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窗户下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里的动静,说实话,对这颗药丸传说中的功效,我并不特别相信,因为郑飞介绍它的时候,说得十分神奇。

    他说:“无论是谁,无论意志多坚定,只要服下这颗药丸,就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问什么答什么,连自己老婆罩杯是A还是d这种事都会和盘托出……”

    说到这里他自以为幽默地笑起来,直到我瞪了他一眼,才继续说:“所以这种药丸被欧美各国间谍部门广泛采用,俗称“真话丸”。”

    虽然从小就看各种美国间谍大片,但电影终归是电影,真落到现实中,还是让我有些不放心,看着郑飞将那颗药丸塞进沈戈嘴里,然后捏住他的咽喉,尚在昏迷中的沈戈不由得闷哼一声,那颗药丸也顺着食道滚了下去。

    但沈戈仍然没醒,等了一会儿,郑飞不耐烦了,于是让另外那个人打来一盆水,照着他的头就浇了下去,这场景,和电影里拷打革命志士一模一样。

    冰冷的水流让沈戈哇地大叫一声,然后猛地睁开眼睛,他的惊惧难以形容,好象仍然以为自己在做梦,但紧接着,他的眼皮变得沉重,身体也坐不稳,一直向一边歪。

    一直歪到地上,头部发出咚的一声,然后沈戈痛苦地闷哼一声。

    郑飞就在这时说:“是时候了,再等会儿他又睡着了。”

    然后郑飞上前用力摇晃他:“喂,醒醒!”

    沈戈疲倦地睁了睁眼睛,似乎想努力看清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但一边睁眼一边想睡,眼前这个人也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子,况且郑飞还戴着口罩。

    郑飞就在这时问:“你老家是哪里的?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你排行老几?

    沈戈顿了顿,迷迷糊糊地说:“山西运城……二芥子沟……沈家村……第7组……我父亲叫沈大旺,是个杀猪匠,我排老三……”

    我松了口气,有些放下心来,因为如果沈戈是清醒状态,哪怕杀了他,也不会亲口承认自己那偏远农村底层的出身,那是他这辈子最深的禁忌。

    郑飞接着问:“你有几个帐本?

    沈戈继续与浓重的睡意做着斗争,半晌没有回应。

    郑飞踢了他一脚:“问你呢!还想再挨一顿揍是吧?”

    沈戈这才断断续续地说:“不……不知道。”

    郑飞立刻就暴躁了,连续向沈戈踹过去。

    沈戈被踹得连连惨叫。虽然知道郑飞不是善茬,但看他这么凶神恶煞,瞬间就能化身恶魔的样子,还是有点被吓到。

    但恶魔自有恶魔的效果,果然,在被连踹几十脚后,沈戈立刻投降,再加上药物的作用,他的神智好象进入恍惚,连叫声都变得钝钝绵绵的。

    郑飞再问:你有几个帐本?

    沈戈绵长地说:“很——多。”

    郑飞问:“在哪里?”

    沈戈说:“泳——池。”

    我在窗外一震。

    没想到沈戈又说:“车——上。”

    还没等我回过味来,他又接着说:“办——公——室,花——园,浴——缸,坟——头。”

    郑飞缓缓地转过头,与窗外的我对视。

    我无法给他指令,因为连我自己都懵了。

    如果郑飞的药丸如他所说的那么有效的话,那么沈戈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他的确藏了很多个“帐本”在各个地方,包括已被我找到的浴缸,但里面没有帐本,只有炸弹。如果把他说的这些地方全部找一遍,是否帐本就藏在其中一个地方?而另外的几个都是陷阱,就像挖宝一样,谁也不能保证开启的是炸弹还是宝藏。

    所以令我想不通的就在这里,如果帐本一分为二,沈戈与谢蝶儿各执一半的话,为什么沈戈的藏得这么迂回,谢蝶儿的却藏得那么随意,难道说,谢蝶儿那一半是假的?

    在天亮之前,我离开了那间屋子,不过是在郊区的一处废弃土砖房,把沈戈丢在那里,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他死不了。

    但当他完全清醒,则怎么也想不起拷打他的人长什么样子,而且很自然就将这次被绑架与在酒吧里那些同性恋发生的冲突联系起来,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我头上。

    我出来的时候,郑飞跟了出来,他说:“你去哪里?”

    我不理他,他应该知道自己被利用完之后,最好的做法就是麻利滚蛋。但郑飞就是不滚,他一直跟着我,直到我上了车,用钥匙打火,他忽然说:“周雨声从医院逃跑了。”

    我一怔。

    他又说:“周可达没告诉你吗?”

