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小时之后到了申城站,等了二个小时,上了去茸城的火车。近傍晚,两位保镖送他下了火车,宋海道:“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即刻回京。”说完,跳上了火车。

    他冲着他们挥挥手,目送着火车缓缓驶出站台。

    他在迎宾楼吃了一碗阳春面,在朦胧夜色中走回家。

    近十天没回家,院子里的野草长高了,桂花树似乎也长高了,青砖地上都长出了青苔,踩上去滑腻腻的。一股遐逸舒畅涌上心头,他哼着小调打开房门,打开灯。。。

    发现桌上放着一包东西。

    他一愣,赶紧侧过身看房门锁,锁完好无损,又跑去院子看大门的锁,也是完好无损。他环顾院子的墙头,没有发现被人攀爬的痕迹。

    奇了怪了,还有谁有我家的钥匙。因为他感觉这次“送东西”的人和上一次不是同一个人。

    他重新回到屋子,拿起这包东西看了看,这东西外面用旧报纸包裹着;掂了掂,像是一本书。他打开,里面果然是本书,书里夹着一张纸,书封面上写道:五相。

    他抽出纸一看,两面都写着字。

    一面上写:我们安好,谢谢你。胡不嫁。

    他松了一口气,翻过纸,见这一面写着许多字:算命起源伏羲氏占卜,之后由周文王八卦演变成型,逐以发展,形成许多流派。算命和八卦到了隋唐都停止发展,慢慢衰败;五代十国时期,群雄而起,朝代更替频繁,民不聊生,算命又兴起。所谓乱世不惑,民心涣散;算命成为人们趋吉避凶的一种心理安慰。

    民间有相面预知未来,但未来不可相,却可以演算,这就是算命,所以就有‘看相算命’一说。看相,看得前世;算命,算的后世未来。算命竟是胡诹,巧舌齿黄,不算也罢。看相颇有技术,通古医,知经脉,故送你一本:五相书。所谓五相:相面、相骨、相声、相手、相气。注:清浊溢表,相知一二。

    他大喜,都未洗漱途尘,便已打开书。。。

    。。。。。。。。。。。。。

    第二天,他回到了单位,受到大家热烈欢迎。

    馆长一解释才知道,组委会打电话道贺:祝贺你单位培养了一位技术高超的化妆师,段三楼技师技术过硬,为人谦虚,只可惜比武至决赛时,因水土不服身体出现状况,故未进入总决赛,实为惋惜。

    经组委会商议评段三楼同志为优秀技能奖,高级技师职称。评茸城殡仪馆为优秀工作组,集体优秀奖,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再创辉煌。

    因为获得集体优秀奖,所以涨了半级工资,大家高兴疯了。。。他也很高兴,因为美好生活需要好收入。

    文艺被调到市文化部组织办公室工作,职称:副主任;算是大大地升了一大级。此刻,他这才意识到高老头背后的势力非同一般。

    。。。。。。。。。。。。。

    一切又回顾正常,他重新回到三点一线的生活;不过,他养成了喝咖啡的习惯。是张雯雅的缘故吗?是的,他在为和张雯雅一起喝咖啡做准备。

    五相书已经翻过二遍,笼统大意已知晓。按照现代的科学价值观分析,算命看相只能说是古人对生活得一种最求;当人们的生活处于平等和谐环境时,它就会慢慢消亡。直至今天,它的传统文化意义远远大于原先创造它的功能性,所以,它最终会成为人类文化历史中的一朵奇葩。

    文艺每个星期来茸城,缠着他。出于无法躲避和礼貌,他一直陪伴着她。而在他心里,张雯雅傲人的身材和漂亮背影,铭记在心,刻骨铭心。

    在文艺的意识中,他就是一个书痴,技术狂人,是个高雅清秀、少言寡语的男人。她自然不甘心放弃,利用上级单位和自己工作岗位优势,排除一切异己和种种非议,硬是将段三楼调为文化部编制,化妆技术顾问一职。

