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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回何承京道偶闻大事,宣威金鳞突见故人

    众人听林中人喊疯癫老头“五师弟”,皆吃了一惊!

    “不想捕王竟是这般模样!”方元心直口快,当即嚷嚷,“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跟个娘们似的绑着辫子?”

    欧阳一字见众人皆望他,扭捏道:“你们看我做甚?莫不是被我风采迷倒了?”把着辫子遮了脸。

    那边笑倒了个王子白:“岂止是迷倒了,小爷我对前辈简直是五体投地,敬佩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欧阳顿时眉开眼笑,重重一巴掌拍在背上,“好小子!我就喜欢你这么上道!我决定让你做下一任捕王了!”

    “此话当真!?”王子白眼睛一亮,立刻收了笑,换上一脸憧憬。

    “当然当真!”欧阳一字一脸正色,从腰间掏出两条细红绸,塞到手里,“来,你先用这红绸绑了辫子。”

    王子白脸上一白,攥着两条红绸发呆,“这;;;”

    “这可是我捕王的象征!”欧阳一本正经,见王子白没动静,抢过红绸径自给他绑了两条辫子,拍手笑道:“但凡天网司的人,见了这红绸小辫,没有一个不会给你低头的!”

    后面王子纠赶上前来,上上下下看得王子白一脸惨色,拉住辫子叹道:“哎,都是哥哥的错,竟没早些认出你是个女儿身!”“别;;;”王子白赶忙要解下辫子,那欧阳却大眼一瞪,断然道:“不行!你可是我捕王传人!至死不能解下这红绸!”只得哭丧着脸收了手,躲到众人身后。又惹得一阵笑。

    一行进了林深处,果然有一片开阔地,围中着几重竹子。欧阳却停下步,指着蒋劲:“我观你周身劲气圆融,已近大成,习的内力功法又是我源仙一脉的,便免了麻烦,带上那恶婆娘跟我来!”

    蒋劲架着那妇人跟上前,欧阳嫌他脚力不足,提着他竟飞身蹿上竹林梢头,一阵清风般飘进空地里,全然不似手中提着两人。却在竹林那头高喊:“你们几个倒是快些进来!晚了可就后悔了!”

    抬眼见:向来道君子,一身破寒青。不见仰面花,但知低头吟。谁任东西风,咬定不放松。人爱傲骨直,劲节何曲通!碗口大的竹子,却与那林中不一样的绿,自透一股晶莹,迎着不知哪来的风飒飒作响,好比锥子般扑扑落叶。

    众人赶忙提身,埋头往空处赶,没几步却是竹林一阵晃动,抖下层层薄雾来,只觉在南海观音紫竹林般,望那空地竟越发远了。跑得喘了,隐隐绰绰仍在前方,如何也赶不到。竹林又是一阵晃荡,竹叶落得更多了,众人皆抬头去看,冷不防地上厚厚一层落叶里飕飕乱射,蹭着便一条血痕却扎不进肉里。方元皮糙,射了许多才发觉,低头一看,哈哈大笑:“这谁做的机关,这般小器!”原来射出来的全是些竹枝,柔韧不着力,哪里伤得了人。正笑间,陡然竹林又一摇,响动更甚,铺天盖地的竹枝射来,啪啪抽了一脸。

    这下便是方元也受不了了,连声痛喊:“哪个缺德的,怎么专打我头!”众人哀嚎惨叫抱头乱窜,待钻出竹林,蒋劲迎上前。那方元宝顶上一条条红痕,开了莲花似的。其余也不好受,一身淤青,咧嘴直呼。

    王子白发还未系上,跑得乱糟糟一团,扶腰叫道:“不是说好教小爷接任捕王,怎么还这般折腾小爷我!”瞥见欧阳转头来望他,赶忙低头,伸手护住辫子,“幸好幸好!辫子没跑掉。”

    正说话间却香气扑鼻袭来,纷纷耸鼻。“好家伙!上好的竹叶青!”方元咽了口唾沫,抹了把嘴,却当先朝蒋劲扑去!蒋劲伸手一叉,另一手护住身后:“大光头!做兄弟的不是不给你,这也讲究个先来后到!”方元不理会,又一扑,却教伸手一推摔了四脚朝天!

