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国涣心中惊讶道:“这里的地气极盛,竟能感觉得到,当真是大地的中枢之位了。那金圣法所言,观天象以知世事,察地象以制世事,果是有道理的,这大地但如有孔穴的皮囊一般,压此盛彼,而遥控于万里之处,这或许就是夺了天地造化了罢。”简良此时也在走动地石,压制东北方向与西北方向的两处地气极盛的地穴。

    罗坤一旁暗中称奇道:“方大哥与简良移动这些地石竟然毫不费力,看来是路子走对了罢,真乃怪哉之极!”接着心中又一喜道:“中原的局势真的要让方大哥、简良二人这般改变了的话,当是古今第一大奇事,我罗坤能有此机会在旁看他二人扭转天地大乾坤,实在是幸运得很。”

    此时见方国涣压制的那处地穴上的地石的亮度,无形中已减弱了许多,不由令罗坤一惊道:“果然响应如灵!”忙向方国涣喊道:“方大哥,那块地石的光色已变黯淡了,看来是大功告成了。”

    方国涣闻之,忙跑出了地象内,回头再看时,见那块地石已变得黯谈,无了多少光色,不由惊喜道:“果然应了,看来中原的兵乱要平息了。”方国涣尤为惊奇,没想到这地气使地石的变化,其效甚速,立竿见影,殊不知是自己在棋势上压制得十分厉害的缘故。再看简良时,已将那两块地石的亮度抑制的淡了一些,但是光色仍强盛于它石,由其是东北方向的那块地石,其光最盛。

    方国涣心中此时忽一懔道:“中原的东北方位,乃是关外游牧的女真人所居之地,难道女真人日后要成气候不成?当年独石口关外天元一战,亲眼目睹了女真铁骑骠勇善战,日后必有问鼎中原之势,不行,不能让东北方位的地气太盛。”想到这里,方国涣便走上前来,欲助简良以棋势强行压制这处地穴。

    然而当方国涣近前看时,见简良已将地石的棋势走到了极点,已是无法再压制东北方位的这处地穴了,不由一惊道:“简兄,此穴的地气过于强盛,看来抑制它不得了。”

    简良摇头道:“不错,这好像不是我们人力所能为的,我虽尽了全力,也只能暂缓其势,日后不知这东北方位和西北方位要起什么变故的?本来还有一法可以压制东北方位的这处地穴,可是它旁边的那块地石如生根了一般,移动不得,或许是此地穴因时间未到,地穴未开,我们没有赶上此穴开气的时候,这可能是天意,待日后有机会再来压制它罢。”

    方国涣闻之一怔,细观了片刻,不由点头赞叹道:“简兄已有未来之法应对了,我却险些没有看出。”简良道:“刚才不是方大哥没有看出,而是担心中原日后的安危,心思全被这处地气极盛的地穴所乱,扰了棋境之故。”

    方国涣闻之叹道:“不错,我正是担心东北方位的女真人日后将是大明朝的劲敌。”简良道:“此处地穴奇特,虽有未来之法压制,却也希望渺茫,因为要恰逢其时才行。我已延缓了其暴盛之势,短时间内当生不出祸乱来,我们已尽了人力,也不要过于勉强,这是天地运化的大势所决定的,人为的仅能改变一时。”

    方国涣见西北方位的那块地石光色尤亮,若要强行压制,是必扰乱了全局之势,天下或许会因此乱它一百年的,只得摇头一叹,与简良转身退出,随其自然了。

    简良见方国涣将南方的那处地穴压制得十分厉害,地石的亮度黯淡了许多,趋于平和,心中叹服,钦佩道:“方大哥果然是神仙妙手,把地气削弱的这般快,中原的这场兵乱看来就要息了。”

    方国涣道:“但愿汉阳王能因此一败涂地,他要是成了气候,天下将无宁日了。”

    简良道:“李如川因变动地象,促使三王叛乱,一时气盛,而方大哥已将此地穴压制,中原的局势势必要扭转的。”罗坤一旁喜道:“倘若如此,真是一件无量的大功德。”方国涣感叹一声道:“棋道也能济世救国,实出想象之外。”

    简良笑道:“方大哥以棋济世之志,今番得以实现,当真是可喜可贺。”方国涣道:“这都是简兄的功荣,若无简兄只身来到藏地,我们哪里会遇上这等奇异之事。”

    罗坤一旁笑道:“方大哥、简公子都是棋达化境之人,能以棋道做些好事,也是你们棋家的本份。想那个国手太监,空有一身本事,尽做些害人乱世的勾当,实足一个大奸大恶之人。”简良道:“善恶有报,李如川和那汉阳王,势必逃不了兵败身亡的下场。”

