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回家的时候刚好碰到面，黄志武看着哥哥带了个帽子，就要伸手去摘下来，结果被黄志文拍掉了手。志文把去李叔家里的事情告诉了弟弟。得知了哥哥在李叔叔家里发生的全部事情以后，刚放学回家的少年赶紧跑去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拉着哥哥就要出门去看望自己的干爹干妈。不过兴致勃勃的他却被哥哥给拦住了：周末再过去。语气不容置疑，这才气鼓鼓的拿起了书本，坐在那里翻得噼里啪啦，看着哥哥走过去，马上就转过身，背对着他。黄志文拿正在气头上的弟弟没办法，只能出去散了散步，路过学校门外的小桥，盘算着哪天去河里摸鱼改善伙食。晃荡了好半天回到家，看了眼弟弟，还坐在原来的位置，还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姿势，只是不时的咧嘴傻笑。黄志文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用手挥了挥，没反应，然后就是重重的一脚跺地上。
“你干什么啊哥，吓我一跳”
“谁叫你看书不专心的，我还以为你读书读傻了”
“你说李叔叔会不会看不起山沟沟里的人”
“不会的，他说过他以前也是从山里到城里去的”
“那咱们刚来的时候你还给李叔叔来了这么一下，他还认你做干儿子啊”
“李什么叔，得叫干爸了以后，他又不是小气的人，而且你哥是谁，下手有分寸”
“嘿嘿，我还记得那时候他还冤枉我偷东西呢，特别凶，吓得我都不敢说话。那干妈呢，干妈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弟弟问话，黄志文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个总是笑得很温暖的女人，她做的饭跟小时候吃过的妈妈做的一样好吃，还有她眼眶湿润的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回到家里被妈妈安慰一样，那个怀抱，真的很好很好。
“喂哥，你干嘛呢？我问你话呢，干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嗯...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跟妈妈一样好”
“那妈妈又是什么样的人”
“哥对你好不好？我知道好，你不用回答了。妈妈就更好了，如果妈妈在的话，我们就会吃得好穿得好，冬天有妈妈盖被子，夏天有妈妈扇风，反正你知道很好就是了”
黄志文没有再说下去，他还记得很多年前，还年幼的弟弟抱着自己的胳膊，哭着问他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他却没有，还记得他们学校放了《妈妈再爱我一次》那个电影后的很多天，每到夜晚，他小小的身体都蜷缩在床角里，轻轻抽泣，睡梦中都是悲伤。三儿想了十多年的妈妈，现在终于有了，他一定是很开心吧。看着弟弟祈求的眼神，他突然软下了心来。“周末不上课了再过去，可以多待很久的，到时候可以吃到妈妈做的饭”。
黄志武点了点头，把那些渴望放在心里，不多时，鼾声渐起。
天还很热，不过两兄弟今晚又是依偎在一起睡着，像小时候一个样子。
吃过早饭，黄志武就去了学校。黄志文也就继续拎着他的蛇皮袋开始工作，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事儿做，也总得填饱肚子不是。不过很快他就怀疑是不是今早出门没看黄历，才转完两条街，就发现了有过一架之缘的泼皮三兄弟，三人直直的朝着自己这儿过来，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自己。黄志文伸手摸了摸得用帽子才能遮住的纱布，也是怒从心头起，要不是他们自己哪会去医院，还平白无故的欠了债，想着反正是撞见了，哪能夹着尾巴跑路，干脆就不闪不避，就立在路边上，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
侯三儿眼尖，隔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很眼熟，稍微近了点才发现这不是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狠人吗，这才招呼两个弟兄一起过去，看着眼前的这人丝毫不显慌乱，侯三儿就更是心热了。清清嗓子、甩甩刘海，还人模狗样的理了理衣服领子，侯三儿这才憋出来个自认为最是良善的笑容。
“兄弟，还记得我不，我是那天差点被你恁死的那个”。
“我可不是你兄弟，又来找麻烦了吗？那就再打过”？
“你看你这话说得，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就看得上你这种人，够狠。我和两个弟兄就想和你认识认识，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真不找麻烦？还是想着偷偷给我来一下？我可是差点送你见了阎王爷的”。
“真不是来找事的，天地良心，哪个龟儿子哄你”
“......”
