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仲见到眼前的大宋使节,心中有些感慨,大宋的使节随手行贿都能出手如此价值不菲的冷翡翠。ξ富奢的国度,怪不得西夏的皇室处心积虑图谋这片土地。

    据宋仲所知,西夏的官俸连大宋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一些高级官员的年俸甚至是西夏的十倍。

    “贤弟请坐,我朝天子稍后便派人召见我等。”宋仲开口,二人的关系因为一块冷翡翠熟络起来。

    倒不是皇帝无法立刻召见蔡卞入朝,只是在召见蔡卞之前,他需要先派人去请太后与国相。

    拱化五年(1067年),毅宗突然病死,儿子李秉常继位。西夏惠宗如今年仅9岁,与乔峰同年出生,其母梁氏贵为太后,其舅梁乙埋拜为国相。

    眼下的西夏王朝由梁太后兄妹两人执政,朝中大臣多以二人马首是瞻。

    林恭面无表情的坐在蔡卞的身边,与蔡卞主次有别。他身份虽是使节,但是他不喜多言,此番由蔡卞全权负责两国外交。

    虽然保护皇帝也算大事,他却未在宋朝担任官职。他一介武夫,在两国外交上出谋献策,不外乎是在给蔡卞添乱。

    宋仲见怪不怪,坐下来与蔡卞攀谈,二人聊了各自国家的风土人情。蔡卞颇有口才,几乎他每句话都令宋仲称奇不已,引为知己。

    宋仲笑道:“以贤弟如此才学,竟然只是官居九品,做个什么太学正?愚兄虽不才,蒙陛下和太后厚爱,也官至礼部侍郎。想必那大宋皇帝不识贤良,贤弟不如来我西夏。以贤弟的才学本事,便是宰相也是做得的。”

    “贵国人才济济,在下才疏学浅,如何入得了皇帝的法眼?宋兄不必开玩笑了。”蔡卞知道宋仲在拉拢自己,摇头笑道。

    他端起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小口,味道似乎与中原并无二致。

    宋仲见蔡卞没有心动,似笑非笑地端起自己的茶水慢慢地喝着,过了一会儿,他放下茶盏道:“这驿站的茶叶果真粗劣,贤弟不要介意。”

    蔡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喝茶不品茶,如同牛嚼牡丹,分辨不出好茶劣茶。

    但是以西夏和大宋的势如水火的关系,想来西夏朝廷接待宋朝使节也只是敷衍了事,有些宋朝官员来到西夏的驿馆,甚至需要官员自己购买生活所需,驿馆一概不提供。

    蔡卞放下手中的茶杯,想来这茶只是最劣等的茶叶。宋仲生怕自己察觉出来后质问,才主动地认错。

    宋仲脸上挂着淡笑看着蔡卞,蔡卞也与他四目相对,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尴尬。两人的身份立场不同,都只是替各国的国主操心罢了,谁也不能左右统治者的意愿。

    想当初毅宗突然驾崩,李秉常还只是个惊慌失措的孩子。由他母亲梁氏辅佐上位,梁太后以铁血的手腕,铲除有异议的大臣。

    宋仲及时站队,支持梁太后的垂帘听政以及梁乙埋掌握兵权。于是惠宗刚刚登基,宋仲被提拔为礼部侍郎……

    而原本的礼部侍郎据说喝醉了酒,从床上摔下来,不治身亡。事实如何,又有谁去关心呢?

    突然一名下士官员走进来,告知皇帝召见宋朝来使。

    蔡卞点点头,与宋仲一齐站起身。宋仲本来还想再与蔡卞聊会。但皇帝召见,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怠慢的。

    蔡卞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一些,虽然梁太后答应了与大宋联盟,但蔡卞不会天真地认为两国之事,她一人便可以做主。为了应对意外情况的发生,蔡卞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西夏皇帝此次召见蔡卞,并非是入朝议事,而是在皇宫中举行宴会。为了彰显自己的国力,宴会所设的宫殿富丽堂皇,蔡卞脚踩名贵的地毯,看着殿中的礼官宫女正在弹唱作舞,宛若惊鸿仙子。

    梁太后见蔡卞只是轻轻一瞥,目光并未在那些女子身上停留,她不由暗自点头。这些宫女都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绝代佳人,寻常人哪里能做到目不斜视?

    与蔡卞同座的众位大臣虽然掩饰得十分到位,但偶尔还会冲那些翩翩起舞的宫女看上两眼,显然是被其所迷。

    梁太后皱眉,蔡卞明明年纪轻轻,是气血方刚的年纪。虽然他对自己的诱惑无动于衷,但眼前这些年轻貌美的宫女,他没道理一点兴趣也没有。

    蔡卞进入这雕梁画栋的宫殿之后,便有侍者引导他就坐。他面前的碗碟器具非金即银,可以说是奢靡至极。

    心中暗暗比较,蔡卞不由地心酸。

    宋神宗为了国家大计,日常饮食起居极为简朴,与西夏的皇室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梁太后也遥遥地向他点头:“还请稍待,国相梁乙埋稍后便到。”

    这便是**裸的迟到了,但是在座的大臣们谈笑风生,谁也不敢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连他的九岁的外甥皇帝也低着头,不敢有丝毫怨言。梁乙埋显示他超凡的地位,向众人宣誓他梁氏对西夏的掌控,他竟有意迟到了,令在场的宾客们等候他一人。

    这不是一个意外。

    事实上,外交场合很少有人会按时赴约的。迟到,对于这些国家元首来说是门学问。他们喜欢故意迟到,往往是为了向其他人摆谱。

    当别人习惯等候他的时候,在别人的心目中,迟到者的身份无形中会愈发拔高。

    例如后世的普京,往往约定的两个小时之后,他才会出场,目的就是让所有的人都等他。

    而这一天的梁乙埋也晚到了半个时辰。

    在场的人依旧在磨嘴皮子,只有梁太后静静地坐在席位上,她似乎对自己的哥哥了如指掌,所以不紧不慢地欣赏殿中的歌舞。

    饶是蔡卞已经准备好面临西夏的羞辱,此时心中也冒起火气。不得不说,梁乙埋此举的目的成功了。

    恰在此时,侍官朝众人大声道:“国相到!”

    众人抬头看去,目光中惊讶、愤怒、忌惮不一而是。

    梁乙埋,他终于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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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谅祚立梁后时,许乙埋世袭,子乞逋遂自立为相,独秉国政。——《西夏书事·卷二十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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