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白鹤见状,心里猜道:“我们小姐该不会对这小子有意思吧。”他再一看齐云星,见他脸上当日被穆剑峰用匕首划过的伤疤,如果能去除,他真是个俊朗的翩翩公子,只可惜他的伤势过久,伤痕肿大,自己虽是名医,唯独对内伤、毒物一类颇有研究,对外伤的治疗却没下多大功夫,也就无能为力了。张白鹤道:“小子,你身上的皮肉伤还没痊愈呢,还是躺下来休息一下吧。”
齐云星不理他,暗暗骂道:“你这个糟老头,居然敢骂我死去的师父,你让我往东,我偏偏逆你的意思!”他现在只认为对他好的人才是好人,他在浩新宾临死前已拜其为师,他不想听别人说自己师父的坏话,抬起脚,就要走出门外。
此时宁小纷看了齐云星一眼,想喝令他回来,又怕他再说些什么。
齐云星刚要跨出门槛,忽听张白鹤道:“等等,我帮你治了伤,你的药钱还没付呢。”齐云星心想:“这老明知道我衣衫破旧,身无分文,居然故意为难我。”他回过头来,道:“在下身无分文,只有贱命一条,你要就拿去吧。”他这话不经思索就说了出来。
张白鹤微微一笑道:“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我给你治伤的药可是用数十种药材研制而成的,名贵得紧,只怕你有银子也难还得起,这样吧,你不如留在这里帮我劈柴烧饭来抵债吧,至于到哪年哪月才放你走,我也说不准,或许第二天一高兴就放了你。”他用来给齐云星治伤的药材不过只有十味而已,却说成数十种,又不限定齐云星帮他干粗活的日子,摆明了是存心戏弄齐云星。
齐云星原本想反唇相讥的,但想道:“算了吧,我天生下来就是这种命,再挣扎到后来也是死路一条的,这种事情难道我碰到得还少吗?”他经历了几番打击之后,思想越来越消极了。齐云星忽然想起以前照顾他的竹莲,她也曾干过许多粗活,也未曾有过怨言,自己为什么不试着干一下这种活呢,他答道:“好吧。”
张白鹤没想到齐云星如此爽快,心想他倒是傻得很,便道:“好,那你现在就去炉灶旁拿柴劈吧,那里也放着砍柴刀。”齐云星看到那炉灶旁果然放着一大把柴,全都脏兮兮的。那炉灶离宁小纷和张白鹤不远,在那里还可以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齐云星到炉灶蹲着,拿起砍柴刀和一块柴,可他从小就由竹莲照顾着,根本不懂得怎么劈柴,他不知道是横劈还是竖劈好,笨手笨脚的,劈了好久才劈了几根,一个不小心,被柴屑刺到了手指,十指连心,疼得他要命。张白鹤看了他的身手,连连摇头,说道:“如果连根柴都不会劈,那怎么在世上混呀!”
齐云星听张白鹤说自己,深感自己的无能,他也曾不止一次地责备自己,他一再的自轻自贱让他不能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
张白鹤对宁小纷道:“不知小姐是否想单独前往神劫教?”他方才与宁小纷对话时,听出她似乎有此意思。宁小纷点头道:“没错,爹爹虽然练有《神刀谱》的武功绝技,但我还是不放心。”
张白鹤看了齐云星一眼,摸着小胡须道:“小姐,我看那劈柴的小子不怕死的很,不如让他和你一起去,如何?”宁小纷听张白鹤这么一说,不由得尴尬起来,她压低声音道:“这小子性情古怪得很,我才不想和他一起去呢。”
张白鹤见宁小纷隐约中有点儿害羞,不再提及此事,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道:“小姐,这是我花了七年时间研制出来的‘避毒丸’,可解百毒,天下仅此一颗,神劫教中人下三流的手段厉害得很,这或许对你有帮助。”
宁小纷自小同张白鹤相处,感情极深,深知他的脾气,不好逆他的意,道了声谢,把“避毒丸”放入衣服的夹层。
半夜里,齐云星和张白鹤同住一间房,张白鹤睡在床上,齐云星则睡在地板上;宁小纷则自己住一间房。张白鹤隐居的住处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不是很大,张白鹤家里的家具不全,给齐云星盖的被子也很薄,夜里风大,那被子盖了跟没盖一样,且齐云星的伤势并未痊愈,经不住风吹,而夜风呼呼,地板上又冻得紧,冷得他直抱着那张薄被子。
齐云星的牙齿被冻得咯咯响,他很是不习惯这里的气候,他想到了自己有家却无颜面回,在异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仿佛只在一瞬间,他记得半年前他还是齐家堡的一位公子,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和乞丐没有什么分别的人,因为他和乞丐一样一无所有,最起码乞丐还有一两个同伴,但自从独孤傲死后,他就再也没能找到一个可以聊天的朋友了,而且还被人耍得好惨,他想到已经逝世的独孤傲,鼻子一酸,流下了几行泪来。