黄志文算是认识了这三个泼皮。领头的侯三儿，城里人，爹妈死得早，从小就在城里头厮混，小时候被欺负，长大了就欺负人。不过对自己人确实义气，运气好了搞到点钱都给几个兄弟分得匀称。踹过自己一脚的高个儿叫张有福，读过两年书，喜欢说点文绉绉的装文化人，第一次来城里，就被到处找钱的侯三儿盯上了，结果还真被侯三儿得了手。虽然抓了侯三儿现行，却被威胁得不敢声张，张有福也不生气，就跟着侯三混，天天给他讲道理，最后愣是感化得侯三不再偷东西了。以前胆儿小，现在好歹有了点血性了，可是遇到要出手的事情了还是只敢阴在后面下黑招，总被侯三儿取笑白瞎了长这么高个子。矮子名字是袁风如，起了个挺文雅的名儿，也是难为他那杀猪的老爹到处找教书的算命的求个名字。兴许是杀猪太损阴德，他老子40岁不到就撒手人寰了，他娘也就扔下只有十来岁的他跟别的男人跑了。认识侯三儿还是在一个冬天，那个时候因为性子烈，跟人结下仇被打折了腿，大冷天就躺街边房檐下面，要不是被侯三儿捡回去，估计饿死都不是没可能。
几个大小伙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不，几个人找了家破破烂烂的小饭馆，弄了几个小菜几瓶啤酒，不亦乐乎。天南地北的问起了年龄吗，结果黄志文一说自己十七岁，其余几个都不相信。“你这才17，我看得有20好几了吧，你看矮子，都24了，还他娘的这么矮，跟个小屁孩似的”，袁风如大概是习惯了，被叫矮子也不生气，就一个劲的解释这身高又不是自己想咋长咋长，得看老天爷安排。张有福在旁边也不说话，就红着脸在旁边吃吃喝喝，偶尔大家都举杯了，才附和一声“喝”，毫无男子气概。
后来几人准备排个大小，侯三儿领头，矮子年龄最大，黄志文又是最不要命。扯来扯去大家还是叫绰号好，侯三儿最后还补了一句：志文要是不嫌弃，叫声三哥我就最牛气了。
酒足饭饱，尽兴而归。
临分别时，侯三儿架着黄志文的肩膀，也许是喝过酒有点啥感触，轻轻的拍了拍黄志文的肩膀“这城那，分南北，城南的瞧不起咱们这城北的。这人那，分上下，人上做人，人下做狗。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咱们现在啊活得跟狗也差不离，大家既然凑在了一块儿，到了天冷的时候，能团在一起蹭个暖和也好。”
黄志文看着越来越远的三个背影，20来岁，却已佝偻。
紧紧的抿了抿嘴唇，人上人吗？黄志文也转过身，走了两步，好像不对，又挺了挺胸，才消失在街头。
“你干什么啊哥，吓我一跳”
“谁叫你看书不专心的，我还以为你读书读傻了”
“你说李叔叔会不会看不起山沟沟里的人”
“不会的，他说过他以前也是从山里到城里去的”
“那咱们刚来的时候你还给李叔叔来了这么一下，他还认你做干儿子啊”
“李什么叔，得叫干爸了以后，他又不是小气的人，而且你哥是谁，下手有分寸”
“嘿嘿，我还记得那时候他还冤枉我偷东西呢，特别凶，吓得我都不敢说话。那干妈呢，干妈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弟弟问话，黄志文不自觉的想起了那个总是笑得很温暖的女人，她做的饭跟小时候吃过的妈妈做的一样好吃，还有她眼眶湿润的看着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像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回到家里被妈妈安慰一样，那个怀抱，真的很好很好。
“喂哥，你干嘛呢？我问你话呢，干妈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嗯...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跟妈妈一样好”
“那妈妈又是什么样的人”
“哥对你好不好？我知道好，你不用回答了。妈妈就更好了，如果妈妈在的话，我们就会吃得好穿得好，冬天有妈妈盖被子，夏天有妈妈扇风，反正你知道很好就是了”
黄志文没有再说下去，他还记得很多年前，还年幼的弟弟抱着自己的胳膊，哭着问他为什么别人都有妈妈，他却没有，还记得他们学校放了《妈妈再爱我一次》那个电影后的很多天，每到夜晚，他小小的身体都蜷缩在床角里，轻轻抽泣，睡梦中都是悲伤。三儿想了十多年的妈妈，现在终于有了，他一定是很开心吧。看着弟弟祈求的眼神，他突然软下了心来。“周末不上课了再过去，可以多待很久的，到时候可以吃到妈妈做的饭”。
