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恐怕也没想到自己的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本想藏匿在人群中伺机离开的想法告吹,她干脆双脚一蹬,也翻身跃上了屋檐,直接和亘纪麟对打起来。

    都说柿子要挑软的捏,老太太虽然年迈,切满脸褶子,但是功夫却丝毫不差,而且还挑准了白楼不会武功,伸手勾手都往白楼身上招呼。

    脖子脑袋挨边擦过个干瘪尖瘦爪子的感觉并不太好,白楼额上冷汗刷刷刷的下,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悬空的颠来倒去,再次能脚踏实地的时候感觉已经隔了几个世纪之久。

    虚软的半倚在亘纪麟身上,白楼淡定的将出现这样状况的原因都推给了这副柔弱的身体,于是靠的很自然很坦荡很理所当然,连喘着气的话都说得很有范:“她手上涂了毒。”

    老太太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脸上,不知是发现了什么,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有些不可置信的轻咦了一声:“你是……”

    “唉?刚才闹事的人怎么不见了?”趁乱中那领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遁了,连同那青衣公子也不见了身影,众人四下寻找,正好有人发现房顶上的打斗,于是都看了上来。

    远处响起咣当咣当的步伐声,不知道谁扯着嗓子来了一句官差来了,于是拿着铁铲铁锤的汉子们赶紧丢下武器整理着装,一个二个往后退做鸟散。

    “老奶奶,这里不太好说话,我们换个地方可好。”亘纪麟低头瞧了眼,还和老太太打商量,老太太似乎挣扎了一下,却在看到白楼时又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的点点头。

    两人正欲起身,缓过气来的白楼却扯了扯亘纪麟,抬手一指不远处,循着看过去,那间不起眼的馄饨摊子外,还在抹着汗水的老汉正笑呵呵的看着他们。

    咣当一声。

    老奶奶手中的拐杖落了地,双目突突睁大,摆在那张皱巴巴的脸上显得尤其突兀,在看到白楼时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现在则全然变成了惊恐。

    夏日深夜的郊外满天满地充斥着虫鸣鸟啼,抬眼便可看见漫天繁星铺成一道壮观的银河,左右两颗牛郎织女星遥遥相对,仿佛真如故事中的描绘的一般凄美惹怜。

    老太太将两人带进了一处热闹的酒楼下,她显然是熟客了,小二一看见她就笑呵呵的迎上来,鞠躬哈腰的将他们往里面带。

    白楼心存疑惑,这地方实在偏了点,就算是对上了节日,也不该有这么热闹啊,这人来人往的都要赶白日里的集市了,加上那小二见到老太太进来之后仿佛就将外面的一干宾客放到了脑后一般,光顾着将他们往楼上请。

    “哎哟,赵大娘,什么风将您给吹来了。”楼上正下来个满面油光的男人,嘴上留着两撇胡子,随着他说话一晃一晃的,一双小眼往白楼亘纪麟身上瞄,“这几位是……”

    老太太显然不想和他多说,漫不经心的一摆手:“别太多话,进去再说。”

    连上了两层楼,渐渐的将楼下大堂里的喧嚣给消去了些,只剩下嗡嗡嗡的吵闹声,还有些不太真切的嬉笑。

    要说这酒楼还真是建得不错,下两层供给一大帮子髫然粗汉划拳猜酒,愤世文人高谈阔论,上三层装了优雅的花饰屏风,隔出了一个个雅致的别间,点了熏香布了画幅,端上来的都是名贵的茶点,一看就知道是为了专门招待些非富即贵的人。

    然而还不等既然进去落座,就见楼下噔噔噔跑上来个小二,看了白楼几人一眼,在小胡子男人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小胡子男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着老太太做了个请的手势。

    只是从他的动作来看,却是往另一边的楼下请。

    老太太并不多话,拄着拐杖摇摇摆摆的下楼,白楼亘纪麟面面相觑,还是决定先走着看看。

    本以为是有什么大人物来了,要让老太太去叙叙旧,哪想到这楼梯却不是通到刚才上来的大堂,而是直直往下走,长长的走廊挂了一排的灯笼,空气里闷热得很,令人心情烦躁。

    亘纪麟勾着她的手在她手心上挠了挠,像是在安慰。

    白楼忍不住抬头看他,没想到亘纪麟像是正好要低头和她说些什么,一上一下,两人嘴角轻轻擦过,都顿住了。

    老太太走得有些远了,发现后面两人没跟上来,回头就是一声大喝:“快些!这里可不是你们闲逛的地方!”