张白鹤正在睡觉,突然听到有人低泣的声音,他表面上虽然喜欢和别人拌嘴,特别喜欢为难那些得罪自己亲人或朋友的人,但他心里却是个好人,他救过不少人,所以才有“仁心圣手”这个美称,他忽地觉得齐云星是个外表固执难处,而实际上却是一个十分自卑的人,他想到今天为难齐云星,似乎有点儿过分了。
张白鹤站起身来,点了盏油灯,把自己的被子盖到了齐云星身上,齐云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哭过,假装睡着了。
张白鹤本来想和齐云星聊几句的,见此情景,长叹了一声回到了床上。
第二天早晨,张白鹤老早就起了床,齐云星也很早睡醒了,张白鹤见他闲着无事,没叫他干什么粗重的活,倒邀他去山里采药,齐云星便和张白鹤去了。
张白鹤和齐云星一人背着一个大箩筐,采了不少草药,张白鹤似乎为了致歉,教了齐云星些识别草药的方法,并给他讲解一些草药可以解什么样的的毒。齐云星似听非听的样子,一直不语。
到了晚上,张白鹤和宁小纷在一起吃饭。张白鹤看到正在劈柴生火的齐云星,见他的脸被烟熏得黑黑的,加上脸上原有的伤痕和一身不成样的衣服,看上去挺可怜的,张白鹤便唤道:“小子,过来吃饭吧。”
齐云星此时也感到肚子饿了,用衣服擦干净手,显得像个乡下的小伙子,他过来吃饭时不愿喝宁小纷相对,夹了一些白菜,坐在一张椅子上侧过脸去吃起来,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让人看了觉得他是个野人。
宁小纷心里虽不想为难齐云星,但始终做出讨厌他的样子。
宁小纷向张白鹤问道:“张伯伯,您说除了神劫教教主,神劫教里还有什么厉害的角色呢?”她这番话,一半是为了打破自己与齐云星的尴尬局面,一半是出自内心。
张白鹤脸色呈现出紧张的样子,声音也变了,他道:“除了神劫教教主之外,大概就属那个叫灵尊使者的小丫头韩恋秋了,那小丫头心地阴毒,武功诡异,专门替神劫教教主网罗武林高手和江湖异士,我也曾吃过她一次亏,幸好我装死骗过了她,否则我也要到神劫教去为神劫教主效力了。”张白鹤想起那次事件,目光充满了恐惧。
宁小纷哼了一声,道:“下次见到那个韩恋秋,一定要和她比试一番,看是神劫教的鹰犬厉害,还是骆谈天的弟子厉害!”她说话中伴随着跃跃欲试的样子。
宁小纷话语一出,屋顶上倏然传来一阵笑声,那声音柔婉,一听就知道是个女子发出来的。
张白鹤一听这声音,立即丢下筷子,脸色惨白,心里充满着无穷的畏惧。
宁小纷一拍饭桌,站了起来,警惕的望了一下四周,觉得来人不止一个,又仰着头对着屋顶上发笑的人道:“居然敢偷听我们讲话,有本事就现身说话!”
宁小纷话声甫落,茅草屋上忽然破了个大洞,积蓄在屋顶上的烟尘与茅草纷飞起来,随即一个灵动的身子如燕子落地般飘落下来。
宁小纷微微一怔,认出来人正是自称灵尊使者的韩恋秋,她此刻还蒙着面纱,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庐山真面目,充满着阴森的神秘感。宁小纷猜她突然到来,只怕没什么好事发生,倒退了两步,从袖筒里抽出了回音箫。
蓦地,从屋子的窗口又跳进八名黄衫女子,向宁小纷三人包抄了过来。宁小纷心想这东南西北都被堵住了,而且这些人看起来个个反应灵敏,而韩恋秋的武功似乎不在自己之下,逃起来只怕不容易。
韩恋秋见到宁小纷抽出回音箫,自己曾听神劫教教主说过此箫的厉害,也有生怕不敌之念,当下不敢疏忽,右手拔出宝剑,道:“张神医、宁帮主,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没想到张神医经晚辈上次的一吓之后,竟搬到了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落脚,真让晚辈难找,不过这儿的景色倒是挺美的。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宁帮主竟是世上少有的绝色美女,任谁见了都会神魂颠倒。”韩恋秋后来才发现张白鹤先前是诈死的。
宁小纷美目微瞠,道:“少说废话!你今天来这里,是不是逼我们去神劫教。”
韩恋秋笑道:“看来宁帮主不但人长得漂亮,脑子也挺聪明的。”
宁小纷原本就想到神劫教,只是韩恋秋说话时盛气凌人,若就此屈从,难免让人看在眼里说自己怕了她,如果自己轻易地跟着韩恋秋到了神劫教,各大门派中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害怕韩恋秋的淫威才来的,岂不是颜面尽失。宁小纷深吟道:“想要我到神劫教,那还得功夫底下见真章,否则你们就给我滚回去!”她记得当日无伤上人就是因为武功了得,才不致被擒去神劫教,当日韩恋秋说派人与无伤上人相约在城东见面,将他接送到神劫教,自己也想有像无伤上人一样的待遇。
韩恋秋见宁小纷如此倔强,向旁边的黄衫女子使了眼色,又冷笑道:“宁帮主既然不肯跟我们会神劫教,那么我们只好动粗了,张神医你也不肯吗?”
张白鹤此时虽惶恐,但他念及自己的名节,也不愿出卖宁小纷,已抱有一死之心,冷冷地道:“哼,你们要杀就杀吧,老夫是不会跟你们去神劫教的,老夫贱命一条,年过半百,也不怕早些上黄泉路!”
