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邹掌柜笑眯眯地牵着鹿回去了后,阿年才轻轻点了点那个□□生的后背。

    春生正得意自个儿今日办成了一件大事后,忽然背后一阵剧痛,转过身正要发火,待看清戳人的是个小姑娘,脸色顿时和缓下来。虽说被戳得有点生气,可是对着这样一张叫人欢喜的脸,气也没剩下多少了,更不会细想她方才究竟是用什么戳的。

    春生放缓了语气“姑娘有什么吩咐呀,只管说,我去给你办。”

    萧绎正沉浸在自己能挣钱的喜悦中,冷不丁听到这话,当即抬头看了他一眼。等看到这小二笑得不怀好意时,萧绎没忍住,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头,且将阿年往后头拉了拉“劳烦这位小哥将陈小虎叫过来,我们是他家里的人,给他带了些东西。”

    春生忽然想起,方才他们确实是让他叫陈小虎来着。好在眼下生意已经做成了,掌柜的也回去了,再叫陈小虎出来也没什么。春生冲着阿年笑了笑“瞧我都忘了,我这就去将人给叫来,姑娘您先等着。”

    阿年哦了一声,答完之后发现手被攥得有些疼。

    “松开。”她不大高兴地朝着萧绎道。

    萧绎这才发现自己将阿年给握疼了,赶紧放开,细看她的手,却发现已经被他攥红了。萧绎赶紧给她揉了揉,心里有些内疚,只是看着阿年那丝毫不知的模样,又免不了生闷气“以后不要跟这人说话,记着没?”

    “我又没说。”

    “他跟你说话你也不用回答。这人心眼太过,不是什么好人,你这样傻乎乎的,跟这种人打交道迟早都会被骗。”

    阿年翻了个白眼,你才傻乎乎呢,你全家都傻乎乎。

    萧绎对阿年这态度有些不满意。他不能一直陪着阿年,可是也不能眼看着她这样一傻到底,说不定下次,还有像那个□□生一样、叫人讨厌的人出现。

    他只是担心阿年会被骗,那种人,一看就是没出息的。

    埋怨的档口,陈小虎已经过来。春生送了人出来后,又朝阿年那儿看了一眼才回了里头。这陈小虎看着相貌一般,没想到家里还有这样出众的妹妹。

    他走得快,没多久便到了后院那儿,邹掌柜果真在这人,拉着那头鹿,和他们的账房先生兴致勃勃地谈着话。

    依照邹掌柜的意思,这鹿最好是卖去州里。那边他也有熟人,这鹿要是脱手的话,价钱起码要翻一翻,要知道在州郡里,可不差有钱有势,吃得起鹿肉的人。不像他们县城,有钱人毕竟还是太少了。

    不过,账房的意思却是送给郑县令的好。

    以前他们同高县尉走得近,巴结着高县尉,也不知郑县令心里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如今高县尉失势,总该要讨好讨好郑县令。不过,要真用一头整鹿去讨好郑县令,诚意是到了,可邹掌柜也肉疼啊!

    春生在边上见他们没说话了,没头没脑地往前凑过来“掌柜的要把这鹿送给郑县令?”

    “一边儿去!”邹掌柜赶紧赶人,赶完了又忍不住交代了一番,“这事别瞎嚷嚷。”

    他还得再好好想想呢,好在这鹿一时半会也死不了。邹掌柜让厨房里的小二将鹿牵下去养着,回头时还春生还没滚,又问了一句“那萧公子还没走?”

