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的声音显出机械般的生冷,不过话却说得很有条例,围观的人都暗暗点头,确实是这个理啊,哪有人诬陷完了别人就拍拍屁股走人的,换做你你也不愿意啊,这样子和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呢!

    “是啊,老孙头在这做了几十年的烧饼,咱们邻里间可都看着呐,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话的是个看上去有些年纪的老爷子。

    “就是就是,你们这些江湖人真是不讲道理,什么魔教余孽的,我看啊,你们就是打着这样的幌子来我们镇上欺负人!我昨天听老爷子说南街有人拿着什么魔教的事情在闹呢!”年迈的阿婆附和道。

    “可不是,简直不将人放在眼里,东子还那么小,你们会功夫就来欺负小孩啊,巡抚大人就在衙门里呢,我们去找大人理论去!”

    “对对对!去报官去,这些人太嚣张了!”

    越来越多人响应起来,一旦知道事情很可能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这些人都有些恐慌,谁知道这些疯狗会不会一口咬到自己身上,看看老孙头那憋屈的劲,刚才可是差点没了家里独苗苗啊,而且人家打了人还想就这样不认账,说得还像替天行道似的,当大家伙是瞎的傻的啊。

    眼看着街上的人都各自操起了家伙,领头的终于感到了慌乱,他们是会些三脚猫功夫,手里还提着刀剑,就是料定了可以威吓那些手无寸铁的民众,于是只带了五六个人,现在面对面前乌压压的一片,光人数上就是他们几倍的群众,心里难免会发怵。

    人一紧张就开始失去主见,白楼注意到那领头的眼神频频投向穿青衣的公子,微微挑眉,伸手扯了扯亘纪麟。

    亘纪麟看好戏不嫌事大,站在人群里悠哉的挑拨:“哎,别光瞪人不说话啊,我听说前阵子的断头案还没结呢,杀人凶手逍遥法外,闹得人心惶惶,据说被杀的可都是曾经血刹堂的人,你们现在是不是想污蔑了老孙头,让血刹堂的仇人给找上门将人家灭口啊?”

    他话说得悠然,却细思极恐,如果说刚才还是抱着看戏心里的民众这下子都安静下来了,一股诡异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

    半月前那血腥凶残的断头案风波还未过去呢,见过现场的人和从传言里听到的人到现在心里还有些恐惧,生怕那种事情就发生到自己身上,当然,后来巡抚大人出面表示这是江湖上的复仇,所以只要身家清白的就应该没事,可是……

    领头闹事的人突然感到背脊一凉,只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那已经不再是带着点忌惮、畏惧和好奇的看戏眼神了,而是恍然、鄙夷和……愤怒。

    事情的陡转让人有些出乎人的意料,领头的咽咽口水,有些气虚道:“怎么,你们也想变成他这样!”说着还用刀指着地上捂着腰的老孙头。

    他本意是威胁一下这些人,但显然用错了方式,站在一边的青衣公子听了之后有些不满的瞪了领头一眼,脚跟微抬,默不作声的朝后退了一步,可现在正是那领头紧张得时刻呢,意识到青衣公子有退缩的意思,赶紧看向他,眼中求救的意味十足,青衣公子气得直咬牙,却不敢再动,一回头,发现人群中似乎有人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投在了自己身上。

    现在大家应当是都看着领头的,怎么会有人看着自己?青衣公子疑惑的回望,遗憾的发现什么也没看到,可是那被人审视着的感觉竟是如此的清晰,像是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个透一般。

    很多人都被领头的话给激怒了,之前说话的那个老太太狠狠地用拐杖剁了剁地面:“你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你们早想着将我们这些无辜的人打了砸了而后随意诬陷个魔头的名号让我们去给人家仇人灭门!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真是良心让狗给吃了!谁家养出你们这样狼心狗肺的小杂种!”

    “你个臭婆子骂谁!”领头气得冲那老太太举起了刀,这下子算是把人群真正的惹恼了,特别是那老太太叫不知怎的就软在了地上,身边几个姑娘给扶着才没让她倒下去。

    老太太抖着拐杖,扯着嗓子叫得血活:“哎哟,这是要那我这老婆子开刀啊,光天化日的还有没有天理啦!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我也是什么魔头,然后叫人拿热水来泼我啊!”

    领头的见人都愤怒的围了上来,手里的刀都抖了,还在逞强:“你个臭婆子乱说什么呢!我看也不用什么热水了,你根本就是那血刹堂的余党,混在人群中想要颠倒黑白!”

