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不说话,继续盯着我。

    我说:“如果我说,是罗姐希望我拿走的,你信吗?”

    “不信。”姜宁的脸色变得严肃:“你拿去了哪里?”

    我说:“卖了。我需要钱。”

    姜宁的脸陡然变色。

    我沮丧地说:“你可以把我交给警察,但在做出这个决定前,也希望你想一想,如果不是罗姐授意,我如何会得知有这么个碗,又如何找到了它。”

    姜宁盯着我:“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你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我摇摇头:“对不起,我现在不能说。”

    姜宁瞪着我。

    我说:“天青碗卖了八十万,现在我手里还剩大约三十万,你要就都拿去。”

    “你……”

    “或者你报警,或者给我一个机会,把剩下的钱全部交给阿姨,怎么办,都随你处理。”我说。

    我低着头,声音放得很低,纵然我和他现在关系不错,但仍然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置我。

    我们之间的空气就这样静默着,然后姜宁叹了口气,他站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愣住。

    然后姜宁无奈地笑笑:“你欠青莹八十万,我替她记着,反正你跑不了。”

    他说:“你肯干这样的事,想来最近的开销也不小,就这么着吧,先欠着。”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私吞了罗青莹八十万,他就这么放过了我?

    然后姜宁一把将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他说:“还愣着干什么?没看人家都快打佯了,服务员都在擦桌子了吗?”

    我没防备,慌乱地站起来,却被桌腿绊了一下,然后一个趄趔,身体失去重心,竟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

    姜宁扶住了我,然后皱眉说:“多大的人了,连路都不好好走。”

    然后他牵着我的手,从绿岛咖啡厅走了出来,在外人看来,我俩分明是一对情感融洽的情侣。

    走到门外,被冷风一吹,我才清醒过来,下意识将手从他掌心抽了出来。

    姜宁这时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那种意味我形容不来,仿佛窥破了我的心思,又仿佛胜券在握,总之空气在一瞬间浓稠得化不开,暖昧得一塌糊涂。

    我可怜的心开始挣扎起来,不会吧?我和姜宁认识这么多年,竟然在死后才忽然对他产生了类似爱情的东西?

    爱情?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我曾经以为自己尝尽个中滋味,却在被沈戈和他的情妇联合推下阳台那一刻明白了,在我有限的三十四年生命中,这个东西,我从来就没有拥有过。

    然后我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跟着姜宁走向他的车,然后乖乖进副驾驶室坐好,系上安全带,准备继续品尝这暖昧的空气,好好捉摸一下,我今晚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是怎么回事!

    然而就在姜宁准备发动车子时,我看到前方一辆停在路边的鲜红色小宝马旁边,站着一男一女。然后女人拉着男人的手,男人,轻轻扶着女人的肩膀,另一只手似乎从她肩上摘下一根掉落的头发。

    击中我的,并不是这个甜到爆炸的动作,而是那两个人,女的是谢蝶儿,而男的,是莫西里。

    我整个人的神智,就在此刻被炸得七零八落,就像体内本来就装着一枚小型炸弹,而莫西里是那根引线。

    我紧紧地盯着莫西里,像被施了定身法,脑子完全转不动,思考不来,也说不出一个字,就那么直直地盯着,直到姜宁摇了摇我,他问:“你怎么了?”

    然后他注意到前面的动向,看了看才说:“那不是莫西里吗?那女的……他俩怎么搞到一块去了?”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却发现连牙齿都在打架,抖得像在口腔里装了一台电动马达。

    我艰难地说:“开车。”

    姜宁继续观察那对男女,他问:“你不上去问问怎么回事吗?毕竟莫西里是你前男友……”

    “开车!”我忽然暴喝一声。

    姜宁吓了一跳,转头看我,惊吓的表情更是升级,想来我的样子像头准备吃人的母狮,其凶神恶煞的样子已不能正眼看。

    姜宁不再说话,默默地启动车子,缓缓经过那辆鲜红色的小宝马,经过那对只顾着**,丝毫没有发现我们的男女。

    从后视镜里,莫西里与谢蝶儿的身形慢慢变小,但二人的亲密举动依然清晰,我看见莫西里搂着谢蝶儿的腰,谢蝶儿则像一只软骨鸡,恨不得整个人吊在莫西里身上。

    这个女人,当她和别的男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已经不止在一个男人身边挂名。提起她,别人会说她是沈戈的情妇,或者是顾长江的情妇,她好象从来不在乎名份,连正经的女朋友这个身份认定,都从来没有争取过。

    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此刻和莫西里**的她,心里在想什么?

