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帘的遮挡下,楼上的独间漆黑一片,与楼下火光照耀的屋子相比,仿佛是两个隔绝的世界。∈火机,照出了一小片光明。

    他们看见屋内有一张小木桌,桌上一盏油灯,旁边放着只有在古装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火折子。

    崇风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克,陈克也在看着他,脸上阴郁不定。

    “奇怪的地方。”符笠低声感叹道。

    点燃了油灯,房间瞬间亮堂了起来。符笠站在门帘后,撩开一丝缝隙,观察着楼下情况。赵王氏正在一口木箱子里翻找着什么,而她的女儿兰依然站在角落里,脸色阴暗,不发一语。

    符笠回头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陈克,轻声唤他。屋外的木楼梯发出吱呀的声音,赵王氏拾阶而上。

    符笠举着右手要陈克禁声,自己也站到木桌旁。他将手按在腰间别着的手枪上,仔细听着身后动静。

    赵王氏掀开帘子进来,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衣物。

    “我找了夫家的衣服给这位小哥,衣不蔽体怪羞人的。”说着赵王氏把衣服放在桌上,又低声说道,“二位早些歇息,我就不打扰了。”

    符笠侧着头,偷眼观察赵王氏的表情,似乎一切都很正常,如果不是在这么一个奇怪的时间,一个奇怪的地点,她看起来倒真是一个良家妇女。

    “费心了,您也早点儿休息吧,晚安。”

    赵王氏低垂着头退出房间,外面又传来她走下楼梯时发出的吱呀声音。

    符笠看着正在换衣裳的陈克,看见他将盒子放在桌上。那一刹那,他想夺过盒子看个究竟,但是他忍住了,这个时候决不是惹陈克的好时机。

    陈克看了一眼符笠,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盒子,勉强笑了笑,说道:“或许只是我们多想了,说不定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些,,火车穿过虫洞,来到了一个平行空间,这家人说不定真的就是善良的山中猎人,是冥冥中来帮助我们的。”

    符笠叹息着摇摇头,他说:“不,我不这么觉得,出事的这几天,你可曾在这片森林里见过一只野兽,反而到处都是丧尸,”符笠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接着说道,“赵王氏在撒谎,我刚才提到僵尸的时候,她一点都没有慌张,一个不闻外界事的妇女,怎么可能这么镇静,而且你还记得她是怎么说的吗?”

    “她说附近没有僵尸,只有野兽。”

    符笠摆了摆手,说:“不,她说的不是僵尸,是丧尸。”

    陈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且你也想到了,赵王氏让我们睡在楼上,真实的目的恐怕是防止我们逃跑,我猜,这个赵王氏肯定是比那些丧尸还要恐怖的怪物,说不定这些丧尸就是她的杰作!”

    “你是说火车上消失的那些尸体?”陈克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他几乎就要尖叫出声。

    “不仅是尸体,甚至还可能有活人。”

    “可是,她刚才为什么不对我们动手,你把她说得那么厉害,我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恐怕,她在忌惮着某些东西。”

    “什么?”

    说到这儿,两人的目光同时锁定在符笠怀中的婴儿小兰身上,只有小兰似乎和这个世界有某种联系,她的身体里有着某种力量,每次哭起来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符笠把腰上的枪掏了出来,抽出弹夹,确定里面的子弹储备,然后将手枪上膛,揣进小兰的襁褓里。他没有打开保险,怕走火伤着小兰。

    “或许你说得对,我们穿越了,虽然听起来像是一个狗血的故事,但是世界上说不定真的存在某些秘密是不为我们所知的,却又被我们偶然撞见,我们必须要同心同力,相互依靠,相互信任,才能有万一的机会活下去。”符笠把桌上的盒子拿起来,郑重地递给陈克。

    这是某种仪式,陈克颤抖着接过符笠手里的盒子,脑海里思绪万千。他却又咬了咬牙,什么都没有说。

    “好了,今晚千万别睡死了,我叫你就马上起来。”

    陈克长呼一口气,心里暗道,这种情况谁还睡得着啊。

    屋外明月高悬,也照不亮纯粹的黑暗。树林里丧尸涌动,似乎是故意绕着这幢小屋行走,这里面的某些东西让它们害怕。

    陈克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梦见了妻子,梦见了女儿,梦见了小时候的那个秋夜,还有秋夜的一轮明月,月光皎暇,照不亮他心中的黑暗。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是谁?是符笠吗,不,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温柔动听的声音,像是妻子的呼唤。

    “陈克。”她在喊。

    陈克有些怕见到声音的主人,侧过头去继续装睡。

    “陈克。”

    不,不是妻子的声音,陈克眯着眼睛,明亮的光线让他一时无法适应。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有着好看笑容的,额,女乘务员?