齐云星在一旁待着,脸色冰冷,暗忖:“你们打打杀杀的,与我没干系,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把。”他却没想过自己是住在张白鹤家里的,神劫教的人又怎么会放过他。
韩恋秋道:“张神医,我们教主本来是想让你加入神劫教研究毒药的,你却不知好歹,偏要钻研什么‘避毒丸’,跟我教作对,也别怪我不客气了。”她一声喝令:“把他们三个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齐云星听韩恋秋这么一说,自己可是万万没有料到,心想她果真如张白鹤的那般凶狠,自己的命只怕保不住了。
那些黄衫女子早就受了韩恋秋眼色的暗示,此刻听她号令,反应何等迅速,都举剑向齐云星和张白鹤齐齐攻到,宁小纷则由韩恋秋亲自对付。
齐云星见到几个人一起持剑如落英般向自己点来,忙用椅子架挡,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椅子,他的内力极强,竟砸得两名黄衫女子手上的剑和持剑的手连连颤抖,但他这一打法,也使他的下盘门户大开,被人踢了小腿数脚,不过他自己也不知怎的,一点疼痛也不觉得。
张白鹤虽在毒镖门是干下人活儿的,但那毒镖门声名显赫,人人都是会武功的,只是张白鹤的武功不高而已,他才得到城府极深又高傲自大的宁天虹的器重。张白鹤先用灵巧的身法闪过剑法最刁钻的女子的偷袭,再运用小擒拿手,抓住另一个攻击自己的人,将她一扭、一送、一绊。一摔,只是他年纪已大,使不了几招就不停地喘气,武艺又平平,越到后来吃的亏就越多。
韩恋秋吸了口气,用剑向宁小纷的中路刺来,宁小纷用回音箫横削格挡。哪知韩恋秋使的是一招虚招,她微一缩剑,剑尖向上挑,径向宁小纷的脸蛋刺来。
宁小纷暗暗叫道:“好可恶的小魔女!”她头向后仰,躲过韩恋秋的剑刺,来了招“倒挂金钩”,就势抬右腿向韩恋秋的小腹击来。
韩恋秋见宁小纷要踢自己,用了“花蝶纷飞”的身法,步履轻盈,剑身回转,人也退转几圈,她身形稍定时,一招“灵鹫捕食”,跃到半空中,挥剑向宁小纷的额心点来。
宁小纷见韩恋秋剑法快捷,幸得她的轻功非同一般,侧身避过,她趁着韩恋秋招式未换,手摆回音箫向韩恋秋追击过来。
韩恋秋既然有此一招,必有所承接,一招“平川回马”,剑尖倒转,身如燕子回旋,连刺数剑,向宁小纷左右星点而来。
宁小纷与韩恋秋各展身手,斗了数十招。韩恋秋的衣襟飘飞,剑术连变。宁小纷一箫在手,多招之下也未露败象,她的身法如莺,带动头上几绺青丝飞扬,每一招每一式都不失风度,韩恋秋几次对她下毒手,都被她化险为夷了。
张白鹤那边受几人围攻,迭遇险招,暗暗叫苦,他不比年轻人,力气渐渐耗尽。一个女子用剑向张白鹤左肩扎刺,张白鹤身体微转,避过此招,想要借势将那女子的长剑拍落,却不想身后两名女子脚尖前点,踢中了他的后背,张白鹤身前的女子见势,用掌打中了他的胸口,张白鹤“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宁小纷听到叫声,知道张白鹤受了重创,再战下去只怕不妙,她一分神,韩恋秋的长剑翻动,剑光闪闪将宁小纷罩在剑网之中。
宁小纷这时香汗淋漓,只怕时间再久些自己也要遭殃,她瞥见齐云星跟那些女子战了许久,却未受到丝毫损伤,有时他反将别人逼得后退了几步。
宁小纷就地一滚,绕开了韩恋秋的剑围,飞快地把回音箫往嘴边一贴,箫管中突然射出一个细小的东西来。
那东西及其精巧,形状如钩,发出来时轻快绝伦,根本看不到一丝影子,只听得“咝咝”声,那声音也不断起伏,叫人捉摸不定。
韩恋秋禁不住心头一懔,可她听力极佳,神劫教的武功又以“邪怪”著称,她待那东西到身前时,剑尖随之浮动飘忽,一找准时机,将剑猛一挑动,那东西就被她挑到了身后。韩恋秋嘲笑道:“原来骆谈天的回音箫也不过如此!”她话声刚落,紧觉着左上臂一阵剧痛,韩恋秋连忙一看,那东西竟插入了自己的左上臂,臂上血色殷红。原来是那钩状的东西回转,刺中了韩恋秋的左上臂。但韩恋秋身为神劫教的灵尊使者,身临大战多次,自然知道如何处理这次变故,她用右手拔出了钩状暗器,从怀中取出止血药瓶,把瓶中的药粉洒在伤口上。
宁小纷笑道:“怎么样,我的回音箫厉害吧?”
