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琉打来电话询问几点回家的时候,温赳正站在书墙前,津津有味地查看羌近酒的藏书,听闻搁在休息间的手机响起。

    她说,“可能是妈的电话,阿酒你快帮我接一下。”

    羌近酒应声而起,拿过手机时心道,温赳所料不差,果然是妈。

    甫一接听,秦琉的声音快速传来“赳赳,你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晚上想吃什么?”

    普通而平常的问话,羌近酒说“妈,是我。待会跟赳赳一起回,到家大概六点。”

    “那好,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温赳大概什么时候到家,秦琉挂断电话,长吁一口气。她看向陆知,面带愧色,“赳赳大概六点到家,只能暗地里远远看一眼,委屈陆先生了。”

    “无妨,一眼就够。”话落,陆知起身,“今天有人专门给我当司机,时辰也差不多了,我就在车里等吧。”

    他口中的司机,正是陆淼。

    之前为了防止羌笛夫妇多想,陆淼并没有下车,而是在车里等着,陆知这会提起是为了给她刷好感度。

    心中有事,羌笛夫妇并没有过多关注对方口中提及的“司机”,但几分钟之后,当他们将陆知送到车库,见到司机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不同。

    司机跟陆先生一样,带着一顶帽子,脸虽然被遮住了大半,但依然透着几分熟悉。

    秦琉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随后惊讶出声,“陆小姐!”

    见被认出,陆淼摘下帽子面露赧然“这样都能被认出,阿姨真是火眼金睛。”

    “原来彼此这么熟悉。”陆知忽然感叹“难怪为了让我能走这一遭,淼淼不惜推掉工作来当司机。”

    他一句话,把自己之所以答应帮忙的原因归到陆淼身上。

    秦琉听懂了,想到上次的谈话,她面上露出一丝歉意“陆小姐,上回赳赳说话有些冲,我代她向你道歉。”

    陆淼笑着摇头“阿姨,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是个好孩子,聪明懂事有胸襟,阿姨谢谢你。”这一刻秦琉想,虽然陆淼跟赳赳合不来,但这种合不来不影响她们俩各自都是好孩子。

    可惜这时候,她不知道,一个“好孩子”正在算计另一个。

    温赳坐入车里,系安全带的时候还在嗔怪身边的人,“都是你,美色误国,害我没看几页书。”

    羌近酒嘴角一勾,凑到温赳身边,“下次我给你补上,就你要复习的课题,都是我早就会的。”

    话落,不等温赳出声,他又补充,“要不就今晚吧,睡觉前我给你念一段复习资料当催眠曲,怎么样?”

    “你有那个心,我当然乐得享受。”温赳眉眼弯弯,“对了,妈打电话来说什么?”

    “你呀,之前不问,这会想起了?”

    “我这是相信你,才会觉得早问晚问都一个样,当然也可以不问,但是不问的话我估计要睡着。”

    话音刚落,温赳打了个哈欠,奔波一天又没有午休,如今放松困意自动来袭。

    羌近酒伸手揉她的头发,“困了就睡会,到家我叫你。妈打电话不过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晚上想吃什么。”

    温赳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没话找话,“想吃什么,你怎么回的?”

    羌近酒一愣,这个问题他没回,但是妈嘱咐一句“路上注意安全”后就结束了通话,这有点反常。

    现在回想,那通电话好像只是为了问温赳什么时候回家,羌近酒眉头轻蹙,感觉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

    偏头看一眼温赳,她面带倦容眯着眼睛,没再继续追问。

    羌近酒想,吃什么这个问题,两个女人先后问出,然后又不约而同地并不在意答案,反倒是让他这个传话的中间人思考良多。

    车速平稳,温赳全程都没有醒,羌近酒慢悠悠地倒车入库,透过后视镜,不经意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再看过去时又不见踪迹。

    鬼鬼祟祟缩头缩脑,想干什么?

    他推门下车,正想走过去瞧个仔细,不意秦琉的声音响起“阿酒,你回来了,赳赳呢?”

    “车里。”羌近酒言简意赅,随后又问“妈,爸是要出去?”

