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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西北风,发出尖利的呼啸声。雪花随着暴风漫天飞舞,落在大地上,又被风吹到低洼处,填平大地上所有的坑坑洼洼,掩盖了所有的污秽和物体,使天地浑然为一体,灰蒙蒙的洁白一片。洁白的是雪,灰蒙蒙的是不远处的树木和村庄。

    远处,村庄里人家那低矮的小房子,大雪从房子的后面吹上房顶,落在小院内,把整个院子填满,埋住了房子的窗户和房门,把整个房子掩埋起来了,把整个村庄也掩埋起来了。

    怒吼的狂风卷着雪的颗粒漫天飞舞,在大地上掀起犹如大海的波涛一样,一浪接一浪的白色雪浪,来势汹涌磅礴,气吞山河,压倒一切。

    大海的浪花是水花,草原上的浪花是雪的颗粒。

    能见度实在是太低了,公路两侧各有一排直径有五六十公分,上百年树龄的杨树,路左右两面和树木之间各有一条四五尺深修路取土挖的壕沟,现在已经被雪填平了,分不清哪是路面,哪是道沟了。只能凭着平时走过时积累的经验,估计距两侧树木的距离,估计路面和壕沟在哪里。雨刮器虽然已经开到了最快的档位,拨打落在风档玻璃上的雪花,雪花落在风挡玻璃上的速度比雨刮器的速度还快许多,根本就刮不过来。从风挡玻璃往外看,怎么也看不出去三五米远。暴风卷着雪花敲打着驾驶室的铁板,发出像碎石敲打时的那种劈里啪啦的声音,风挡玻璃上结满霜花,霜花渐渐变厚,说明驾驶室里的温度逐渐的接近外面的温度,这霜花是驾驶员呼出的汽体结成的。

    张福成驾驶着解放牌原油罐车,十分艰难的行驶在特大暴风雪之中,地面上的积雪越来越厚,有两尺多深了,还在不断的加厚,汽车在一寸一尺地向前爬行。这是一台运行了七八年的老旧破车,驾驶室的门和门框严重变形,门和门框之间足有三四公分那么宽的空隙。外面大概有零下二十**度的样子,驾驶室内温度几乎和外面一样,外面的雪花从门缝中刮进来,快把他的双脚都埋起来了。带着皮手套和穿着翻毛棉大头工作鞋,手指和脚趾都冻得像猫咬一样的疼痛难忍,小手指和小脚趾冻得刺痛后麻木了,没有了知觉,不疼了。

    张福成身上穿着带垄沟垄台的工作服棉裤棉袄,就是那种在两层小帆布中间絮了棉花,然后在上面用缝纫机扎一道道的深沟,工人们和当地老百姓管这种衣服叫垄沟垄台,在棉袄里面还穿着部队当兵时发的黄色秋衣秋裤,衣服厚得胳膊和腿几乎都不会打弯了。这么厚的衣服还冻得浑身打着冷颤,连嘴里呼出来的热汽也变成了白色的汽体,自己都看得很清楚,头上戴着狗皮帽子,还有些冻耳朵呢!狗毛上结下白花花厚厚的霜花。

    车门冻得跟外面的冰一样凉,门缝中透进来的一股股夹着雪花的冷风,像千万把钢针一样穿透身上穿着的棉工作服,钻进体内。张福成这才理解人们说的针鼻大的眼,能透过来斗大的风是什么意思了。这话一点也不假,千真万确的格言,门缝里残存的密封胶绒条上也结满白色的冰淩。

    车窗外,根本就看不见路在哪里,大地一片洁白,一样平坦。

    低速档,大油门,发动机发出达到极限的吼叫声,可这声音同这暴风雪的呼啸声相比,那便是小巫见大巫了,很快就被淹没了,尽管发动机的转速已经超过了极限,车子好像在原地根本就没动。突然,车身一倾,翻滚了一下就再也不动了。

    张福成的头顶在了车的地板上,双腿在空中摆来摆去,身子被卡在了座椅与方向盘和变速杆之间,怎么也动不了了。座椅下面工具箱里的工具稀里哗啦的一下子都砸在身上,头顶在地板上承受着全身的重力,脖颈发麻发木,眼球往外鼓涨,眼前渐渐的由白变红再变黑,又有什么重的东西砸在张福成的后脑海处,他的头嗡的一下子,就什么也不知道的昏过去了。

