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大街面上最繁华的听雨轩茶馆竟然是卧龙藏虎呢?我平日没少到那里喝茶听戏,和老周十分熟悉,茶馆四句茶语即使是像我这种两手沾染了无数鲜血的人也能感到一丝茶香的味道,舌苔留香,口满芬芳,回味无穷。〝落霞震惊的眼神,折从远娓娓道来,像是描述一件十分普通的事情。

    “薄如纸,白如玉,声如馨,明如镜。这四句话贴切地考究了品茶的味道和对茶的执着。”

    “每次我狠下心来做些不想做的事情,就会到听雨轩喝一口茶,手里面捧的便是那口令人沉醉的茶。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茶是好茶,煮茶的人却不是好人啊。这算不算我得知真相后因捡回了一条性命而应该感到庆幸呢?”折从远笑道。

    “好了,故事也将说完,你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我不是很笨,能够从察言观色中顺藤摸瓜,从你身上逮住一窝耗子。”瞧着落霞越来越剧烈的挣扎表情,满是绝望的双眸喷射出吃人的目光,折从远依旧笑容相迎,做他这一行的,最忌惮外事染污了情绪,落霞这么激动已经陷入了自己设置的陷阱,无法自拔,再也不是那名冷如冰霜的冰雪美人,冷面情报员。

    “不过这些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人,也像你这样一句话都不肯说,这是不是你最想听到的一句话,是不是该感到些许欣慰?”

    落霞燃起熊熊怒火的双眼掉落几滴热泪,他们即便不说话,可是因为自己而被捕,伤了残了死了,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心安。不过她还是笑了,因为她因他们而骄傲。

    是的,是骄傲。

    组织没有放弃自己,自己昔日的同伴没有放弃自己,同伴也像她一样直到死去也不会背叛组织,这便是她至高无上的骄傲所在。

    “好话我已经说完了,你是不是也该说一两句好听的让我饱饱耳福?没有叫你投靠北山那些蛮横的野人,自然就没有必要犯嘀咕。”折从远将自己的椅子挪到落霞近旁,顺手支起小姑娘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稚嫩脸颊。

    “放开你的臭手!”尽管是受尽了折磨,身体使不出多余的力气,但她还是坚持扭开脸面避过折从远伸过来的手指。

    折从远没有在意,伸出去的食指在充斥着血腥味道的空中划了一条不着痕迹的线,线条凝练,有冷水扑面而去,落霞再次震惊,口里面说道:“你是符师?”

    折从远笑道:“微不足道的伎俩,让你见笑了。你说若我没有一丁点本事,想杀我的人我想除了我自己很难找得出第二人能对我不下狠手的,即使是我那些手下,我也未能完全信任。你说是不是很可悲?”

    落霞冷哼一声,道:“像你这种千刀万剐的人,能对你宽容的人,我想绝对不会有第二人。”

    “是啊,我这种人是如此的悲哀。好了,悲天悯人的事情不该是我与你共叹的。我把我那些手下支开,有什么后事和未了的心愿你就说吧,别客气。”折从远的脸色忽然变得暗淡,语气充满了无奈,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反倒是令落霞猝不及防,暗自猜想:这狗特务又在玩什么花招?博取同情?

    “祝你黄泉路上好走,到了阎王爷那里跟他说一声,不要再投胎在这乱世之中了,太苦太憋屈。”长叹一声,折从远眼睛差点模糊落泪,他呼出一口气道,“送你走的……是你的……同伴,不是他不想救你们,而是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他同样陷入了绝境……”

    “你想说什么?”落霞被折从远这莫名其妙的表述感到一头雾水,像是错过了什么,可是她不敢往下想,无论如何,他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同伴,那既然不是,他这般惺惺作态究竟有什么阴谋?

    折从远不奢望她能够理解,他只是继续道:“就在你落入我们手里的时候,那份涉及到帝国的军事情报,现在已经穿过了东西楚界,到了西域帝国某些人的手里。由此,东域帝国想用瞒天过海的战术偷袭西域的战略提前曝光,昨天,就在昨天凌晨三刻,东域损失惨重,帝国高层震怒异常,所以才有了你们明天的杀头令。”

    “听到这个消息,你是不是该满怀兴奋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望向折从远的目光中,充满了不解和茫然。那份由同伴冒死送到自己手上却未能及时送出去的情报始终在她心头留下非常大的遗憾,因为如同折从远所说的,情报内容是东域帝国要偷袭西域的所有内容,甚至包括了策略方案,从哪里进攻,从哪里偷渡,从哪里布置陷阱等重要的战略信息,基本全部囊括在内,足见这份情报的重量。如果西域能够提早获知东域的这些情报,可想而知,战争的走向会有多明朗。

    “放心吧,已经发生的事情我没有必要欺骗你,明天你可以看看我们士兵的情绪和充斥在帝国上空的那些悲愤便很容易发现蛛丝马迹,从而来判断我所说的没有假。好了,话我已经说尽,你是一名优秀的特工,但愿你明天走得舒畅些……”折从远没有多说,他默默地收回目光,慢慢地向门外走去,临走之前,他还是忍不住为落霞解开了一道疑惑,“老周没有死,听雨轩没有被端,明天你的计划也不需要变。”

    随着牢门被打开,手下们如水灌入重新对她进行无休止的折磨审讯,看着这些手下比平日更加狠辣的手段和面上无法抹去的淡淡忧伤,落霞眼中的迷茫似乎变得清明了一些,但是她脑中的震惊不能一时三刻可以消退,实在是有些消息她不能完全接受,因为一旦接受便有更多疑问在她心头浮出来,怎么梳理也无法梳理清楚。说到底,她即便能够接受折从远是某种人,可是他真的是那种人,自己这些人何故还要遭遇横祸,死于非命?

    这是她永远无法解开的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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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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