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魖膝盖被撞裂,肋骨又断了几根,疼得实在是无法走出这里,只得无力地躺在地上休息。他抬头望着屋顶密密麻麻的蝙蝠群,只感觉头皮发麻。这些蝙蝠,既捕食飞蛾虫子,又吃水果植物,甚至一些体形比它们大很多的兔子、野鼠,被他们遇上,他们也会仗着牙尖口利,一窝蜂的涌上啃食,简直如疾风恶鬼一般,口舌无忌,是真正的暗夜收割者,由于没有天敌,这些年它们数量变得越来越多。

    平日里这间后堂,庙门紧闭,是没有蝙蝠的,不过现在屋顶破了个大洞,很快这里也被蝙蝠群占领,空中不时有蝠屎落下落下,张君魖只得挪动身子,尽量往墙角躲避,他不由苦笑自嘲:“爷爷英雄一世,今日竟被这没毛的小畜生欺负!”他又想把老道士的尸体也拽到墙角来,他左手往地上一撑,右手就去拽老道士的衣角,手上刚一发力,就觉得腔子里嘎啦一声响动,他已经痛的额角豆大汗珠不住地滚下,胸口竟然好像被铁锤砸中,陷落了下去,又有一根伤骨在他发力之时断开了。张君魖翻身栽倒在地,这根断骨刚好不好地刺破了他的胸膛,直疼得他口齿打颤,体如筛糠,“老…老道兄…对不住了…害得你尸身…在这污秽中受辱…我…我…”话未说完,就已经痛的晕了过去。

    东日高升,渐渐爬过树梢,阳光顺着屋顶破洞照了进来,张君魖被一阵说话声惊醒,他抬眼望了望四周无异,知道来人尚未进到后堂,他担心是山中响马,忍痛在地上摸了一把血,涂在自己脸上,闭目装死,耳朵却仔细听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外面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婆婆,这里有好多僵尸!”居然是一个年轻少女的声音,声如黄莺,妙音动听。

    一个老妪苍老的声音响起,“僵尸有什么好怕的!找一找看看你爸爸的尸体在不在里面!”少女欢快的声音响起,“我不认识我爸爸呀!”

    “手上有四根手指的那个就是!”老妪没好气的说。话说到这里,就听到有桌子挪动的声音,想来是那个少女正在搬那个摆放油灯的桌子,那老妪喃喃自语道:“奇怪了,这油灯怎么灭了?”

    “油烧完了,灯可不就灭了嘛。”少女轻快地答道。

    “你懂什么,这油灯是他们茅山道士的法器,常言道,人死如灯灭,这油灯能保存这些死尸的一缕残魂,这些臭道士才能施展赶尸术。”老妪冷笑了一声,“哼哼,这灯灭了,这关老头的买卖怕是要做不成了!”老妪清了清嗓子冲着里面道,“关老道!关老道,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人领走了,这赶路钱你还要不要?”她声音并不如何大,却也已惊得屋顶的蝙蝠疑惧不安,身子不住蠕动,不时有几只抓的不稳,掉了下来!老妪见屋内无人搭话,咦了一声,“怎么有一股血腥味儿?”说着对少女道,“咱们去后面看看,瞧瞧这穷酸的破道士搞什么鬼?”

    话刚说完,就听到门声一响,有两个身影迈步进来,前面一个苍老的龙钟的老妇,佝偻着身子,手持拐杖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身形婀娜,明眸皓齿的少女。那老妇看到屋内情景,先是吃了一惊,又走上前,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老道士的脖子,确定已死之后,呵呵冷笑起来,“你这个臭道士一生赶尸无数,不知道亲手炼制了多少僵尸,没想到今天自己死在僵尸手里,呵呵,这可真是天理循环啊,咳咳!”老妪由于说话太多,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少女道:“这个就是婆婆常说的关爷爷吗,他是怎么死的?”

    老妪笑道:“僵尸尸变,插断了他一条血管,失血过多死了!”

    “关爷爷真可怜!”少女怜悯道。

    “你懂什么,他们茅山道士炼制这种僵尸,需要作法拘来魂魄,扰乱天地阴阳,于阴德有亏,能有什么好下场!”