    车翻进了公路边的深沟里,六轮朝天了,油罐里黑色原油从罐口中倾泻出来,热油融化了周围的白雪,很快液体的热原油被低温和白雪冻结凝成固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福成才开始渐渐地有些知觉了,脸上两頬开始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行,像是在通电一样的又酥又痒。他想到是不是我掉进了夏天的大粪坑里了,正在被千万条蛆虫撕咬。手和脚上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我是不是掉进了蛇洞里了,被千万条毒蛇在撕咬,疼痛钻心。或许我把自己的头伸进了火炉里,正在忍受着火炉高温的灼烤,脸上才会这样一阵一阵的滚烫。

    张福成在拼力的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却好像有千斤一样沉重,难以睁开。他用了浑身的力气,才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眼前是灰蒙蒙的一片。咦!我是掉进了万丈深渊里了吗?怎么这么黑呀!伸手不见五指,他想看看自己的手掌上有没有驱虫,可是他怎么也没有能动一下手臂和胳膊,他想到我被捆绑起来了吗?红卫兵为什么要捆绑我?我没有犯什么过错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渐渐地有一点点的亮感了,但是还是非常的微弱,哦!这是在半夜里呀?难怪这么黑,兴许外面能有一点月光吧!他渐渐的看见眼前是一堵墙,奇怪的是这墙壁一鼓一缩的在动,难道是墙上糊的纸,浆糊和墙壁受潮湿后,纸张脱离了墙壁,纸被透进来的风吹得一鼓一缩的在动吗?墙面上有一个洞,那一定是曾经钉过一个木橛子,现在不用了,橛子拔掉了,留下了那个洞吧?嗯!他的眼睛越过这墙上的洞,继续向上看去,这墙像是用黄泥抹的,下面光滑平整,再往上一点却留下了一道道横的泥沟。你看那堆在墙上的两个包包,一定是抹墙的时候,把泥巴摔在墙上,忘记了回手把它抹平,就下了梯子,泥巴就干在那墙上了,事后再想把它抹平,已经来不及了,索性就那么地了。泥包包上还有不大的小包呢,嘻嘻!真有意思,他禁不住地要笑出声来。心里想到干这活的人,一定不是纯粹的庄稼院里的好把式,是个毛手毛脚的愣头青小伙子,留下这永远也抹不平的遗憾,只能等下一次再抹墙的时候,用新的泥巴把它掩平或干脆将它们铲平。

    啊!张福成感到那墙是有温度的,热乎乎的,很柔软。他突然明白了,心里一阵惊喜,我回到家啦!我这是在媳妇芬姐的怀里呀!对!一定是的。这原来不是墙,而是芬姐的肚皮呀!他无力抬起自己的头,看清楚久别的芬姐的脸是什么样子,她会因为我突然回来,而有些惊喜吗?不一定,有些突然、有些意外,倒是备不住的。因为她事先没有办法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的,她不识字,山沟里也没有电话。她是胖了?还是瘦了,是白了?还是黑了。

    张福成心里想或许是这屋里的光线太暗了,还是我的眼睛有毛病了,反正我是一动不能动,看也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我只能看见眼前这些非常模糊的景象了,能看到这些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与芬姐结婚已经十多年了,有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我和她已经分别八个月零二十七天了。我真的已经在芬姐的怀里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情。我们俩结婚这么多年以来,芬姐还从来没有这样抱过我,每一次她都是背对着我,让我搂着她。过去与她在一起时,总是先吹灯再脱衣服,然后才钻进被窝里。想到这里他的心里猛地一动,又想到是她在改变,是不是为了我而改变的呢?管不了那么多了。

    二十多岁的年青夫妻分开的时间太久了,久别胜新婚,性的诱惑,性的吸引,性的勃发,动物的本能,男人的本能。

    他将头向她的大腿根部那里靠了靠,再近一点,闻得再确切一点。尽管他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脸颊只是微微的动了动。

    一个如释重负极其轻微的女人惊喜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过来了,你可千万别动啊!”