    “没走呢,他们正和陈小虎说话。”

    邹掌柜点头“这个陈小虎,看来没招错。”

    春生听着连都僵了,又是这个陈小虎。

    邹掌柜却没看到手底下人的这些小道道。他看着那陈小虎是个不错的,手脚勤快,能吃苦耐劳,关键是人家家里还有一个打猎好手。头一次打到野猪,第二次又送来了一头鹿,这打猎的手艺,着实是不错啊。看来这生意一时半会儿地还断不了,邹掌柜甚至有些期待,那个姓萧的下回能带什么过来了。

    被夸的陈小虎被阿年和萧绎塞了满怀的东西。

    都是家里给他带的,有鞋子,也衣裳,还有熏肉。陈小虎看着这些东西,觉得窝心极了。他在望月楼里做活儿,根本不缺吃喝,可家里人却并不因为这个短了他的那一份,甚至觉得他在外头肯定会委屈,每每都带许多东西给他。

    阿年也塞了一个盒子到他怀里。邹掌柜给了六盒糕点,阿年没有打开,不过想着这饭馆这样的气派,里头的糕点应该也是不错的。

    陈小虎忙道“这个你带回去给爷奶他们吃。”

    “他们还有呢,拿着!”阿年不容他拒绝。

    陈小虎不得不收下,心里却是高兴的“对了,这月的月钱刚好发了下来,你们给带回去交给阿娘吧。”

    陈小虎示意阿年将他腰上的荷包取下来,说得很有几分骄傲“这个月饭馆里头生意好,掌柜的还给我们涨了月钱,每个人多发了十文。回头,你叫我娘将这多余的钱拿出来,给你们姐妹几个买些头饰戴戴。”

    阿年慢吞吞地解开了,看看荷包,知道这是出自谁的手。这荷包上的花样,和她鞋子上的花样都差不多,肯定是大伯娘绣的没错了。

    “我刚刚听人说你们今儿又卖了野物了,还是卖了一头鹿?”陈小虎问道,他刚刚也确实看到邹掌柜一脸喜气地牵着一头鹿过去了,那高兴的样子,实在是少见,连带着他也得了一个好脸色。

    阿年点头。

    陈小虎看着这两个人,瞬间担心起来了“那你们今日可别去街上晃荡,快点回去才是要紧的。咱们县里治安虽好,却也不是没有偷儿的。”

    阿年比了比胳膊“他们不敢偷我们的!”

    陈小虎哑然失笑,也是,都忘了阿年有多大的力气了。就算没有阿年,这个萧绎也绝对不会是好欺负的,能打到野猪的,多少有些能耐,还能让偷儿给偷了?

    三人又说了好些话。陈小虎一年到头不怎么见到家里人,每每看到了,都倍觉亲近,话也比平日里多了起来。

    只是他实在还有事要忙,又说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回去了,离开之前又没忍住叮嘱了他们几句。说来陈小虎的年纪和萧绎也差不多,论起个子,萧绎甚至比陈小虎还高些,不过他们俩看着就不大让人放心,一副富贵相,看着就容易被骗,所以陈小虎才这般来来回回地叮嘱着。

    人走后,阿年还有些惆怅。

    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大堂兄了,今儿见了一次,结果这么快人就走了。

    “走吧。”萧绎没有这样的离愁别绪,人走了就过来拉阿年。

    陈大郎去拜会人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约好了要他们下午在这望月楼门口候着。这会儿还在,萧绎觉得先领着阿年四处逛逛。

    之前没底气,现在,萧绎感受怀里沉甸甸的包袱,觉得有底气多了。

    “咱们去买衣裳。”

    阿年眼睛一亮“真的?”

    “那是当然!”

    阿年笑得眼睛眯眯,她已经好久没有穿过新衣裳了,如今能买一身,怎么能不高兴?瞅着萧绎怀里的东西,阿年觉得更高兴了“有钱真好。”

    萧绎深以为然。他也知道邹掌柜给的价肯定不实惠,那头鹿远不止这个价,只是如今他也没有门路,除了邹掌柜,竟然没有可卖之人。这五贯钱,少是少了,于他而言却也足够。萧绎说完,便带着阿年去上回王氏挑衣裳的那家成衣铺子,虽说衣裳没有那样好,可是样式还是不错的。

    小傻子穿在身上,应该也会好看,萧绎看着阿年想到。

    “下回,你还去打鹿来卖!”阿年给萧绎定了目标,“卖了,挣钱买衣裳,买鞋子!”