    后面高刹却“咦”了一声,惊问:“蒋兄?你这手?”“好了,欧阳前辈帮我接上了!”蒋劲抱着酒坛便走,口里应到。

    众人又望向欧阳一字。这老头正在那吱呀吱呀烤着兔肉,油滋滋外冒,撒了把香料,一脸陶然,笑得枯枝乱窜,众人口里不住泛滥,“香!香啊!你们再不来,这兔肉可就没份喽!”扯了只腿啧啧大口嚼,噗噗吐了一地碎骨。

    这才想起一连多日全靠干粮炊饼,哪里还顾得上许多?狼扑虎食。恨不得将指头也吞进肚里。

    吱呀一声,后面高脚竹屋却飘下一人,须发皆白,束着蓝绦腰带,雪白大褂蓝镶边,脚下踩一双方口云履,背上系一柄竹剑,顶上吞口冲天金边冠。浑然不似尘世里的人物。蒋劲一时看呆,却教方元劈手夺了酒坛。王子白和高刹张着口,油流了一胸还不自觉。

    “玉陵这小子!怎么豆大点儿事也要来求救!小子们,哪来的回哪去!朝廷和圣心盟、彩衣楼都没空理会你们,都忙着互削羽翼!你们有空来这不如多去联系江湖小帮派,多少增些力量!”老人板着脸,一脸哀怒不争。

    “师兄,师兄!”欧阳却拿油手扯住白褂,叫道,“我知道玉陵小子为什么叫他们来!”却附耳过去说了几句。

    老人仍不见笑,皱眉道:“偏你聪明!我却看不出来吗?”扯过袖口叹道:“你们来了也是有缘,先在这住些时日!我便教你们些东西,以后也好应对!放心!外面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操心!玉陵小子也还没死!”口气决然,不容置喙。众人面面相觑,只得应了。

    屋里却一阵响动“姓穆的!姓穆的!你给老娘出来!”那妇人劈头散发冲出来尖声高叫。

    “不用喊了,穆师兄已经死了。”老人一脸冷然,“这世上再没妙手神医了。”

    却说何承失了踪迹又回来,耆老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过问,只有黄公公团团转,生怕受了伤。待日头小了,一行继续赶路,何承却在镇里又瞧见个孤零零的身影,心头一软,偏头不去看。

    “皇子,她跟了一路了,您看;;;”日色渐昏,黄公公忍不住凑上前,悄声道。

    何承望了眼马车。又抬头望了望那血色。

    拨马掉转。两道身影拖得长长的。渐渐近了。

    残阳孤影。一样萧索和倔强。

    “你怎么在这?”何承驻马低头看着她,眼里流出一点光来。

    残秋残阳映着她一脸的红光,她绞着手,不安地抬起头来,轻轻唤了声“皇子。”便垂着头,两人都默然了。何承眼中的光又黯下去。

    “我怕你寂寞;;;”半晌她好似鼓足了勇气,抬头促然说了句。那一瞬,眼光流转。

    “我是皇子,怎么会寂寞呢?”马有些不安,顿着马蹄,打了个响鼻。

    “这个;;;”她不知所措起来,绞着发的手越发快了。她想转身逃走,可又被紧紧拉住。

    “我是何承。你不要再忘了。”何承僵硬地挤出个笑来。拉住离墨,“你,要不要跟我进京城里看一看?”他有些不安地望着她,她一脸错愕变成了欣喜。

    何承胸口一暖,从高高的马上跳了下来,“来,你骑。”

    离墨微微一愣,却把头埋得更低了,小声道:“可我,不会骑马;;;”