    她说着就缩进了被窝里,将我的头紧紧的搂在她的怀里,把她的大腿放在了我的胯骨上压着。这是亲密无间吗?恐怕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过了许久,我吸足了女人那沁人肺腑的温馨芬芳诱人的体香,焕发了我青春的活力,激起了我对久违了与芬姐交合的渴望,**在我的胸中熊熊燃烧起来,使我忘记了一切,忘记了从前曾经发生过的,还压在我心头的疑惑、烦恼、反感,忘记了我这是在哪里?忘记在这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事?一切都顾不及了,反正我现在是躺在芬姐的怀里,饥渴和**将我送进了**燃烧的巅峰之炉,他实再是抑制不住要与芬姐媾合的**和冲动。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使女人尖叫了起来。

    女人的尖叫声,实实在在的吓了张福成一大跳。对,是女人的尖叫声,听得真真切切的。

    张福成不由得在心中埋怨芬姐,你咋唬啥呀!这又不是第一次,就是第一次那回,你也没这么大声的叫唤过呀!你咋就不怕南炕上咱爹听见了呢?

    “你干啥呀?”

    随着一个女人愤怒和恐惧的斥责声音,张福成被猛地一推,离开了她的**。

    张福成气愤极了,心想两口子干这事,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何况咱俩都八个多月,还差三天就是九个月没到一起了,刚刚亲热,你就这样大呼小叫的,又推又搡的,你这是干什么呀?咋的你也还是我的媳妇,你以为我就那么得意你,稀罕你呀?我是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刚刚和见面,我没法控制住我自己的冲动,才和你这样的,你竟然敢对我这样。心里又想到平时你也不是这样的呀!一见面三天三夜你都亲不够呢,他心里愤愤地想到你是真的变心了吗?不愿意再和我干这事了吗?

    张福成一气之下从被窝里猛地坐了起来,嘴里呼呼的直喘粗气,脑袋里嗡的一下子,一阵剧痛袭来,使他上身摇摇晃晃的重重的又摔倒在女人的大腿上,昏过去了。

    当张福成又一次的清醒过来时,听见有女人呜呜的哭声,他以为是芬姐的哭声,心里愤愤的想到有啥可哭的,哼!他仔细一看,又吓了一大跳。眼前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坐在了自己的对面,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在呜呜的哭。随着抽泣,她的身子也在一上一下的抖动。

    张福成由愤怒转成意外和惊呀,他十分费力的睁了睁自己的双眼,仔细地打量着面前坐着的这个女人,她不是芬姐。他万分震惊了,神志顿时清醒了,眼睛顿时全部睁开了,眼珠儿像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似的。他吓得伸出了舌头,屏住了呼吸。

    啊!她确实不是我的媳妇芬姐呀!她是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张福成惊恐的想到我不认识他,真的不认识她,她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天哪!我强奸了她。一种犯罪感袭上了张福成的心头,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解释什么?他惊恐得浑身发抖,本能地将身子往墙角里挪,万分懊悔的对姑娘说:

    “我……我……不是……不是人哪!”

    张福成惊恐和懊悔的一边说着,一边猛地抬起撰成拳头的胳膊,砸向自己的头部,脑袋里轰的一声响,眼前一黑,又一次的昏倒在女孩的怀里,头枕着女孩的大腿。

    当张福成再一次醒过来时,屋子里不在那么黑了,灰蒙蒙的能看清楚屋里的一切。看见这是十几平方的小屋,房子的举架不高,是吉林农村中典型的小爬爬房。

    张福成发现他仍然躺在炕上的被窝里,身下的炕蓆花硌得身子发疼。

    他仰望着屋顶,那一根根只有小碗口粗细的檩子,已经变成红褐色。这是多少年以来被烟熏造成的,也是经过屋子主人的无数次擦拭的结果。用秫秸铺成的天棚,秫秸的叶子已经没有了,秫秸也变成了红色,上面还有许多黑色的点点,那是苍蝇拉下的屎。有几处在两棵檩子中间的秫秸节上已经断裂了许多,好像这房顶随时都会坍塌下来似的。看样子这所老房子怕是已经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吧!

    “你可算是又一次醒过来了,嘻嘻!”