    老太太脸色发白:“各位乡亲们你们可看到了,我老婆子这辈子做了这么久的良民,老了竟被这帮毛还没张齐的兔崽子们诬陷啊,大家伙儿可得给我评评理,给老孙头评评理啊!”

    “老奶奶您别怕,大家伙儿可都明眼看着呢!”

    ……

    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个个愤然,这显然已经不是闹剧那么简单了,有个壮汉干脆拿着碗口粗的棍子就轮了过去,一棍打在其中一个闹事者身上,有了个带头后面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能拿起武器的人都毫不含糊的拥上去,对着领头的一通乱打,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有些脱离控制,本来欢欢喜喜的节日变成了一边倒的斗殴。

    亘纪麟护着白楼脚尖点地飞了出来,给白楼拍拍身上的灰尘,发现她摸着下巴做沉思装,伸手在她眼前摇了摇,白楼抬眼:“你刚才说……被杀的是曾经血刹堂的人。”

    “怎么了?”亘纪麟不解。

    “曾经……也就是说已经脱离了血刹堂,如果真是要复仇的,为什么不冲着还是血刹堂的人去?”

    亘纪麟一怔。

    白楼紧拧着眉头,眼睛眯成了条细细的缝:“而且你不觉得刀疤男对我爹的态度很奇怪么?他们说是奉魇毒门上层的命令守着南坞山,一守守了这么多年,却突然监守自盗,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想知道答案,那我们就得问问知道这件事的人了。”亘纪麟笑着冲乱成一团的人群努努嘴,只见一个瘦小干瘦的身影正一点一点的从人胯下挤出来,先是上半个身子,而后是屁股和腿,穿着花布衣裳的老太太龇牙咧嘴的挪动出来,花白的头发稀稀拉拉的散落两边,看上去蛮惨的,可那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的动作一点都不含糊,完全看不出是个满脸褶子,约莫八十多岁的老太太。

    注意到身后的视线,老太太立刻装作虚弱的躬下身子痛苦的捶腿捶腰,好不可怜的样子,而后挪着步子撑着拐杖就要离开,亘纪麟上前一步,轻松的挡在人前,笑眯眯的看着她:“老奶奶,这是要回家哦?”

    看见是个俊俏的少年,老太太卸下了戒心,但随着就看见个一身白衣的女孩慢悠悠的跟上来,没什么表情的脸面对着自己,眼神里有种不似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犀利感。

    老太太警惕的扫了一眼两人,再接着看向一直保持和善微笑的亘纪麟时,突然感到了一丝危机,手不自觉的收进了袖子里。

    “老奶奶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几个问题。”亘纪麟很自然的将白楼挡在身后,一脸纯然无辜仿佛真的只是充满好奇的乖孩子问家里老人几个可爱的问题一般。

    天色渐暗,月亮微明,铺子外边的红灯笼映出吵闹打斗的人群,以及人群外围全然不符气氛站着的三个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此时的突兀,对峙的双方之间游荡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老太太握紧了左手的拐杖,未及开口,就听到面具少年身后的女孩道:“血刹堂内部也不和谐吧,不然也整不出这场闹剧,还给有心人给利用了去。”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但显然直中靶心,老太太脸上有片刻失神,很快又化作一丝嘲讽,这深情的起伏变化并没有逃过两人的眼睛,对视一眼,有点讶异——难道猜错了了?

    “哈哈哈……闹剧,这话说得好,这些个见利忘义的家伙,可不是闹剧是什么!”老太太低低的笑出了声,花白的头发随着她的身子一抖一抖的:“这人啊,总是不知满足,有了不要钱的馒头,就开始奢望起财富势力甚至一些遥不可及的东西。”

    话音刚落,她突然抬眼,藏在袖子里的手一弹,只得见了一线光亮,白楼就感到腰上一紧,身子腾空,耳边呼啦啦的风声。

    “怎么回事?刚才谁撞了我了?”

    “有什么人在屋顶上!”

    还在群殴的人喊了一声,接着所有人的视线都顺着看了过去。

    亘纪麟脚尖在瓦上轻点,将白楼的头按了下去,三根银针擦着她耳边飞过,老太太人还站在原地,见此又是一抖袖,亘纪麟翻身一闪,破空的声音划开,再此落地时,老太太的身影已经寻觅不见。

    白楼此时还觉得脑中眩晕,不过大概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看来这老太太并没那么好说话啊,或许应该换一个比较强硬的法子。

    “没事吧。”亘纪麟见她低头不语,以为她磕碰到了哪里,虽然可以确定那老太太的毒器并没攻击到她,但不可保证刚才那紧急的情况下白楼有没有被扭着什么的。

    白楼摇摇头,伸手指了指下方:“没跑,还在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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