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的气势仍在,活动部长见温赳稳狠准扣人手腕反打温锦,吓得赶紧去取照片,他觉得自己再慢一步,可能就不是“请”了。

    他算是看出,温赳非取下照片不可,与其闹得两边不好看,还不如退一步,况且看温赳这个架势是个不怕事的,惹不起。

    温锦捂着自己的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手腕疼,嘴巴更疼。当众被打,从小到大她还没受过这等窝囊气。

    她当然想打回去,高高扬起的手又中途放下,转而指着对面的人道“温赳,你敢打我!”

    嗯,手腕的疼让她不敢扇下去,打架一事,温赳似乎比她厉害,此时动手可能会吃更大的亏。

    见挂在空中的照片被取下,温赳才有闲心瞟一眼捂着脸咋咋呼呼的人“这么多人看着,是你自打嘴巴子。”

    话落,她又走近几步,好心提点“温锦,我要是你,此刻肯定先回去疗伤,顺便让温家压下被打的视频。”

    温锦只是一时被打懵反应不及,这会见温赳如此说,她四周环顾,果然有人举着手机,看热闹拍照拍视频的不在少数。

    她眉头紧拧,这怎么行,自己这时候可不能出黑料。想打人反而被打,肯定会成为娱乐圈的笑柄。

    还有自己的脸,要拍戏,不能肿。

    想到此,温锦狠狠地瞪对面的人,放话“温赳,你给我等着,自有人来收拾你。”

    温赳双手抱胸,并不害怕,出声提点不过是不想跟对方闹,还有她现在有很多事,时间宝贵得很。

    好在,温锦还有点脑子,算是拎得清。

    活动部长将照片取下,递给温赳,她并没有接“我知道,取下这一张,还可以有无数张。”

    话落,她拿出纸笔,快速写下一长串“我的要求是彻底删除所有备份,这是我的邮箱,摄影作者或赞助商若是觉得有损失,大可主动找我索取赔偿。”

    活动部长下意识接过便签,心道这话说得漂亮,敢做敢当敢负责,可他莫名觉得那两方都不会找温赳,毕竟她是连温家小公主都敢打的人。

    “嗯,我一定转达。”

    “谢谢,此外,请务必转告他们,这张照片侵犯了我的权益,而且它的刻意性已经造成人身伤害,若是不删除所有备份……”

    温赳忽然顿住,转而嘴角一勾,“我不仅会打人,也会打官司。”

    刻意,人身伤害?活动部长摸了一把后脑勺,总算有点理解温赳为何这么冲。

    他答应下来,目送对方走远,才回过味来,温锦温赳,可不就是传说中的温家不对盘两姐妹。

    哦,家事!

    不管别人怎么想,温赳大步朝单车走去,内心巴不得拍照的人和赞助商主动找上门来。思及此,她忽然回头扫了一眼露天摄影展,会是陆淼的手笔吗?

    再回头,发现有人围着她的单车,转圈,弯腰,最后蹲下,一副要好好观察的模样。

    温赳走进,待看清是谁时,她笑着打招呼“丹尼斯。”

    听闻喊声,丹尼斯站起,随后转身看向来人,棕色的眸子里闪过惊喜“hey,温赳。”

    “怎么,看上了我的单车?”

    温赳笑意加深,心里赞叹对方的记忆力真是好,只见一面,就记住了她这么复杂的名字。

    个中缘由,其实并不是丹尼斯记性好,而是时见鹿时不时在他面前提起温赳,以至于丹尼斯记住了,有一段时间甚至特意拿“赳”字练发音。

    “原来这单车是你的啊,买土拨鼠之前,我考虑过泰勒。”丹尼斯摊手,颇为无奈的样子“二选一,我挑了听起来更野性的土拨鼠。”

    “这样啊,那改天一起骑单车郊游,如何?”温赳提议,春天就要过去了呢,得抓住尾巴。

    “好主意,约上阿鹿。”作为好友,丹尼斯当然是要逮住机会给二人制造机会,温赳与时见鹿的照片他已经看过。

    提及时见鹿,温赳有些愧疚,对方好心帮忙却摊上事,摄影展就在设计学院,照片他肯定已经看过。

    从包里拿出手机,“那我提前邀请他。”

    丹尼斯笑道“阿鹿这些天可能很忙,他回瑞士好几天了。”

    一番询问,温赳才知道,时见鹿上周一已经回国,照片他本来没有看到,直到丹尼斯不经意提起,他才知道。

    “我就是应他所托,来要求取下照片的。”丹尼斯最后总结。

    温赳认真道“这件事因我而起,照片我已经让他们撤掉了,下次郊游的时候,再当面跟时见鹿道歉。”

