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城,冬。

    最近皇城的气氛很是古怪,照理说,快要到年关了,百信们会渐渐到集市上活动活动,将家里能拿出来卖的东西倒腾倒腾,讯一点银钱,一家人过个好年。

    然而,越是到了深冬,越是古怪——

    街上的士兵一天比一天还要多,一个个长枪在手,闪着森寒的光,吓得贫寒小百姓们噤若寒蝉,就是寻常时候极为热闹的菜市口,也萧条了不少。

    安王府中,气氛尤为紧张。

    千暮笙最近似乎是已经疯魔了,他府中大大小小的院子每一天都开着,他像个疯子一样,甚至会用掉好几个时辰在府中四处寻找,一间间房子的看。她心中其实是在幻想,吉布楚和肯定不是走了,她只是躲起来了,就在府中躲着,是生了他的气……

    那两名宫中赏赐的妾侍,他竟然破天荒的收了,就养在府中后院。甚至,每天晚上他轮换着在两名小妾那里过夜,天亮的时候,从小妾房里出来之后,又一个人沉默着进宫,处理政事之后,他一回来,就又循环着前一天的事情——寻找着吉布楚和、到小妾房里过夜。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十一月初。

    这天,平王带着王妃上门了。

    平王是与安王交好的一位王爷,他是安王的皇兄,年前迎娶了翰林院张大学士长女,张氏做了正妃。

    张氏是文臣之女,家中是书香门第,但没什么实权。她与平王自幼一起长大,二人情比金坚,索性,平王对皇位无意,二人便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今天二人上门,便是对安王最近的怪异举动有所耳闻,想要上门来开解开解他。

    “皇兄皇嫂上门,有失远迎,请坐吧”千暮笙们什么兴趣的样子,一副兴致缺缺的没劲头模样。

    几人这时候坐在暖阁里,上了茶水之后,就没有说什么话。

    平王妃放下茶杯,笑着开口道:“听闻,三弟最近有些不热意的事情?”

    千暮笙无奈一笑,吉布楚和离开之后,自己就成了行尸走肉,每日里饭都不想吃了,哪里还有别的心思。

    “劳皇嫂记挂,本王的事情想必兄嫂已经听说了,是本王无能,让她受苦,她走了…其实也是无可厚非”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平王夫妇对看一眼,都很是担心。

    “是这样的,三弟,你嫂子就想着,到底是女人,可能会了解弟妹的想法,所以,想来问问情况,帮你分析一下,看能不能想办法将人找回来…”

    平王试探着,将他们夫妇的好意说了出来。

    千暮笙将自己歪到椅子上,无奈地笑了,“皇兄有所不知,本王与阿楚,并不是寻常人家夫妻之间吵架了那般简单…”

    “三弟,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同了?”

    千暮笙心中想了想,二皇兄是自己一派,说了倒也无妨,反正有些事情,没迟早是要明白的。

    “皇兄,黄少,是这样的,阿楚,她是吉布楚和”

    平王妃妇道人家,不知道吉布楚和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怎样的意义,索性静静听着千暮笙的话。

    平王则不同,他到底是皇室亲王,对大陆上的势力臣服就算不会了如指掌,也是心中明白了七八分的。吉布楚和,他略有耳闻。传闻中,这是一个很特殊的女子。

    据说,此女与南荒女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直在极北为南荒女王做事。可以说,南荒女往能在几年之内实力扩张得这般惊人,这位吉布楚和发挥了不可小视的力量。

    “三弟,可是本王知道的那样…?”平王试探着问道,他其实还有些怀疑的,三弟的那位侧妃他是见过一面的,那般样貌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在冰天雪地里拼出一番事业的人,倒像是娇养在南国的花…

    “是呀,阿楚就是那一位”

    平王妃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便对自己丈夫使了一个眼色,平王便将自己知道的,关于吉布楚和的信息告诉她了。

    “所以说,三弟妹,她突然出现在大梁,莫非…”平王妃大骇!怎么是这样!

    “是呀,三嫂想的没错,本王一直都知道,阿楚为什么要来这里,她要的不是本王,她要的是大梁江山”千暮笙自嘲一笑,然而,大梁的江山,就要这样献给情敌,他怎么能甘心!

    这下,夫妇二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一直以为,安王侧妃离府,是因为楚贵妃算计,加上父皇偏向于楚贵妃的原因,哪里知道,内里还有这样的原因在!

    平王当下觉得,难怪二人能走到这一步,原来是因为吉布楚和图谋不轨!

    “三弟,既然是这样,你还记着她做何?”

    平王妃赶紧横了丈夫一眼,这是什么话!