    何承也愣了下,温言道:“没事,我牵着便是。”不等反应便将她推了上去。

    “你抓好了。”他想起自己学马时师兄也是这般说,不禁露出点笑来。

    “好!”离墨紧紧抱住马,欢快地应了声。

    两人不顾士兵们诧异注目,自顾自徐徐迎着残阳笑语。

    “哼!全然不顾皇子威仪!”赫连喉部缠着,冷冷一哼,低沉而嘶哑。他没有上前,只远远看着,这话更像是说给马车里的人听的。

    马车里的人浑然没有在意。连帘子也纹丝不动。赫连脸上现出一丝郝然,悻悻驱马跟着马车。

    黄公公也瞧见了,急急赶马过来,“皇子,你这样,恐怕不妥。”

    何承头也不回,“有什么不妥?我是皇子,他们能说什么?我不是皇子,他们又会说什么?”

    “这;;;”黄公公一时语结,滚下马来,苦口道:“这样总不好,怎么能叫皇子牵马呢?还是老奴来,老奴来,皇子上马吧。”

    “不行。你不明白。”何承不知道自己想一直陪着的,是她还是自己。但他一点也不想放手。

    “那个;;;要不,你也上来吧;;;”离墨感觉脸上火在烧。幸好漫天的红霞。她将头埋在马鬃里,像只蚊子一样。

    何承迟疑了一下。黄公公却脸上一青:“皇子怎么能和这种乡下;;;”何承瞪了他一眼。“好,我跟你一起。”

    他翻身上去,拥着离墨,感受着身前的温暖,一阵目眩,似乎还能嗅到发上似有若无的清香。离墨绷紧了背,死死埋着头。

    马是边关的骏马,雪白的鬃毛乌黑的四蹄,染成了天边的酡红。

    仿佛醉了酒。

    留下个目瞪口呆的黄公公。

    夜幕低垂,一行进了城歇脚。“这近来啊,发生了两件大事!你们可知道?”客栈堂中只一群人正掷色赌酒,酣头上其中一个半醒半醉的压低声,神神秘秘道。其余的也是朦朦胧胧,大着舌头皆问“什么大事啊?”

    何承大着胆子离着耆老,与离墨占了一张桌。耆老只扫了一眼,并未说什么,赫连更是索性装作没看见,上心的黄公公依旧被赶了回来。何承听得那人神秘,也好奇竖耳去听。

    那人嘿嘿傻笑,得意洋洋道:“这第一件嘛,就是佛祭要来了,呵呵,这皇上啊要上香积寺祈福禳灾,呃,还要为冤死的花将军做场法事,厚葬花家!”众人听了,皆是垂下些泪来,叹道:“可惜花将军保边关近十载,到头来连自身都保不住。”“是啊,当初要不是皇上听信谣言捉拿了花家,也不至于教花将军殒命校场啊!”“谁说不是呢?有些人还说咧,这害死花将军的季休,就是当今皇上,皇上当初可不就是二皇子?”“嘘!你这话教人听去了还得了!”“怕甚么;;;;”一阵呜咽,那人教旁边的捂住嘴说不得话,皆低头沉声又一阵海喝。