    方国涣此时又望了望整片地象,慨然一声道:“那位伊平前辈,真是一位旷古绝伦的奇人,能寻龙探穴到此,发现了这片关系到全天下地脉之气的地象,依其自然之位用地石以棋势布之,使之有了抑强扶弱之能,保持天下平和之功,虽不能尽改天地运行的大势,但也能变动缓和一时一地的安危,使生灵少受涂炭,也自为无上的大功德。这座地海中的地元岛,是大地的中枢,有控制改变世界各地的地象,实为天地间最大的秘密,关系着全天下的安危,为防日后再有李如川这等奸人潜入,变乱地象,改动天下,此秘密除了我三人知外,出去后,勿要再让他人知晓,以免旁生祸端。此地下入口,有甘兰寺镇其上,喇嘛教的喇嘛们固守,可保无失,但让大地的地脉之气随自然而运化罢,人之力勿要介入才好。”简良、罗坤二人闻之,点头称是。

    方国涣接着又道:“地象已被我们扶正,此事已了结,去了我们的一块心病,不知到这地下几时了,不宜久留,但回转罢。”罗坤道:“这地下深处黑暗,无昼夜之分,谁晓得过了多长时间,想必是一天有余了罢,且先吃些东西再走,那水上行程很长的,要攒些力气才行。”

    方国涣道:“也好,休息一下,再离岛也不迟。”罗坤又换燃了一支火把,打开皮袋,取了些糌粑与方国涣、简良分用了。由于事情进行的顺利,且不管它应验于否,三人心中格外舒畅,虽在这地下深处,黑暗无边的地海之上,已无了先前的那种怖人的幽境之感。

    用毕饮食,方国涣、简良、罗坤三人便持了火把,提了食物的袋子,向岸边寻木筏而来。下了石山,三人禁不住又回头望了一眼,见那片点点光亮的地象依旧,在半空中闪烁着星星般的光辉,却不知暗里已经起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到了岸边,罗坤解了绳索,先跳上了木筏。方国涣这时取出了指向针,知道此番回去是要循西向前行,试了一下方向,随即往木筏上一跳。不料木筏在水中不稳,方国涣跳上去后震荡了一下,身子险些跌入水中,摇摆间,那支指向针滑手而出,坠落了水里。罗坤这时忙伸手扶住了方国涣道:“方大哥,小心些。”

    忽见火把光下,方国涣脸色惨白,罗坤一惊道:“方大哥,怎么了?”方国涣黯然道:“指向针掉进水里了。”罗坤、简良二人闻之,脸色大变,罗坤忙用划水的木板向水中探寻,岂知这地元岛的近岸处,水位竟然极深,探不及底。

    罗坤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指向针已沉入深水里,捞起不得了。”三人一时无语,失去了指向针,在这片黑暗无边的地海之上,就会迷失方向,意味着要被困在这深深的地下了。

    过了片刻,方国涣叹然一声道:“我无用,连支针也拿不稳,这叫我们如何回去?”神情甚是愧疚。

    罗坤劝慰道:“掉就掉了,方大哥也勿自责,想这里距岸边也不甚远,摸索着也能找回去的。”简良也自道:“不错,只要按来时的方向回去,便会寻着岸边的,加错喇嘛还会持了火把在岸边迎接我们,只要见着了火把的光亮,就不会迷失方向的。”

    罗坤又道:“虽不能按来时的水路直接回去,也不过多耗些时间而已,火把、水和食物都很充足的,既使偏些航向,也能最终寻绕回去了。”方国涣叹道:“但愿如此罢!”

    随后三人驱动木筏,进行了无边的黑暗之中,由于没有了指向针,逐渐感受到了黑暗的恐怖,四周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三人彼此间都能听到些呼吸之声。罗坤和简良则划动木筏而行,方国涣持了火把辨认来时的方向,然而见那四下漆黑一片,哪里分得清东西南北,一时间无所适从,不由大是焦急。

    罗坤道:“但朝一个方向划行就是,不信能把我兄弟三人困在这地下。”简良见方国涣神情忧虑,便劝道:“方大哥勿要性急,想那甘兰寺的喇嘛见我们多时不回去,定会乘了木筏来寻的。”罗坤也自宽慰笑道:“想昔日与方大哥漂泊海上,不也是过来了,这地海中虽然黑暗,却比地上的海洋中安全得多,无风浪之险。这地下是喇嘛教的禁地,更是一处神秘所在,除了我三人之处,恐怕再没有他人了,多领略一些这种感受也是好的。”

    方国涣知道简良、罗坤二人在安慰自己,摇头一叹道:“事已至此,听天由命罢,但愿不要误走深远处才好,否则将永远不见天日了。”

    三人乘着木筏又行了一程,连换了几支火把,越来越感到方向不对,但又不知向哪里去才好。茫茫无际的黑暗,仿佛是一种无形的重负,压得人有些喘不气来。罗坤这时忍耐不住,仰头喊了一嗓子,忽感觉声音微弱,不知这片水域的四周有什么古怪,那无尽的黑暗似把声音吸去了一般,不由令罗坤、方国涣、简良三人大为惊异。

