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柳春燕回到家,换了衣服,喝了姜汤,父母都来看望了,见没啥大碍,吩咐丫头好好照顾也就退下了。

    这柳春燕却翻来覆去,合不上眼,想起今天的遭遇也真奇怪,怎么偏偏就遇到那相公,难道那庙里的张爷爷真那么灵验,给她送来个如意郎君,想起自己要摔倒时他搂着她的腰,在水中贴着自己的胸,不,是自己因紧张而抱着他,一个十六、七岁女孩的身体、肌肤第一次触及到一个男人,那感觉真那么欣慰、欢悦,想着想着一阵热潮涌上面颊,心里还在狂跳不已!

    她拿起那相公留下的带着男人特有的、约带汗臭味儿的长衫,蒙着脸尽情地享受男人的气息!

    第二天,田明山到县衙递上公文,县太爷见田明山凛凛一躯,堂堂正正,已有几分喜悦,问:“你那移民队现有多少人,逃亡多少人?”

    田明山道:“现有八百七十三人,除饿死病死虎伤之外无人逃亡,敬请老爷如数发给粮草补给。”

    那县太爷道:“自朝廷移民以来,所过之队,还没有无人逃亡之队,本县佩服,但本县是个区区小县,今亦不过千余人口,数百人户,故也拿不出多少粮草补给,还望队长谅解。”

    田明山也知趣说:“望老爷尽力发给就是了。”

    正说着,那屏后红袖一闪有声音说:“木脑壳木脑壳,是木脑壳!”

    那县老爷急转到后堂去后,一会笑眯眯的出来说:“请队长到后堂一叙。”

    到了后堂,那县老爷一躬身说:“昨日小女落水,多谢队长相救!”即命人取出五十两纹银说:“这点银子就聊表谢意了!”

    田明山说“不敢不敢,在下不是为银而救人!”坚持不受。

    柳老爷说:“本县膝下唯此一小女,她母亲早亡,本县待她如掌上明珠,不知队长可曾婚配?”

    田明山说:“已娶王姑娘。”

    柳老爷说:“我看小女对你已有爱慕之意,不如休了那王姑娘,就留在本衙共事如何?”

    田明山沉下脸说:“这像什么话?不仁不义的话请老爷休提!”

    柳老爷无奈,便命人设宴,并请出柳春燕一再拜谢,席上柳春燕频频敬酒,那丫头叫红杏,也是湖北麻城人氏,早年被人贩子拐卖,被柳老爷收养,只见她在旁左一个“木脑壳”、右一个“木脑壳”地劝,直灌得田明山醉得二麻二麻的。

    待田明山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田明山也记不得是怎样回来的,杨殿武来请示何时出发,才发现不见了王姑娘,一问才知昨晚就没回来。

    田明山一急,出了一身大汗,酒也醒了,想起昨晚的事,难道那县太爷加害?

    原来自田明山进衙,那王姑娘见天色已晚还不见田明山回来,一问知他还在衙门吃酒,一路找上门来。那柳知县正为田明山不允亲而烦恼,一听,便计上心来,对一衙役一说,那衙役马上去办了。

    那王姑娘被人引着来到衙后一小巷,突然间一个麻袋罩下,就被人扛走了,待她被放出,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黑屋,四周是柴,她大喊,砸门,可没人理她。

    那柳春燕见田明山喝得大醉,便和红杏把他安排在厢房暂歇,红杏悄悄对她说老爷绑架了王姑娘,那柳春燕先听说田明山有了妻子就无限怨恨田明山,后又把怨恨转移到王姑娘身上,不禁有些幸灾乐祸:“谁叫她抢先占了位子!”

    她再一想又觉有些不妥,那王姑娘毕竟是无辜的,她认识他终究在自己之前,又一想那王姑娘到底长得像什么样,难道真长得比我漂亮,弄得田明山这样不肯放弃?

    于是叫红杏打了灯笼找到那屋,开了锁,见王姑娘被绑在柱上,走近用灯笼一照,果然端庄秀丽,不禁有几分怜惜,那王姑娘见如此美丽年轻的大家闺秀前来开门已明白了几分,问:“你是何家女,为何要绑架我?”

    柳春燕说:“不是我绑你,是我爹做的糊涂事。有道是曹操诸葛亮,想的不一样。”说着就叫红杏给王姑娘松了绑。

    红杏也叽咕道:“这才是踩着高跷扭秧歌——半截不是人。”

    王姑娘问:“你爹难道就是柳县爷?”

    柳春燕说:“姐姐不要问了,快跟我走!”三人刚出巷口,一队人马冲来,柳春燕先以为是衙役,近看不对,忙叫红杏快走,回去报个信。柳春燕牵着王姑娘,那王姑娘已有了身孕,走不快,一会儿就被来人追上。

    来人正是山上的蝈匪花狗子,本想打一下这小城的“启发”,不想正遇到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禁大喜:“我花狗子走桃花运了,来人,给我带回山去作压寨夫人!”

    王姑娘挺身而出:“不准乱来,她是本县老爷的千金,放了她,我跟你去!”

    那花狗子更是大喜:“好啊!拉了头肥猪又得个美女,这才是草船借箭——满载而归哟,叫他县太爷拿五百两银子来就放人,带走!”

