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诧莫名,不由自主地回答:“借来的。”

    “谁借的?是谁?”妈的情绪忽然失控,狠狠地瞪着我,好象我并不是她的女儿。

    我完全被妈的样子吓住,嗫嚅着说:“一个朋友……就是您上次见过的姜宁,这是他母亲的衣服……”

    “姜宁的母亲……”妈的恐慌并没有因我的解释减少,反而更加惊骇:“你……给我换掉,马上换掉!我不要看见这件衣服,不要看见……”

    看到妈失去控制的样子,我慌了,但楼上的出租房已烧成焦土,除了身上这件衣服,以及包里那几套从姜宁家借来的衣服,我没有别的可以换。

    此时路上还有行人,母亲失控的喊叫已经一些人驻足,想好好瞧瞧这热闹。我只好将母亲拉到地下车库,将她推进车里坐好。

    母亲的情绪依然没有平息,坐在车里,她喃喃地说:“果然是她,是她来了,是她来了……”

    “是谁?”我忍不住打断她。

    母亲定了定心神,好象说出那个名字需要很大的勇气。然后她才石破天惊地说:“张药花。”

    我惊住。

    张药花,就是前世被母亲投毒毁掉她的婚礼和幸福的闺蜜。而她酷爱在衣服上绣的花样,此刻正盘旋在我从姜宁母亲衣柜里借来的衣服上。

    我足足愣了半分钟,然后火速将姜宁替我挑选的另外几套衣服打开,果然,那些衣服上无一例外,全都绣上了那朵鸢尾,有的是衣襟,有的是袖口,有的在下摆,就像一个特定的标志,此刻火一般灼痛了我的眼睛。

    我的声音也颤抖起来:“妈,难道姜宁的母亲就是……”

    妈没有说话,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这天我将妈暂时安置在莫西里的出租房里,因为我再次打不通他的电话,所幸在门前的地垫下面,摸到了他藏在那里的钥匙。

    妈是想来强行带我回家的,自从知道我被拎鸡蛋的女人投毒,她没有一夜能安然入睡,不得不采取强制措施,无论如何都要把我拖回老家去。

    所以她也没想到,事情会朝着我们完全没有料到的方向发展,如果姜宁的母亲前世就是张药花,而她带着前世的仇恨而来,姜宁是敌是友就显而易见了,可就在前不久,姜宁还帮我们和居委会打官司,拿回来妈因为心灰意冷而拱手让人的房产,并准备夺回本属于罗青莹的那一半婚内财富,这样一个热心肠的好人,怎么可能是仇人的儿子?

    最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其实是我。

    认识姜宁这么多年,把他当成这世上唯一能够信任的人,而他其实才是潜伏在我身边最危险的人吗?拎鸡蛋的女人,往电梯里画人脸的人,以及往我门上贴照片,以及烧掉我的房子的人,都是他派来的吗?那次在河滩他被郑飞袭击,却离奇消失,也是因为某种与我有关的缘由吗?

    他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如果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么他有理由恨我,又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

    我陷入一片狂乱当中,差点忘记下一步自己应该干什么。就这么愣愣地呆在莫西里的房子里,直到手机响起,我还以为是沈戈等得不耐烦打来的,正想挂断,却发现是莫西里。

    接起来,莫西里说:“我不管,这个秘密,你必须用十万块钱来换。”

    我连和他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说:“嗯。”

    莫西里在电话那端颇为意外,他说:“你同意了?”

    我说:“同意,但我没钱。”

    我说:“上次的八十万,早就花得一分不剩了。”

    莫西里似乎松了口气,他说:“那可以换个条件。比如,你和我签一份新的契约,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他:“姜宁可能是我的仇人。”

    莫西里愣住。

    我说:“我妈现在你家里,大概一时半会打发不走,我也无处可去,你能收留我们母女的对吗?”

    莫西里呐呐地说:“你妈……不是时香莲,对吧?”

    我不再回答,挂了电话,却发现母亲站在我身后,我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妈说:“跟谁打电话?什么八十万花光了?这是谁的屋子,你让谁收留我们?”

    妈有一大堆问题,但我已没有时间一一回答她了,也没有时间呆在这里整理狂乱的情绪,不管姜宁是什么人,我现在要做的,都是继续前进,因为没有退路了。

    于是我叮嘱了妈热水器和炉盘的开关位置,并给她铺好床,就冲出了门。

    碧水池酒吧此时已人满为患,看上去,和普通酒吧并没有什么不同。当我走进去时,许多女人都朝我看,大概在想这个妞儿一定是个P,要是没主就好了。

    我在酒吧没有找到沈戈,也没有找到牛棚,于是在纷杂的喧嚣里给牛棚打了个电话。

    我说:“你们把人带到哪里去了?”

    牛棚在那端,用很明显喝醉的口音说:“没你事了,你回去吧!”