    有了这一层工作上的关系,文艺可以调动他去参加全国任何一场比赛、会议、研讨会。但他始终坚持原则,不为她诱惑所动。慢慢地俩人的关系被稳定下来:朋友,可以拥抱的朋友,敞开心扉说心里话的朋友。

    。。。。。。。。。。。。。

    在文艺那里得到一个消息,那次比武的亚军傅薇玲调到了沪上,跟她同一个单位。

    他听了好奇,便细问,才知比武的冠亚军分别是和自己同一组的两个女孩。这对他并不意外,倒是对冠军的奖励感兴趣,是什么样的奖励需要内定的。

    文艺说:冠亚军得到调动工作的机会。冠军张晶晶被调到首都工作。亚军傅薇玲被调到沪上工作。

    他听了就纳闷了:内定冠军竟然是为了调动工作!需要花这么大的周折吗,高老头他们势力不是很大吗。难道,这件事背后还有其他事。‘角会’的这帮家伙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他装作不知情,问道:“咦,我看过她们的背景资料,一个在tj,一个在zq,都是大城市,这个调动工作的奖励对她们没有什么益处啊,尤其傅薇玲,可以说是背井离乡了。”

    文艺嘻嘻一笑,道:“嗯,那个张晶晶嘛,我是不清楚,但傅薇玲为什么调到申城,我清楚。”

    “为什么?”

    文艺翘起嘴巴:“亲个嘴,再告诉你。”

    “非要亲嘛,我吃了韭菜,很臭的。”

    文艺皱起了眉,一脸扫兴,但见他一脸爱理不理的样子,便讨好道:“那好,记账,下一次,一次性亲。。。嗯,傅薇玲的未婚夫在申城工作,而且是个大官。”

    大官!他心里一动,顺口问:“既然是大官,调动自己未婚妻的工作还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怎么,为了公平?”

    文艺道:“那是当然,树大招风嘛,以身作则嘛。”

    “呵呵。。。谁啊?”

    文艺道:“叶建国。”

    叶建国!他一下愣住了,立即想起了张雯雅。这不是张雯雅的妈妈千方百计要攀得那位大官嘛!怎么,他的未婚妻是傅薇玲。。。他漫不经心地问道:“叶建国是个怎么样的大官?”

    “他,区高官。不过申城区高官,差不多副部级吧。年纪和你差不多,只要不犯错误,前途无量。”

    “年纪轻轻做大官,一定有靠山吧。”

    “那自然,人家上面有人。”文艺将头凑到他耳边道:“他父亲啊,烈士。前段时间,有人告他的父亲忠诚有问题,要翻历史,就把他抓了,要隔离审查。没想到这事被上面知道了,一张批示下来,说叶建国的父亲为国、为党付出了生命,怎么可能有忠诚问题。接着叶建国连升数级,从文化部的处级领导变成了副部级干部。”

    “哦,上面有人啊。。。那么傅薇玲的家庭也不会差吧,最起码门当户对。”

    文艺道:“那当然,小傅啊,她母亲是zq人,党员。父亲和叶建国父亲是战友,绍通枫林人,抗洪救灾时牺牲了,被追加烈士。”

    哦!傅薇玲的父亲是绍通枫林人!角会的老巢啊!

    文艺继续道:“她毕业于万合县第一中学。。。”

    听到这里,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把文艺吓一大跳。

    万合县第一中学!住在红星招待所里的那帮说着川话的gz学生,杀害黄天沐的凶手。。。难道和角会的人是一伙的,或者就是角会的人!

    “你怎么啦?”文艺奇怪地问道。

    他定了定神,问道:“枫林村属万合县吗?”