    杨殿武派人到处找了皆不见人,田明山急得团团转,忽见床头上的狼崽,于是给它闻了王姑娘的手绢,那狼崽下床就跑,一直把他引到关王姑娘的柴房,但见门已大开,不见了人。

    正在疑惑不解,柳知县带了人来到,连称:“本县糊涂,本县糊涂,我本想给笔银子说服王姑娘退婚,结果茶壶里煮挂面——难捞起!既害了王姑娘,也害了我爱女!”

    田明山问:“这就莫说了,现二人在何处?”

    柳知县说:“已被劫到山里,听说队长神勇,如救回小女,本县宁愿……”

    田明山说:“啥也别说了,救人要紧!”正说着,有人来报说:“那花狗子叫备五百两银子赎身。”

    田明山说:“茅厕照镜子——想得美!你先答应到,稳住他,待我领人打到山上去!

    柳知县说:“要是那匪加害呢?”

    田明山说:“谅他不敢,再说带上人马既防他变卦,又可给他施压。”

    柳知县道:“这样更好!”

    那花狗子把两位姑娘带到山上,见柳姑娘特别漂亮,半天打不出个喷嚏——干难受,心中早按捺不住,立即命人准备成亲,王姑娘说:“柳家不是答应给钱吗?你不要茶馆头招手——胡(壶)来!”

    花狗子说:“钱到我就放人,但并不影响我成亲哪!”

    王姑娘道:“你如此不守信用还是人么?”

    花狗子说:“你再啰唆,看我晚上把你一起受用!保管把你弄得闭声闭气,快乐无边!”

    王姑娘说:“看你胡豆开花——黑了心,那好,我嫁你,放了她!”

    那柳春燕见事情因自己而起,那王姑娘如草人救火——自身都难保,反如此护着她,非常感动,就对王姑娘大喊:“姐姐你有身孕了啊!”她这是故意喊给花狗子听的,让他好放弃她。

    那花狗子的确很讲究头道味的,听说王姑娘是怀过孕的,也就对她不再感兴趣,反把注意力集中在柳春燕身上。

    王姑娘见柳春燕危急,急得满头大汗,猛想起什么,问花狗子:“你是‘棍子’么?”

    花狗子一听是黑话,忙问:“你是‘嗨’了的么?”

    王姑娘拿出公片大声喊道:“洪门帮主公片在此!”

    这一喊,大小匪徒都惊呆了,立即半腿下跪,像接圣旨一样,胡师爷接过看了对花狗子说:“是真的!”

    花狗子说:“这菜园子长出人参来——稀罕事,那我就成不了亲啰?”

    胡师爷说:“搞不成!按帮规是不能抢劫妇女的。”

    花狗子问:“抢了呢?”

    胡师爷:“点天灯!”

    花狗子说:“看哪个敢点我?”

    师爷说:“犯了规就不同了,江湖上人人可诛之!你的位子就不存在了!这是拆房逮耗子——划不来的事。”

    花狗子听了软了下来,自嘲地说:“那我就是茶里放盐——惹人嫌(咸)啰!

    这时有小的来报:“柳知县和田明山已带兵围了山。”

    花狗子见大家目光有异,不敢违大众之心,顺水推舟地说:“既是帮主手令,就是草驴打滚——翻不过来的,谁敢违抗?送客!”

    二人下山正遇田明山和柳知县,柳春燕对柳老爷谈起王姑娘在山上舍身相救之事,柳知县惭愧不已,又见二人相处如姐妹,心想,这脸盆里的风波——大不了,也不再说什么。

    栁知县后知王姑娘已有身孕,就决定给她买船而上,田明山也没推辞,便把刘云忠媳妇等十几个拖儿带女的妇女都安排在船上,以便有个照应,那刘云忠媳妇牵着田明山从虎口夺回的小儿——自那以后她们就给他命名为虎子,她对虎子说:“快给伯伯道别!”

    虎子口齿伶俐,也就挥手喊:“伯伯再会!”

    码头上,柳春燕拉着王姑娘的手说:“前面路长,姐姐一定保重,如不嫌弃,待安定下来我一定来侍奉姐姐。”说着深情地看了一下田明山,然后深深地向王姑娘道了一个万福。

    王姑娘心想:“这哪里是侍奉我哟?分明是在试探我,我咋办?”但她没说出声来,心里翻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忙拉了下田明山。田明山忙给柳春燕施礼说:“多谢柳姑娘垂爱,在下感激不尽,还望姑娘保重!”

    然后,田明山转身附在王姑娘耳边说:“那公片再不要拿出来了,否则不知要招惹好多是非!再说你身上的箭伤,那放暗箭的人、放火的人还没查出,不得不防着点。

    王姑娘轻轻地说:“那公片是我见柳姑娘危急才拿出来的,我也知道官府知道了是不好脱身的。”

    船开了,王姑娘站在船上,眼见田明山和柳春燕肩并肩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不禁翻出七八个味道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眼见田明山的队伍就要出发了,柳春燕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万般眷恋却又不得不别,好在那木脑壳的田明山终于说了句:“等我,等我安定、安定下来一定接你!”

    柳春燕说:“你不听曲子听评书——说的比唱的好听,到时不要忘了!”她知道,这就够了!那木脑壳就是茶壶嘴嘴难说话——热情在里头,还能指望这木脑壳说些什么?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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