    “三弟,我是女子,别的不敢说,但我也知道,女子愿意为你孕育孩儿,心中必定是有你的…”

    ……。

    平王夫妇回府之后,又是一番长吁短叹,主要是平王。

    作为皇室亲王,怎会因为弟弟的儿女情长,就将自己的家国拱手相让?

    “夫君,如今你我都是一叶障目了”

    “此话怎讲?”

    “夫君可听说过,南荒女王与那东盛十九王爷,原本就是一家人?”

    “夫人何意?”平王疑惑,这是大陆上人尽皆知的事情呀,谁都知道那闻人玖与桑丘关系非比寻常,况且,还听说前不久闻人玖在望月城门口,打滚求娶,被那桑丘拒绝…

    “夫君,你是做大事的人,当有长远眼光。如今,天下间,就只有我大梁还没有被那二人动过,然而,南荒就在西南方,从凤凰城出兵,到我琼城,也就只有几天的路程而已,若论战力,沈浮屠沈将军失踪,大梁哪里还能是南荒王军的对手。南荒女王按兵不动,一直没有出兵,这是为何?”

    “夫人是说,因为吉布楚和在大梁,所以,南荒女王便一直没有动手?”

    平王犹自不敢置信,吉布楚和在南荒女王年前,这般重要?

    “天下分久必合,一旦有雄主出现,四国并立的时代就要结束。夫君你自然知道,现今时候,南荒有桑丘,东盛有闻人玖,子合国摄政王与南荒女王同样非同一般,极北有最近回归的桑丘戟、凤辰星夫妇。闻人玖爱慕桑丘,月寒枝更是与桑丘一气相通,桑丘戟凤辰星夫妇心中自是向着自己的孩子,这天下,看似还是四分,实则,只是我大梁还在与桑丘一人对峙!”

    平王妃将丈夫手中的书册轻轻合上,依偎到他身边,将臻首靠在他略显单薄的肩膀上。她的夫君是书生,没有力挽狂澜,救大梁于危难的能力,所以,他们夫妻二人能做的,是顺其自然,免去百姓的灾祸罢了。

    “夫君,你看,大势所趋,大梁是要做出抉择了”

    平王轻轻闭上双眼,脑海中回荡着当年幼时。

    那时候,父皇与皇后将大皇兄送走后,父皇曾经在御书房中对自己说过,“慎儿,你看,这便是天下,大梁在最南方,咱们这里最安全,却也是最危险的,一旦人家来了,咱们除了结盟,就只能往海里走了…”

    那时候,父皇就是已经看得很明白,大梁注定是要依附于一方的。

    “婉儿,为夫无能…”平王将妻子往怀里揽了揽,心中一惊明白,该做怎样的决定了。

    三弟的事情,是一个契机罢了,真正逼他们的,满是天下大时局。

    三天后,平王再次前往安王府,密谈。之后,便有一封密信从倾城送往凤凰城。

    大梁老皇帝,终究没有熬过这个冬天。

    十一月末,面馆就要来了的时候,没等莲妃下药,他便病逝了。这回是真正的病了,闻人玖已经得到了东盛,南荒子合也是一家,他最终没能接受这样年轻的变局,他属于旧的时代。

    腊月,大梁国丧,新帝,是安王千暮笙,这一点,“晋王殿下”竟然没有蹦出来做任何事情。

    这一年是天熙十七年,注定是最后一个东盛纪年。

    腊月二十三,南荒小年,月寒枝到了小桑这里。

    极北如今百废待兴,桑丘戟夫妇走不开,他们不能从遥远的最北方到南荒来陪一双儿女。

    闻人玖也留在东盛,他是东盛新主,身后牵涉太多,要想陪在夫人身边,终究还是需要再做一番安排。

    月寒枝的病怎么都瞒不住了,他到南荒来的时候,身边跟着好几位太医。小桑亲自驾马,与寂泉一起到边关接的他。见面的时候,小桑掀开他的车帘,险些落泪。

    月寒枝的情况很不好。

    太医悄悄说,月寒枝这几年思虑过多,加上旧疾难愈、身体亏空太过;在子合国,他事事亲力亲为,又隔三差五就要遇上遇刺、中毒的事情,他的身体,已经快要枯竭了。

    到凤凰城后,寂泉卜了一卦,心中的预感得到证实,他不敢相信,便上了凤凰山,请梵笙大师再卜了一卦,再次印证他的预感,这下,他便也叹息不已——月寒枝是辅臣,但他辅佐的,只能是帝星,而不是帝王!

    小桑将月寒枝安排到了皇宫中,她亲自照顾着。一日三餐,她都监督着他用完,每天的药,也是她煎好,送到月寒枝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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