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足足下了一个多小时,黄土高原上,好像伤疤一样的沟壑又活越了起来,带着泥土,风沙,欢快的流淌下去。村里的水池早已经修好了,一场雨后,又把它灌的满满的,好像要流过岸边,整个山村又活了过来。

    王胖子一直失魂落魄,自从来到陕北以后,徐国宣就是他最好的朋友,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朋友,像家人一样,吵架拌嘴,却互相关怀。

    雨还没停,王胖子就跑到悬崖边上,不顾泥土的湿滑,攀着绳子下到谷底。燃烧的灰烬,被雨水冲刷的好像一个泥塘,王胖子不顾泥水飞溅,一口气跑到洞口,在洞口发现了一行凌乱的脚印,小左同学已经下去了。洞口被雨水冲刷的湿滑难当,王胖子半滑,半掉的就摔进了洞里,顿时水花四溅。洞里有一层没过脚面的积水。

    王胖子没有照明工具,摸着墓道往里走,淌着水,哗啦哗啦的往里走。左青青听到淌水声,立即大叫:“徐国三!”看到是王胖子后,脸上的惊喜瞬间消散。胖子沉痛望着她,低沉地道:“没找到吗?”左青青紧紧地咬着嘴唇,眼泪掉了下来。“老徐不会死的,就凭他的身手和头脑,绝不会这样说死就死的,他一定能找到了逃命的法子!”胖子还在为自己打气。

    左青青道,“当时山洞里尸火已经烧了起来,洞口又被黑鬼蚁堵住了,就算不被吃了,也在洞里被烟熏死了,除非他能找到藏身的地方。”左青青脸上突然闪出一样的神采,“藏身的地方!我知道他藏哪里了,他也许还没有死!”说着淌着水,踉踉跄跄往墓道里跑。胖子一看,紧紧地跟在后面。

    二人冲进那个放棺材的墓室里,左青青使劲推棺盖,胖子见了也是眼前一亮,赶忙上前帮忙,二人把棺盖推开,顿时惊叫了起来。

    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躺在知青男宿舍的炕上,胖子一张大脸正非常近地,对我仔细地端详,见我睁开眼,脸上好像一朵绽开的菊花,乐得合不拢嘴,鼻涕泡差点掉在我脸上,我赶紧把头往旁边一闪,大骂道:“你他娘的恶心不恶心,鼻涕泡差点掉我嘴里!”胖子鼻子猛地一吸,又把鼻涕泡吸了回去,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哈哈,哈哈!老徐,哈哈,你这回是真的把我的魂儿都吓飞了,下回可不能这么干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说着眼圈居然又开始红了。

    “你他娘地别挤马尿给老子看行不行,我不习惯!”我将脸别到一边,掩饰自己内心的感动。胖子破涕为笑,这次动作太大,我觉得脸上一凉,心里一惊,差点从炕上跳起来,胖子这回是真把鼻涕泡吹破了,我忍不住破口大骂:“王小胖,你大爷啊!”

    胖子心虚,赶紧往外面跑!

    大家都在院子等我醒来,就连村里好多乡亲们都在,村长听到我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叫,老怀欣慰地说,“瓜娃子这次真得活过来哩!”人群里整齐划一地长舒了一口气,一会儿说笑声就从里面传开了。

    众人一一排队进来,对我问东问西,我感觉我好像动物园里猴子被人参观,我真想跳起来,对众人说,我没事儿,大伙都散了吧,可依旧挡不住人们的热情。等人群散去,胖子将后来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告诉我,我心里满满的全是感动!

    我虽然身体无恙,村长还是特批了我三天假,在家里养着,这样的美事儿,打死我也不会说破的。我其实就是在棺材里憋得久了,昏了过去,除了被咬了几口,没受什么大伤。蚁潮一开始堵住了盗洞口,我不得已往墓道里冲,越往里,尸体的焦臭味越浓,等到了墓室时,里面早已经浓烟弥漫,呛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不过浓烟也使蚁潮失去了方向感,我看到那口棺材,想起左青青在棺材躲避黑鬼大军的法子,我也就学她那样躲到棺材里,躲避蚁潮,随着棺材里空气逐渐减少,我后来晕了过去,胖子二人再晚一会儿,我可能真的会在里面憋死了。

    左青青听完我的描述,思索了片刻对我说:“我怀疑那个尸洞里还另有通风口,不然蚁潮堵住盗洞的时候,不会烧那么久。”

    我心里也明白,缺少空气的洞里,大火不会烧那么久。左青青问我有没有兴趣再去看看?事情已经得到了解决,其实我是不想再下那个洞了,我一直怀疑左青青进入墓穴的解释,无意间从山洞闯进那个墓穴,现在明明知道那是个什么所在了,为什么还要进去,而且普通人怎么可能从粽子手里逃生!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望着她道。

    左青青愣了一下,没有看我眼睛,神色里闪过一丝慌乱,“我是什么人,我不是都告诉你啦,你到底陪不陪我一起去?”

    我摇摇头,“你不告诉我你的身份,我是不会帮你的!”左青青眼圈泛红,咬着嘴唇道,“你真的不肯帮我?”

    我继续摇了摇头,其实在心里,已经对左青青的身份有了答案,我只是不愿意让自己相信罢了,我从小受到的是正统教育,对挖坟掘墓行为有着天生的厌恶。

    当天下午,左青青从村里消失了,胖子回来问我,“老徐,小左同学去哪了?”

    “她走了,回家了,具体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伤感。胖子也为此唏嘘了好一阵子,总觉得失去了和小左同学深入交流的机会。

    那一年,陕北大部分地区,庄稼歉收,百姓们不得不拖家带口,去城里讨饭。石湾子地区,粮食产量并没有减少多少,乡亲们不用背井离乡去讨饭,只有在这时候,人们脑海里才会浮现出那个独自站在风雨中的身影…

    从1971年开始,知识青年在农村的许多问题开始不断暴露出来,同时上面开始在城市中,将部分工作分配给下放的知识青年。不过这样的机会大多数是通过关系得到。第二年秋天,胖子父亲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在某军野战部担任副师长,老徐和母亲牵连太深,问题依旧没能解决。

    在胖子父亲的安排下,我们一起入伍当了兵。我当时就问,“王叔叔,我爸的问题还没有结论呢,部队政审怎么办?不会让你犯错误吧!”

    胖子他爸说:“这你不用管,我们自有办法,这是你王叔叔第一次走后门儿,这几年你和小胖相互照顾,亲如兄弟,也算是我的半个儿子,这个后门儿我还非走不可。“

    我和胖子又试探地问了问其他知青回城的问题,王叔叔怒道,“你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好办?这是走后门,是违反原则的事,更何况这次是X军招兵,赫赫有名的王牌部队,多少人想去都去不成!“

    就这样我和胖子成了X军的新兵。新兵连结束后,胖子因为身手敏捷,射击和格斗全部是优,被安排进了第三野战旅,我则因为头脑灵活,思维缜密,进了侦察连。开始的时候我们曾给村里的知青们去过信,后来各方面都有变动,慢慢地就失去了联系。

    我、日复一日的训练,出操,演习,学习,讲评,军营的生活不仅单调,而且艰苦。又过了几年,老徐也被放出来了,在市文化局工作,副市级待遇,母亲和二哥却没了。我收到信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当我回到家里,看到老徐满头的白发,大哥也不像以前那么帅气了,目光呆滞,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悲伤,我的心里有悔恨,更多的是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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