    “你是陈克先生吗?”女乘务员又一次耐心地问道。

    陈克猛得惊醒,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围。他再次确信,自己是在一列高速行驶的火车上,火车压过铁轨的轰鸣还在耳畔。

    他眨了眨眼睛,用力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真实的疼痛让他忽然觉得有些狂喜。原来,一切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

    陈克长舒一口气,抬头望了望行李架上的背包,东西还在那里。他咽了口口水,回应道:“对,我就是陈克。”

    “陈先生,你家里人在找你,你给家里回个电话好吗?”

    待女乘务员走远后,陈克掏出手机,无数个未接来电的信息瞬间塞满了他的短信箱。可是,他从来都不会设置静音状态,为什么此刻手机上会显示静音呢?

    突然一种心悸的感觉游遍全身,他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他颤抖着抬起头,看到车厢的另一端,一个穿着紫色旗袍的女人,那双游离的眼神,还有一抹玩味的微笑。

    真实的恐惧在陈克的心中蔓延,他发狂似的站起来,大喊大叫,想要把恐惧和黑暗驱逐出自己的身体。

    “陈克,陈克!”一旁的符笠使劲摇着陈克的身体。

    “陈克,别喊了!”

    陈克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一切,还是那一片黑暗。

    “我要回去,”陈克像是失去了心智,低声喊道。

    符笠将手伸进小兰的襁褓里,紧紧抓住枪托,他咽了一口唾沫,用头用力抵住陈克的头,不让他继续发狂。

    “陈克,你镇静点,那只是一场梦,你镇静点!”

    “我要回去,让我回去,我要回去。”陈克的声音越来越大。

    突然,他狂叫起来,完全失去了控制。

    符笠只得放下小兰,全力把陈克按倒在床上。

    “你他妈给我闭嘴,吵醒了下面的人,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门帘忽然拉开了,闪动的灯盏照得赵王氏的脸忽明忽暗,符笠倒吸一口凉气,连一直发疯的陈克也安静了下来。

    只听赵王氏说:“客人,睡得不好吗?”

    符笠瞥了一眼放在床头安睡的小兰,他的手枪还放在襁褓里,如果赵王氏突然发难,不知道他是否来得及拿出手枪。

    赵王氏又说:“是不是我吵到你们了?”说着,赵王氏亮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菜刀。

    符笠和陈克寒毛倒立,陈克被吓得往墙角蜷缩而去,符笠相对要冷静一些。

    他一边往小兰靠近,一边沉声问道:“你在干什么?”

    “我在磨刀呢。”

    符笠心中又是一紧。

    “我想起后院儿还养了两只野鸡,想明天一早宰了招待客人呢。”

    符笠一把将小兰揽进怀里,顺手摸到了手枪。他的心这才镇定了下来。

    他振声道:“劳您费心了,我还真有点儿想喝碗鸡汤补补身体。”

    “客人开心就好,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退了。”

    赵王氏放下帘子,悄无声息地走下楼去。在那一瞬间,符笠看见了她的脚,那是一双异于常人的,长着三瓣分叉,布满鳞片的脚!

    黑暗再次统治世界,符笠的眼睛却冒着寒光。他强压着怒气,低声问陈克:“你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我,”陈克咽了口唾沫,“我做梦了,梦见我回到了火车上,我以为……”

    符笠心中一惊,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以为他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才是一场梦。

    “可是,我看见了那个女人,你们一直在谈论的那个神秘女人,符警官,都是她捣的鬼!”

    楼下再次传来霍霍地磨刀声。符笠抱起小兰,用布条在自己的背上系了个死结,然后将手枪的保险打开,提在手里。

    他转身对陈克说:“我给你的那把瑞士军刀呢?”

    陈克摸了摸怀里,说道:“在这儿呢,你要干什么?”

    “拿好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去哪儿,外面可都是丧尸!”陈克低声说。

    “去哪儿都行,再呆下去,小命儿都没了。”

    两人轻手轻脚地摸下楼梯,从窗户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照得房间不甚分明。他们凭感觉找到了那道门的方向,这是他们逃生的唯一出路。

    背后有一道声音响起:“你们要去哪儿?”

