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席卷,温赳虽然觉得有些怪,但并没有多想。她乖巧地穿着暖意十足的衣服,坐在病床前盯着熟睡的人发呆,直到房间里的暖气让她热出一身汗……

    羌近酒一边嘱咐自己多穿点衣服,随后又开了暖气;一边答应等自己,转眼便睡着。的确反常但又解释得通,温赳想,他或许是因为太累暂时无暇顾及其它。

    总归,人能醒来平安无事就已很好。

    脱掉外套,温赳顺便从兜里摸出刚才特意取来的手机,此刻没有图一醉,当然就算有,羌近酒也不能喝,但是她之前特意录制的视频是可以拿出来铺垫气氛的,可惜羌近酒出乎意料地说睡就睡。

    听闻儿子醒来,秦琉忍着直奔病房的冲动,转而拉着羌笛一起去准备蛋糕,很贴心地把空间留给儿媳妇。

    半个小时候,夫妻俩兴高采烈地推着蛋糕鲜花进入寂静的病房时,双双愣住。

    听闻响动,温赳快速转身,只见她食指竖在嘴边,随后小声道,“爸妈,阿酒睡着了,过会我们再喊他起来吹蜡烛许愿。”

    这么快又睡着,肯定是伤势太重精力不济,秦琉心疼儿子,连连点头赞同,如果不是意义非凡的二十六岁生日,她肯定不忍心喊人起来。

    房间里多出三个人六双眼睛都紧紧盯着自己,羌近酒向来睡得警醒,如果是以前早醒了,这会却睡得雷打不动。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在装睡,并且决定装到底。

    从五岁起,羌近酒不喜欢过生日,秦琉与羌笛也默契般地没给他庆祝。这会自己躺在病床上,羌近酒笃定秦琉最后会阻止温赳喊醒自己,所以……嗯?他还没想完,脸上突然一凉。

    被冰凉的小手摸了一把,羌近酒本能地偏头躲开,随后睁眼,看着作怪的温赳,紧接着又瞟一眼秦琉,似乎有些抱怨她的偏心——儿子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惯着温赳任她为所欲为。

    秦琉见儿子醒来,打趣道“阿酒,你是指纹识别开关吧,赳赳一碰就亮。”

    羌笛将蛋糕推上前来,“醒了就别偷懒,自己插好蜡烛,点燃许愿。”

    “看来大难不死,果真有后幅。”羌近酒感叹一声,随后摆手拒绝温赳的搀扶,慢慢起身靠坐在床头,接过羌笛递来的生日蜡烛。

    秦琉夫妇都盯着儿子的动作,只有温赳看着自己的手出神,诚然羌近酒偏头躲开脸可以解释为被冷到后的本能反应,拒绝搀扶也可以理解为他想证明自己能行,但心头的怪异感又来了,且更加明显——阿酒似乎在有意无意躲避她的触碰。

    想到此,她抬头看向正在插蜡烛的人,羌近酒正好看过来。

    四目相对,静默了几秒,最后羌近酒嘴角微勾,扬起手,“最后一根蜡烛,你来帮我插。”

    看着他的笑容与邀请,温赳有一瞬的迷惑,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接过蜡烛时她假装不小心碰到对方手指,羌近酒并没有躲避。

    两人之间的互动,秦琉看在眼里,随后与丈夫交换一个眼神,大有雨过天晴苦尽甘来的欣慰。

    温赳插好蜡烛,羌近酒又说“你来点燃。”

    “待会许愿呢,也要我代替吗?”温赳挑眉,好笑地看着他,之前觉得是羌近酒刻意躲避,这会她又不确定了,但心里还是有说不上来的奇怪。

    羌近酒当然知道一个好老公这时候给出的答案应该是“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但他看着温赳,实在说不出如此肉麻的话。到这时候,他不得不感叹,再会演终归有上限。

    其实,在高热退去睁开眼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异常,最后的记忆停留温赳二十岁生日的前一天,温赳说有事跟他商量,但是进门之后发生了什么怎么也想不起……再醒来,人在病床,被子里还有别人!羌近酒正苦于大腿有伤无法一脚将人踹下床,门开了。

