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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底里去,阴煦熙的性格里还是有很多悲剧因子的,而我,作为一个新生,还真的不是冷婷君,也不是大姒,而是冷烟,一个小自私而天真的女孩子,我一直的愿望,也是能留下所爱的人,相守到永远。 </p>

    所恨的是我当时没有发觉,也无法阻止之后发生的一切,如果我有察觉,那么很多的牺牲,也是不必要的了。</p>

    不过,这些也是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了,我们人,尽管算尽了六十四卦,也是算不到剩下的三十六,过去可以窥探,未来却未必完全知晓。</p>

    而如今,我就飘荡在某个人的过去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前生,我不懂如何言及我所见的物事人,许多的,也当是一个故事地记录下来。</p>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人心易变……”京八所的茶楼里,照旧是有人唱着这些腔调。</p>

    城外面却都横着竖着的流民,袁氏这个时候已经临朝称制,叫自己做皇帝,是复辟了旧时的制度,许多事物却是新的模样,京城街头的煤油路灯下挂着恭喜皇帝登基的黄幡。</p>

    皇帝登基这消息也不再是旧时的敲锣上街告知,而是登了报纸满天飞。</p>

    城外里是买卖的,乞讨的各自一边,中间道走着进步学生们,男子平头,女子短发,举着自己写的横幅游行,都是反对袁氏复辟的,高喊着口号奔西往东。</p>

    正是饷午,都是吃饭的时候,便有一群乞丐在酒楼对面的街窝窝里聚集吃饭,无他的,就是这儿施舍多,也有水缸可以喝水。</p>

    乞丐当中有个人,盯着那些学生打着横幅看了许久,才幽幽地说道:“字写得不错,像李叔同的字……”这个乞丐说完,就把兜子里的饼饵塞进口里。</p>

    其他的乞丐听闻,就笑了,哄哄地笑着,还有一个看着就个行皮囊的瘦子对那说话的乞丐道:“你他妈是谁?认识李老谁吗?”</p>

    于是一堆人又哄笑起来,这个认倨傲,也不理会这个乞丐的无礼,只是转到一边去吃自己的饼罢了。</p>

    那个乞丐却不依不挠,一步跳到这人跟前,提脚就踢翻了这人的兜儿,兜儿和饼都碎了,这人虽皱眉,却对那乞丐不怒,只是摇摇头,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p>

    “说你呢,认识李老吗?我跟他是一个家乡的……我都看不出那些崽子的字哪里像李老了……你这娃子敢乱说话!”</p>

    这人闻言,便是一瞪对方,那眼神里透着凛冽的杀意,叫人脊背生寒。</p>

    然而那干皮囊估计旧时也是一霸,竟然也不怕他的眼神,只是愣了一下,就伸手去拍了拍这人的脸颊,说道:“小子,还瞪着我……再瞪你爷爷试试?”</p>

    “……”此人还是瞪着,不是气,也不是怄的样子,只不卑不亢地说:“李老曾给家父写过一些字,让家父赐教。”</p>

    “什么东打仗西,这谎话说得……真有那么回事似的……”干皮囊笑了,沙哑的声音该是战场上烟给熏得的,看来也是亡命过来的。</p>

    “你老子这么厉害,哪里需要你来做乞丐……”这个干皮囊啐了这人一脸的口涎,自己就提腿离开了,边上还说:“字儿都不认识个儿,就晓得说大话。”</p>

    这人虽是满脸臭口水,却也不在意,捡起地上的饼饵,甩了甩泥尘,就继续自己的午饭,世间的一切熙攘,也好像跟他无关。</p>

    却在酒楼的对面一个面摊上,有一个青衣的道士,多看了这边几眼,见到的都是碰头垢面的乞丐,扎堆在听干皮囊说话。</p>

    这个干皮囊,说的都是自己旧时在乡里的辉煌事迹,说着说着,话语就不堪入耳了,也是些和富人小妾私通的往事。</p>

    人呐,吃五谷杂粮,尽苦着,都会想这些事情的,肚子都没有饱,居然也还是那副模样,这个道士便失笑了起来。</p>

    道士对面是个苗人女子,身上银饰动辄叮当响,她倒是奇怪道士笑的什么,就啪地放了筷子,忿忿问了一句:“钟岳你笑些啥?”</p>

    “没有,我就笑笑。”这个道士姓钟,钟氏是青城山派下,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名门,还是靠着姓氏骗吃骗喝的,且一个道士和一个苗人在一起,也是很奇怪的。</p>

