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快下班时,我从人事领到了新的工卡,以及新的工位,就在谢蝶儿的办公室外面,她的一举一动,我尽在掌握。

    上午谢蝶儿不在,大概沈戈电话里跟她交代过了,所以当她下午回到公司看到我时,十分平静。

    她说:“你很聪明,所以别的我也不用交待你,你只需记住一点,一周内经我亲口指出的错误超过三次,自动走人。”

    “好的谢助理。”我温顺地回答。这个女人的确翻脸无情,她忘了周雨逢当初一次又一次替她送花的事了,对了,当初我,不,罗青莹还亲自写了一封信给她,那封信不知她后来有没有看,我忽然很想知道。

    下午谢蝶儿又出去了一趟,我理所当然地进了她的办公室,给窗边的绿植浇了水,又整理了书柜里的文件,顺便把那些资料全都过目一遍,然后就在其中一本资料里,看见了那封罗青莹为了让周雨逢有机会进入谢蝶儿办公室而写的信,信原封未拆,因为就在周雨逢将信放进谢蝶儿办公室的当天,罗青莹就出了事,谢蝶儿当然要忙着处理各种后续,早已将那个“追求者”忘了个干净。

    我将那封信从文件夹里取出来,放在书柜不太显眼,但也不至于完全忽略的位置上,因为我很想看到谢蝶儿读到这封信的表情,因为只有我知道那信里写着什么。

    信以那个数次送花也得不到回应的追求者的口吻,义愤填膺地写了三个字:臭三八。

    如果以我本人的身份,断然骂不出这三个字,但是换了别人的角色,便发现天性的解放几乎是迫不急待的,我是多么想臭骂那个女人一顿啊!

    然后我退出办公室,打开电脑,搜索租房信息。

    没有身份证有什么关系?莫西里这种行为简直幼稚又脑残。

    我迅速在网上锁定一套房子,离公司不远也不近,价格不高也不低。

    从家里带出来的钱,除去给莫西里赎身的十万,还剩下两万,没有身份证也没办法存银行,索性就随身带着,正好可以租个房,再买一些必要的日用品。

    然后打电话联系中介,约好下午交钱签合同,晚上就搬过去。

    中介问:“你不先看看房子吗?”

    “不用了。”我说:“我相信你们的诚信。”

    事实上我对新租的房子毫无期待,只是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能收留我和探探就行。

    在忙着这些事的时候,一个长得还不错的青年来借笔,过会儿又来借本子。

    我迅速将东西借给他,但我猜,他还会再来。

    果然,一个下午,他一共来了六趟,借东西,问问题,没话找话。

    这是周雨逢习惯了的待遇,但在罗青莹的时代,从未经历过。

    我不禁有些羡慕她。

    于是我友好地对待了男青年,借给他东西,和他聊天,然后我发现,变成了周雨逢后,这些技能便是天生的,我一笑,他浑身都激动得打颤。

    想在一个新环境立足,好人缘很关键。至少在需要的时候,会有人帮助你。

    但这样做也有一个弊端,那就是同性会恨你入骨。除非,你的好处惠及所有人。

    我有什么好处?除了漂亮和贫穷。

    果然,男青年在与我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但当我偶尔抬头,从办公室的某个角落,但射来数束不太友好的目光。

    我叹气,漂亮也有漂亮的麻烦,而且麻烦不会比普通人小。

    而我此刻只能稍微接受自己是周雨逢的设定,从今天起,从职场小白兔出发,一步一步地,走下去吧!

    下班前,我去了一趟人事部,向主管索要周雨逢的身份证复印件。

    我说:“我需要租房,但身份证丢了正在补办,沈总说可以找您帮忙。”

    其实沈戈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但这点小事料想主管也不会去求证,所以她并没有多问一句,便将我的档案从电脑里调出来,然后打印了一张身份证复印件给我。

    在我离开主管办公室时,我说:“你女儿真漂亮,她钢琴学到几级了?”

    主管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个正在弹钢琴的小女孩。

    主管笑了,她说:“十级。”

    “真了不起。”我由衷赞叹:“我像她那么大的时候,也想学,我妈妈不让。”

    我说的是真话,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疯狂幻想在自己十八岁成人礼上亲手弹一首《致艾丽丝》,但是妈说:“等你考上大学,你要学开飞机都行。现在不行。”

    后来我考上大学了,却对弹钢琴失去了兴趣。

    主管“哦”了一声,忽然神色有异:“我刚才看你的档案,上面写着钢琴是几级来着?”