    但我更关心的是,此刻的莫西里在想什么。

    一路上,我一句话都不说,脑子里却像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西班牙斗牛赛。我心说罗青莹你怎么了?你是疯了吗?这不是你计划的一部份吗?利用莫西里牵制谢蝶儿,然后你负责攻陷沈戈,再将他们一锅端,不是说好了吗?

    可是亲眼看见莫西里实施我们的计划,我竟如此的愤怒,不能接受,喘不过气来,快要气死过去。

    对,我肯定是疯了,毕竟附在别人的身体上,令我的理智和性能都不稳定,所以有的时候大脑会胡乱指令,比如不该生气的时候瞎生气。

    对,一定是这样。

    我在进行着这些天人交战的时候,姜宁鸦雀无声,就那么默默地给了我一路的空间。

    这个男人真心很好,当我被他牵着走出咖啡馆,当我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手温,那一刻的我意乱情迷。然后,难得美好的幻景就被该死的莫西里击得粉碎。

    直到姜宁将我送回楼下,然后开着车子离开,我都没有从刚才那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回到屋里,我抑制不住冲动给莫西里打了个电话,明明通了,却随即被掐掉。

    我将手机狠狠地隔着两米远掷到了沙发上,正在沙发上睡觉的探探吓了一跳,跳下地来,冲我愤怒地吼叫,以示抗议。

    然后我才彻底冷静下来,躺在地板上,对自己真心地绝望。

    还谈什么报仇,逆袭,我连最基本的自我情绪都控制不好。虽然这股情绪来得莫明其妙,好象是中了邪,但我仍然不能原谅在那一刻自己的愚蠢和幼稚。

    我爱上莫西里了吗?哪怕两小时前问我这个问题,我都会觉得是个笑话。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契约,我分分钟可以和他绝裂,永不来往。在此之前,我一直是这么认定的。

    但现实却活生生地打了脸,我今天晚上的表现,简直像个愚蠢的疯子。

    我宁愿让我产生这种情绪的是姜宁,至少那更加合理不是吗?而且我差一点就认为,我爱上了姜宁。如果不是莫西里悍然出现,今晚的走向会怎样?

    我不想再思考下去。

    手机在沙发上闪烁,应该是有信息进来。

    我不想动,就任它这么闪着。

    探探却走过来,伸出小爪子碰了碰我,似乎在确定我是否还活着。

    我躺在地板上,摸它毛耸耸的大脑袋。

    我说:“去,把手机给我拿过来。”

    探探立刻转身走向沙发,然后将手机叨起,一直送到我手上。

    我的探探,跟一个五岁孩子的智商差不多,能帮我做很多事,而它本来并不会这些技能,都是我把莫西里关在家里“学习”期间,那个家伙教它的。

    莫西里明明活得乱七八糟,却什么都会。如果不是被时香莲养大,而是生长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他该多么优秀,至少不会输给姜宁和沈戈吧!

    所以,他凭什么会真心爱周雨逢呢?她的母亲毁了他的一生。

    手机滑开,信息是姜宁发来的,他说:“沈戈并不同意让出房子,他将价码加到三百万元。”

    他说:“为了让他就范,我们需要掌握更多东西。浴缸里的东西,暂时只能你自己想办法。”

    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话,他明明知道我方才的失态,却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我能理解,他如此聪明,自然能看出我当时的失态是因为什么,作为一个有自尊心的男人,他不允许自己此刻还要贴上去。

    我从地板上爬起来,靠着墙壁坐在地上。

    沈戈已宣布与我绝裂,我该如何靠近那幢别墅?有资格靠近那幢别墅的,只有一个人。

    我闷闷作疼的心,在此时豁然开朗。

    我再次给莫西里打去电话,这次他接了,声音闷闷的,周遭环境很安静。

    我问:“你在哪儿?”

    “关你什么事?”这个混球语气瞬间强硬。

    “请你端正态度,我问你正事。”我忍着怒气说。

    “在家。”莫西里说。

    “你一个人?”我继续问。

    莫西里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明显的顿了一下。

    我立刻抓住这一微妙反应,尖锐地问:“谢蝶儿也在?”

    莫西里懵了一秒,然后他理直气壮地说:“是。”

    我咬紧嘴唇,强逼着自己没有骂出来,然后才艰难地说:“你动作真快。”

    莫西里在电话那端笑了,他说:“不,我是真心觉得她挺有魅力的。你给我这个活儿不赖。”

    我恨不得现在就冲去他家,将他活活掐死。

    但是电光火石间,我就笑了,我说:“你撒谎。”

    莫西里在电话那端顿住。

    我说:“她要是在的话,你断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你错了。”莫西里轻松愉悦地说:“我饿了,她下楼买夜宵去了。”

    他说:“她说,今晚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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