韩恋秋冷笑道:“我方才不过是一时大意,才着了你这个小丫头的道,接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宁小纷见韩恋秋说话时很有把握的样子,唯恐她又出什么阴招,将回音箫往嘴边凑。
果然韩恋秋倏地手腕下沉,然后将剑又快又猛的往前刺出,所发剑势如金蛇狂舞,锐不可当,不一会儿就欺到宁小纷身前。韩恋秋这一招乃是生平绝学,攻敌之不得不救,宁小纷吓了一大跳,连吹箫射暗器的时间都没有了。
韩恋秋持剑用虚招向宁小纷的面门斜抹横劈,又转到她的下盘左右横切,宁小纷只有伸腿抬足的份了。韩恋秋待她下盘一乱,一招“白鹭上天”,用剑攻她拿回音箫的右手,宁小纷何等机灵,她右手一扬,把回音箫抛到了左手,右手也及时地缩了回来,让韩恋秋的剑刺不到自己的右手。韩恋秋屡攻她不着,干脆手脚并用,使出“扫膛腿”和“鸳鸯腿”一类的功夫,扰乱宁小纷的步法。
宁小纷正在专心应战,听到张白鹤那边“唰”的一声,知道他中了一剑,稍一分神,身体略歪了二寸,被韩恋秋刺中了左肩头。
张白鹤体力渐渐不支,她发现宁小纷中了一剑,暗自责怪自己武艺低微,只怕宁小纷要被他拖累而死,想自己济世救人,不想今天却要人陪葬,实在有辱“仁心圣手”的名号,他察觉齐云星虽每次都能化解别人的进攻,却不知为何总是消极的待敌来攻,才发挥功力。
张白鹤一声怒喝,全力缓解了几名女子的攻势,她又向齐云星呐喊道:“小子,我的小姐就拜托你了!”张白鹤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粒“霹雳弹”,往地上一扔,只见那“霹雳弹”爆炸后,一阵阵灰色的烟雾不断地飘散在韩恋秋和那些黄衫女子周围,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张白鹤将宁小纷一个拖拉,把她推到齐云星的面前,宁小纷正好撞到齐云星的胸口,齐云星自觉的后退半步,此时两人相对不言。
张白鹤见齐云星似乎对宁小纷还存有嫌隙,这时他也无暇顾及这些了,忙说道:“你们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他两手一推,将齐云星和宁小纷二人一起送出了门口。
韩恋秋此刻视力虽变得模糊,可她听力极佳,她知道张白鹤将人救了,就跟踪上来,仅一招“罗汉扫尘”,便将张白鹤控制住,用剑指着他的脖子道:“快叫他们回来!”
张白鹤早知道韩恋秋武功高强,虽救得别人自己却绝对逃不了,他在此之前早就存有一死之念,这时又岂会偷生,他反而向齐云星大嚷道:“小子,快带我家小姐走!否则我让你干天底下最粗最重的活。”
韩恋秋听到张白鹤不从她的意思,将剑刺入张白鹤的肌肤,道:“再不叫他们回来,当心我杀了你!”
宁小纷见张白鹤为救两人,被韩恋秋所擒,于心不忍,说道:“张伯伯,我来救你。”她就要上前救人。
张白鹤见宁小纷又要重入魔掌,自己方才所为也必将白费,他朝齐云星猛地跪下磕头道:“小兄弟,你快带我家小姐走吧,那天对你的冲撞,是我的不是,快带我家小姐离开啊!”张白鹤以为齐云星还计较当日之怨,便向他俯身下拜,希望他能带着宁小纷平安脱险。
齐云星也曾经经历过与亲友分离的痛苦,此刻见张白鹤把头撞得鲜血直流,深知其之用心,他也知道如果短时间的犹豫,待会儿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不知道。为了不辜负张白鹤的苦心,齐云星把心一横,抓住宁小纷的手腕,道:“我们走吧!”
宁小纷想要挣脱齐云星的手,不想自己的手竟像被铁箍扣住一般,怎么也挣不开,一下子只能跟着他走。宁小纷用力拍打着齐云星的手臂,叫道:“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不是很恨我吗,为什么要救我,快放开我!”
齐云星任由宁小纷拍打,心里只想:“当日独孤前辈就是为了救我才丧失生命,他把他的内功传给了我,我却不会用……”
直到把宁小纷带到一个隐蔽的密林里,齐云星才放开宁小纷的手,脚步也停了下来。
宁小纷望着森林的一头,火光冲天,她知道张白鹤的茅草屋肯定被烧了,而他的生命只怕也丧生在韩恋秋之手了,此刻想要回去救人,恐怕也晚了。宁小纷想起自己童年时有一次打伤了学堂里的孩子,被爹爹责罚,幸亏张白鹤求情,才使她免受皮肉之苦。在她心中,张白鹤就像自己的父亲一般,一想到这次变故,她不禁潸然泪下,后背靠着一棵大树,这时的心情悲痛欲绝……
齐云星想到张白鹤那天为自己盖被子,为自己解说一些关于草药的知识,觉得他是个好人,自己也敬佩他的忠心,今天的经历,仿佛就在眼前,这时候齐云星望着皎洁的月亮,脑子又浮出许多往事来,总感慨事事不如人意……