    没错,刚才那个身影,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确定是羌笛,自家车库不可能出现一个身影跟爸很像的人。

    秦琉暗骂丈夫行事不小心,这么快就被发现,还得让她来救场。

    “不出去,说是有东西落在了车里。”眼神落到副驾驶的位置,她催促儿子“快去帮赳赳开门。”

    羌近酒笑得温柔,“妈,身体才稍微好点,你慢些。赳赳不会着急的,她还在睡。”

    睡着?那会不会影响陆先生的判断,秦琉看着儿子的动作,似是要直接将人抱回家,那陆先生估计远远看一眼都不能够。

    想到此,她走过去,然后佯装绊了一跤,惊呼一声整个人往羌近酒的方向扑去……

    羌近酒快速转身,伸手扶住秦琉,蹙眉“妈,身体没好清楚之前,还是少出来。”

    车里的温赳揉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情况,点头赞同“阿酒说得没错,妈我知道你躺久了,身体稍微好转就想出来走走,但还是要听话,要谨慎。”

    秦琉站稳,看向被自己一声惊呼吵醒的人,她笑着打趣“真好,赳赳长大了,都会管着我了。”

    温赳笑着下车,“是啊,妈怕不怕?我管起人来超凶的。”

    秦琉美目一转,拨开儿子的搀扶,转而拉着温赳的手臂,“妈只怕啊,老了的时候赳赳不肯管我。”

    心中酸涩,其实她更怕是,温赳真的中邪,然后性情大变自顾不暇。

    “妈,你竟然说这样的话,我觉得现在就有必要管一管。”温赳绷着脸,一本正经“像这样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好。”秦琉笑着应好随后挽着温赳往家里走。

    羌近酒总感觉有视线黏在身上,他没有前后左右大幅度查看,只是在关上车门后假装检查车身,借着顺时针绕一圈的幌子,眼睛的余光已经将周围的情形打量一遍。

    虽然没有发现什么,但心头的怪异感更甚。

    “阿酒,你快点。”秦琉忽然回头催促,儿子敏锐又谨慎,多留在那一会,陆先生等人可能就会被发现。

    羌近酒抬腿往前走。

    等三人走进屋子,暗暗躲在远处车里偷看的陆知、陆淼才抬起头。

    坐在旁边的羌笛看一眼陆淼,然后隐晦地问陆知“陆先生,怎么样?”

    陆知顺着对方的意思,没有提及人姓名,只是点头肯定道“情况跟我在三楼走廊上说的一样。”

    羌笛怔住,走廊上陆先生看到那副画时,明确说过温赳可能出了问题。

    瞳孔一缩,担忧与害怕在心中翻滚,好一会,羌笛才低声问“陆先生,可有解决的办法?”

    陆知笑着摇头,“只是远远一眼,陆某也可能看错,这里面还有个法子可以辅助验证,如果情况属实,再商量解决的办法不迟。”

    羌笛颤颤巍巍地接过对方递来的长条锦盒,然后连连道谢“陆先生说得在理,指不定……”

    “我也希望是自己看错。”陆知出声打断羌笛的话,主动给了对方一丝希望。

    他了解人心,要想彻底击垮,轻飘飘地一句定论不如让对方亲自去验证,去捏碎希望,到那时所有侥幸、逃避都再也派不上用场。

    陆知看着羌笛下车走远,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淼淼,最迟明天,羌笛夫妇会再次来找我。”

    之前两人的话虽然隐晦,但其实陆淼什么都知道。

    她转头,嘟着嘴“我还以为今天就能看见温赳被扫地出门呢,在车里坐了几个小时毫无所获,早知道就不来当司机了。”

    女孩子撒娇的语气与神态,陆知极为受用,他笑意加深,“真的一无所获吗?别以为叔叔不知道,淼淼刚刚看了羌近酒一路。”

    被戳穿,陆淼愤恨地转过头,启动车子,“叔叔不逗我的话,我明天还给你当司机。”

    陆知哈哈大笑,从未有过的开怀。

    “叔叔,你刚才留下的方法是什么呀?”

