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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何承正发呆时被人一把揽住,闻声侧首,来人:映目胡茬稀拉,微眯一双经霜眼,顶上草帽乌黑,几个窟窿可见,身披粗麻,腰勒柴刀,肩担一担蔬果尚沾泥巴,最是憨厚农家。

    “老大哥,是你啊。”何承不曾想早上刚别傍晚便又相遇,未问姓名只得愣愣问候一句。

    “小兄弟可是要拜入这湖西帮中?可巧我与这帮中供奉有旧,此来正欲赠些瓜果已谢帮众平日对村庄的照顾,倒是可以帮你探探。说来近日这湖西帮屡有不顺,招收子弟之事也不尽意,想是较好拜入门下。”农夫将担换了一肩,拍了拍何承的肩,笑道,“对了,那银子可是你的?不想又遇着你,却没带在身上,你若拜入湖西帮,我倒是下次来时还你。”颇是不好意思地掏掏胸襟,也不顾何承的推脱,将担里挑了几个个大汁肥的果子,往衣上蹭了蹭塞到何承怀里。“你且吃着,我先去了。过两****再来。”挑着担往里去门人也未阻拦,只不住回头叮嘱。

    何承笑笑也不再扭捏,待啃完果子才想起又忘了问那农夫姓名。“莫笑了、莫笑了,少年郎,到你了。”报名处的中年人倒也和气,咳嗽两声唤醒何承便让伸手测测根骨。“不好,不好,怕是不可。”中年人把住脉门细细探了一番,连连摇头叹息,旁边一个山羊胡却是盯着何承一个劲看,不待心里发毛,又凑到中年人耳边低声几句。“他?!”中年人顿住头,瞪眼审视眼前这少年,未看出什么特殊,但山羊胡一脸肯定,他只得又是连连摇头叹息,“可惜,可惜。既然如此,你便随丁老进去吧。”那山羊胡便起身示意一头雾水的何承跟上。何承只道是拜进了,不由松了口气。门外一众望着背影却是神色各异。

    何承思索着要将湖西村之事和前日所见所闻的一并告知湖西帮高位,又恐唐突,思虑再三,见山羊胡在前面不紧不慢踱着方步,迎面的无一不点头鞠躬,暗想这丁姓老头怕是身份不低,瞅着机会便告罪一声将事一并托出,末了低声一句:“敢问丁老,近日可有村中消息?”丁老脸上看不出波澜,又是一阵盯着猛看,直到何承上下将自己摸了一遍并无不妥纳闷之间,这才扯开嘴角露出满口黄牙,“你,且跟我来,我向帮主替你询问询问。”

    聚义厅高悬的匾额下正襟危坐着一个威武大汉,络腮胡,国字脸,只是面色黄中带青,虎目无神微微眯着,唇色泛白,怕是正如外界所言受了重伤。座下一众多气色灰败,但均神色严峻注视厅中丁老汇报,似乎同仇敌忾并无争权夺势之实。何承不敢多看,匆匆扫了一眼,专心应对那帮主的提问。

    “湖西村近来情况由谁负责,为何无此报告?”帮主漫不经心往右侧一众一扫,不带丝毫烟火。

    面面相觑无人应对,厅下却闯进一小厮,“帮主!帮主!出事了!村子出事了!”小厮跑得生风,边跑边高声哭喊,在帮主脚下扑做一团,抱住腿便号啕起来,“都死啦!都死啦!村里人都死光啦!我那老姑姑啊!帮主啊帮主!没了!全没了!”

    帮主身躯一震,虎目怒张,面色霎时更白了几分,一把抓住小厮,“你,你说什么?!什么没了?!说!说啊!”

    小厮被举到半空,兀自抹泪,抽嗒嗒地哽着,只反复着“没了!全没了!”这会儿门外一阵喧闹,一众小厮弟子拥着一担白布,蹿到厅下,白布抖落露出一具尸体,一席白袍怀中抱着把长剑,白发焦卷面色熏黑,唇角却微翘自顾含笑,正是那日救了何承的村长!

    “爹!”帮主一口血喷在小厮脸上,竟直挺挺倒在厅中。“帮主!”厅中一片慌乱。小湖帮!何承面色煞白,牙关紧咬,拳心攥得发白,心头乱突。

    厅上尸体犹自含笑,说不尽的诡异。

    夜色深浓,院中虫鸣不断,何承呆坐。房外敲门声起,丁老径直走了进来,“帮主醒了。”望了何承一眼,轻描淡写,“外面传来消息,小湖帮昨日清晨也被灭门了。”

    “什么?!”何承站了起来,原以为是那日小湖帮一众人所为,如今竟不是!