月亮穿过森林,月光映照在地上,通明透亮,齐云星与宁小纷各怀心事,都沉默不语,周围也安静极了,两人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齐云星躺在草地上渐渐睡着了,偶尔还说了些梦话。第二天清晨,薄雾还未散去,齐云星忽然听到脚步声,他以为是韩恋秋追上来了,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却见是宁小纷正往张白鹤的茅草屋那边跑了过去,齐云星当心她有危险,在后面跟了过去。
宁小纷来到了张白鹤的茅草屋前,见那间茅草屋已被昨晚的大火烧焦了,张白鹤的尸体横刀倒在屋子里,他的几根骨头被挑断了,想他临死前一定十分痛苦。
齐云星不理他,暗暗骂道:“你这个糟老头,居然敢骂我死去的师父,你让我往东,我偏偏逆你的意思!”他现在只认为对他好的人才是好人,他在浩新宾临死前已拜其为师,他不想听别人说自己师父的坏话,抬起脚,就要走出门外。
此时宁小纷看了齐云星一眼,想喝令他回来,又怕他再说些什么。
齐云星刚要跨出门槛,忽听张白鹤道:“等等,我帮你治了伤,你的药钱还没付呢。”齐云星心想:“这老明知道我衣衫破旧,身无分文,居然故意为难我。”他回过头来,道:“在下身无分文,只有贱命一条,你要就拿去吧。”他这话不经思索就说了出来。
张白鹤微微一笑道:“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我给你治伤的药可是用数十种药材研制而成的,名贵得紧,只怕你有银子也难还得起,这样吧,你不如留在这里帮我劈柴烧饭来抵债吧,至于到哪年哪月才放你走,我也说不准,或许第二天一高兴就放了你。”他用来给齐云星治伤的药材不过只有十味而已,却说成数十种,又不限定齐云星帮他干粗活的日子,摆明了是存心戏弄齐云星。
齐云星原本想反唇相讥的,但想道:“算了吧,我天生下来就是这种命,再挣扎到后来也是死路一条的,这种事情难道我碰到得还少吗?”他经历了几番打击之后,思想越来越消极了。齐云星忽然想起以前照顾他的竹莲,她也曾干过许多粗活,也未曾有过怨言,自己为什么不试着干一下这种活呢,他答道:“好吧。”
张白鹤没想到齐云星如此爽快,心想他倒是傻得很,便道:“好,那你现在就去炉灶旁拿柴劈吧,那里也放着砍柴刀。”齐云星看到那炉灶旁果然放着一大把柴,全都脏兮兮的。那炉灶离宁小纷和张白鹤不远,在那里还可以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齐云星到炉灶蹲着,拿起砍柴刀和一块柴,可他从小就由竹莲照顾着,根本不懂得怎么劈柴,他不知道是横劈还是竖劈好,笨手笨脚的,劈了好久才劈了几根,一个不小心,被柴屑刺到了手指,十指连心,疼得他要命。张白鹤看了他的身手,连连摇头,说道:“如果连根柴都不会劈,那怎么在世上混呀!”
齐云星听张白鹤说自己,深感自己的无能,他也曾不止一次地责备自己,他一再的自轻自贱让他不能在别人面前抬起头来……
张白鹤对宁小纷道:“不知小姐是否想单独前往神劫教?”他方才与宁小纷对话时,听出她似乎有此意思。宁小纷点头道:“没错,爹爹虽然练有《神刀谱》的武功绝技,但我还是不放心。”
张白鹤看了齐云星一眼,摸着小胡须道:“小姐,我看那劈柴的小子不怕死的很,不如让他和你一起去,如何?”宁小纷听张白鹤这么一说,不由得尴尬起来,她压低声音道:“这小子性情古怪得很,我才不想和他一起去呢。”
张白鹤见宁小纷隐约中有点儿害羞,不再提及此事,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道:“小姐,这是我花了七年时间研制出来的‘避毒丸’,可解百毒,天下仅此一颗,神劫教中人下三流的手段厉害得很,这或许对你有帮助。”
宁小纷自小同张白鹤相处,感情极深,深知他的脾气,不好逆他的意,道了声谢,把“避毒丸”放入衣服的夹层。
半夜里,齐云星和张白鹤同住一间房,张白鹤睡在床上,齐云星则睡在地板上;宁小纷则自己住一间房。张白鹤隐居的住处是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不是很大,张白鹤家里的家具不全,给齐云星盖的被子也很薄,夜里风大,那被子盖了跟没盖一样,且齐云星的伤势并未痊愈,经不住风吹,而夜风呼呼,地板上又冻得紧,冷得他直抱着那张薄被子。
齐云星的牙齿被冻得咯咯响,他很是不习惯这里的气候,他想到了自己有家却无颜面回,在异乡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仿佛只在一瞬间,他记得半年前他还是齐家堡的一位公子,如今却变成了一个和乞丐没有什么分别的人,因为他和乞丐一样一无所有,最起码乞丐还有一两个同伴,但自从独孤傲死后,他就再也没能找到一个可以聊天的朋友了,而且还被人耍得好惨,他想到已经逝世的独孤傲,鼻子一酸,流下了几行泪来。