    一个奇妙的喜悦的甜甜的,又羞又涩的少女的声音,响在张福成的耳边。

    张福成侧头望去,一个尚未脱去纯真的少女脸庞正冲着他笑呢。

    这姑娘瓜子型的脸颊上,有两个十分招人喜爱的深深酒窝,那酒窝里盛满了喜兴,羞涩,妩媚,娇柔。脸色白里透着米分红,两腮像是两朵水米分月季花绽放,娇艳欲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着会说话的双眼皮,这双眼睛里闪烁着既娇又羞幸福甜美的喜悦。人中沟里有一颗很大的特别显眼的黑痣,黑痣上还长着几根黑色的毛,老百姓管它叫美人痣。两条又黑又长又粗的大辫子,从脑后垂到背后,辫子究竟有多长看不出来。一件浅蓝色带小花的棉袄披在肩上,她光着上身。

    张福成暗暗的想到她和芬姐相比,这姑娘实在是太漂亮了。

    应了那句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的老话了。

    世间万物只有经过比较,才能鉴定出优劣。人与人比较,才能知道哪个英俊,哪个丑陋,哪个潇洒,哪个邋遢,哪个聪明,哪个愚钝,哪个英雄,哪个瘪三。

    有参照物,才有比较。

    张福成又想到莫不是我遇见了天上的仙女下凡,来到人间与我相会啦!若不然哪会在这么简陋的小屋子里,有这么美貌如仙的女孩子呢。这是哪里?

    女孩把**裸露在自己的面前,丝毫也没有羞涩忸怩的感觉和做派,就好像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一样的自然,平静,随意。

    张福成又看到了他睁开第一眼时,看到的那堵能活动的墙和墙上两个干泥巴,原来就是面前这个女孩子的**。上次看到是在自己从昏迷中刚刚醒来,处在朦胧的神志不清状态下,眼睛还不适应这里的微弱光线,自己的头枕着女孩子的大腿根部,脖颈不能自由的活动,眼睛距离她的**只有几公分远的距离,几乎是眼睛就贴在她肚皮的肉上面,所以才看到了那么一幕,产生了把她的肚皮误认为是墙皮的错觉。

    张福成把眼光从女孩身上转到炕上,只见自己和女孩合盖着一床旧麻花棉被,炕上再也没有多余的棉被,看起来她一直是和我合盖这一床棉被的。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新的悸动,心脏狂跳不止,脸面上发烧滚烫,自己光着身子的炕面好像是一块烧红了的铁板一样的烫人难耐。

    张福成疑惑的想到自己怎么会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在一个被窝里,而且自己是光溜溜的一丝不挂,是自己脱的衣服吗?不记得有这样的事情,那么是她为我脱的衣服吗?她脱我的衣服想干什么?自己是醒着呢,还是在做春梦。他掐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肉很疼,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房子是真的,女孩是真的,我光着身子是真,她光着身子也是真的。她在和我说话,她在冲着我害羞喜兴的微笑。她虽然是披衣坐在哪里,她的上衣是敞着怀的,两条大腿在被窝里贴着我的胸脯,滑滑的,温热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梦,更不是在做春梦。

    地下靠北墙用土坯垒成的两道墙垛子上,并排摆放着两只黑红色的旧木箱子,箱子表面有陈旧描金花鸟画,只是太陈旧了,难以看清楚原先画的是什么花鸟鱼虫。由于多年的擦拭,木质表面呈现紫红色的光亮,这昭示着女主人爱干净的品质。靠西北角上有一座破旧的圆柱形的蓆茓子,茓子里面装着好几百斤土豆,上面还有几十棵大白菜,白菜的叶子已经干枯呈微黄色。炕梢墙下有一口能装五挑水的大水缸,里面积着酸菜,缸头是用白菜叶子码起来的尖形,在白菜叶子上用黄土泥抹的封口。在这黄土泥的一侧还插着一个大红萝卜,萝卜半截在泥里,半截在外面,萝卜的顶上已经长出了黄色娇嫩的叶子。缸头上的大萝卜,有两个作用,一是通气,二是在白菜发酵的过程中,要不断地往缸里面加水。缸体上有一个褪了颜色的红纸呈微白色的福字,这福字是倒着贴上去的,这倒不是因为贴字的人不认识字,才把福字贴倒的,而是人们故意地把福字倒着贴,那寓意是幸福到来。

    张福成眼前看到的这些,是典型吉林农村家庭的景象,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好像回到了家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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