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电局。ぁ>

    接收人:94318 电文:段先生去世,速联系。段三楼。

    带眼镜的员工趴在窗口,看了看电报,又看了看他,指着签名,道:“年轻人,这里不对?”

    他愣了愣又道:“段伏更?”

    员工摇摇头。

    他想了想,道:“我看父亲就是这样发的电报啊,现在他去世了,我要通知亲人。。。”

    员工很不耐烦地打断他,说道:“对不起,不对。”说完,就把身子从窗口处缩了回去。

    他急了,道:“求求你了,父亲去世了,我无依无靠,想让他救济一下。”

    员工理都没理他,低头做事。

    他傻眼了,像丢了救命药草,脑子里一片空白。片刻之后,他灵光一闪,找胡不嫁,借送书之名去探听一下靠山的信息,再向她讨教如何破解自己的命门。。。

    。。。。。。。。

    他又请了一个假,赶到嘉兴白袍村。

    很遗憾,黄天沐和胡不嫁都不在村里。看家护院的村民道:胡八卦不知去向,何奈也和蔡仙人去了外地,搞什么大联动去了,至今未归。黄天沐的母亲随胡八卦的母亲去嘉兴城里居住了,地址是林苑弄78号。

    他走出白袍村,看见了村头大树下的公交车站,见远处红白蓝三色公交车摇摇晃晃驶来。心里就想:大老远的赶到这里,假如两手空空回去,太不划算了,去城里找黄伯母,或许在她那里可以套到一些信息。。。

    到了嘉兴已是晚上,他在汽车站里的椅子上打了一晚的瞌睡。第二天,从上到下打扮得干干净净之后去了林苑弄78号。

    黄天沐的母亲接过书,说道:“他们俩结婚了,胡不嫁还有了身孕。她带着胡八卦陪天沐去申城看病。这书啊,等他们回来,我会交给他们的。”

    啊!他们结婚了,去了申城帮黄天沐看病!他细细一想:能看得好黄天沐病的医生非同一般啊,而且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接触的。难道他们去找那位靠山了?

    他想罢,心里就起了波澜,套问了一句:“找他行吗?”

    黄天沐的母亲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只有余将军能帮助我们啦。”

    。。。。。。。。。。。。。。

    余将军!这位靠山是位将军,太棒了。他兴致勃勃赶回茸城,但一打听才发现,按自己现在的级别,想找到这位将军比登天还难,唯一的办法:再次见黄天沐。

    一个月后,他再一次去了白袍村,得到的信息:他们没回来过。

    他又去了嘉兴林苑弄78号。

    黄天沐妈妈很奇怪:“你找他们有事?”

    “没事,我是公事路过。”他慌慌张张回答。

    “你的心思很重,全部写在你的脸上。”胡八卦的妈妈在一旁说着,语气严重,眼神肃然,腔调和胡不嫁一模一样。

    他的汗一下就下来了。。。

    黄天沐的妈妈温和问道:“是不是关于书里的?”

    “对对对,我看过书,里面的内容是对那些的人描写,可为什么叫龙橡树下的见证呢?”此刻,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稻草就顺着爬,急吼吼地应付着。

    黄天沐妈妈笑道:“在那国破家亡的年代,你父亲、黄家人还有青竹帮的人联合起来共同抗日,他们在蒋家村里的老桂花树下发誓,那老桂花树长得像龙形,所以叫龙橡树。”

    。。。。。。。。。。

    不枉此行!虽然没有得到靠山的具体信息,但挖掘出一个令他好奇的事:小时候在老桂花树下荡秋千,难道我出生在蒋家村?不会吧。

    回到茸城,第一件事:找蒋家村。

    他花了一些心思找到了线索,得到的结果:蒋家村在茸城乡下,抗日战争时期被日军扫荡,早已不复存在,原址现在是农田;当时,蒋家村人生存下来的人不多,蒋氏主脉散了,唯独剩下筒子楼里的蒋家人,不过他们都去国外,留下一个老佣,看家护院。

    蒋家村在茸城,我出生在南汇,记忆中的老桂花树。。。

    被日军扫荡过,难道我荡秋千的桂花树是蒋家村的那颗?

    他左思右想:去筒子楼找老佣,只要查到蒋家村被扫荡的大概时间,和跟父亲进城居住的时间之前还是之后,就能判断记忆中的老桂花树是不是在蒋家村。

    可筒子楼被协防队霸占着,去那打听,简直就是自找麻烦。于是他化了妆,混进了筒子楼,这一招相当管用,竟然没人认出他。

    一打听,才知道那位老佣早就不知去向。他唉声叹气回到了家,躺在床上心想:找余将军,没有方向;节外生枝找那颗龙橡树,也没有方向。搞了半天,两件事都一场空。

    没有了希望,人的心也就静了下来,人一旦静了,思路就放开了:文艺一出现,自己就倒霉,要不是有靠山,不知道会发什么,看来一个人有靠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要不要去找这位靠山,难度太高,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其次,桂花树是江南地方种植比较广泛的植物,不能以蒋家村的桂花树作为标准;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安安静静过日子吧。