张白鹤正在睡觉,突然听到有人低泣的声音,他表面上虽然喜欢和别人拌嘴,特别喜欢为难那些得罪自己亲人或朋友的人,但他心里却是个好人,他救过不少人,所以才有“仁心圣手”这个美称,他忽地觉得齐云星是个外表固执难处,而实际上却是一个十分自卑的人,他想到今天为难齐云星,似乎有点儿过分了。
张白鹤站起身来,点了盏油灯,把自己的被子盖到了齐云星身上,齐云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哭过,假装睡着了。
张白鹤本来想和齐云星聊几句的,见此情景,长叹了一声回到了床上。
第二天早晨,张白鹤老早就起了床,齐云星也很早睡醒了,张白鹤见他闲着无事,没叫他干什么粗重的活,倒邀他去山里采药,齐云星便和张白鹤去了。
张白鹤和齐云星一人背着一个大箩筐,采了不少草药,张白鹤似乎为了致歉,教了齐云星些识别草药的方法,并给他讲解一些草药可以解什么样的的毒。齐云星似听非听的样子,一直不语。
到了晚上,张白鹤和宁小纷在一起吃饭。张白鹤看到正在劈柴生火的齐云星,见他的脸被烟熏得黑黑的,加上脸上原有的伤痕和一身不成样的衣服,看上去挺可怜的,张白鹤便唤道:“小子,过来吃饭吧。”
齐云星此时也感到肚子饿了,用衣服擦干净手,显得像个乡下的小伙子,他过来吃饭时不愿喝宁小纷相对,夹了一些白菜,坐在一张椅子上侧过脸去吃起来,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让人看了觉得他是个野人。
宁小纷心里虽不想为难齐云星,但始终做出讨厌他的样子。
宁小纷向张白鹤问道:“张伯伯,您说除了神劫教教主,神劫教里还有什么厉害的角色呢?”她这番话,一半是为了打破自己与齐云星的尴尬局面,一半是出自内心。
张白鹤脸色呈现出紧张的样子,声音也变了,他道:“除了神劫教教主之外,大概就属那个叫灵尊使者的小丫头韩恋秋了,那小丫头心地阴毒,武功诡异,专门替神劫教教主网罗武林高手和江湖异士,我也曾吃过她一次亏,幸好我装死骗过了她,否则我也要到神劫教去为神劫教主效力了。”张白鹤想起那次事件,目光充满了恐惧。
宁小纷哼了一声,道:“下次见到那个韩恋秋,一定要和她比试一番,看是神劫教的鹰犬厉害,还是骆谈天的弟子厉害!”她说话中伴随着跃跃欲试的样子。
宁小纷话语一出,屋顶上倏然传来一阵笑声,那声音柔婉,一听就知道是个女子发出来的。
张白鹤一听这声音,立即丢下筷子,脸色惨白,心里充满着无穷的畏惧。
宁小纷一拍饭桌,站了起来,警惕的望了一下四周,觉得来人不止一个,又仰着头对着屋顶上发笑的人道:“居然敢偷听我们讲话,有本事就现身说话!”
宁小纷话声甫落,茅草屋上忽然破了个大洞,积蓄在屋顶上的烟尘与茅草纷飞起来,随即一个灵动的身子如燕子落地般飘落下来。
宁小纷微微一怔,认出来人正是自称灵尊使者的韩恋秋,她此刻还蒙着面纱,让人无法看清她的庐山真面目,充满着阴森的神秘感。宁小纷猜她突然到来,只怕没什么好事发生,倒退了两步,从袖筒里抽出了回音箫。
蓦地,从屋子的窗口又跳进八名黄衫女子,向宁小纷三人包抄了过来。宁小纷心想这东南西北都被堵住了,而且这些人看起来个个反应灵敏,而韩恋秋的武功似乎不在自己之下,逃起来只怕不容易。
韩恋秋见到宁小纷抽出回音箫,自己曾听神劫教教主说过此箫的厉害,也有生怕不敌之念,当下不敢疏忽,右手拔出宝剑,道:“张神医、宁帮主,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没想到张神医经晚辈上次的一吓之后,竟搬到了这荒无人烟的鬼地方落脚,真让晚辈难找,不过这儿的景色倒是挺美的。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宁帮主竟是世上少有的绝色美女,任谁见了都会神魂颠倒。”韩恋秋后来才发现张白鹤先前是诈死的。
宁小纷美目微瞠,道:“少说废话!你今天来这里,是不是逼我们去神劫教。”
韩恋秋笑道:“看来宁帮主不但人长得漂亮,脑子也挺聪明的。”
宁小纷原本就想到神劫教,只是韩恋秋说话时盛气凌人,若就此屈从,难免让人看在眼里说自己怕了她,如果自己轻易地跟着韩恋秋到了神劫教,各大门派中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害怕韩恋秋的淫威才来的,岂不是颜面尽失。宁小纷深吟道:“想要我到神劫教,那还得功夫底下见真章,否则你们就给我滚回去!”她记得当日无伤上人就是因为武功了得,才不致被擒去神劫教,当日韩恋秋说派人与无伤上人相约在城东见面,将他接送到神劫教,自己也想有像无伤上人一样的待遇。
韩恋秋见宁小纷如此倔强,向旁边的黄衫女子使了眼色,又冷笑道:“宁帮主既然不肯跟我们会神劫教,那么我们只好动粗了,张神医你也不肯吗?”
张白鹤此时虽惶恐,但他念及自己的名节,也不愿出卖宁小纷,已抱有一死之心,冷冷地道:“哼,你们要杀就杀吧,老夫是不会跟你们去神劫教的,老夫贱命一条,年过半百,也不怕早些上黄泉路!”