    陆淼虽然跟陆知亲近,但是对他能力的认知,仅限于很厉害,至于具体是怎么个厉害法,她不知道。

    “天机不可泄露。”陆知并不打算解释,只是说“但叔叔给你保证,那个法子一定能验证温赳中邪。”

    刚才在暗处窥探温赳,虽然不知道酒吧一条街的时候对方为什么能逃过一劫,但就今天的观察来看,她的确气运衰竭,霉运铺天盖地,自己准备的验证方法受气运的指引,一定会直奔温赳。

    闭眼养神,手指轻敲大腿,陆知正悠闲自得,冷不防行驶中的车突然停下。

    陆淼摇下车窗,偏头询问门卫为什么不放行。

    “小姐您好,上面交待请等一等。”门卫态度恭敬,突然接到拦人指令,他其实有些莫名其妙。

    陆淼下意识皱眉,旋即又舒展开来,笑道,“请问具体是谁让我们等一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是羌近酒的直接命令,但这个他不能说,想到这辆车之前还是羌笛放进来的,他憨厚一笑,“抱歉,具体是谁我不知道,我只是接到通知执行命令。”

    陆淼笑着道谢,并未放在心上,她以为是秦琉知道消息后,想拦下叔叔求帮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来的人是羌近酒。

    其实,羌近酒在回屋的时候已经发现不对,爸如果有东西落在车里,怎么不是常开的那一辆?还有妈催他快点,似乎是想掩饰什么。

    从那通电话开始,很多小处都透着怪异。前后串联起来,更像是爸妈在送什么人,为防止他跟温赳看到,才鬼鬼祟祟的。

    想到之前爸妈隐瞒的恩情,羌近酒通知门卫,待会如果有车外出先拦下。

    没过几分钟,羌笛回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羌近酒没有多问,趁着大家不注意,他起身往外走。

    收到门卫回复已经拦下一辆车。

    羌近酒嘴角一勾,果然有车外出,他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能让爸妈不惜撒谎来打掩护。

    陆淼透过后视镜见羌近酒远远走来,她心中一喜,转头对闭目眼神的人说“叔叔,是羌近酒。”

    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陆知整了整帽子,“淼淼准备下车,对方来者不善,不过也不用害怕。”

    对方赶在这个点把车拦住,显然是背着羌笛的行为。

    陆淼听从陆知的话,推开车门,姿态优雅地下车。她站稳回身,笑着打招呼“羌总,又见面了。”

    羌近酒眼神一眯,竟然是陆淼,她还坐在驾驶位,那么车里的人会是谁,已经昭然若揭。

    “明里暗里地,陆小姐倒是勤快。”眼神落到车顶,对方不主动出来,羌近酒一点都不着急。

    陆淼怔怔地看着羌近酒,他说话还是那样噎人。明里,前几天自己刚跟温赳争论过一场;暗里,今天又在车库偷窥。叔叔果然所料不差,来者不善。

    “我今天只是给叔叔当司机而已。”她解释,“这之前我都不知道会来羌家。”

    叔叔?车里人果然是陆知,真的如温赳所料,他登场了。

    羌近酒想,不管陆知对羌家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情,如果他跟陆淼一起算计温赳,那就不必客气。

    他声音清冷,“这么说刚才在车库还要感谢你们的回避与偷窥,不然要是赳赳见到,肯定会影响心情。”

    陆淼抿着唇,反复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他只是现在这样,很快就会改变。

    “对了,劳烦陆小姐转告一声陆知,不要仗着恩情肆意妄为,我爸妈念旧情好说话,但我不是。”

    话落,羌近酒转身往回走,车里人要当缩头乌龟,那就成全他。

    “羌近酒!”车门推开的声音,随后是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点名。

    陆知很生气,他今天才知道,羌近酒对淼淼的态度如此恶劣,说出的话一句句都带着刺,太过分。

    羌近酒回头,看着从车里走出,头戴帽子身高不足175的中年男人,这就是陆知,语带厉呵眼神阴鸷,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他一手插兜,嘴角挂着若有如无的笑“陆知,你跟我想的不一样。”

    “你跟我想的也不一样。”陆知走近,一字一句“道歉,我要你向淼淼道歉。”

    此刻的陆知像极了护犊子的长辈,带着非如此不可的气势,如果身高足够,他大概会揪住对方衣襟。

    羌近酒毫不客气地补刀,“心思不正耍小聪明的人,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管教,作为她叔叔你出现得正好。”

    “羌近酒,此刻逞口舌之快,终有一天你会后悔。”

    陆知笑得恶劣,“今天是你爸妈请我来的你还不知道吧,温赳中邪你也还不知道吧,这个世界上只有我——”

    羌近酒突然动手,狠狠一拳落在陆知脸上,“这个世界上,谁也别想诋毁温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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