    就这样安安静静过了二个月。

    一天早上,他起床去院子内刷牙,发现院子地上有一件东西。走近一看,是一只装皮鞋的盒子,盒子外面有绳子绑扎。

    他第一个反应,有人深更半夜把这盒子扔了进来,这盒子里的东西是给他的。

    他拎着盒子进了屋子,打开一看,是一团字报,揭开字报,里面是一本书,书上写着:茸城县志。书里夹着一支书签。书有些年头,翻页的方式相反,且整体泛黄,卷边厉害。

    他拿起书,翻到夹有书签的地方,见有段文字用铅笔划了一条线。上面写着:异族入驻,明末清初,有边陲异族洪氏迁入我县,驻乌舍乡蒋家村,并以蒋氏注籍。

    哦,原来蒋氏是少数民族人。他皱起了眉:有人给我看这段话?什么意思。他拿着书来到光线充足的地方,仔细看了一下铅笔划过的线,亮晶晶的,很新鲜,是最近划的。

    。。。。。。。。。

    整整一天,他的脑子都在想这件事,这个人的动机是什么?难道是暗示我跟蒋家村有关系?假如有关系,那又怎样?他百思不得其解,随即又想起在老桂花树下荡秋千的情景。

    对啊,我是南汇人,从小在南汇长大,我应该回老家南汇去看看。

    下班前,他向馆长请假:回老家看看。领导答应了。他兴冲冲回到家,找出户口簿一看,傻眼了,上面写着:申城市茸城县西林路17弄48号。不是南汇的地址。。。是啊,搬到茸城是解放前的事,新中国建立后,新的户口簿上一定是现有住址。

    第二天照旧上班,馆长见了很奇怪,便问:不是回老家看看吗?怎么又来上班?

    他垂头丧气回答道:找不到老家的住址。

    这样,又过了几天。

    一天,馆长找他,道:“段三楼,市里派联合文艺团队来我县演出大剧幕,县文化局要求抽调各单位化妆师,你是文艺团体出生,化妆技术一流,我把你报上了。抓住这次机会,表现好的话,就可以调离。”

    他听了很激动,终于有机会离开这个单位了!

    。。。。。。。。。。。。。

    表演在县人民大礼堂。

    大礼堂外的空地上,搭建了数个巨大的绿色帐篷,并且打通相连。演员化妆、表演道具都挤在一起,那场面就像一个小菜场,相互碰撞、挤压,乱哄哄的。

    看,奶油小生!他的帅气引起众多关注。

    哪个剧组的小生啊?众人窃窃私语,相互打听。

    是化妆师啊!谁啊,这么运气,能让他化妆。有人高调嫉妒。

    我用饭票换!一位女生高喊了一声。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开起红色玩笑,帐篷里气氛一下**起来。他第一次受到如此关注,内心沾沾自喜,又有点难为情,脸一下红了。

    “他是茸城殡仪馆的化妆师!”有人猛吼了一声。

    帐篷里一下安静下来,人人静止,个个发呆。有人面露恐惧,有人表现出恶心之态。。。刹那间,他的心坠深渊,全身冰冷,就像一块吊在冰天雪地里的肉,僵硬无比;又好比从冻库里拉出的尸体。。。

    “谁让他来的!”一位领导模样的人说了一声。他的声音不大,覆盖了整个帐篷,鸦雀无声。

    五个字,字字如针,深深插进他的心里,让他的心在滴血。。。面对无数张没有表情的脸,无数双厌恶的眼神。。。他脸色苍白,下巴颤抖。

    他冲着大家微微一笑,抽搐着,莫名其妙向大家弯腰鞠了一躬。。。那微笑是那么的做作,那么的尴尬,那么的无奈;那个鞠躬,是多么的自卑。

    他缓缓转身,表现出很轻松的样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帐篷,边走边暗自告诉自己:他们看到是你的壳,不是你自己。。。他们看到是你的壳,不是你自己。。。他们看到是你的壳,不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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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必须要改变!假如没有贵人相助,那就自己来改变吧!

    外人看到的是我的壳,我要把自己最美的地方掩盖起来,自我享受。他重新定义易容术能给自己创造的最大优势,成为捍卫自我尊严的利器。。。所以,每次出门,他都要把自己化妆成比实际年龄偏大一点,行为也要拘谨一些,总体上给人感觉:老了。

    他精心制作了两个‘壳’。一个是微微变老,萎靡不振的‘段三楼’。另一个是老态龙钟,颤颤巍巍的邻家‘老爷爷’。‘段三楼’是给熟悉他的人看的,‘老爷爷’是给所有人看的。

    他一直深更半夜去图书馆‘借书’。知识是精神的维生素,只有拥有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才能抵抗长满腐烂痔疮的环境。他还借那些防身健体的书,每天锻炼身体;肌肉可以让男人更年轻,更有力,可以延长青春。

    在那个年轻人血气方刚冲动的年代,他却躲在阴暗的地方自我疗伤,蓄积能量。

    父亲说:当前时局,人若运不好,避锋而退,等待时来运转再回,此小隐。人若命不好,就老老实实找份工作过日子,此大隐。

    段三楼说:没有大隐与小隐,只有你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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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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