    丹尼斯摇头“阿鹿不在意的,他是怕你不好意思。”

    脾气、休养、外形都如此好的人,真是少见,温赳对时见鹿的好感直线上升,心中还遗憾自己之前没有看过时见鹿的戏份,不然肯定要指点一番当做回报的。

    去医院的路上,温赳一直在琢磨,照片的后续事情要不要告诉羌近酒,如果换他来处理,肯定会更加强硬,绝对不止删除那么简单。

    其实,在她思考的时候,羌近酒已经知道了。

    “羌总,我只是想探望阿姨,没有恶意的。”

    病房走廊上,陆淼一手抱着花,一手提着果篮,神情柔和地向眼前人再次强调来意。

    羌近酒刚从病房出来,他轻轻带上门,眼神微凉“陆小姐,听闻你情绪不稳定,严重的时候可能失控伤人,这种情况你需要的不是探病,而是看病。”

    他之所以如此说,当然是因为让人查了照片的事。

    成铭汇报时提及,查探的时候无意中得知陆淼有轻微的间歇性狂躁症,激动起来会情绪失控,做出过激行为,比如砸东西。

    羌近酒心如明镜,间歇性狂躁症,还轻微?赶在这时候,无非是给自己找台阶与理由,以为这样就能得到谅解与同情,让他不计较洗手台前拿手机砸人的事?

    那真是笑话。

    提着果篮的手下意识握紧,陆淼眼里瞬间泛起雾气,他果然去查了,还如此快就得知自己的病情,这是她希望的,也是她抵触的。

    不想在他眼中成为一个有病的人,但比起这个,更不为成为一个恶毒的人,两权相害取其轻,她不得不病。

    更何况,洗手台前拿起手机砸向温赳的那一刻,她真的有把控不住自己的感觉。

    “我只有少数时候才这样,已经在接受治疗了,希望羌总不要对外说,也恳请你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人对待,允许我探望阿姨。”

    她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脚尖,仿佛承受不起这份难堪,后半句话才抬起头来,看向羌近酒,目露恳求。

    如墨的眸子又冷了几分,羌近酒似笑非笑“我妈她宽厚心肠软,但也不会任人糊弄。病床前,陆小姐与她配合默契,只字不提摔楼的场景,怎么一转身就要拿着照片向我道歉?”

    心思倒是细腻,会挑拨离间,可惜用错了地方。

    听闻这话,陆淼睫毛轻颤“对不起,我只是心里过意不去,哥哥说你喝醉了可能不会记得发生的事,我才想着去道歉,说出来心里会舒坦些,这样也不算违背阿姨的意愿。”

    “我记得。”

    羌近酒声音平静,对方拐着弯又是道歉,又是解释,不过是想美化自己,不拿别人的智商当回事,真是可笑又愚蠢。

    念及此,他讥讽道“陆小姐,一个人是什么样就什么样,请不用假装。”

    “不是假装。”陆淼垂眸,声音仿佛要低到尘埃里,“我只是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保持坦诚。”

    美人示弱,以及变相的高标,羌近酒不为所动,再开口已是另外一件事。

    “不得不说,照片的事你们处理得很好,人物、时间、事件安排得天衣无缝,让一切看起来不过是巧合。”

    他略微停顿,旋即面露嘲笑“太巧了。”

    陆淼瞬间从变形表白的柔弱里惊醒,她睁大了眼睛,暗叹对方的敏锐。

    其实,事情的起源,本来只是叔叔派人跟踪温赳,拍了照片回来,又没说明当时的具体情形,她喜不自胜,以为抓住了温赳有婚约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证据,这才想给秦琉看。

    为掩饰照片来源,他们还特意疏通关系,在设计学院举办一场露天摄影展,不曾想,一切如此巧妙,羌近酒还是怀疑自己。

    “不是这样的,照片是别人给的,阿姨对温赳那么好,我以为知道她有男朋友,阿姨会高兴,才带着照片,万万没有料到阿姨会激动到从——”

    “陆小姐,请不要拿着一张照片就诬蔑温赳。”羌近酒出声打断对方的话,眼含凶光。

    陆淼不甘心,势必要抹黑温赳膈应人“污蔑?照片就在那,大家有眼睛会看。羌总就这么相信温赳?”