    从与方敬林的对话中,他获取了几个关键信息,烧退人醒,天寒地冻,老婆怕冷他暖床。

    都是能让人震惊的消息,但是他不仅不能震,还要假装若无其事,粉饰太平。羌近酒重伤失忆的消息暴出去,羌家不至于破产,但肯定会破财招事。平日已经很忙了,他不想自己再戳个烂摊子出来。

    羌近酒正琢磨着,不意胸口被人摸住,薄薄的一层衣服根本没法抵挡麻痒触感,他再也装不下去平静,快速掀开被子,不出所料,自己的老婆是温赳。

    温赳主动亲他,祝他生日快乐,羌近酒如遭雷击,只得借着伤口喊疼把人弄开。临了还特意嘱咐对方多穿点衣服,免得因为怕冷又爬上自己的床。

    从温赳的生日到自己的生日,八个月过去,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一无所知,眼前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和稀泥,然后养伤期间明里装睡,暗里补课,争取早点适应当下的生活。

    羌近酒打定主意,一切根据往常的行为处事来,自己是boss,不确定的时候,沉默或者反问,保证过关斩将。

    与从未婚妻上升为老婆的温赳相处,或许是最难拿捏的。

    但根据订婚期间各自行为推断,婚后,他们俩会相敬如宾,保持距离和平相处,顶多在秦琉的撮合下,再加点礼貌性地关心。至于情深意切甜言蜜语,他自认为绝对不会有。

    可羌近酒没料到,温赳的眼神几乎时刻黏在自己身上,而且很敏锐,不仅察觉到了他不着痕迹的疏离,还在自己笑着主动邀请之后,故意碰他手指试探,随后还挑眉问“待会许愿呢,也要我代替吗?”

    这个女人似乎很了解自己!羌近酒清了清嗓子,在对方揶揄的目光里,似笑非笑“这么说,你知道我的愿望?”

    温赳静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答“知道,但是我不说。”

    羌近酒微愣,突然感到此刻的温赳如同泥鳅,自己不仅没套出话,而且有被反将一军的感觉。

    这哪里还是传说中娇纵霸道的人,一个女人结婚之后改变这么大的吗?

    想法一瞬而过,羌近酒无意弄清,摆在自己面前的问题哪一个不比琢磨一个女人紧迫、重要?反正,自从签署订婚协议,他对婚姻不抱任何旖旎期待。

    在三人的催促下,羌近酒闭上眼,许了个“爸妈身体健康,安乐顺心”的愿望。

    蜡烛吹灭之后,秦琉看着温赳挤眉弄眼“赳赳啊,你不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阿酒吗?”

    温赳目不转睛地看着羌近酒,人还是那个人,但感觉上总是差点什么,她捏着手机,最后只是说“学业大成,我特意为你酿造、调试了一种酒,等你养好伤,再细说。”

    学业大成?酿酒?记忆中温赳学的是表演,这跟酒有什么关系?跟不上节奏的羌近酒说了句“那好,我等着”,随后打了个哈欠。

    “你赶紧休息,蛋糕不能吃,我们替你。”

    话落,温赳赶紧推着欲言又止的秦琉往外走,并喊着“爸,你带上蛋糕,我饿了。”

    出门后,秦琉颇为无奈地看着温赳,“怎么不说你怀——”

    温赳捞起袖子开始切蛋糕,“我这个人记仇,最爱事后算账,爸妈伙同阿酒瞒我,哼!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们必须跟我合伙瞒着羌近酒一次,不然这事没完。”

    “这,不是我们不配合,只是这种事怎么瞒得住?”说这话时,秦琉目光扫过温赳腹部,意思明显,肚子大了早晚得露馅。

    温赳将一块蛋糕递给秦琉,笑眯眯地道,“瞒他几个月当做惩罚,足够了。”

    “那好,除非你说出来,不然妈保证只字不提。”

    见秦琉松口,温赳转而看向羌笛。

    视线里,羌笛啃了口蛋糕,笑呵呵地道,“合伙整那混小子,整个羌家乐见其成。等宝宝出生,说不定还能使把力。”

    “爸!”温赳有些担心,嘱咐道“你可不能再这样说漏嘴。”

    羌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对对,不能提宝宝。”

    队友温赳……

    队友秦琉!!!