    没有。自从周可达与时香莲吃了一顿饭之后,就从公司辞职,当我听到消息赶到他的宿舍时,发现已人去楼空。

    他连个招呼都没和我打。

    是的,自从时香莲来吃饭那一天起,周可达无形中就与我疏远了,之前我一直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现在才回过味来,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看我一直沉默,郑飞体贴地说:“没关系,你还有我。”

    我苦笑,连郑飞都看出来,我被周可达一家抛弃了吗?为什么我的心里忽然满胀失落,好象我真的是周雨逢本人一样。

    其实,替周雨逢活了这么长时间,我早已经不知不觉将周可达和时香莲当成了亲人,只是不断地抗拒这个意识而已。

    回到莫西里的出租房,莫西里已回来了,正睡在客厅沙发上,见我回来他爬起来,第一句话就是:“你妈打了我一顿。”

    我愣住。

    推开主卧室的门,妈正睡在莫西里床上,已经睡着,但手里紧紧捏着一根木棍。

    我问莫西里:“她为什么打你?”

    莫西里说:“我说我是你男朋友。”

    他说:“我说我们已经睡过了……”

    我气得当即就要煽他,莫西里灵活地躲过,气愤地嚷:“还不让人说实话啊?”

    我气得语无伦次:“你……你怎么可以对一个长辈……她是个老年人,怎么听得了这样的话……”

    “得了吧你!”莫西里不屑地说:“她们年轻的时候,比我们还玩得开呢……”

    “你再说一句!”我追上去又要揍他。

    莫西里一边躲一边抓住我的手腕,一用力,我就和他一起滚到了沙发上。

    我拼命想挣扎着起来,但莫西里就是不让,仗着力气比我大许多,一手抓住我一只手腕,嘻皮笑脸地摇晃着我,又把脸凑上来作势亲我。

    正闹着,卧室门被打开,妈握着棍子出现在门口。

    莫西里像只受惊的耗子,吱地一声从沙发上弹起来,弹到墙角,稍息立正。

    妈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你在干什么?”

    我说:“妈我……”

    “你先别说话!”妈冲我怒喝。

    我只得闭嘴。

    妈握着棍子走向莫西里:“你是什么人?你母亲是干什么的?父亲呢?你家住哪里?什么时候和她认识的?一句一句,全都给我交代清楚!”

    我眼前一黑。

    莫西里一边警觉地盯着妈手里的棍子,一边结结巴巴地说:“我没爸没妈,他们早就死了。我和你女儿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妈……我是说,她另一个妈……是我的养母,我们不是凭白无故在一起的,实在是……是小时候……不得不说的渊源……”

    莫西里解释得乱七八糟,但妈竟然听懂了,她回头看我:“她是那个……你那个……的男朋友?”

    我点头:“他是周雨逢的男朋友……”

    “那你怎么和他搞到一起的?”妈忽然暴怒:“我什么时候教过你抢别人的男人?”

    我张口结舌:“不是的,妈,事情不是这样……”

    “我不管事情是怎样,反正你现在这个情况,就不该去招惹人家!”妈大声说:“分手,马上和他分手!”

    “好。”我忙不迭地说:“妈您别着急,我马上分手……”

    “我不分!”莫西里一个箭步冲过来,绕过妈的木棍,将我搂在怀里:“我爱她,不,我是说,我爱罗青莹!”

    我拼命推开他:“你闭嘴……”

    妈的眼睛瞪起来。

    莫西里强硬地说:“我知道她的一切,我不在乎。”

    妈慢慢举起了木棍。

    莫西里却在这时仰起脸来,直视着妈。

    莫西里说:“您要看不惯,就打死我吧!反正我也是烂命一条,要不是遇上她,也早就活得不耐烦了。”

    妈的木棍,便半晌没有落下来。许久,她问:“你为什么喜欢她?她比你大十岁。”

    莫西里舔了舔嘴唇说:“魅力。”

    我再一次暴躁。

    妈的眼睛又瞪了起来。

    莫西里这才不紧不慢地加了一句:“一种能让我感觉,原来人生还可以活成另外一种样子的魅力。”

    妈就这样被击退了,不知是因为莫西里那玩世不恭的小痞子相让她觉得难以对付,还是真正被他的话所折服。

    但这一晚,我收获复杂,仿佛失去了一些东西,但也获得了一个坚定的同盟。姜宁被从我的阵营里划了出去,沈戈的利用价值在减少,今后可以不必委屈自己在他身上冒险,妈和莫西里同时在我身边,让我少了许多后顾之忧。

    而接下来,就是找到沈戈的帐本和他偷梁换柱的证据,将他从体面尊贵的位置上拉下来,实现对莫西里的承诺。

    而莫西里这时也贡献了他的情报,但当他说出口时,我惊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说:“谢蝶儿和顾长江,将那个仓库用一把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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