    “有些人心黑,当然就希望大家眼瞎,好随了她的愿。”羌近酒意思明显,就差指着对方鼻子说她心黑。

    陆淼听懂了,羌近酒竟然如此维护温赳,这让她又气又急,“我没有诬蔑她,也不是我一个人看了照片后如此认为。”

    她停顿,随后补充道“羌总,我说这些不是要把阿姨失足的原因归结到照片上,而是还原当时的情形,你有权利知道详情。”

    “陆小姐,我不是导演也不是观众,留着你的演技到别处。”

    羌近酒忽然觉得对面之人做作又恶心,他冷声道“摄影展的赞助商我就当赔偿,收下了。”

    话落,也不管对方懂没懂,他抬腿往电梯走去。赳赳应该快来了,得去迎接。

    陆淼怔愣在原地,指甲嵌入掌心,遍体生寒。

    羌近酒的话她当然懂,那家暗地里属于陆氏赞助摄影展的公司会被他吞掉。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羌近酒已经认定她之前都在演戏,已经把她钉在恶毒的十字架上了。

    这简直令人绝望,心慌意乱,忽然不知道以后自己该怎么办?

    陆淼扭头看着走远的高大背影,他今天一改常态,穿了黑衬衫,越发冷酷迷人,可惜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正如此想着,冷不防那个远去的身影忽然顿住,旋即转了过来,她心底一喜,以为还有转机。

    不料,那人只是说“陆小姐,人不是每次都能把自己摘的那么干净,奉劝你收手、识趣。”

    是警告。

    陆淼再也承受不住,泛着雾气的眸子,热泪滚下,她不断摇头反复说着“我没有,我没有。”

    然而这次,那个身影再也没有回转。

    这一头陆淼哭着走掉的时候,那一头温赳正笑着下车,来见秦琉,心情莫名好。

    “叮”地一声,电梯抵达六楼,温赳走出没几步,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

    她回头,随后冷脸“你站在这干嘛?”

    羌近酒浅笑“等你啊。”

    一想到在实验室与古鲸教授的对话,温赳就没好气,这人竟然敢背着自己拿着结婚证出去忽悠人,可恶!

    她偏头轻哼“什么等我,躲在一旁,是想吓人吧。”

    羌近酒纳闷,早上出门前还好好的,这会这么对自己这么冷,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不管如何先示弱为强,想到此,大手装作不经意摸向自己的后腰,他说“我哪舍得吓你,刚才慌神一会,你就走远,我这不是着急追不上,才拍你肩膀。”

    话落,右手已经揽上对方肩膀。

    温赳本本是要计较的,可看着他这样一幅弱不禁风的病样,又软下心肠。

    哎,终归是自己理亏,昨晚那一脚踢出去后,简直坑人坑己。

    没办法,得认啊。

    于是,温赳小手伸出扶住了对方胳膊“今天下班挺早啊,按时吃饭了吗?”

    羌近酒很受用,在对方的搀扶下慢慢朝前走“吃了,要是不放心可以问成铭。”

    “成铭跟你一条裤子,问他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温赳才不上当。

    羌近酒停下,笑眯眯地凑到她耳边“那欢迎赳赳随时来公司突击检查。”

    掌心抵在对方饱满的额头,温赳将没脸没皮的人推开“正经些,这是在医院,公共场合。”

    “六楼已被承包,没人。”

    羌近酒脸皮厚得很,看着近在咫尺的姑娘,小巧地嘴巴一张一合,他忍不住想亲上去。

    但是,还不行。

    “好好走路。”温赳绷着脸,“腰上的伤好些了吗?”

    “在别人面前好些了。”羌近酒答得狡猾又巧妙“但是在你面前,没好,还是疼。”

    这是大实话,有双层意思,可惜温赳只体会到其中一层,那就是羌近酒死要面子,在别人面前要维持形象强撑着,撑了一天,面对她时,整个人放开,不仅腰疼,还要扶。

    “活该。”她没好气道。

    “有你照顾着,活该我也高兴。”

    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决心追妻,羌近酒的甜话技能仿佛自动点亮。

    温赳顺势摸了摸他额头“你别不是发烧了吧,我跟你讲,待会见到妈,你可得撑住了,别让她担心。”

    “赳赳放心,保证不让妈发现。”羌近酒心想,就妈那个人精,那还不是分分钟把自己的谎话给戳破了。

    “那就好。”温赳放下心来,忽然纳闷也不算太长的走廊,怎么走这么久还没到。而且,拉着对方胳膊的手,有种拖着人往前走的费力感。

    她狐疑“走这么慢,你是不是故意的?”

    羌近酒笑,特意把自己的大部分重心放到温赳身上“是啊,就想跟你慢慢走下去。”

    温赳摇头,暗叹对方病得不轻的同时,手上微微用力,瞬间加快了速度。

    几乎被拖着走的羌近酒老婆力气怎么这么大?

