番打击，实在……哎……”水墨恒不住地叹气，自感罪孽又深了一层。
因为莫氏老爹是他请求去北京的。
“这个时候，向甜肚中的孩已有五个月大了，不好生调养，还无故失踪，跑哪儿去了？怎能经得起折腾？”起这事儿，水墨恒更加着急，恨不得即刻飞到北京。
“这，我得句公道话，当初你将人交给张居正，回京后就得找他要。”殷正茂无遮无拦地道。
话虽如此，可……
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张居正只结果，信中也没讲细节。
殷正茂本想着为水墨恒准备一些厚礼，因为事态紧急，也就不能如愿，只好恭送水墨恒。
打了胜仗，凯旋回京，若不是因为张居正这封突然降临的信，水墨恒的心境相当之美，这会儿有点沉重，尤其面对莫颜、莫白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卷《扬名立威》完了。
敬请期待第二卷《动荡的皇城》。
水墨恒终于要回京了，开启一个与张居正联手的时代，更多惊险更多刺激。
不知不觉已到了隆庆六年初，即公元1572年。
水墨恒在广西呆的时间其实并不长，镇压古僮起义军耗费了将近半年，决定留下来帮助殷正茂平稳过渡时已临岁末。
不知是因为水墨恒载着“炸弹”的信件发挥了作用，还是因为皇城里恰如天平两端的高拱与张居正一直难分高下，反正殷正茂在两广总督的任上安全无事，早前高拱的暗中刁难似乎并未奏效。
广西的改革，在水墨恒的引导、殷正茂的主持下初步展开。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几乎每一项措施均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困难或抵抗。比如，清查并丈量土地时，地主、权贵们一致反对，在殷正茂铁血的手段、强悍的态度下，才得以实施。
可是，丈量土地过程依然有很多问题。
不像现代那么方便，拿着测亩仪，围绕田地转一圈，多少面积立即显示出来了。
古代测量土地用的是弓。
弓，也叫步弓，用木头做成，形似弯弓，两端的距离为五尺，三百六十弓为一里。持步弓丈量土地的人，叫作弓手。
弓手与地主权贵们勾结，刻意隐瞒数据；弓的标准难以统一，有大有；皇亲贵胄也不配合，殷正茂再强硬，也不敢跳到虎背上拔虎须，得罪不起啊。
等等，等等问题。
………………
即便看似最简单的鼓励发展畜牧业这一项措施，同样面临着一步又一步的坎儿。
你有钱，自己买种；你没钱，好，我帮你先垫着，等将来长大成熟卖了钱，再还我成本。
这要是拿到现代，人们不乐疯了？
相当于国家免费给你投资呀，有多少来多少。
可那个年代的人，竟然无动于衷，甚至害怕，因为畜牧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到成效，牛吃草、鸡捉虫，那人每天吃啥喝啥？用他们的话：每天得有饭吃才行。
现代人觉得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所以农村的田地很多都荒芜没人种了；但那时不一样，农民只有觉得从土地里种出的东西才最可靠，跟他谈投资，有点扯淡。
这是几千年来农民的惯性思维。要改变，谈何容易？
对于无田无地、又不愿养殖的农民，要解决他们的生活问题确实令人头痛。广西属于起义的高发地带，倭寇仍时有出没，一无所有的流民最容易卷入其中。
为安全起见，无奈之下，水墨恒建议分流。
就是政府出资，将那些一无所有的流民迁徙到别的省市，比如广东、四川、湖北、云南一带。这些地方没有广西混乱，治理起来相对容易很多。
这个方法得好听点，叫转移剩余劳动力；得难听点，就是嫁祸于人嘛。
………………
再比如，关于广西食盐紧缺的问题。
殷正茂在水墨恒的提议下，颁发了“犒赏瑶、僮鱼盐商，以息劫掠”的政策。
因为之前广西的食盐押运与投放都是政府一手操办，“严立私贩之禁”（《成化实录》中语），对食盐采取封锁的政策，垄断盐运，官吏明着打击私贩，暗中却自己在搞。
开放之后，曾经得到好处最多的官吏们不高兴了，有了新的竞争对手，生意被抢了啊！那不行，你做食盐的生意是不？从广东、海南贩盐不得过关过境吗？
查你，办你，提高税点，增加你的成本。
“免税”只是水墨恒一厢情愿的想法，朝廷尚未发文拍板，又没下旨免除广西的税款，作为两广总督的殷正茂又岂敢自行决断？
………………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水墨恒要回京了。
张居正来信，要求他即刻动身。
留在广西，本不是水墨恒的任务。战争一结束，按理水墨恒便该回去，只是因为与殷正茂相处过一阵，两人之间产生了些交情，所以水墨恒主动请留。
这一算来，在广西呆了近两个月。
虽然改革的成效不是很明显，但至少定下了基调和方向，先于张居正的一条鞭法。
这是历史的趋势。
也是发展广西的必由之路。
不痛不能去疾，痛过之后才会舒服。
殷正茂得知水墨恒准备启程回京，真挚而感怀地道：“感谢的话不多言，朋友贵乎知心，不知将来是否还有机会一起共事？”
水墨恒心满意足地回道：“殷大人将我视为朋友，我已经很开心了，将来还有机会见面的，放心吧。”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张居正与高拱的斗争中，张居正很快胜出，殷正茂自然而然升任南京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不久，又改授南京户部尚书，一年后便调到了北京，任北京户部尚书。
两人还有相逢的时刻。
“广西的局面刚打开，张居正难道不清楚？这么急着招你回去干吗？”殷正茂不解，亦有些不悦。
“皇上的病情不稳，首辅又处处为难张大人，而且，张大人在信中，莫氏老爹突然病故，水蛋和向甜无故失踪，离奇得很，需要我尽快赶回去。”水墨恒面含忧色。
殷正茂听后也感到非常奇怪。
“张大人亲笔信不会有假，此事先别与莫氏姊妹提及，她们刚从阴影中走出来，又遭遇这番打击，实在……哎……”水墨恒不住地叹气，自感罪孽又深了一层。
因为莫氏老爹是他请求去北京的。
“这个时候，向甜肚中的孩已有五个月大了，不好生调养，还无故失踪，跑哪儿去了？怎能经得起折腾？”起这事儿，水墨恒更加着急，恨不得即刻飞到北京。
“这，我得句公道话，当初你将人交给张居正，回京后就得找他要。”殷正茂无遮无拦地道。
话虽如此，可……
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张居正只结果，信中也没讲细节。
殷正茂本想着为水墨恒准备一些厚礼，因为事态紧急，也就不能如愿，只好恭送水墨恒。
打了胜仗，凯旋回京，若不是因为张居正这封突然降临的信，水墨恒的心境相当之美，这会儿有点沉重，尤其面对莫颜、莫白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卷《扬名立威》完了。
敬请期待第二卷《动荡的皇城》。
水墨恒终于要回京了，开启一个与张居正联手的时代，更多惊险更多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