    苗人女子讪讪,拿着筷子又吃起来,原来苗人女子不甚文雅,筷子拿着是交叉的,明显是不大会拿筷子。</p>

    那一碗面条吃得也是吱溜响,鼻尖也沾了浇头,一点没有闺阁小姐的风范,山野民的性子跃然可见。</p>

    这时候,那青城山道士又笑了,原是为了干皮囊说的胡话,却惹得苗人女子更不快乐了,只放了筷子飞开去,一下就射中了一只路过的大老鼠,可是百发百中的准头。</p>

    道士奇妙了,说道:“你这忽然的来这一出干什么呢?不是说要行事低调么?”</p>

    这个叫钟岳的说出了这句,倒引得一声笑来,苗人女子听力极好,四周看看,却看不见谁人在笑。</p>

    而笑的人,这是把这些个都看在眼里的超然乞丐,如今他蓬头垢面,脸上更有一团污秽,自然是不惹眼,但是钟岳明显发现了他,并在看着他。</p>

    他也发现了钟岳的视线,只把身子埋进墙角,不给面目向出来。</p>

    这会儿苗人女子大声嚷了什么,正好把钟岳的神思唤了回来:“我整的哪一出?你带我来吃这面条,是要羞辱我么?见我吃相如此,觉得有乐子了吧……我可不比那张家的小姐,那么聪明温柔可爱,知书识礼。”</p>

    “好了吧,你还真是,和一个鬼吃醋。”钟岳见着女子筷子出去了,便把自己的筷子用衣袖擦擦,递了过去。</p>

    “哼!然则我不能吃她的醋?阿爸把我交给你了,你却丢下和我结婚的事儿,追那张家小姐到了这里。”</p>

    “我就是想渡了她,别无他想啊……你都在我身上下了情蛊了,我还敢不娶你么?”道士显得有些委屈,却还是给苗人女子擦了鼻尖上的浇头,并说:“阿瓦别急着吃,都沾到了鼻子上了。”</p>

    “你试下不娶我,你的命是我救的,不要我,我就杀了你,诶!不对,得给你比死更难受的惩罚。”这个叫阿瓦的女孩子,说着话又下去吃了一口面条,刚擦干净的鼻尖又沾了汁液。</p>

    道士无奈地摇摇头,阿瓦又怄气了,说着什么,道士也和应着,原来这对道士和苗女,居然还是对恋人,却是让人觉得奇妙啊。</p>

    不过江湖儿女,或者就是这么样了,不拘彼此身份,乱世可以相守,已经是万幸,钟岳看着眼前这个粗鲁的苗女,就叹了一口气,只是多少人知道,这是一段孽缘呢?</p>

    原来他是张家的女婿,道家里头,灵鹤观张氏主持的一段婚姻,那个张小姐他是见过画像的,年纪大些,小时候也有过疾病,但是长得秀丽,他对其十分有好感。</p>

    却在一次采药中失足落了山崖,被这个阿瓦苗女所救,就要让他以身相许,还给他下了情蛊,闹腾着,就传出了张氏出事的事情。</p>

    说是张家一夜巨变,张小姐杀了双亲,他匆忙赶去,还得带着阿瓦,只在监狱里见了那张小姐一面,就知道张小姐是个鬼了。</p>

    却因为这个鬼的眼神莫名带着一种悲悯,便心系于她,要追上去,寻到了陕北阴家村,才自村民口中得知了这个女鬼的消息。</p>

    这带着阿瓦东奔西跑,也不能明白说,只能说自己是要问准父亲才能娶妻,更说父亲现在在云游,自己要去寻他。</p>

    然而一路来了,就着女鬼的消息寻到了京城,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阿瓦也该发现了自己的意图,这几日闹得很。</p>

    他心里烦着,便没了胃口,自己的面吃不到一半,也就不想吃了,把筷子给了阿瓦之后,那碗面就这么放着了。</p>

    心思所致,他抬头看看四周,却忽然发现,那个笑过他的超然乞丐,忽然就消失了,墙角只剩下干皮囊这一圈在说胡混话。</p>

    钟岳便是皱眉,这个乞丐,怎么一身邪气,却又能在挑衅中不发作呢?或想起在阴家村打听到的种种,便对这个乞丐的身份生了疑问。</p>

    既生了疑问,他就打了主意去寻,等他打定了注意,也就开始哄着阿瓦去客店里午休,阿瓦是苗民,就没午休的习惯,却被这个道士迷了。</p>

    她也是个粗傻的女孩子,尽管说着要杀要剐,却对钟岳一点不怀疑,兴许是因为身上的情蛊吧。</p>

    钟岳迷了她之后,对那孩子睡熟的脸面那是好气又好笑,只好夹了一下她的鼻子,悄声说道:“这么容易就被迷了,还好跟着的是我……”</p>

    这会儿女孩便说起了梦话来:“钟岳,你敢不娶我,我就杀了你……”</p>

    男人苦笑一下,脱了道士衣服,换了身寻常的长衫,就走了出门,要寻去那个神秘的乞丐了……</p>

    要知道这个京城,说大不够大,说小那是胡话,凭空要找一个乞丐,何其艰难,但是钟岳可不是凭空的,一出门,就掏出了龟甲,在地上砸出五个铜钱。</p>

    这一看,就是震卦,他自笑笑,看那天空去,见天空哪儿出了一片的浓云,像要下雨的模样,就径自往那哪儿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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