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只不过是单纯的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何清之走后,何清满并没有再追上去,他只是呆在这个区里,偶尔可以得到那个区的消息,但是从来没有得到何清之的消息。作为年纪最小的志愿者,其他的人都很照顾他,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对他的照顾他很感激,但是似乎再也没有一个人给他像何清之的感觉。

    他很多时候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何清之会讨厌自己,为什么会求自己放过他。

    他在很久以前被何清之疼爱与喜欢,所以他想要给何清之同样的爱,他不允许别人说他不好,他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变优秀,即便他一点都不喜欢那些枯燥的音符,一点也不喜欢会出满身臭汗的运动,不喜欢国外的语言,不喜欢什么三角形什么圆形,但是他依旧压抑着烦躁,学习着更多更多自己不喜欢的。

    有人告诉了他,只有你懂的更多,才会变得更强大,才可以做很多别人做不到的事,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何清之走后,一周,他发现自己的教练与何清之那个区的一个干部关系不错,而且偶尔有联系,所以他讨好教练,就为了教练透露给他一直心心相系的那边的消息。

    隔那么一些时间就会有一本名单到他手里,教练给他的,然后此时他才会露出小孩子的表情,害怕和担忧,一字一字的用手指点着看,每翻一页就会松一口气,没有那个熟悉的名字。

    每一次的名单到来都是一种期待和折磨。

    他不会死的,他很厉害的,每次都这样想,有时会梦见何清之尸体或者他奄奄一息的样子,被惊醒后再也睡不着,他会不会死。会不会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何清满的室友养了一只狗,很普通的中华田园犬。

    白色的,很蠢的样子,那狗跟他室友一样,总是很沉默。

    何清满不喜欢狗,但是宿舍是大家的,而且只要狗不吵不闹,他就没有意见。

    何清之已经十四岁了,男孩子一般都拔个子的时间比较靠后,但是他在十四岁时已经一米七,在一群比他大的人当中终于不算矮,甚至比一些人还高。

    一次偶然,他被室友的狗咬了,咬到他的小腿,鲜血流出来,他当场把狗踢晕了,没有杀掉狗,因为下脚的时候猛然想起室友抱着狗惺惺相惜的模样。

    当时他没有告诉别人,只是用清水清理好伤口后又找来了酒精消毒。

    水槽里一片殷红,还好没有人看见,直到小洞再也没有流出血,何清满咬着惨白的唇。垂下眼帘。

    没有育苗,没有人帮得了他,在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后,自己就会像狗一样,然后疯狂悲哀难堪的死去。

    一直担心他会死在自己前头,现在,自己的死期倒是很确定的定下来了。

    他装作没有发生什么事,室友发现狗晕了后嚎啕大哭,直到狗醒了,一向沉默的室友还在嚷嚷着是谁,要报仇。

    何清满当作不知情,冷眼看他闹。

    还有一个月,或者.....两个月。终究是一个少年,他极其害怕死亡,更害怕的是见不到那人的最后一面,抱有遗憾的死去。他决定去看看那个人,只是远远地,不靠近。

    一个人一旦知道自己的死期后就会变得类似于有恃无恐,反正都要死了,为什么有些事还不做呢?再不做,就没有机会了。

    他像教练请假,教练破天荒的同意了,叮嘱他路上小心后,让他走了。

    他背了一些干粮,独自去了那个偏远的地方,路过几个区的人,他们见他教练的书信后都给予他帮助,他走了一周,一天十二个小时在赶路,小腿有些肿,并且痛,但是他不在乎。只有一个想法,就要见到他了。时隔一年却像是隔了几个世纪。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吗?他还好吗?每天过的开不开心,有没有人欺负他?有没有心爱的姑娘。

    当真的到了后,他站在那个与教练关系好的宿舍,教练先让他洗了个澡,然后带他去吃饭,没想到他死活不去,他不想让那个人看到自己,所以教练好脾气的帮他打到宿舍。

    “秦水海教官!老大叫你~”突然一个少女冲进来,声音大的出奇。随后看见里面还有人,就收了些声,“他是谁?”