    两人心下一凛,被发现了。

    符笠条件反射地抬起手中的枪,对准房屋的角落里,那个叫兰的女孩正蜷缩在角落里,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对上符笠手中黑洞洞的枪口。

    “不要出去,外面危险。”

    符笠又是一身鸡皮疙瘩,可是他始终觉得,这个女孩儿身上的某种特质是他曾经熟悉的。到底是什么?那个女孩儿眼睛里的某些东西。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赵王氏走了进来,符笠完全听不到她的脚步声,只能先发制人。他转过身拿枪对准这个妇人,双眼一刻不离地盯着她手中闪着寒光的刀。

    “客人这是要去哪儿呀?”

    “抱歉,我们必须要离开!”

    “可是,我不能让你离开。”说着,赵王氏又往前走了一步,“有人……”

    不听赵王氏说完,符笠扣动扳机,一枪洞穿赵王氏的眉心。赵王氏应声而倒。

    符笠转身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女孩儿,想要说声对不起,却又没有说出口。当年的那声对不起,是欠下了谁的债?

    他只是微微颔首,然后拉起惊呆了的陈克夺门而去。他们跑开了大约50米,再回望,看见赵王氏和女孩儿兰站在门口,在冷冷的月光里,缓缓地向他们挥手道别。经此一去,生死未知。

    或许是两人在森林里遇到了丧尸,女孩儿兰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枪声。她抬头看着赵王氏,脸上溢满眼泪。

    “阿姨,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啊,**叔叔会怪我们的。”

    赵王氏抬头看天,月到正中。她爱怜地抚摸着兰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抚过她身上的伤痕。

    “陈克和那些人该死,随他们去吧。”

    “可是符笠叔叔是无辜的呀。”

    “放心吧,他不会死的。”

    经过一场恶战,符笠和陈克精疲力竭地躲在一处低凹的洼地,背靠隆起的土堆。森林深处,有更多的黑影耸动,朝着他们涌来。

    天上的月越发地明亮,照出陈克脸上的无限恐惧。他竭力控制着颤抖的身体,可怎么也抑制不住。这一次不知道是否还有人会来救他们,他祈望着,那个穿着黑衣骑着独角兽如天神一般的人物再次降临。

    符笠抽出手枪的弹夹,里面仅剩三发子弹,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只能饮弹自尽。他见过陈克被尸潮淹没的情景,那是一种无法想象的痛苦。

    月光照得陈克的脸越发的苍白,他低声对符笠说:“符警官,看来我们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如果丧尸冲上来,请你打死我,我不想再体会那种痛苦。”

    说话间,陈克颤抖得更加厉害。

    符笠也受到陈克的影响,他趴在土堆上往森林里看去,黑影憧憧,一双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如黑夜中幽冥的灯。他拿枪的手也颤抖不已,手枪几乎就要脱手而出。

    应该怎么办,应该怎么做!

    符笠望向来时的方向,赵王氏的房子就在森林的那一边,如果现在开始跑的话,应该能赶在丧尸包围之前到达那里。

    可是到了又怎么样,还是会被杀掉,有什么分别?

    符笠靠在土堆上,再次举目四望,难道是老天要让我死?他甚至也开始期盼,黑衣男子再次降临,为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想到这里,符笠的心中冒出一个问题,黑衣男子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身份又是什么,在这场荒诞的事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陈克抓住符笠的衣角,恐惧的情绪到达顶点。

    “符警官,它们,上来了!”

    符笠从土堆后面露出眼睛,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丧尸在月光下缓慢地向他们走来,余光扫到的地方,他忽然看到了一个奇异的场景。

    一只稻草人孤独地站在夜风中,破烂的衣衫随风飘动。一顶草帽之下,隐约能看到微微翘起的嘴角,像是一种嘲笑。

    又是它,这是第三次看到这个稻草人,每次遇见都不会有好事情。

    符笠真想拿枪打爆这怪物的头。只是,他发现稻草人撑起的手指向了一个方向,这会不会是一种暗示?

    符笠顺着稻草人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更加黑暗的森林,那里暂时还没有被丧尸占领,可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让符笠感觉到不安。

    “符警官,快想想办法,真的要死了呀,我不想死!”