齐云星在一旁待着,脸色冰冷,暗忖:“你们打打杀杀的,与我没干系,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把。”他却没想过自己是住在张白鹤家里的,神劫教的人又怎么会放过他。
韩恋秋道:“张神医,我们教主本来是想让你加入神劫教研究毒药的,你却不知好歹,偏要钻研什么‘避毒丸’,跟我教作对,也别怪我不客气了。”她一声喝令:“把他们三个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齐云星听韩恋秋这么一说,自己可是万万没有料到,心想她果真如张白鹤的那般凶狠,自己的命只怕保不住了。
那些黄衫女子早就受了韩恋秋眼色的暗示,此刻听她号令,反应何等迅速,都举剑向齐云星和张白鹤齐齐攻到,宁小纷则由韩恋秋亲自对付。
齐云星见到几个人一起持剑如落英般向自己点来,忙用椅子架挡,毫无章法地挥舞着椅子,他的内力极强,竟砸得两名黄衫女子手上的剑和持剑的手连连颤抖,但他这一打法,也使他的下盘门户大开,被人踢了小腿数脚,不过他自己也不知怎的,一点疼痛也不觉得。
张白鹤虽在毒镖门是干下人活儿的,但那毒镖门声名显赫,人人都是会武功的,只是张白鹤的武功不高而已,他才得到城府极深又高傲自大的宁天虹的器重。张白鹤先用灵巧的身法闪过剑法最刁钻的女子的偷袭,再运用小擒拿手,抓住另一个攻击自己的人,将她一扭、一送、一绊。一摔,只是他年纪已大,使不了几招就不停地喘气,武艺又平平,越到后来吃的亏就越多。
韩恋秋吸了口气,用剑向宁小纷的中路刺来,宁小纷用回音箫横削格挡。哪知韩恋秋使的是一招虚招,她微一缩剑,剑尖向上挑,径向宁小纷的脸蛋刺来。
宁小纷暗暗叫道:“好可恶的小魔女!”她头向后仰,躲过韩恋秋的剑刺,来了招“倒挂金钩”,就势抬右腿向韩恋秋的小腹击来。
韩恋秋见宁小纷要踢自己,用了“花蝶纷飞”的身法,步履轻盈,剑身回转,人也退转几圈,她身形稍定时,一招“灵鹫捕食”,跃到半空中,挥剑向宁小纷的额心点来。
宁小纷见韩恋秋剑法快捷,幸得她的轻功非同一般,侧身避过,她趁着韩恋秋招式未换,手摆回音箫向韩恋秋追击过来。
韩恋秋既然有此一招,必有所承接,一招“平川回马”,剑尖倒转,身如燕子回旋,连刺数剑,向宁小纷左右星点而来。
宁小纷与韩恋秋各展身手,斗了数十招。韩恋秋的衣襟飘飞,剑术连变。宁小纷一箫在手,多招之下也未露败象,她的身法如莺,带动头上几绺青丝飞扬,每一招每一式都不失风度,韩恋秋几次对她下毒手,都被她化险为夷了。
张白鹤那边受几人围攻,迭遇险招,暗暗叫苦,他不比年轻人,力气渐渐耗尽。一个女子用剑向张白鹤左肩扎刺,张白鹤身体微转,避过此招,想要借势将那女子的长剑拍落,却不想身后两名女子脚尖前点,踢中了他的后背,张白鹤身前的女子见势,用掌打中了他的胸口,张白鹤“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宁小纷听到叫声,知道张白鹤受了重创,再战下去只怕不妙,她一分神,韩恋秋的长剑翻动,剑光闪闪将宁小纷罩在剑网之中。
宁小纷这时香汗淋漓,只怕时间再久些自己也要遭殃,她瞥见齐云星跟那些女子战了许久,却未受到丝毫损伤,有时他反将别人逼得后退了几步。
宁小纷就地一滚,绕开了韩恋秋的剑围,飞快地把回音箫往嘴边一贴,箫管中突然射出一个细小的东西来。
那东西及其精巧,形状如钩,发出来时轻快绝伦,根本看不到一丝影子,只听得“咝咝”声,那声音也不断起伏,叫人捉摸不定。
韩恋秋禁不住心头一懔,可她听力极佳,神劫教的武功又以“邪怪”著称,她待那东西到身前时,剑尖随之浮动飘忽,一找准时机,将剑猛一挑动,那东西就被她挑到了身后。韩恋秋嘲笑道:“原来骆谈天的回音箫也不过如此!”她话声刚落,紧觉着左上臂一阵剧痛,韩恋秋连忙一看,那东西竟插入了自己的左上臂,臂上血色殷红。原来是那钩状的东西回转,刺中了韩恋秋的左上臂。但韩恋秋身为神劫教的灵尊使者,身临大战多次,自然知道如何处理这次变故,她用右手拔出了钩状暗器,从怀中取出止血药瓶,把瓶中的药粉洒在伤口上。
宁小纷笑道:“怎么样,我的回音箫厉害吧?”