    秦水海并没有理少女,而是起身走到门口,对何清满说,“你先休息一下,我回来再告诉你他在哪里。当然,你自己找也可以。”

    何清满淡淡的应了一声。

    少女还在好奇的看着,并不想走,奈何被秦水海拉了出去。

    何清满待他们走远后挽起裤腿,看见小腿似乎又肿了些,把随身带的酒精又拿出来擦了一边,并服用了消炎药。

    规规矩矩的躺在床上,离他很近,很安心,他合上眼睡着了,睡梦中似乎有人来了,然后有人在自己身上摸索。

    但是太累了,他想睁开眼睛,但是怎么都睁不开,感觉裤腿背人挽起,听见倒吸一口气的声音,看见伤口了,会把我隔离吗?还是会把我抛弃?

    听见关门声,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觉腿上一股清凉,有人在伤口上敷药,药的气味有些清苦,涂在小腿上刺痛,小腿肚子抖了一下,人也哼哼了一声。来人似乎停下了,然后又是一声关门声。

    房间里再也没了声响。

    他醒来时已经是傍晚,秦水海似乎一直没有回来过,小腿上包扎着纱布,鼻尖围绕的都是微苦的药味。

    有人发现他了,并且发现了他的伤,不知道有没发现是狗咬的。

    他下地,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小腿被咬的地方已经不那么涨痛了。

    小心翼翼的在区里走动,别人也都没有发现这里出现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少年,逼近大家也没有都眼熟区里的伙伴。

    他瞎转悠,然后看见了何清之,何清之还是老样子,坐在地上,把一个少女逗得大笑后自己也笑,笑意不到眼底的那种,何清之所习惯的笑容。

    突然树上有动静,何清满抬头,对上一双慵懒的眼眸,头发软软的垂在额前,低着头看自己。

    何清满吓了一跳,但不露声色。

    上面的人显然没有那闲心管别人,于是又把头缩回去,继续闭目,远处一个女孩子大喊着过来,“你谁!站在我加小艾树下。”

    何清满皱起眉,还好何清之没有看向这边,估计是习惯了这女生的大喊大叫,这女生给人印象也太不好了,有些厌恶的准备走,有一个声音,是今天在秦水海那里听到过的,那个姑娘,她先是像何清之打了个招呼,然后走过来,何清满立刻转身要走,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女生冲上去拉着他的手说,“你在这里啊,找你好久,走!带你吃东西去。”

    何清满有些烦躁,没说话,一直背对这何清之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走掉了,小腿还在痛,但是佯装着正常的走法,像小人鱼一步一步走在刀锋上。连自己不休不眠的赶路时都没有如此艰难。

    当天他没有再去找何清之。

    睡眠一向不好的他,除了第一觉太累完全是半昏迷状态之外,奇怪的是,这一晚也睡得疼别沉,明明下午的时候已经休息过了,但是晚上还是很早睡死过去。

    第二天起开发现纱布似乎被换了,药也被换了,连小腿上上次上药留下的痕迹都被细细擦干净。

    但是晚上自己没有一点感觉,按道理自己应该不会睡得这么死呀,但是他没有深想,因为实在这里没有他认识的又与他结下梁子的人,而且对方是在帮自己。

    是何清之吗?不会的,他很讨厌自己,而且,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在这里,他有些可悲的笑自己痴心妄想。

    他的腿似乎在消肿,然后他每天都会躲在哪个角落偷偷地看何清之,像是要把他映在自己脑子里,再也忘不了。

    有一天,一个少年路过时,他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药味,与自己身上的一样的味道,虽然很淡很淡,但是他还是闻到了,并故意与他相撞确认自己有没有闻错。

    是他,味道不会错的,很失落,虽然知道不会是何清之,但是知道真相后还是很难过。

    后来他打听到,那个少年叫“刘小利。”

    有一天醒来,桌上有张纸条“你痊愈了。”

    他流连了几天,走了,既然自己不会死,也见到他了,那就回到那里吧。他怕迈出一步,就再也与他无交集,失之交臂。所以固执的,站在那里。

    “你叫刘小利,我认得你。”他说,“谢谢你救了我。”

    大家都看着刘小利。

    刘小利一头雾水,还没说话,齐宁就先开口了,冷冷的:“你认错人了。”

    我在一边为齐宁的智商捉急,虽然刘小利好像真的不认识他,但是我们此刻的状况是完全可以认下来的,管少年有没有认错人,这个情领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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