    接下来的日子,温赳几乎忙得像陀螺,影视学院、农业学院、医院、家,这四个地方构成了她的全部生活。

    风风火火,脚速飞快,一下课就不见人,以至于温锦好不容易逮住一次专业课的机会想找她算账,都没拦住人。

    学习,实验,照顾秦琉,再忙再累温赳也不怕,她怕的是,天黑之后回到家要面对的那个如膏药一般非要黏着她的男人。

    床上床下都怕,尤其是一进入卧室,犹如小白兔进入豺狼虎豹口,可关键是那人狡猾得很,特别会见菜下饭。

    你稍微温和一点他就黏上来,你要是硬气,他马上就弱了,可怜巴巴地扶着自己的腰。

    又特别可怜巴巴地说“赳赳,我也就敢在你面前喊疼,你不会嫌弃我吧。”

    温赳愣住,旋即摇头“不会。”

    一声“不会”仿佛莫大的恩赐,能让羌近酒欢天地喜扑上来。

    温赳不止一次庆幸,好歹这周是金黄色体质,有力气加持,不然肯定无力反抗,被对方占尽了便宜。

    好不容易熬到周四,下午的时候,因专业老师有事调课,温赳到达医院的时候也就比平日早了很多。

    经过一段时间的住院观察,医生最后建议秦琉回家调养,因为秦琉出院,羌笛不放心,特意把方敬林叫了过来全程陪同。

    温赳到的时候,病房里只有秦琉和方敬林,他们俩在谈话,提及羌近酒,腰什么的,这话让温赳下意识顿住。

    这些天,用药很勤快,但是羌近酒的伤势好得很慢,中途她再次建议来医院做个检查,又被拒绝。

    难道伤势很重?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推门的动作停住,温赳想,先听听方敬林怎么说,羌家的家庭医生,隐瞒谁也不敢隐瞒秦琉。

    “方医生,阿酒是受伤了吗?我看他有时候走路的姿势有点怪。”

    病房里,秦琉蹙眉,这几天她总觉得儿子怪怪的。有一回透过窗,她看见赳赳扶着阿酒往住院部走。

    方敬林掩嘴轻咳,“没事,太太,就是腰伤,不要紧。”

    听闻是腰伤,秦琉急得想坐起来,被方敬林制止住。

    “他年纪轻轻的,怎么会伤到腰?你说实话,是不是很严重。若真是不打紧,为什么瞒着我?”平日里温柔好说话的人忽然变得严厉。

    “太太,你别激动。”

    害怕对方过激牵扯到伤,方敬林赶紧道“就是从床上摔下来,其实没伤,羌总装的,似乎是为了温小姐。”

    从床上摔下来,然后装病?秦琉眼睛一转,联想到赳赳扶着儿子,儿子趁机黏在人身上的场景,她明白过来。

    “这孩子,也皮了。”秦琉笑骂。

    “可不是,第一次见羌总这样,我也就配合了一回。”

    病房里,两人都笑了起来,但是门口的温赳,瞬间冷了脸。

    好哇,竟然敢合起伙来欺负自己,把她骗得好苦,这些天哄孩子一样照顾他,惯着他,过分了。

    温赳扭头就走,心中有气,脚下自然生风,转眼就离开了住院部,速度之快谁也没有发现她来过。

    下午六点,温赳再次出现在医院,身后背着包。

    病房里,一切已经收拾妥当,几人都在,就等着温赳过来,然后一起回家。

    羌近酒见她今天来得有些晚,凑上前去,轻声询问“堵车,还是老师拖堂了?”

    温赳偏头看他,皮笑肉不笑“没有,就是脚疼,走得慢些。”

    是这样,脚疼到想踢人。

    听闻她脚疼,羌近酒赶忙将人扶到一旁坐着,然后他快速蹲下,大掌伸出就要脱对方的鞋,看一看究竟伤到了哪里。

    温赳使力挣开“你脱我鞋干嘛?”

    “看一下伤在哪里。”羌近酒有些心疼“两个学院来回赶,辛苦赳赳了。”

    “是啊,很辛苦,累得不想走路,待会你背我好不好?”

    温赳搂着他的脖子,状似亲密撒娇,实则是故意设陷,哼,她要当场戳破这个人的谎言,然后理直气壮开始算账。

    “好。”

    羌近酒爽快答应,往日里挺精明的一个人,没有发现任何不对之处,满腹心思只想宠着心里眼里的姑娘。

    更何况,此刻温赳还搂着自己的脖子,这可是鲜有的福利,羌近酒还以为是自己这些天的努力终于起了效果,温赳已经会不由自主跟他亲近了呢!

    温赳笑意加深,心道这个混蛋,平常走路都要自己扶,这会竟然要背人,看把你能的,今晚有你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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