    “关爷爷送尸还乡,是在做好事呀,怎么会与阴德有亏?”

    “呵呵,”老妪冷笑两声,“做好事?他们拘来这尸体的一缕残魂,使得再投胎的魂魄不全,下一世**成就做不了人了,就算投胎做人也会多半是个傻子,这算什么好事?世人愚昧,受了这些臭道士的蒙骗,不知道罢了!”

    “啊!”少女惊呼道,“那爸爸的尸体…下辈子岂不是很可怜!”

    “我就是要让他下辈子做不了人!”老妪阴测测地道,“要不他,你妈妈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少女“噢”了一声,又问道:“我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呀?”

    老妪长叹一声道:“你妈妈为了那个可恶男人,炼制人皮蛊,最后失败,受百蛊反噬,死无全尸!”

    “啊!”少女惊叫道,“什么是人皮蛊,怎么会这么残忍?”

    老妪摆摆手道:“这个一会儿再说,这里还有一个装死的。”老妪冲者角落里的张君魖冷笑两声道:“既然你这么想死,就让婆婆我成全你!”

    张君魖一直在注意二人谈话,开始听到这两人是老道士送尸的一个苦主,刚想要张口求救,又听到老妪后面的话,顿时吓了一跳,而且越听越是心惊,可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安,这老妪明显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自己一出声,可能不但得不到救治,反而被其所害,正在犹豫不决之间,已被老妪发现。

    张君魖无奈睁开双眼,苦笑道:“在下无意冒犯婆婆和这位姑娘,只是身受重伤,不便起身,还请原谅则个!”

    少女看他强撑着对她们拱手作揖,脸上却是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样子颇为滑稽,“噗”的一下笑出声来,那老妪冷哼了一声道:“哼,你一上来就装死,现在却装出一副恭敬地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阿悠,用你的本命蛊把他炼成你的听奴!”

    “啊!”张君魖心中暗暗叫苦心道,“咱俩谁才不是好人!”却不敢说出口,只得开口道:“晚辈身居险地,又身受重伤,又听说这里常有劫匪出没,才不得已装死,还望婆婆原谅!”

    老妪虽然神色稍缓,嘴中却疾声力喝“快说!你与关老道什么关系?”

    张君魖心道,这老太婆颇瞧不上关道士,但与他毕竟有旧,要不然也不会托他运尸,就开口道:“我只是一个寻常的符水道士,与关道长萍水相逢,此次结伴而行,一路之上多蒙他的照顾,昨日这庙里出了白凶,又是关道长舍身相救,关道长曾指点过在下一些茅山道法,非要说的话,他算是在下的一技之师!”

    “哦?你也懂茅山术?”老妪眼前一亮,面露几分喜色,道:“小子,你要想让我救你,也不是不可以,吃了这个东西!”老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粒蜡丸,鸟蛋大小,十分的光滑。

    张君魖知道她是一个蛊婆,哪里肯吃她的东西,摇头道:“前辈如果肯救在下一命,在下感激不尽,以后但有差遣,必万死不辞;如果前辈想把我炼成听话的蛊奴,在下恕难从命!”

    老妪哈哈大笑,“看不出,你倒还有几分骨气,婆婆我看在关老道的面子上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这只是一个千里蛊,防止你伤好了逃跑。”老妪站起身来,缓缓地道:“我曾经救过一个人,我费尽心思的医好了那人,那人却不告而别,还偷走了我培育多年的血蛊…”老妪好像陷入某些痛苦的回忆当中,脸色渐渐变得阴冷:“哼,你们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要不吃了这个,休想让我们救你!”

    听这老妪的话,她好像被自己救过的人背叛过,张君魖自诩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知道知恩图报,受人恩惠,却不告而别的事情,自己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再说自己的伤,行动不便,如若无人相救,到了夜晚,房梁上的这些蝙蝠怕也是会要了自己的命!他思虑再三道:“只要前辈不是存心加害,在下是万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事的。”说完接过药丸,一口吞下。

    老妪面露和善,赞许道:“倒也有几分胆色!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要是做出什么对不起我和阿悠的事情,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有办法找到你!”

    张君魖点点头道:“在下并非忘恩负义之人!”

    老妪点点头,蹲下身子开始给张君魖检查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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