    何承望向耆老。耆老脸上古井无波。赫连和黄公公更是埋头吃喝。

    不一会儿,却又有人道:“那第二件又是什么?”那人摇头晃脑道:“这件可就玄喽!”却不肯轻言,旁人皆催这才拿腔拖调“你们可知彩衣楼?”何承心下一惊,不禁侧目。众人皆摇头。“嘿嘿!这彩衣楼啊!”那人更加得意,刻意卖了个关子,见众人皆引颈,才接着道,“可是以前臭名昭著的刺客盟,现如今重出江湖,先前湖西两桩惨案便是他们所为。后来还闹到玉陵山破坏新晋会武,幸亏那玉陵散人神仙手段方才重创了他们。可惜啊,最近又许多帮派遭了屠戮。梅花山庄听过没,天门脚下第一庄,也差点灭了门啦!”众人皆惊惧,愤然道:“这彩衣楼也太过嚣张了,正道怎么无动于衷!”那人摇头道:“非也,非也!一来这彩衣楼行踪诡异,二来彩衣楼背后有圣心盟撑腰,三来新晋会武本是为正道盟掩目,可惜早教人识破,不禁坏了这会武,连带正道诸门也闹得不欢而散啊!许多大帮派掌门皆受刺杀,武林盟主更是身受重伤!据说是圣心盟圣子出手的!”众人一阵讶然。

    何承暗道,此人如何知道这些,看起来不过普通江湖人,见识却如此渊博,更奇的是,这同桌的人皆不知唯独他一人知晓,莫非还不是一路的?再者,此人偏偏如此大肆显摆,似乎更像冲何承一众而来。心下暗自戒备。

    那人又与众人赌酒,谈及了新晋会武,众人皆叹无由见盛况,那人又神神秘秘道:“你们可知最后这会武第一花落谁家?”“可是那玉陵一脉?”“我看啊,是登天铁罗兰!虽然门人伶仃,可各个是不世出的天才!”“错了,想是那海龙宫!”“桃源流水也是极可能的。”那人却呵呵冷笑,“差了,你们都差了!这第一啊;;;”

    何承因春娘的事离了山,却错过了最后的大会,不由凝神细听。可这名字一出便叫他吃了一惊!竟是个江湖闲散!

    离墨只知何承心系玉陵,见他脸色大变,轻轻搭手。何承手背一暖,微微笑笑,反羞得她满脸通红。

    当夜无话。次日清晨何承又在堂中撞见这伙人,正准备启程。却不见昨晚那人,便询问了一番。那些人皆说只是昨晚遇上的说书人,一起饮酒作乐罢了。

    竟不见踪迹。

    耆老和赫连将军却似浑不在意。

    话说李统制领着金章大刀宣威再次上了玉陵,却不见看守的小童,一问方知小童竟带了林破敌上了京。

    只怕是白生起了戒心,李统制两撇鼠须一翘,便想通了此间关节。也不多说,便令手下银甲卫退兵。

    安泰一众玉陵弟子终于是松了口气。“如今师父迫于形势不便出面,身为大师兄,我权且统摄山门。封闭山门三月!”安泰待官卫兵士皆散去,当即召集山门众弟子。众弟子稍一迟疑,皆应了。

    “老四,你且留下。”安泰叫住卢楚意,却见司马材立于一旁不见动静,便叹了口气,“老三你也一起吧。”转吩咐余语道:“二师妹,外面就交给你了。”余语点点头,领着一众师弟师妹依命行事。

    “你们两个过来,给你们看个东西。”安泰大手一挥,招呼两人上前,怀里掏出份书信来,“这是师父留下的,你们且看看。”两人一脸狐疑,接过一看,不由脸色一变再变。

    “如今蒋劲和承子都不在山上,但师父已经给两位师弟安排了后路。倒是现在山门空虚,一时不慎便恐遭宵小惦记。师父教我们行暗度陈仓之计,唯有转明为暗,方有生机。先前大会受挫,各大门派长辈均未能如约而来,现在我以师父之名令你们两个分别前往铁罗兰和桃源流水,到时自有安排!”安泰将手一背,沉声肃然,面容刚毅,隐隐已有宗师风范。

    两人只觉眼前之人忽然风起带飘,恍惚间不在眼前。皆噤声。良久方应。

    当夜两人下山各奔东西。

    “老五、老六、老七!你们随我镇守山门!”安泰再无平日里大师兄的温和,厉声吩咐,“二师妹!你带着其余一众明日下山,四处宣传新晋会武头三甲!尤其是魁首!要令天下豪杰尽皆知晓!”