    三人张口讲话时,但见对方口形开合而已,所闻声音极是微弱,辨之不清,便是极力呼喊也然。起初以为自家嗓子哑了,但是感觉喉中并无异样,三人一时惊骇,忙划动木筏,向旁边躲去,以避开这片神秘吸音的水域。行了好一阵,三人再试着说话时,声音才渐渐听得清楚了起来,这种奇异的现象,令三人大为不解,想起进入地下之前,布达拉宫的波尼多喇嘛曾说过,地海中有许多异常的水域,看来是有此一处了。

    木筏漫无目的又行了好长时间,火把又换了几支,仍寻不见岸边,方国涣、简良、罗坤三人这才有些害怕起来,一旦粮尽,便要丧命在这地海之中了。罗坤此时抬头望了望黑暗中不能见到的岩顶,顺手从木筏上折了一断残木,运足气力向上抛去,希望能听到击中岩顶的声响,以此来判断距离岸边的远近。谁知那断残木被罗坤抛上去之后,便无了动静,过了好一阵,才听得旁边一声水响,显是那断残木不及岩顶复落水中了。

    罗坤自是讶道:“我这用力一投,虽不至百米之高,但七八十米还是有的,如此还没有击中岩顶,不知究竟有多高的?太不可思议了,这藏地似悬在地海上一般。”方国涣道:“可能是我们行到某座高山底下了,是这山体内部中空的缘故罢,否则不会高不可及其顶的,我们毕竟是在大地之下。”罗坤道:“如此看来,离那岸边越发得远了,这如何是好?”简良道:“不管怎样,木筏是不能停下的,再继续向前划罢。”

    木筏一路前行,因无个目标相引,只是盲目而走。方国涣、简良、罗坤三人又很节省的吃了两次食物,三人又轮换着各睡了一觉,自是不敢让木筏停下,也无心计较过了几个时辰甚至几日了,似乎已忘记了是处在这深深地地下,漂泊在这黑暗而漫无涯际的地海之中。

    不知又过了几时,方国涣一觉醒来,无意中看见旁边不远处有一点微弱的光晕,在黑暗中很是显眼。方国涣立时精神一振,忙爬起身来,对划动木筏的简良、罗坤二人喊道:“快看!加错喇嘛持了火把在岸边引导和迎接我们呢。”简良、罗坤二人闻之,各自惊喜,忙朝方国涣所指方向望去。

    罗坤看罢,不由惑疑道:“火把的光亮不会这么弱罢?不像是火光所发出的。”方国涣道:“那是离得太远的缘……。”话还没有说完,方国涣便已停了下来,因为发现前面出现了一座小岛,那点光晕似从岛上一块石头后面发出的,而不是火光的亮度那般耀眼。

    简良这时讶道:“又一座小岛,莫非上面有什么宝贝不成?否则哪里来的这般彩光?”罗坤道:“且上去瞧瞧罢,看看又有什么古怪,这空荡荡的地下可真是让人好奇的很!”方国涣道:“这里是喇嘛教的禁地,我们私自上去恐有不便罢?能让我们进入地下,寻地元岛扶正地象已是万幸了。”

    简良道:“这地海面积广大,那些喇嘛们未必能探查个遍,这座小岛有没有人来过还不知道,我们如今迷失了方向,被困在了地海上,以这座小岛做个落脚点也好,否则火把燃尽了,木筮上可不是能久呆的。”

    方国涣道:“也好,不过到了岛上,无论见到什么奇珍异宝,我三人都不可妄取,这里毕竟是喇嘛教的禁地,其实也是他们的‘圣地’,我们不要对人家有所冒犯才好。”

    罗坤道:“依了方大哥的意思就是,这空荡的地下和广阔的地海,是古时大地运动的结果,这岛上有什么秘密,喇嘛们不一定能知的,我兄弟三人但上去瞧个新鲜而已,反正不知何时才能到得地面上去,纵有宝贝,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深处也无甚用处。”方国涣知道简良、罗坤二人都有着好奇的性子,摇头笑了笑。

    木筏到得小岛近前,见此岛比地元岛小了许多,方圆也就二三十米的模样,火把光线不能尽照,看得也不甚清楚。方国涣、简良、罗坤三人离木筏上了岸,便朝着那块石头后面有着彩光的地方寻了去。此时见光色越发的强了起来,但不如火光那般耀眼,而是别有一种柔和的光晕映出。三人知道定有奇异之宝在那块石头后面,各怀着激动之情。当绕过大石到其后再观看时,方国涣、简良、罗坤三人立时目瞪口呆,惊骇之极,几乎喊出了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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