    陈克忽然从洼地里跳出来,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往左边冲去。

    符笠一把拉住他的衣领,扯回洼地里。看着陈克害怕得泪涕横流,再看看怀中的小兰,天真地吸吮着手指。

    没有办法了,只能孤注一掷。

    他摸到腰间的水壶,里面还剩下一点水。他先给小兰喂了一些,然后用盖子盛了一杯给陈克。

    “阿克,今日若能侥幸逃脱,我们便是生死之交,希望事后你能对我坦诚相待,这也许是我们逃出这个世界的关键所在。”

    说完,符笠举起水壶一饮而尽。

    陈克看了看手中的的泉水,泉水似酒,甘醇浑厚。陈克的心中也豪情万丈,他将杯中泉水喝干,勇气自内心迸发。

    符笠再看了一眼不远处尸潮的动向,将水壶远远丢出,然后举手抬枪,空中绽放出绚丽的火花。只一刹那,远处的丧尸疯了一样朝着水壶的方向冲去。

    “就是现在,跑啊!”

    两人在月光中,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黑暗的深处跑去。那是一线生机,或是永恒的终结,谁也不知道。只是有一种内心的冲动,生命原始的本能在驱使着他们,不要停下,要勇往直前。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黑暗的森林中,狂暴的尸潮追到森林的边缘便停了下来,仿佛黑暗森林中有什么东西,它们不敢进犯,只能在森林的边缘愤怒地咆哮。

    符笠和陈克一路奔跑,身后不远处依然能听见丧尸的嘶吼。陈克想要回头看,却被符笠按住头。

    “别回头,你忘记上次被丧尸撕咬的痛苦了吗?”听到符笠的话,陈克加快了速度。

    可是,他越跑越觉得奇怪。

    “符警官,丧尸好像没有追过来。”

    符笠似乎也感觉到了,他渐渐放慢脚步,回头望去。森林边缘处,还能看到一些残酷月光,尸群停在哪里,没有踏进森林一步。

    “怎么回事?”符笠自言自语地说。

    “啊,这不是好事吗?我跑得快断气了都。”陈克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大口喘息着。

    符笠冷冷地看了陈克一眼,然后开始注视周围,他说:“不,那些丧尸不敢进来只有一个原因,森林里比它们更加恐怖的东西,让它们惧怕!”

    忽然,一只黑影从两人的身后掠过,陈克感觉到脖颈一阵酥痒,像是有女人的头发轻轻拂过的感觉。

    他从地上弹了起来,差点惊叫出声。

    符笠也察觉到黑影的存在,拔出手枪警戒着四周。他看到,一颗畏缩的女人头,在前方的大树背后。

    “出来!”符笠瞄准了大树后面,“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陈克赶紧躲到符笠背后,偷眼瞧着前方。

    “我数三声,一,二……”

    “是我。”

    大树背后走出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披头散发,不注意看,那恍惚就是一个女鬼形象。

    但是这个声音符笠和陈克都很熟悉,不是她,又是谁!

    两人同时叫出女人的名字:“安娜?”

    安娜点头说道:“跟我来。”

    两人半信半疑地跟在安娜的身后,往森林的更深处走去。

    穿过一条隐秘的羊肠小道,两人跟着安娜来到一间木屋,这间屋子比赵王氏的房子更像是猎人的小屋。

    安娜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推门进去,点了一盏油灯,屋中瞬时亮堂起来。符笠最后一个走进木屋,反手锁上门。

    在安娜抬头的那一刻,符笠用手枪顶住了她的头。

    “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娜看了符笠很久,一旁的陈克也屏住呼吸,他不知道符笠是否会开枪,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凝结了,燃烧的烛火照亮屋内对峙的两人,他们的影子在木板墙上跳跃闪烁。

    只看到安娜脸上苦笑,他拨了拨灯盏中的火捻,叹息着说:“我不知道你手中的凶器到底是什么,但你杀不死我,我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符笠忽然想起了站在月光中与自己挥手告别的赵王氏,他明明洞穿了她的头颅,亲眼看到她倒在自己的脚下。可是再次看到她的一刹那,他就已经明白,手枪给与他的安全感,在这个世界,只能是一种无力的陪伴。

    符笠默然放下枪,心中顿时像是失去了什么,忽然觉得痛感难当。

    他皱着眉头低声问:“你到底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安娜走到木屋的另一边,点燃了壁炉中的火焰,温暖的火光照耀着她。她的脸色在火光的照映下,变得通红而透明。她转过身,眼眉低垂。

    她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解释……”

    陈克忽然插话道:“我说,不解释也没关系的,你只要告诉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就行。”

    安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又很快被火光淹没。她摇着头说:“你们逃不出去的,一旦来到这里,就只能永远被禁锢。”

    听到安娜这么说,陈克瘫倒在地板上,嘴里胡言乱语着:“不可能的,一定有办法出去……”

    符笠忽然觉得这句话有谁曾经对他说过,那是一个黑暗的夜晚,被圣光照亮。从圣光中走出一个如天神一样的男人,他对符笠说:“你走不出她的世界!”