韩恋秋冷笑道:“我方才不过是一时大意,才着了你这个小丫头的道,接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宁小纷见韩恋秋说话时很有把握的样子,唯恐她又出什么阴招,将回音箫往嘴边凑。
果然韩恋秋倏地手腕下沉,然后将剑又快又猛的往前刺出,所发剑势如金蛇狂舞,锐不可当,不一会儿就欺到宁小纷身前。韩恋秋这一招乃是生平绝学,攻敌之不得不救,宁小纷吓了一大跳,连吹箫射暗器的时间都没有了。
韩恋秋持剑用虚招向宁小纷的面门斜抹横劈,又转到她的下盘左右横切,宁小纷只有伸腿抬足的份了。韩恋秋待她下盘一乱,一招“白鹭上天”,用剑攻她拿回音箫的右手,宁小纷何等机灵,她右手一扬,把回音箫抛到了左手,右手也及时地缩了回来,让韩恋秋的剑刺不到自己的右手。韩恋秋屡攻她不着,干脆手脚并用,使出“扫膛腿”和“鸳鸯腿”一类的功夫,扰乱宁小纷的步法。
宁小纷正在专心应战,听到张白鹤那边“唰”的一声,知道他中了一剑,稍一分神,身体略歪了二寸,被韩恋秋刺中了左肩头。
张白鹤体力渐渐不支,她发现宁小纷中了一剑,暗自责怪自己武艺低微,只怕宁小纷要被他拖累而死,想自己济世救人,不想今天却要人陪葬,实在有辱“仁心圣手”的名号,他察觉齐云星虽每次都能化解别人的进攻,却不知为何总是消极的待敌来攻,才发挥功力。
张白鹤一声怒喝,全力缓解了几名女子的攻势,她又向齐云星呐喊道:“小子,我的小姐就拜托你了!”张白鹤迅速从怀中取出一粒“霹雳弹”,往地上一扔,只见那“霹雳弹”爆炸后,一阵阵灰色的烟雾不断地飘散在韩恋秋和那些黄衫女子周围,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张白鹤将宁小纷一个拖拉,把她推到齐云星的面前,宁小纷正好撞到齐云星的胸口,齐云星自觉的后退半步,此时两人相对不言。
张白鹤见齐云星似乎对宁小纷还存有嫌隙,这时他也无暇顾及这些了,忙说道:“你们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他两手一推,将齐云星和宁小纷二人一起送出了门口。
韩恋秋此刻视力虽变得模糊,可她听力极佳,她知道张白鹤将人救了,就跟踪上来,仅一招“罗汉扫尘”,便将张白鹤控制住,用剑指着他的脖子道:“快叫他们回来!”
张白鹤早知道韩恋秋武功高强,虽救得别人自己却绝对逃不了,他在此之前早就存有一死之念,这时又岂会偷生,他反而向齐云星大嚷道:“小子,快带我家小姐走!否则我让你干天底下最粗最重的活。”
韩恋秋听到张白鹤不从她的意思,将剑刺入张白鹤的肌肤,道:“再不叫他们回来,当心我杀了你!”
宁小纷见张白鹤为救两人,被韩恋秋所擒,于心不忍,说道:“张伯伯,我来救你。”她就要上前救人。
张白鹤见宁小纷又要重入魔掌,自己方才所为也必将白费,他朝齐云星猛地跪下磕头道:“小兄弟,你快带我家小姐走吧,那天对你的冲撞,是我的不是,快带我家小姐离开啊!”张白鹤以为齐云星还计较当日之怨,便向他俯身下拜,希望他能带着宁小纷平安脱险。
齐云星也曾经经历过与亲友分离的痛苦,此刻见张白鹤把头撞得鲜血直流,深知其之用心,他也知道如果短时间的犹豫,待会儿有什么事情发生也不知道。为了不辜负张白鹤的苦心,齐云星把心一横,抓住宁小纷的手腕,道:“我们走吧!”
宁小纷想要挣脱齐云星的手,不想自己的手竟像被铁箍扣住一般,怎么也挣不开,一下子只能跟着他走。宁小纷用力拍打着齐云星的手臂,叫道:“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不是很恨我吗,为什么要救我,快放开我!”
齐云星任由宁小纷拍打,心里只想:“当日独孤前辈就是为了救我才丧失生命,他把他的内功传给了我,我却不会用……”
直到把宁小纷带到一个隐蔽的密林里,齐云星才放开宁小纷的手,脚步也停了下来。
宁小纷望着森林的一头,火光冲天,她知道张白鹤的茅草屋肯定被烧了,而他的生命只怕也丧生在韩恋秋之手了,此刻想要回去救人,恐怕也晚了。宁小纷想起自己童年时有一次打伤了学堂里的孩子,被爹爹责罚,幸亏张白鹤求情,才使她免受皮肉之苦。在她心中,张白鹤就像自己的父亲一般,一想到这次变故,她不禁潸然泪下,后背靠着一棵大树,这时的心情悲痛欲绝……
齐云星想到张白鹤那天为自己盖被子,为自己解说一些关于草药的知识,觉得他是个好人,自己也敬佩他的忠心,今天的经历,仿佛就在眼前,这时候齐云星望着皎洁的月亮,脑子又浮出许多往事来,总感慨事事不如人意……
月亮穿过森林,月光映照在地上,通明透亮,齐云星与宁小纷各怀心事,都沉默不语,周围也安静极了,两人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齐云星躺在草地上渐渐睡着了,偶尔还说了些梦话。第二天清晨,薄雾还未散去,齐云星忽然听到脚步声,他以为是韩恋秋追上来了,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却见是宁小纷正往张白鹤的茅草屋那边跑了过去,齐云星当心她有危险,在后面跟了过去。
宁小纷来到了张白鹤的茅草屋前,见那间茅草屋已被昨晚的大火烧焦了,张白鹤的尸体横刀倒在屋子里,他的几根骨头被挑断了,想他临死前一定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