    躺在病床上的羌近酒,还在思考要不要找时机把失忆的事情告诉爸妈,殊不知羌笛秦琉已经跟温赳统一战线,瞒下了足够他自我认知翻天的消息。

    面前一团乱麻,羌近酒毫无睡意,最后用病房的电话找来了成铭。

    成铭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秦琉与温赳已经入睡,唯有羌笛醒着,于公于私都还有一大推待处理的事情,他这个口头上说要整儿子的父亲,其实恨不得揽下所有事,好让儿子安心养病。

    “成铭,这么晚怎么过来了?”羌笛将人堵在门口。

    “董事长好。”成铭笑着打招呼,紧接着道“羌总叫我过来,说有事吩咐。”

    羌笛几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工作狂儿子他拦不住,唯有叮嘱底下的人“尽量简明扼要,长话短说,一个小时后你来见我。”

    这是限定时间,成铭点头称是“我明白的,董事长。”

    推门而入,见到羌近酒,成铭搓着手,开口第一句说的不是工作,而是“boss果然英明神武,以身犯险可谓是下了血本,那群渣子全部拾干净,一个不剩。”

    啥也没听懂的羌近酒瞟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少说书,多说事。”

    “哦,羌总你感觉还好吧,啥时候能恢复如初?陆淼真是个疯子,藏在暗处的高景更是丧心病狂,人证、物证、律师等一应事务都已安排妥当,死刑预定。”

    高景?从未听说过这个人,羌近酒皱眉“你把这次事件的所有资料发我一份。”

    成铭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大叠材料,“发给你,你现在也摸不到笔记本啊,我已经带来了,都在这。”

    羌近酒笑,“你倒是越来越会办事了。”

    “那是,本特助可不是吹的,公事私事——”

    “嗯,年底奖金翻倍。”羌近酒翻看材料的速度越来越慢,似是没话找话,“对了,今年所有项目不分大小,都做一个总结报表,下周一我要看到。”

    成铭苦着一张脸,试探性地道“奖金翻倍改成假期翻倍,成不?”

    “你说呢?”羌近酒语气淡淡。

    一句反问当然是不行,但成铭仍然不死心,反驳道,“我说待会还是去问问总裁夫人比较靠谱。”

    “问她?”

    羌近酒感到惊奇,温赳走的什么路子,自己特助的假期都能管了。

    “对啊,我的福利全掌握在她手里。羌总,夫人马上就要毕业了,你不安排一个毕业旅行什么的?”

    “少操心,少八卦。”

    通过成铭,羌近酒大概弄清了事情的主要脉络,一句话概括陆淼陷害温赳不成自食恶果,生父陆知是帮凶,而把自己撞下桥的高景是帮凶的帮凶。

    好一出大戏,虽然还有很多疑惑,但祸害解除,也就可以暂时放下,羌近酒合上资料,看着成铭,不紧不慢道“年度项目总结,早几天完成,给几天假期。”

    成铭高兴地抬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病房的门被推开,紧接着一个人跑了进来。

    从梦中惊醒的温赳直奔羌近酒病房,进门、上床、钻入被窝,动作敏捷,一气呵成。

    “羌总,我这就回去连夜赶报告,最迟后天,邮箱见。”话落,成铭比温赳跑得还快。

    又爬床,还在自己的胸前蹭来蹭去,羌近酒感到浑身不适,恨不得立刻把人推开,但是不能,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捏了捏眉心,他伸手按压被里拱起的脑袋。

    “出来,蒙在被子里像什么话?”

    温赳探出头来,下巴抵在他胸膛,笑得不怀好意,“阿酒,我做梦了,有颜色的梦。”

    做了有颜色的梦,还特意来找自己,里边的暗示性不可谓不强,羌近酒浑身僵硬,冷着脸硬邦邦地道,“我又不能与你一起做梦,你赶紧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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