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时节,塞上江南早已经大雪纷飞。贺兰山上白雪皑皑,寸草不生,偶有几头岩 羊飞跃绝壁下来觅食。

    岩羊本是贺兰山独有,生来灵巧,习惯于攀岩在陡峭的石壁之上。只是,今年的这场大雪,山上早已没有任何食物了,它们只得下山觅食。

    岩羊细小的羊蹄根本不适应平地的行走,但是为了生存,它们也只得一步步艰难的移动着,只是为了寻找一口食物,熬过这个漫长的冬天。

    它们用细小的羊蹄把雪堆推开,却发现埋在雪堆下的草根早已经被啃食干净。小羊眼中是无限的绝望,它睁眼看着领头的头羊,甚是可怜。

    头羊身为领袖,又怎能不理解小羊心中所想,看着饿的皮包骨头的小羊,它心里更是难过至极。只是眼前大雪封山,它实在是不知如何带着众羊寻找出路。

    头羊决定身先士卒,它示意族群们保护好小羊,呆在原地不要动,然后它自己超前奔走,只要寻到食物,它便会立刻折身,通知自己的族群。

    头羊独自前行了十几公里,它的体力渐渐不支了,它的眼前,是生它养它的贺兰山,此刻却不能给它一丝温暖,只是静静地,默默地注视着它。

    它倒在地上,它知道,自己的生命到这里就要停止了。

    在它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它看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站在她面前,红色的斗篷镶着绒边,里面是一张绝美无比的脸颊……

    头羊感觉到她的指尖在脸上轻轻触动,那柔柔的,一点点的温暖感觉瞬间就袭遍了它的全身。头羊感觉有了无限力量,抖动了两下,竟自己就站了起来。

    红衣女子蹲下来,把手摊开放在头羊嘴边。头羊闻到了香味,伸出舌头一舔,那竟然是一把谷粒。头羊几口舔完了女子手中的食物,又抬头看了看女子,女子莞尔一笑,又从斗篷中掏出一个布袋,她从布袋中抓了一些谷物,喂食头羊。

    吃饱后的头羊,感激地看着女子,却不肯离去,女子笑着摸了摸它的头,它用嘴在女子的脸上亲了几下。

    女子把手中的布袋放在雪地上,头羊转身叼起布袋就往回跑去。女子起身,目送头羊远去,头羊跑了几米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女子,满眼感激。

    头羊叼着装满谷物的布袋,越跑越快,它知道自己的族群孩子们正在远处等自己,有了这袋食物,它们就不会饿死了。

    女子站起来,她目送着头羊渐渐远去,她看着它奔跑在白茫茫的贺兰山之间,身影越来越小,渐渐地变成一个小点,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雪儿……有人在身后轻轻唤她,她转过身去,冲走过来的男子盈盈一笑,她的肌肤白嫩胜雪,红唇娇艳欲滴,茫茫白雪之中,她一身红衣,绝世而独立。

    男子身形高大,五官俊朗,眉目中透着一股不凡的气质,他一身白衣翩翩而至,腰上别着一柄长剑,剑鞘上点缀着数颗宝石,相当精美。

    牟郎……

    雪儿见他过来了,娇羞地朝他伸出了收,牟凡发现她手心冰凉,不禁心痛不已:冰天雪地的,雪儿陪我出来狩猎,休要冻着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雪儿的双手紧紧捂着,放在嘴边,用嘴里呵出的热气为她取暖。

    两人眼神对视着,甜蜜缠绵无限。雪儿轻轻问道:牟郎,可有收获?

    牟凡揉搓着雪儿的玉手,有些遗憾地说道:刚才我看到一只岩羊,身形壮硕,倒在雪地之中。我心中甚喜,正欲猎下,却突见一仙子出现。那仙子救下的小羊,我岂能再猎之杀之,雪儿,你说是不是?

    挺了牟凡的话,雪儿低头抿嘴一笑,牟凡微笑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怜爱之情。

    两人手拉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雪花一片片落在身上,一红一白的两人走在贺兰山中,在白雪的映衬下,宛如一副画卷。

    雪儿问道:牟郎,今日来的客人,到底是谁啊?

    牟凡看了看山那天,纷纷扬扬的大雪似乎没有消停的意思:是我的一位故人,也是之前的同僚,名叫马殷。

    听到“马殷”二字,雪儿心里突然一颤。她眉头微微一紧却被牟凡看在眼里,牟凡关起地问起妻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雪儿赶紧摇了摇头:我没事儿,我们回去吧……

    牟凡拉起雪儿的手,两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前走去,雪地上留下两排深深浅浅的脚印。

    马殷站在山崖上,冷眼俯视着那个建在山谷之中的茅草房,他看见红白分明的两人携手走进了茅屋。雪越来越大,落在衣身上越来越厚重,马殷转身,跨上身后那匹高头大马,

    就朝山谷中飞奔而去。

    炉火在石壁中熊熊燃烧着,将屋子里烘得很温暖。两人脱下了外面的斗篷,牟凡替雪儿抖落下额发上的雪花,雪儿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

    今日你朋友既然要过来,大雪封山,刚才打猎一无所获,用何物来款待他呢?

    牟凡转身,取下腰间的佩剑:马殷与我共事之时,不分彼此,出生入死也有过,并不算外人,家里有什么就弄点儿什么吧。

    他想了想:年初我打下的那头野猪还有吗?