    文艺点点头,道:“嗯,她来报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她的资料,是万合县枫林村。”

    他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响。

    。。。。。。。。。。。

    晚上,他坐在桌前,看着褐色咖啡发呆。

    他想起了在火车上听到张雯雅母亲说得那句话:侬晓得哇,是人家看上侬啦。显然叶建国见过张雯雅,并有好感,有所许诺。

    那么‘角会’用内定方式将傅薇玲调到申城,并称是其未婚妻的事,就显得格外不可思议了。理由很简单,能操控全国性比赛的实力,何须做这么大一个幌子。。。

    难道和张雯雅竞争?这是很有可能的,因为在他印象中傅薇玲相貌虽漂亮,但绝不能和张雯雅比。假如我是叶建国,一定会选择张雯雅。。。

    叶建国看上了张雯雅,‘角会’这帮人一定很受伤,难怪他们步步为营,将远在千里之外的未婚妻,堂堂正正送到叶建国身边,看来这位叶建国实在不简单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坐立不安起来。这帮人出手如此歹毒,逼急了会伤害张雯雅怎么办?

    怎么办。。。这时,有人在敲门。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半。。。这么晚了,谁啊?

    他打开院子里的灯,问道:“谁啊?”

    “江瑞。”

    他心里一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江瑞进了屋子就说:“高庆去世了。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去哪里?”他心里有点不情愿。

    江瑞听出他语气中的忐忑,环顾四周,问道:“你一个人在家?”

    他点点头。

    江瑞道:“高庆的尸体在龙华殡仪馆。”

    他颇感惊讶。

    江瑞笑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化了妆跟我走吧。”

    化妆!什么意思!他皱起了眉。

    江瑞道:“你将是下一位角会会长。”

    什么!他愣住了。。。这、这、这太突然了,角会会长,不可思议,真的还是假的,还是自己听错了!他疑惑片刻,刚想询问为什么,突然想起:这可以救张雯雅了,这是机会啊。于是放下疑问,礼节性推辞道:“这个。。。太突然了,我无法接受。”

    就见江瑞浅浅地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立即察觉到对方是个老江湖,自己的推辞太假太虚伪,赶紧扯开话题问道:“为什么要化妆?”

    江瑞道:“角会会长的真面目没人见过,或者说很少有人见过,这是角会的传统,一种文化。哦,顺便介绍一下角会。角会的历史有数百年,在元朝时期,由江南地区一群唱戏的组建的,类似于现在的演员工会,聚会时都要化妆,用化名;后来受人利用,变成了一个秘密组织,做了些仗义的事,也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被当地政府取缔。但角会的许多传统被保留下来,毕竟它不是一个邪恶的组织。所以你必须化一个妆,定型一个‘角’。这个‘角’将伴随你一生。”

    他露出了质疑:可有人见过自己的真面目啊。。。

    江瑞似乎察觉到他的内心疑虑,又道:“田涛和宋海这辈子就跟着你,为了安全,你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处理掉他们。”

    处理掉他们!他听得汗都下来了:让我杀人。。。他想起杀人,就想起黄天沐的死状。继承角会会长一职就意味着和胡不嫁他们决裂。。。这。。。假如不答应。。。

    “你不必出手,有人代劳。”江瑞搓了搓手。

    。。。。。。。。。

    他染了几缕白发,淡化了眉毛,贴上了白胡须,打暗脸上的光泽,深化眼袋,化妆成以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他减少了衣服,让自己产生寒意;寒意可以使身体收缩,看上去有点“萎”,又不容易出汗,减少出汗损失化妆的效果。

    江瑞看了半天,很满意,道:“真不错,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叫什么呢?”他沉思了片刻,道:“叫三爷。这个称呼很适合这个‘角’。就这么定了,以后我们都管你叫:三爷。。。不,应该是称您:三爷。三爷,您请。”他说完,做了一个很卑微的,请的动作。

    他很不习惯江瑞的语气和腔调。

    江瑞道:“对了,带上你平常化妆用的工具。”