    想到这里,符笠捏紧了拳头,随即又放松。他知道现在愤怒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看了陈克一眼,叹息一声,再次看向安娜。他问:“你在这里有没有听过一个女人?”

    安娜看也不看符笠,或许是害怕和他的眼神接触,她说:“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她叫青藤,是这个世界的神。”

    青藤?符笠的脑海中出现了那个女人的形象,穿着紫色的旗袍,肩上披着一条奇怪花纹的披肩,脸上总是有着一抹诡异的玩味微笑,似乎这个世界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个世界?”符笠发问,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语,“青藤的世界?”

    “是的,这里是青藤的世界,这里的所有一切都是她的,包括我们。”

    符笠不是很理解安娜的话,他皱着眉头问道:“你们?”

    安娜惨笑着,她小声的呢喃,像是只是在对自己说:“对呀,我们。”倏尔间,她又舒展了眉头,满脸沉静地说:“这个世界里有许多怪物,每一个都可怕得足以称霸一方。”

    符笠低头沉思,他回想起赵王氏。虽说这妇人长了一副人类面孔,但是他曾见过她的双脚,那是一双长满鳞片,生有厚厚肉垫,走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脚。

    安娜好像看穿了符笠内心所想,说道:“你们之前遇到的那一位便是一个实力强大的怪物,我也没见过她的真面目,只知她好吃人肉,尤其是新鲜的人肉。”

    符笠斜着眼睛打量着安娜,并没有说话。他暗忖着,能安然无恙地穿梭在这片黑暗森林,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听到安娜谈论赵王氏,陈克也竖起了耳朵,听说赵王氏喜吃人肉,他联想到了什么东西,胃里一阵翻涌。那肉骨头和肉汤吃起来那么鲜美,担怕不只是因为自己太过饥饿的缘故,怕那肉是?

    想到这里,陈克连忙从地上爬起,捂着嘴拉开木门冲了出去。

    符笠想要跟出去看看,他害怕陈克被门外的丧尸攻击,但是他又不敢离开,到现在为止,他仍然不知道这个名叫安娜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又有什么企图。

    他看了一眼门外,陈克就站在墙根处“哇哇”地吐着。符笠又把视线转向安娜,他的心中冒出一个新的疑问。

    “你说,那个名叫赵王氏的女人好吃新鲜的人肉?”

    安娜说:“对,新鲜的人肉,这个世界人类是很难进入的,所以每当有一个活人进来的时候,这些怪物都会争抢,用人类温润的血肉去填补他们空虚的灵魂。”

    符笠忽然想到,这莫不就是青藤的杀人方法,那么之前林同死掉的五人,包括**在内也是这么被青藤杀掉的?

    “三个月前是不是有五个人来到这个世界?”符笠急切问道。

    安娜点头说:“有,其中一人和你一样……”

    安娜话未说完,陈克又冲了进来,新换的衣服上尽是呕吐物。

    只见他脸上满是惊恐,指着门外低声尖叫道:“那个稻草人,门外稻草人跳过来了。”

    符笠朝安娜看去,安娜的脸上尽是烦躁,看到符笠的眼睛,她又悲伤起来。

    安娜不发一语,从陈克的身边绕过,轻轻地关上了门,然后背靠着门滑坐到地板上,头深深地埋进了臂弯中,伤心地哭了起来。

    陈克和符笠不知所措,只有符笠怀中的小兰像是睡醒了,张开粉红的小嘴,大大打了个呵欠,眼神不经意地落到安娜身上。

    良久,安娜渐渐停止哭泣,但依然靠坐在木门边,双目呆滞地看着壁炉中的炉火跳跃。

    符笠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们?”

    安娜缓缓转过头,声音低沉落寞:“你知道希望之海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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