    雪儿点头:还有一只后退,被我腌起来挂在灶上了。

    牟凡道:那就取下来煮来吃了。

    雪儿点头:我这就去做。

    牟凡微微一笑:幸苦了。说完,他径直走向了里屋,里屋虽然面积不大,却相当喜庆奢华。木床上,大红色绣着喜字的床帘高高挂起,红色的缎面整洁地铺在床上,一切都和他们新婚时一样。

    雪儿多次说过要把这些换掉,牟凡不同意,他说他喜欢看着雪儿坐在婚床上,他说她那样特别美。

    牟凡把取下来到饿佩剑挂在婚床对面,剑鞘上的宝石在烛火的照耀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马殷已经到了茅屋门口,他飞身下马,将马匹放在栓在栅栏处,然后轻轻叩响了柴门……

    锅里烧着一锅热水,灶里的柴火烧地噼啪作响。

    雪儿爬上梯子,刚从灶上取下那只烟熏的野猪腿时,她听到了丈夫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跟这声音一同传过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那个男声听起来比牟凡要稍微年轻一些,语气却十分谦和:

    当年与牟兄一别,已近十年了不见,原来牟兄隐居在这贺兰山谷中,日子过得何其逍遥自在,真实羡飒旁人啊。

    牟凡哈哈一笑道:马殷啊,为兄没你说得那么潇洒,只是每天在这山谷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再管那些俗事,日子倒也过得踏实、舒心。

    马殷听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踏实、舒心,这——便是最好的了。

    雪儿已经取下了野猪腿,她把猪腿放在清水中,用陈年的丝瓜布擦洗了一遍后,猪腿上的黑褐色褪去了,整条猪腿呈现诱人的肉红色。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锅很大,刚好放得下一条猪腿,她放了一块生姜进去,然后盖上锅盖。打开一旁地柜子,里面是一口纯铜制成的火锅,金色的锅子中间是一个高高凸起的进碳口,下面有十公分左右的台子刚好将火锅托起。

    雪儿刚把铜锅拿出来,就听见两人已经进了屋子,她的眼眸微微一抬,眼神凝固了片刻,然后便开始洗起了铜锅。

    进了屋的马殷四周环顾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

    牟凡不解地问道:殷弟为何发笑?

    马殷眉头一扬:我只知是牟兄看透红尘俗世,想要归隐山林,却不知牟兄原来在这贺兰山中,过着神仙一样的日子。

    哦?牟凡一愣:何以见得啊?

    马殷又道:这茅屋虽然简陋,但从桌上擦亮的铜器,摆放整齐的饰物看出,这屋子绝对有一位懂得生活的女主人。牟兄,快把嫂子叫出来,让小弟见一见吧。

    牟凡指着马殷,摇头大笑道:马殷啊,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夫人知道你要来,特地准备美食款待。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请我夫人出来。

    说着,牟凡就大步朝厨房走去。他才刚刚离去,马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的眼神瞬间凌厉无比,锋利地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外堂并没有他想寻找的东西,他突然看见里屋的布帘处有红光闪烁,看来他所寻之物正在牟凡夫妇的卧房之中。

    马殷猛地捞开布帘正要进去,那片红光突然间变得无比刺眼,他赶紧用手臂挡住眼睛才不被那红光刺伤。他转过身来,舒了一口气,正要重新转身,却看见牟凡领着牵着一位女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马殷的神色瞬间恢复了正常,出来的两人并没有瞧处什么异常,牟凡拉着雪儿的手对她说道:雪儿,这就是马殷,我的好兄弟。

    雪儿听了,朝马殷款款走来,冲他作揖道:雪儿见过叔叔。

    马殷见那女子容貌秀丽,仪态气质超然,而且接人待物落落大方,丝毫不怯生人,绝对不是出自一般人家。

    雪儿抬起头来,她与马殷眼神交汇的那一瞬间,电光火石,似有暗潮在涌动。牟凡却没有看出两人眼中的锋芒,他微笑走过来,轻轻扶起委身作揖的雪儿。

    马殷见牟凡来了,他的神色一下子平静了,嘴角勾了一下,恭恭敬敬地冲雪儿回礼:嫂嫂好。嫂嫂如此温柔贤淑,看来牟兄好福气啊。

    雪儿低下头:叔叔过奖了。

    马殷回头一拍牟凡肩膀,大声笑道:怪不得当日你放弃一切,情愿在这山谷中隐居,也不愿再理会那些凡尘俗事。正所谓千金难得,知己难求,真是让马殷我——好生羡慕啊……

    说着,他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雪儿,只见雪儿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夫君,眼里似乎只有自己的丈夫,温柔无比。

    他看到牟凡也转过眼去,与雪儿眼神间温柔对视着,马殷心觉不妙,眉头微微锁了一下……

    雪儿对牟凡说道:你们兄弟难得相见,自是有许多话要说,我不打扰你们,先去准备饭菜了。

    牟凡说好,两人目送着雪儿走向厨房。雪儿在离开堂屋前转身看了一眼马殷,马殷眼神冷峻,嘴角却微微一勾:幸苦嫂嫂了。

    雪儿点点头,在发下布帘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像刀锋一样朝马殷直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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