    带工具!哦,要为高庆化妆。

    。。。。。。。。。

    弄堂口,路灯下,停着一辆淡蓝色申城牌轿车。轿车很漂亮,若在白天一定会吸引许多人围观。俩人上了车。一上车发现,后座和驾驶员是隔离的。

    他就问角会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瑞便介绍:“这事的源头应从青竹帮开始说。青竹帮建立在明末清初,其目的为了保护錾卢的秘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帮会分成了二大派系:保密派,揭秘派。这些呢,我对你说过。其实,角会的那帮人就是揭秘派。”

    “哦,角会里的人都是青竹帮的。。。那保密派就是黄老师那里。”

    “对,可是一场抗日战争将保密派和揭秘派都削弱了,并且将这个秘密的一个角掀开于世,乱得一塌糊涂。。。”

    “发生了什么?”

    “抗日,民族大义,需要大批资金,而錾卢的秘密之一就是黄金。当时国难当头,两派和解达到共识,全力以赴抗日。抗日战争结束后,两派的矛盾又激发,各奔东西,四分五裂,有的甚至去了国外,角会的揭秘派就来枫林村。”

    那现在呢,矛盾更激化了,明抢暗斗。他心里想着:江瑞应该不知道我捡到过那只包吧,我姑且不能露出一丝对他的怀疑,哪怕一丝不敬也不行。于是问道:“江叔叔属哪一派?角会揭秘派?”

    江瑞笑了笑道:“其实,我不属角会的人,也不是青竹帮的人。”

    他听了很诧异。

    江瑞道:“你父亲不是青竹帮的人,其实黄老师也不是青竹帮的人,我江家也不是青竹帮的人,是不是听上去很奇怪。”

    他愣了愣。

    江瑞叹口气道:“其中的话题就复杂了,以后告诉你。。。嗨!这就是錾卢之谜,千古之谜啊,一言难尽,多少人禁不住诱惑,深深陷入。你想了解真正的錾卢秘密吗?”

    他见其惆怅万分,便不再追问。

    江瑞回望他一眼,继续道:“我猜你一定想了解。我告诉你,錾卢的秘密藏在十八根筷子里,是一副黑色筷子,上面刻着一首儿歌。。。你见过吗?”

    筷子!他立即想起十岁的时候,在嘉兴白袍村,黄老师的家里见到过那副黑色筷子。

    十八根!哦,那天胡八卦发的那份电报上写着:天沐家禄十八病了。这个十八应该指的是筷子。十八病了,看来黄天沐知道有人要来抢筷子,所以向余将军求救。

    “见过。老早的事了,那是我还小。”

    “前段时间,角会的人找黄天沐麻烦,就是为了筷子。事情的后果很严重,余将军很愤怒,高庆也很后悔。希望你继任后能缓解。”

    他点点头,道:“依我看来,根本就没有矛盾,双方都在一厢情愿做事。”

    江瑞诧异,问道:“我很好奇你的见解。”

    “抗日战争时期能团结一致,说明有共同的目标,也就没有了根本性矛盾。”

    “有道理。”

    “保护秘密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永远消失。但是,组建青竹帮目的是为了保护秘密,说明这个秘密能在一个适当的时候开启。”

    “嗯。嗯,有道理。”

    “所谓揭秘派,或许是在保护秘密。所谓保密派,或许在揭露秘密。一个秘密一旦公开就没有秘密了,当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这个秘密也就不存在了。而藏在不存在的秘密下面的,才是真正的秘密。”

    江瑞笑道:“您得想法很特别啊。。。其实,不管保密派还是揭秘派,秘密都不在他们手里。”

    他心里一动,问道:“您在知道秘密?”

    江瑞想了想,道:“这样说吧,我们都是守着秘密的人,但都不是揭开秘密的人。”

    揭开秘密的人?他皱起了眉。

    江瑞道:“你刚才不是说,组建青竹帮目的是为了保护秘密,说明这个秘密能在一个适当的时候开启。”

    他点点头。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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