    “大师兄!此事不是有损我玉陵声威?”余语不敢直视,但仍出言问道。

    “这是师父的意思!”安泰巍然不动,气势如下山之虎,“九月二十九,香积山脚!再会武林!”

    声响震山。彻夜不平!

    “呵呵,这玉陵山动静可不小啊。”山脚下村中李统制正和宣威饮酒,揪着鼠须得意道“本大人就知道他们要封山,本大人还知道,他们会大肆宣扬新晋会武头三甲。宣威,你可要做好准备了。”

    “是大人。”宣威只默然饮酒,冷冷应了句。李统制也不在意,犹自满脸笑。不一会儿外面进来几个村民,满脸堆笑:“大人,您真是神机妙算啊,果然封山了。”又几个进来仍是堆笑恭维道:“方才好像有一伙玉陵子弟下山了。要不要派人跟踪?”

    李统制翘着腿洋洋自得,摆摆手:“不要安排原先那些了,再另找几个可靠的,白生有些怀疑本官了。”那几个得令俯首下去。“宣威啊,想不想在皇上面前露一次脸?”他晃着酒盏,对那打着旋的脸十分满意。

    宣威没有搭话。他依旧自言自语:“那些想借着九皇子捞点荣华富贵的,会在九月二十九做些什么呢?”他脸上现出病态的潮红,两眼闪着疯狂,酒竟晃了一桌,“哈哈哈哈!真想看看他们那时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两只鼠目吊得高高,两撇须随着笑乱颤,一派滑稽。

    “时候不早了,属下先行告退了。”宣威将盏中的残酒一口气吞了,垂着头,恭恭敬敬行礼告退。李统制只是挥挥手。

    门外一地的霜,宣威依旧紧抱着他的刀。刀也是冰冷的。天上又快圆了。

    “你不累吗?”一席白袍突然立在山的黑影里,宣威脸上微微动色,但很快便藏了起来。“为何会累?”他仰着头,望着天上,那白袍渐渐近了。一头蓬发。

    白袍径自撩起衣摆席地坐下,就着明月痛饮。“你不累为何板着脸?”白袍将酒壶抛给他。

    下意识伸手接住酒壶,宣威微微一愣,昂着脖一口气灌了许多。“我天生便不爱笑。”他将酒壶又抛了回去。

    白袍轻轻一接,拍了拍身边青石。他没有坐下,依旧仰着头。白袍也没有再说话,自顾自吞了一口。仍像前番抛给了他。他也像前番一般伸手接了。

    那坛酒,好像饮了许久。他灌了许多,满嘴的苦涩。

    天上那轮在晃动,一片光影。如同面对那日诸多的刀剑,他微微眯着眼。从那日起他便再无畏惧,每一刀每一剑都深深刺透了他。可他依旧站到最后。

    金刀在阳光下化成一片海洋,吞没了所有的对手。

    金刀在月光下化作一团阴霾,牢牢罩住了他。

    两个人影在月光下,没有对话,只有一坛酒,在翻飞。

    酒终于是完了,他一用力,酒壶被掼了个粉碎。

    他转头去看白袍,“抱歉,我将你的酒壶摔碎了。”一脸醉意,嘴角飞扬。

    “你要想摔,我还有。”白袍微微一笑,起身拍了拍灰,“你若真想要,便去吧。”

    “月色很好。再过一个月,也许会更好。”他自言自语,像个落魄的乞丐一样弓着背,一脚深一脚浅,往黑暗里去。白袍却醒目不已。

    “人生如朝露,去日何其苦。谁解赤条条,唯我笑江湖。”一团白光在黑暗里起伏,仿若舞蹈,月光照不见的山阴竟莹莹发亮。满是星屑飞舞。他也醉了,蹦蹦跳跳,伸手去捉,泻了流萤。