    我懵了一秒,暗自骂自己的愚蠢,总是忘记现在我是周雨逢,而不是罗青莹。周雨逢是个富二代,她的企业家母亲可是照着公主的标准来培养她的,哪有公主不会弹钢琴的?

    看我愣神,主管好象迅速地反应过来,打着圆场说:“后来你一定是自己去学的吧?”

    我含混地应着,落荒而逃。

    主管不傻,我能从楼下一个实习小前台忽然跳到谢蝶儿身边当助理,必然是有点皇亲国戚的关系,她吃撑了才会去追根究底。

    这个小失误却让我有了警觉,看来不彻底代入周雨逢的身份,被人看穿是迟早的事。

    下班后,我在楼下的咖啡厅里,和中介签了租房合同。

    我连房主都懒得见,直接在合同上签上周雨逢的名字,然后把租金和押金,以及身份证复印件都交给了中介。

    然后我回了一趟莫西里的出租房,收拾柜子里仅有的几件衣服和鞋,以及带走了探探。

    身为有钱人家的女儿,周雨逢和母亲绝裂后,除了随身携带的LV钱夹,竟然连一件好衣服都没有留下,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背着母亲和莫西里,将翡翠戒指和劳力士手表给了谁?我是周雨逢,可我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因为这个,我觉得自己是个分分钟被人揭穿的骗子,难过又心虚。

    拖着行李箱,牵着探探经过老刘的包子铺时,我假装没有看见他。

    老刘却炸雷似地吼住了我,他说:“喂,你去哪里?”

    我只好站住:“搬走。”

    老刘张口结舌地盯着我。

    我笑笑:“再见。”

    “等等。”老刘趿着拖鞋,踢踢嗒嗒地赶过来:“搬去哪里?莫西里知道吗?”

    我无可奈何:“我和他从此以后没关系了。再见,老刘,祝你生意兴隆。”

    我说完就要往前走,老刘却几步抢上来,挡在我面前。

    他说:“不许走。”

    我惊奇地看着他。

    老刘理直气壮地看着我:“莫西里肯定不知道你搬走,对吧?”

    我气起来:“关你什么事?让开!”

    我用手推老刘,这个胖大的汉子纹丝不动,我想从他旁边绕过去,他却固执地挡在我面前。

    “这不关你的事,老刘。”我说:“我和莫西里已经分手了。”

    “我不管。”老刘说:“他没亲**代我,我就得替他看牢你。”

    “你凭什么……”我缓下口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老刘,请你让开。”

    老刘充耳不闻,肥壮的身体仍然牢牢挡在我面前。

    我无奈,看看天色,再迟一会儿,莫西里就该回来了,那时候更走不了了。

    我不禁痛恨自己的大意,万没想到那个小混蛋竟然会有老刘这样死忠的铁粉。

    于是我换了个话题:“你说莫西里救过你的命,是怎么救的?”

    老刘瞪大眼睛:“这事你不知道?不对呀,你不是在场吗?”

    我说:“我忘了,你重说一遍,我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分手。”

    老刘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我一眼,然后他说:“我被蛇咬了一口,他替我把毒血吸出来。你还帮我包扎伤口……小周,你失忆了吗?”

    “嗯。”我点点头:“你为什么会被蛇咬?当时我们……三个在哪里?”

    “在你家别墅里啊!”老刘已经要崩溃了。

    我愣住。

    老刘挥挥手:“算了算了,看来上次你那一吓,果然吓出毛病了。”

    我赶紧说:“所以我不能连累莫西里了,我要走,他也不会拦着的。”

    老刘犹豫地看着我。

    “是莫西里主动提的分手。”我沉痛地看着他:“你一定要逼我一个女孩子说出这么丢脸的事实……”

    趁着老刘满脸愧疚,我拉起箱子绕过了他,快步向前走去。

    远远地,老刘憋了半天,冲着我的背影喊:“对不住啊小周……有空来玩……”

    新租的房子竟然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有简单的装修,地板和墙壁也都很干净,还有床和衣柜,以及沙发,厨房的灶具也是齐全的。

    我十分庆幸,这个价钱,这个地段,能租到这样的房子,我这是捡了怎样的一个大便宜!

    周雨逢的东西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把衣服往柜子里一挂,简单的护肤品往洗漱台上一摆,就完事了。

    看看时间,竟然还不到八点,我决定去一趟超市,可刚要打开门,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接着就传来一个我这辈子都不想听到的声音:“周雨逢,开门,周雨逢,开门,我来恭贺乔迁之喜啦!”

    是莫西里!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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