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然入夏,丁紫云却觉得如同哈气成冰的冬日一般寒冷,远远听着寝殿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心底的微凉如同被月光映照的冬日雪野,凄寒而明亮的冷。

    她从大氅中伸出手来,接住从无尽的暗色夜空中落下的清冷雨滴。这样冷清而小朵的水滴,落在灯火通明的庭院中,伴着贺令婉无助而悲切的哭声,那寒意,无声无息入骨侵来。

    而毓秀宫,被疼醒的宁子娴精神越发不好了,只是心里早就思绪翻飞了,忍着强烈的痛意,喊了石泉妍来:“妍儿,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孩子?”

    石泉妍明白宁子娴心里的害怕,便将自己打听到的结果一一说了:“姐姐,太医说,许是中毒所致……”

    “中毒?”宁子娴心中一惊:“岂不就是那药了吗?”

    那颤抖着双手紧紧的抓住石泉妍得到手:“那么我呢?我会不会也……”

    “姐姐!您说什么呢?您是皇上**爱的妃子,怎么会与贺氏一般?万不可自己吓自己啊!”

    “可是那药我也服用过啊!”宁子娴此时就像受惊的小鹿那般,根本没有一丝安全感,唯一的寄托便是紧紧抱住石泉妍的双手,那么牢固,仿佛坚不可摧。

    石泉妍的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沉声道:“姐姐,若是真的如此,那妹妹这里便有一个法子……”

    宁子娴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什么!”

    石泉妍方附耳道:“若是姐姐如今打下孩子,那么他便是个怪物,也无人得知了!”

    “怎可!”宁子娴难以置信,募得便丢掉了抓住石泉妍的手,紧紧的护住自己的肚子。

    石泉妍见此只得劝慰道:“姐姐,只有这一个法子了……贺氏产下这般妖物,已然不祥,王妃不可能会替她隐瞒的,到头来她只会被皇上厌弃的。即便是姐姐您,若是与她一样,不仅咱们自己保不住,还会连累孩子啊!”

    宁子娴听到孩子,却是哭道:“那要就我如何?已经七个多月了,我怎么忍心?万一,万一是个……”

    石泉妍擦干了眼泪,冷静的还有一丝严肃:“姐姐,孩子,日后还会再有的。可这一次,咱们不能赌啊……”

    宁子娴只是留着眼泪,石泉妍道:“一副药的事情,姐姐原本就受了惊吓,早产也不是不能,而且早产风险甚大,皇上知道了不但不会怪姐姐,反倒会怜惜姐姐,那时候才是咱们笑的资本!”

    肚子的疼痛越发明显了,宁子娴也知道这样做无疑是最为保险的,可到底……

    不由得怜惜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啊……

    只是脑海里猛地出现的满是贺氏的那怪物一样的孩子,一瞬间,宁子娴便下定了决心:“妍儿,把要给我,你说的对,我……的确赌不起啊!”

    石泉妍眼中也流出一丝不忍,只是到底坚决道:“好的,姐姐。”

    等到石泉妍将要送来,宁子娴不过才喝了一小半儿,那出奇的疼痛瞬间席卷了宁子娴,宁子娴心底忍不住害怕:“妍儿,太医!太医!啊!”

    石泉妍见着宁子娴疼的并不寻常,也是有些慌神的,连忙叫人去请了太医,点名要了简适,等到简适匆匆而来,石泉妍便单独与他道:“大人,无论待会儿您诊脉诊出什么,昭妃都是因锦才人之事受惊过度才早产,皇子……才保不住的!”

    “娘娘,这……”

    简适一脸震惊,石泉妍却是到:”本宫不求大人如何,只求大人记住,如今皇上对大人的信任与重用都是从何而来的,本宫便再不提一言了!“

    简适想着今日锦才人的孩子,又想起当初那怪异的安胎药,不由得心中一冷,到底忍不住好奇:”可是娘娘也?“

    ”不错。所以本宫与昭妃都不敢赌,自然,大人您亲自配的药如今这般,您敢吗?“

    轻飘飘的三个字‘您敢吗’叫简适募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打了一个冷战,忙道:“微臣自然不敢忘记娘娘的大恩大德,自当全力以赴。不过到底昭妃娘娘月份这般大了,受了惊早产难产,很是平常的……”

    “那就好。”

    等到季瀛幻与颜倾虞到了毓秀宫的时候,宁子娴已然生产,只不过为着受惊过度,胎儿不幸夭折了。季瀛幻和颜倾虞却觉得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到底只是安慰了一番,便离去了。

    等到人都走完了,宁子娴才问道:“妍儿,我的孩子……”

    石泉妍却是如逢大赦一般:“姐姐,咱们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宁子娴静静的便流下两行清泪:“我的孩子……”

    “不过,妹妹已经禀告了,姐姐的十皇子,不幸夭折了……”

    “皇子?”宁子娴呢喃了一句,继而便是持久的安静了,“你总是在我慌乱的时候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咱们最有力的。”

    许久,宁子娴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石泉妍却是觉得有些害怕,有一丝的慌乱:“姐姐,我……”

    宁子娴却是笑道:“无妨,妍儿总有长大的一天,那时候,不再需要姐姐的庇护便同样可以展翅高飞了!”

    石泉妍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相对无言,心意相通,仿佛就是最好的的情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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