    “他人呢?”我急了。

    “跟我哥们儿一见钟情,已经开房去啦。”牛棚说。

    我无言以对。难以想象只对女人感兴趣的沈戈会在见过男人一面之后就被掰弯,但这并不是我的目的。

    我只不过想借牛棚之手,让他吃点苦头。

    但牛棚已经不想和我扯了,他果断地挂了电话。

    我只好一间间包房去找,每推开一间房门,都有不堪入目的镜头撞了满眼,直叫我想用消毒药水洗洗眼睛。

    所有的包间都检查了,也没有发现沈戈和牛棚,打沈戈的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

    我一下懵了,难道从明天起,我每天在公司碰见的,就是扭着屁股骚首弄姿来上班的沈戈沈总经理吗?

    这时一个人从后面拍了拍我,我一回头,但看见戴着银边眼镜的郑飞,他正努力掩着忽然被启用的兴奋和受宠若惊,跃跃欲试地看着我。

    他说:“东西弄到了。人呢?”

    我无奈地摇摇头。

    郑飞有些纳闷:“没来?”

    “你先回去吧!”我说:“东西给我就行。”

    “不。”郑飞果决地说:“这事你干不了,我来。”

    我瞪着他,摊开手命令道:“东西给我!”

    郑飞退后半步,绝不妥协的样子:“我不会让你去冒险的,你休想甩开我。”

    我十分无奈。

    然后郑飞又说:“你今天真漂亮。”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引起妈极致恐惧的白衬衣并没有换掉,因为无衣可换。

    我只好说:“那你帮我找找他在哪里。认得他的长相吗?”

    郑飞轻轻一笑:“化成灰我都认得,要知道在你身边出现的每个男人,连他身上每个毛孔我都调查过了。”

    说完他便走开。

    而我此刻真想什么都不管,直接叫他原地消失。

    我在酒吧挑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下,点了一杯青柠汁,静静等待郑飞的结果,我知道他的本事,只要沈戈还在这个酒吧里,哪怕钻进了老鼠洞,他也能把他找出来。

    但郑飞一去就没了消息,我连喝了三杯青柠汁,拒绝了数个前来搭讪的女人,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于是决定买单走人,今晚的计划,应该是失败了。

    这时手机响了,是郑飞打来的。

    他说:“他在停车场。”

    他说:“被人绑在汽车后备厢里,真惨。”

    当我赶紧酒吧的地下二层停车场时,郑飞在东北角向我招手。我跑过去,沈戈那辆奔驰车的后备厢盖打开着,被用绳子绑得像粽子似的沈戈满头满脸的血,已陷入昏迷。

    牛棚骗了我,他压根就没有什么朋友看上了沈戈,他只是想利用我把沈戈骗出去,然后打一顿出气而已。

    对这个小孩脾气的太子爷,我已经无话可说,要不是我自己有着更大的目的,真是很不想搭理他。

    是的,我也利用了牛棚。我本想着那个所谓看上沈戈的男人一定会令沈戈惊恐且厌恶,于是这个以为靠金钱和逼格可以走遍天下的蠢蛋自然会出言讥讽,然后被狠狠修理。我就会在这时让郑飞带人将沈戈救走,当然,不是送他回家,而是送到我们事先准备好的一处地方。

    但现实远比我预想的要简单直接,沈戈是干脆就被牛棚打了一顿,以报当初逼他喝了几大箱啤酒之仇,然后被捆好扔进了后备厢,如果不是被郑飞找到,我猜牛棚会让沈戈在后备厢饿上三天三夜才会彻底泄了心头之恨。

    但这样反而省事多了,当沈戈被带到一处昏暗且嘈杂的小屋子里时,他仍然睡得跟头被下过药的猪一样。

    我没有进屋,只是站在窗户底下,看着郑飞和另一个戴着口罩的人将沈戈搬来搬去,调整到最适合刑讯逼供的姿势。

    这场景似曾相识,当初我也是这样被郑飞派人绑来,还有那个貌似为首的中年大叔,其实是郑飞的表哥,每次干这种事,他都是让这个很有气场且风趣又幽默的男人出面,搞来的钱会分给他多一点。

    讲真的,郑飞是我认识的一个世上最大的奇葩,他的奇特之处,连从不按牌理出牌的莫西里都望尘莫及。他阴狠,六亲不认,没有伦理道德观,不分是非,唯有对这世上唯一爱过的女人周雨逢忠诚不二。我对不得不再次利用郑飞而纠结万分,但这事除了他,没有别人干得了,我也没有办法。

    所以我有一点点理解,周雨逢当年为什么下得了陷害周雨声的决心,因为站在她身后支撑她的力量,邪恶又强大。

    然后,我便看见郑飞从兜里掏出一颗药丸,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塞进了沈戈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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