    白楼一把推开亘纪麟,快步跟上前,只是过于白皙的脖子耳根子都泛起了异样的红。

    这地下竟是个拍卖场地,里边人声鼎沸,白楼刚进去半个身子就捂着耳朵往外冲,在这边待的久了,她已经习惯了闲适安静的生活,突然进到这么闹腾的地方,她反倒有些适应不过来了。

    老板察言观色,还以为白楼是没见过这场面,笑着上来一步:“小姑娘初次到这来,恐有不适应的地方,不如随我到上面就坐,这样也方便几位谈事。”所谓上面就是用竹木搭建起来的阁楼,让这地下像是又多出一层似的,阁楼上放置着几张桌子,方便客人品茶饮酒。

    房间里很大,大到能容纳几十余人,摆了几套装饰高贵的座椅,其中已经有零零散散的人坐在那了。

    都是些衣着品貌不凡之人,或径自喝茶或低声交流,他们时不时看向东侧的一处厢房,也不知道是在期待着什么。

    老太太显然是身份不凡,老板不但亲自将他们引到了较高处的桌位,还给安排下了好些酒菜甜食,这个视角能很清楚的看到下方的台面,即将拍卖的几件卖品被大红布遮盖着的,从外观上看有大有小,质地不明,但显然不会是凡品,这点从到场客人的数量和激,情便可看出来了。

    自打他们几人进来开始,白楼就感觉到若有似无的视线汇聚过来,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不过想来也对,他们三人不是老的就是小的,来到这种年轻人追求刺激的地方做能什么,活得无聊寻求刺激么?

    白楼顶着四面八方投递过来的异样的视线,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就听到旁边桌响了声痞兮兮的口哨,微微挑眉,视线与对桌一藏青华衣长袍男子对上。

    唇绛红,眉凝墨,星眉朗目,好一副翩翩公子佳容,就是翘起的二郎腿郎当颠着,让人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吸引过去,白楼脑海中冷不丁飘过“男抖穷女抖贱”几个大字,默默望天。

    男子身边跟着个小侍从,身材瘦小********。

    白楼顿了一下,有些黑人加问号,********?

    不及细想,身边的老太太鼻子里不屑的哼哼了几声:“真是什么人都往里放,想钱想疯了么,明知道现在这时候非常,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白楼摸了摸杯沿,虽然知道老太太话里另有其人,却还是忍不住对号入座了一番,进而颇为感慨道:“人的危机意识都是与生俱来的,只是这多或少,大或小,却是要看身处的环境,商纣王设酒林肉池,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祖辈江山,后辈挥肆,正是因为少了一方与之相抗衡的劲敌,才在一代代的安逸中磨耗了锋芒戾气,温柔乡,英雄冢,不过如此罢了。”她一口气说完,后知后觉的发现身边莫名的静了一下。

    亘纪麟不自然的轻咳一声,环臂半搂过白楼,投给老太太一个警示的眼神,提醒道:“天色不早,我们还是来谈谈正事吧。”

    老太太也回过神了,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却已经少了些争锋相对的排斥架势。

    “奶奶可认识萧培这个人?”白楼开门见山。

    老太太扬眉,随即有些好笑:“萧培?你是说新来的那状元爷?这炎阳县谁不认识,不要以为老太婆我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了,白姑娘,你找我来就是想打探人的?”

    当时夜黑,老太太也是看了好几眼才发现是白楼,她当然知道白楼是谁的女儿,因此才会有所忌惮,还以为她是想搞懂血刹堂里的一些事情,没想到……

    刚刚因白楼一番话建立起来的好感度顿时低了些,老太太想到白楼和萧培之间的那层关系,再想想现在这当了官之后转身将山盟海誓的情人破布一样扔到一边的萧培,心下了然。

    感叹世事无常之余,又有些失望。想来白当家果真是成大事败小事,辛辛苦苦养大个女儿,从小怕磕了碰了伤了的,结果呢,到头来还不是毁在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身上,一颗心扑在那,哪里还管得着他们的事。

    老太太摇摇头,看来那一瞬间就是个错觉,眼前这不过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罢了,能成什么大器,缩在大家贵户里织衣刺绣,跟妻妻妾妾们斗斗家法也差不多了。

    白楼不知道自己前后两句话便让人家心思跌宕斗转了一番,兀自沉思少许,不管老太太看着她那越发鄙夷的表情继续道:“他字子渊,萧子渊,奶奶真不认识这个人?”

    老太太显然不想理这些儿女情长之事,偏了头去看远处,此时,红布铺上的台面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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