黄志武点了点头，把那些渴望放在心里，不多时，鼾声渐起。
天还很热，不过两兄弟今晚又是依偎在一起睡着，像小时候一个样子。
吃过早饭，黄志武就去了学校。黄志文也就继续拎着他的蛇皮袋开始工作，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事儿做，也总得填饱肚子不是。不过很快他就怀疑是不是今早出门没看黄历，才转完两条街，就发现了有过一架之缘的泼皮三兄弟，三人直直的朝着自己这儿过来，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自己。黄志文伸手摸了摸得用帽子才能遮住的纱布，也是怒从心头起，要不是他们自己哪会去医院，还平白无故的欠了债，想着反正是撞见了，哪能夹着尾巴跑路，干脆就不闪不避，就立在路边上，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
侯三儿眼尖，隔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很眼熟，稍微近了点才发现这不是差点要了自己小命的狠人吗，这才招呼两个弟兄一起过去，看着眼前的这人丝毫不显慌乱，侯三儿就更是心热了。清清嗓子、甩甩刘海，还人模狗样的理了理衣服领子，侯三儿这才憋出来个自认为最是良善的笑容。
“兄弟，还记得我不，我是那天差点被你恁死的那个”。
“我可不是你兄弟，又来找麻烦了吗？那就再打过”？
“你看你这话说得，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我就看得上你这种人，够狠。我和两个弟兄就想和你认识认识，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真不找麻烦？还是想着偷偷给我来一下？我可是差点送你见了阎王爷的”。
“真不是来找事的，天地良心，哪个龟儿子哄你”
“......”
黄志文算是认识了这三个泼皮。领头的侯三儿，城里人，爹妈死得早，从小就在城里头厮混，小时候被欺负，长大了就欺负人。不过对自己人确实义气，运气好了搞到点钱都给几个兄弟分得匀称。踹过自己一脚的高个儿叫张有福，读过两年书，喜欢说点文绉绉的装文化人，第一次来城里，就被到处找钱的侯三儿盯上了，结果还真被侯三儿得了手。虽然抓了侯三儿现行，却被威胁得不敢声张，张有福也不生气，就跟着侯三混，天天给他讲道理，最后愣是感化得侯三不再偷东西了。以前胆儿小，现在好歹有了点血性了，可是遇到要出手的事情了还是只敢阴在后面下黑招，总被侯三儿取笑白瞎了长这么高个子。矮子名字是袁风如，起了个挺文雅的名儿，也是难为他那杀猪的老爹到处找教书的算命的求个名字。兴许是杀猪太损阴德，他老子40岁不到就撒手人寰了，他娘也就扔下只有十来岁的他跟别的男人跑了。认识侯三儿还是在一个冬天，那个时候因为性子烈，跟人结下仇被打折了腿，大冷天就躺街边房檐下面，要不是被侯三儿捡回去，估计饿死都不是没可能。
几个大小伙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不，几个人找了家破破烂烂的小饭馆，弄了几个小菜几瓶啤酒，不亦乐乎。天南地北的问起了年龄吗，结果黄志文一说自己十七岁，其余几个都不相信。“你这才17，我看得有20好几了吧，你看矮子，都24了，还他娘的这么矮，跟个小屁孩似的”，袁风如大概是习惯了，被叫矮子也不生气，就一个劲的解释这身高又不是自己想咋长咋长，得看老天爷安排。张有福在旁边也不说话，就红着脸在旁边吃吃喝喝，偶尔大家都举杯了，才附和一声“喝”，毫无男子气概。
后来几人准备排个大小，侯三儿领头，矮子年龄最大，黄志文又是最不要命。扯来扯去大家还是叫绰号好，侯三儿最后还补了一句：志文要是不嫌弃，叫声三哥我就最牛气了。
酒足饭饱，尽兴而归。
临分别时，侯三儿架着黄志文的肩膀，也许是喝过酒有点啥感触，轻轻的拍了拍黄志文的肩膀“这城那，分南北，城南的瞧不起咱们这城北的。这人那，分上下，人上做人，人下做狗。别觉得我说话难听，咱们现在啊活得跟狗也差不离，大家既然凑在了一块儿，到了天冷的时候，能团在一起蹭个暖和也好。”
黄志文看着越来越远的三个背影，20来岁，却已佝偻。
紧紧的抿了抿嘴唇，人上人吗？黄志文也转过身，走了两步，好像不对，又挺了挺胸，才消失在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