    宣威只靠在青石上看,目光迷离中,不知看见了谁的欢声笑语。他痴痴地笑。

    直到凉意透过直衫罩衣,他猛然一震,这才发现自己竟靠在青石上,睡了一夜。

    “白生知道你是我的人,但其他人不知道。老道以为让你名扬四海可以稳住江湖闲散的心,为喘息争些时间,甚至是吸引彩衣楼的人对付你。可惜他打错算盘了,彩衣楼的人根本不会在乎你。”李统制一脸志得意满,轻轻捻着鼠须,“现在你要让他们依旧把你当自己人。你去纠集一些闲散,再混进七大帮等候时机。到时我会再派人联络你,按我命令行事!扬名立万不远矣!”他看也不看宣威,只是眯眼望着远处。他摆摆手示意宣威下去。

    宣威抱着刀一个人离了村子。村口站了个人。

    两个人谁也没看谁一眼,各自擦肩走各自的。

    他不知道往哪里去,干脆进了金鳞,飞鳞阁依旧富丽堂皇,人来人往。江湖的腥风血雨和朝堂的刀光剑影好像与这里的风景无关。长短**,高低咏叹,翻做底下不尽滚滚。

    高桥上寒风凌冽,手中酒几乎提不住。腰上那“武”字牌,似欲随风而去。

    “宣兄弟为何在此一人饮酒?”正恍惚间,宣威背后一声高喊,阁楼上来两个大汉,一人抱酒,一人提了两篮。

    “两位是?”宣威一阵目眩,看不清来人。

    “哎呀,宣兄弟喝醉了?某家是丁魁啊!他是伍烈!”抱酒的汉子爽声笑道,“宣兄弟酒量忒差了,不如过来吃吃这姜丝醋溜松花鱼醒醒酒!这可是金鳞城松花楼头道名菜!某家也是苦等数日才定到这等美味!”不等宣威说话便一把拉住,按在座上。

    宣威打了个激灵,这才又睁眼去看,确实是认识的人。皆是新晋会武上见过几面的闲散。“这许多日了,两位怎么还在这里?”

    “还不是丁大哥的伤。”伍烈摆上菜,拍开封泥,闷声道。

    “哎,别胡说!某家伤早好了!明明是你非要尝尝这金鳞美味!”丁魁脸上一抽,瞪了伍烈一眼,劈手夺过酒坛给宣威依次满上。

    宣威脸上笑笑,“丁兄当初拼着受伤也要击倒对手,气势夺人啊!便是比那司马材也是丝毫不逊色的。”

    “哈哈,某家就是驴脾气,那里比得上司马兄,倒是宣兄弟深藏不露一鸣惊人啊!”丁大汉脸上一红,旋即大笑,一脸敬佩赞道。

    伍烈也拿眼瞧他,却少了几分敬佩。

    宣威避开两人灼灼目光,皮笑道:“过奖了。实属侥幸,当不得真。”

    他生怕伍烈瞧出什么,“吃菜吃菜,这鱼凉了就腥味重了,不堪吃了。”

    轻轻一拨,鱼肉飞白,酱汁流下,染成了诱人的酸香。入喉满嘴的柔韧,化作一阵心动。

    可惜宣威尝不出味道。嚼着满嘴的蜡。他觉得有人在看他。

    两人都没有看他,闭着眼,舔着唇,咂巴着嘴。

    “几位好雅兴啊!”两人的美梦教人惊醒,露出一丝不快,皆循声望去。

    一身华衣,后面跟着一高一瘦一胖还有一个面容阴鸷,摇着扇轻轻的走过来。

    他并不高,甚至微微发福。

    丁魁和伍烈一脸沉重。宣威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好像抬不起头来,被眼前这人俯瞰着。

    “你;;;”丁魁张嘴。

    “本官乃金鳞城主,”那人微微一笑,伸手一甩,扇子哗的一声张开,一面元宝,“刘楚儿!”

    丁伍撸袖而起,宣威微微张着嘴。一只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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