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闻得贤琰帝震怒,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砰砰叩首:“微臣……微臣……也实在不知啊……”

    却是又道:“婴儿吐奶实乃幽门细窄所致,然而公主素日所食除却人乳,便是略稠的羹汤,实在……”

    贤琰帝却是难得听其细辩下去,怒喝:“废物!”

    皇后见状,忙道:“皇上勿气!以免气伤了身子反而不好。且让太医细细探看才是!”

    太医见皇后发话,连忙道:“是是是……”

    想了想,又道:“臣等反复思量,恐是公主肠胃不适所致,怕是误食了什么伤胃的东西。微臣可否查验一下从公主吐奶日渐严重至今所用膳食?”

    贤琰帝却是不假思索:“好。”

    一时间,香檀木的桌子上面,一一列开了温宪近日所用膳食:玉藕粉羹,水晶梅花汤,香芋金露,五色米羹……

    待到太医一一检查过去,却是并无异样,不由得面色越来越暗,若说食物安全无虞,那便是这太医的医术不精了……牵扯到皇上子嗣,想必一定不会是从太医院离职那么简单了……

    一时间,站在皇后身后的众人难免窃窃私语。

    直至太医端起方才温宪才吃过的马蹄羹汤,仔细看了半天,面上忽然绽放出一抹欢喜神色,立即郑重的跪下道:“微臣觉着这碗羹汤有些毛病,为求慎重,还请皇上传了御膳房的公公来一同分辨。”

    贤琰帝闻得此话脸色就沉了下去,皱皱眉道:“去传御膳房的康福禄来。“

    不过片刻康福禄就到了,用清水漱了口,先用银针试了无毒,才用勺子舀一口慢慢品过。只见他眉头微蹙,又舀了一勺尝过,回禀道:“此马蹄羹无毒,只是并非只用马蹄粉做成,里面掺了十香粉。”

    贤琰帝皱眉道:“十香粉,那是什么东西?“

    太医在一旁立即答道:“十香又称十香豆、美人唾、十里香豆,属豆,十香为学名。是西蜀进贡的特产,我朝并无出产。其果实似豆,晒干调制,可做饰品,人佩戴于身,可使之遍体生香三日不灭;若是磨粉,可做点心,但是其根叶乃是有毒之物,须小心处理,且女子慎用,于子嗣,有害……”

    皇后惊愕道:“你的意思是有人下毒?“

    又抱起温宪,有些悲声:”那我的温宪岂不是……“

    旁边的李拂柳一听此言,登时支撑不住,及晕了过去……还好清水就在身旁,让她不至于倒在地上,贤琰帝见此,便叫了人来,扶她下去休息。

    而太医却是摇头道:“十香粉一般无毒,只是婴儿肠胃娇嫩,十香粉吃下会刺激肠胃导致呕吐或吐奶,长久以往会虚弱而亡。”又补充道:“十香粉与马蹄粉颜色形状皆相似,混在一起也不易发觉。”

    刚吃马蹄羹的妃嫔登时惊惶失措,作势欲呕,便是沉不住气的呜呜咽咽地就哭出来了。

    太医忙道:“各位娘娘小主请先勿惊慌。微臣敢断定这十香粉无毒,用量也只会刺激婴儿肠胃,对成人是起不了作用的。”

    又对着皇后道:“娘娘也请放心,索性公主日食有限,开些温补的药汤,让乳母吃了再喂公主,只消月余,公主便无碍了。”

    皇后舒了一口气,众人也这才放心。

    贤琰帝脸色铁青,“御膳房是怎么做事的,连这个也会弄错?!“

    康福禄磕头不敢言语,倒是婉妃道:“御膳房精于此道,决计不会弄错,看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贤琰帝大怒:“好阴毒的手段,要置朕的幼女于死地么?!“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多言。

    半晌,婉妃冷笑一声,便向贤琰帝屈膝道:”还请皇上垂怜祺良仪母女,彻查此事,肃清宫闱!“

    贤琰帝眼中冷光乍现:”查!立即彻查!“

    此言一出,这些个奴才倒是做事麻利。很快便查出,宫中所有的十里香豆均是西蜀进贡而来的,绝大部分被做成了首饰,分散各宫,却是有几盆盆景摆件儿分别给了皇后,婉妃,琼贵仪,宁子娴,悦嫔以及襄贵人……

    众人的目光登时有些意味不明了,皇后对温宪的疼爱,众人看在眼里;琼贵仪又是个清修之人,从不见面的;于是在婉妃、宁子娴、丁紫云以及秦霜瑜四人之中,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氛围……

    倒是婉妃先开了口:”这却是好说的,只消去各自宫里瞧瞧,谁的盆景‘残缺不全’,不就是谁了?“

    说的坦坦荡荡的,叫人丝毫看不出半点儿的阴暗。

    一听此言,宁子娴心间一跳,想着前些日子如意所说:”娘娘,这盆景颜色太过浮艳,不若搬到院子里去吧,这屋里还是摆些红梅水仙什么的。“

    自此之后,便再未瞧见过这盆西蜀来的盆景,自己也为在意过,此时来查,岂不是……

    不由得握紧了谭文姜扶着自己的手臂,手心已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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