    她喜欢穿新的。

    萧绎嘴角一抽“山上可没有那么多的鹿。”

    “那就随便打,什么能挣钱,就打什么,要有钱。”有钱才能吃好的喝好的,阿年一脸期待。

    萧绎望着她的脸,拒绝的话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

    成衣铺子叫木香阁,里头挺大,上下两层,在县城里也是数得上名头的铺子,离望月楼也并没有多远。就是以阿年走路的步子,也只是一会儿就到了。两人甫一登门,便有老板娘笑着将人迎了进去。

    “两位是谁要买衣裳?”

    “都买。”萧绎说完,觉得自己真是财大气粗。

    老板娘一听,笑容顿时亲切了几分“那您可来对地方了,我这儿的衣裳啊,可是咱们县城里最好看的,都是比照着京城那儿的款式,别的铺子都没有呢。”

    萧绎听她提到京城,心里无端动了一下。

    老板娘瞧见阿年望着衣裳发呆,便知道这位肯定好说话些,拉着阿年走到里头“这儿都是姑娘们穿的衣裳,快入夏了,衣裳轻便许多。这鹅黄色,还有这红色,我看着就极适合姑娘,姑娘要不试试?”

    阿年瞅着萧绎。

    萧绎“去试试吧。”

    他一放话,老板娘顿时就将衣裳给取了下来,亲自去里头给阿年穿上。新衣裳一上身,阿年就急不可耐地钻出去了,挺着胸,又高兴又矜持地站在萧绎面前,眼睛闪着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神情还有些急切。

    她本来就生的不差,白白嫩嫩,杏眼琼鼻,又是一副无害的小模样,配着这鹅黄色的衣裳,活像一朵春天的迎春花,又娇嫩,又惹人怜。

    萧绎咳了一声,撇过脑袋“还行吧。”

    说着,又忍不住看了阿年一眼,发现她好像并不高兴自己的回答,萧绎又开口道“行了,这件买了,你再去挑挑别的。”

    阿年立马开心了“还能挑?”

    萧绎颔首“多挑两件。”

    反正他现在有钱。

    阿年乐滋滋地过去了,老板娘在后头跟着,比她还高兴。这少年长得虽好,穿着却不起眼,谁又能想到他真的是个有钱的呢。

    不过阿年也没有挑多少,只两套,回头也能换洗。萧绎同她一样,也挑了两套衣裳。从木香阁里出来后,两人明显还有些不尽兴,萧绎又拉着阿年去了旁边的小摊子上四处看看。

    这条街是县城里最热闹的一条,两边都是铺面和摊子。两人一路走来,最后停在了一个卖珠钗的小贩面前。

    萧绎给阿年挑了一个珊瑚手串。阿年欢喜了一阵,忽然想到家里还有芸娘和慧娘,他们买了衣裳,买了首饰,她们俩还什么都没有呢。

    阿年问了萧绎要不要给她们俩带几样。

    萧绎下意识地就拒绝了,给女孩儿送首饰,听着怪怪的,萧绎不仅懒得去做,还十分排斥,遂哄着阿年,让她挑些吃的,回头好送给芸娘文哥儿他们。

    阿年好糊弄,她喜欢首饰,但也喜欢吃的,带吃的回去,芸娘肯定也喜欢!

    两人正围着捏糖人的那个摊子,大街拐角处忽然冲出来一匹疯马。

    马上还有一个少年,死死地扯着缰绳,一面大叫“让开,都让开!”

    变故来得太快,许多人来不及让便被疯马给踢走活是踩在脚下。片刻间,那匹马竟然直直地朝着萧绎他们站着的地方冲来。

    两侧都是摊子,躲都没处躲。

    萧绎咬牙,一把将阿年甩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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