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自己的往往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话一点儿都不错。

    在韦银战的引领下,水墨恒、殷正茂、俞大猷几位将领对潮水轮番攻打、袭击,昼夜不停地骚扰,打得韦银豹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尽管如此,韦银豹还是仗着潮水险要的地势,率领残余部队做垂死的挣扎,反抗的意志十分强烈。

    明军切断了所有通往潮水的要道,又禁止一切生活必需品的进入,愣是这样,韦银豹还顽强地坚持了个把月。

    简直邪乎得有点没边儿!

    那就耗吧,看你们能耗到几时?

    殷正茂的手段一如既往的强悍、铁血,若不是之前疯狂残酷的镇压手段遭到诟病,他都想一把火将潮水烧为灰烬。

    强压之下,终于将韦银豹的儿韦良隽逼了出来。

    “我投降,其他人也降。”

    韦良隽脸色呈黄,眼圈儿发黑,精神憔悴,大病未愈的样,估摸着这阵吃不好、睡不好,折磨得够呛。

    “不是要我爹韦银豹的人头吗?只要答应放过我们一条生路,马上献给你们。”

    “早该如此,何必这样苦苦撑着?”水墨恒终于松了口气。想着韦银豹今年肯定是死了,卒于公元1571年嘛,至于具体哪一天死的,还真是记不太清。

    别个的历史,水墨恒试着改变,或者改变一下走向,比如李贵妃,比如张居正,包括很快登基为帝的朱翊钧,但韦银豹的历史,水墨恒从未想过改变,按部就班地死去好了。

    韦良隽还真这么做了,亲手将韦银豹的首级、常用的宝剑、平时戴的猿皮帽、穿的皮革战袍等,一并送到水墨恒、殷正茂的面前,主动上缴所有器备,宣布投降。

    至此,殷正茂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仗打了一个多月,己方也可谓损失惨重,死伤不少。云破天开,可以睡个好觉了,正欲班师回衙,只听水墨恒道:

    “等一下……”

    水墨恒想起被自己一剑斩杀的那位冒牌货,历史上的韦银豹似乎是耍了殷正茂一次,拿一颗伪造的人头,结果,殷正茂为了尽快给朝廷传报喜讯,将人头寄到京都,后来又听闻韦银豹重现,吓得殷正茂几宿睡不着觉,害怕皇上问罪。

    这事儿……不能按部就班。

    既然爷我参与其中,就不能发生,水墨恒想,那个历史上没有我,这个历史有,若这样被糊弄,然后向皇上交差,不知情者,还以为我无能呢。

    哼,想要瞒过我?你还嫩了点。

    水墨恒瞧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顿了顿,然后将韦良隽拉到边儿上,意味深长地道:“给你个事儿哈,你爹呢,这一生波澜壮阔,其实我也很佩服他老人家那股劲儿,但这场战争死了这么多人,你爹要负责任,明白吗?”

    韦良隽不住的点头。

    水墨恒不疾不徐,继续道:“若我没记错的话,你爹造反,哦不造反,不好听,就起义吧,至今已有五十三载,确实赢得了古田一带不少农民的拥护和欢迎,否则不会有那么多的死士为了保护你爹逃脱,断气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你爹本就杀人如麻,又有几万族人为他丧命,你,即便让他苟活,他能心安吗?”

    韦良隽身开始颤抖,手心沁出了汗水。

    “我知道那颗人头不是真的,嘘,你不要话,不要激动。”水墨恒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这或许不是你的意思,也不是你爹的意思,很大可能是你爹部下的意思。我是好心,给你提个醒儿,若想保住你和那些族人,不要低估我们的智商,好吗?”

    韦良隽面如死灰,感觉眼前人就是个妖孽!

    “再给你提个醒儿,殷正茂的脾气可没我好,他一发怒起来,什么事儿都敢干,并且干得出来。记得上一次,共杀了……哦,你是知道的。”水墨恒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很认真。

    “你爹这一生够了,足以写进历史,让后人记住。今晚,就在这儿,我等你,偷偷地,不要引起众疑。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做。我当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你也一样,镇定,镇定。”

    “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殷正茂走了过来。

    “这……”水墨恒爽朗一笑,继而附在殷正茂的耳边,“我就问问他们族中还有多少单身的女,其实呢,消除民族之间隔阂的最好方法不是通婚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殷正茂笑了笑,“身边如今有了三个,还嫌不够呀?”

    “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皇上不也好这一口吗?总不能空手而回呀,对不?还有,你那个同窗好友,难道殷大人就不准备物色几个给他送去?这一点,殷大人可不如戚大帅哦。”水墨恒声调笑。

    “去,他?得了气管炎,自己不敢用,只能送人啦,哪能跟老比?”殷正茂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提起戚继光,还不屑地“哼”了一声,引得众多将士齐刷刷地投目过来。

    水墨恒忍不住大笑,转身让韦良隽回去,“记住我的话。”

    “走吧,撤军!”殷正茂掂起韦银豹的头颅,递给覃天光,“给老包好,明日寄到京都,给皇上一个惊喜。”

    我靠!殷正茂还真是这么做的。

    水墨恒突然想阻止,可不知道怎么,若在这个时候揭穿,必定惹怒殷正茂,不定又要引发一场血灾,想想还是算了,反正真的晚上就能拿到手。只要确定韦银豹死了,人头真假不重要。

    “好久没有喝酒了,今晚该庆祝庆祝。”回军的路上,殷正茂与水墨恒并肩而骑。

    “不知殷大人在两广总督任上要呆多久,广东是一块肥肉,容易入口也好消化;但广西是一块烂骨头,不好啃,面临的问题很棘手,僮族起义算是被镇压下去了,但瑶族,府江流域起义运动,虽然没有古僮那么激烈,可一直就没停过。殷大人任重道远呀!”

    水墨恒感慨地道,急切想将关系广西民生的几大问题引出,用几百年后的思维和方式,试探性地问道:“殷大人你,如果将广西作为试点,清查、丈量土地,可有操作性?”

    “先不有没有操作性,这个你了不算,我了也不算,得皇上下旨,然后内阁同意,下发文书改革才行。这事儿你回京后可跟张居正详谈,广西土地兼并的问题着实严重。”看来殷正茂也早已意识到了,但对于水墨恒的想法,还是吃了一惊。

    “好。暂时不聊这些头痛的问题。走,喝酒去,还是老规矩,喝完酒你们潇洒,我不奉陪。”

    “哈哈,有个性……”殷正茂大笑。

    水墨恒这回可不是想着自带的“销魂散”,而是想着韦银豹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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