    “同日发现淮秀红帮、清门、一众小帮帮主长老,死于小湖庄。”丁老缩着双手却是看着梁上雕花。何承一脑袋浆糊,迷登登又坐了回去。丁老待了一会儿,何承呆愣愣无声无响坐着,摇了摇头径直出去了。

    清晨;;;;;;清晨;;;;;;何承隐约有所发觉,又想起那身白衣,诡异的微笑;;;;;;村长!白衣!

    可,谁是凶手?

    湖西帮一夜难眠,葬灯彻明。无人知答案,茫然烧纸钱。

    一连盘勾数日,丁老再未出面,只有几个年轻子弟面色苍白,与何承讲了几句,交给他一本拳法一本内功,便无心多说匆匆离去。何承苦思无果只得每日练习这入门功夫,暗觉与耆老所授相通,只是内力气机总是一闪而过,勾留不住。又想起近来帮中所说耆老不知去向,苦闷不已,发力苦练。

    直至月底,门外一人呵呵笑着走进来,拉住正在练武场打拳的何承,将一锭银子塞入何承怀中。何承抬头一看乐了,来人脸上几道抓痕犹红眼角青淤未尽,正是农夫老蒋——这是门子告诉何承的,先前他有个侄子拜进门中,故与许多长老有所交情。老蒋瞪了何承一眼,又捂脸环视一圈,见练武的没人注意他,才板着脸咳嗽两声:“莫笑,莫笑,让家里猫挠的,猫挠的!”何承也不揭破,将银子塞回老蒋怀中,却是死活不受又推了回来。犟不过,何承苦笑着塞到腰带里。“我侄儿近日回来省亲,我正要带你去和他见见,你学武上但有问题尽可问他无妨。”

    酒肆里人来人往,正是江湖中人最爱去处。两人未近,肆里一声闷响,飞出一个身影,摔到脚边,挣了半天没起得身,只在地上嘴里犹自骂不尽:“好你个酒大虫,敢打你爷爷,今日你打我不死,日后我便烧你门楣,掘你祖坟!”

    骂声未尽又一身影窜出,稳稳落在那人身前,一脚踏住前胸,“你若是条汉子,有什么只管冲我来使,做甚腌臜事?今日你若不与春娘道个欠,看我如何饶你!”言罢一把揪起那汉子往里拖。

    那汉子挣脱不得,喝到,“你非要与我做对不可?那婆娘不过一当垆女,便也是卖得,就不许我调笑?!”

    “你个腌臜货!说什么?!”后来的汉子怒喝一声,一把按住那汉子,举起簸箕大小拳头便打,一边骂到,“叫你卖!叫你卖!”打了数十拳才被一女子拉住,低声央求了几句,方停手犹自怒气冲冲。

    汉子倒在地上直哎哟,一身青白长衫满是印痕,却不敢再多说一句,只叫道:“蒋爷,蒋爷饶了小的,是我嘴贱。春娘,春娘,快救我则个,央蒋爷高抬贵手吧!”春娘又晃了晃姓蒋汉子的手,那汉子方一脚踹开地上的青白长衫,“春娘也是你叫的?!快滚!莫叫我再见到你个腌臜货!”

    长衫在地上滚做一团,连滚带爬往街上去,连连道不敢,闪过何承两人身旁,何承暗自皱眉,隐约看见那长衫眼中恨色。

    一旁老蒋却是回过神来,冲到肆前抡起扁担便没头没脸一通乱拍,嘴里骂着:“好你个蒋爷!哈?好你个蒋爷!小兔崽子!你个惹事货!回来又长本事啦?叫你祸祸!叫你祸祸!还叫蒋爷?!哈?!”

    大汉正和身边春娘说话,冷不防被扁担拍,挺胸竖眉伸手要抓,一听骂声立马一哆嗦,身形顿时萎了下来,护着脸傻笑。待老蒋拍累了拄着扁担喘气,把脸凑上前去赔笑道:“大伯,大伯,是侄儿的不是,我不该惹事,下回一定改,一定改。您老莫气,莫气。”何承见这威武大汉高出老蒋一头余,身形壮硕似虎,反看老蒋却是显得风吹便倒,暗自好笑。老蒋却是怒吼一声:“还想下回?!”大汉头一缩连道不敢。这才拉过何承介绍。

    大汉正是老蒋的侄儿,名叫蒋劲,曾学艺湖西帮,后又到江湖中游学。两人以师兄弟礼见过,入座饮酒交谈。

    蒋劲,诨号“酒大虫”,好饮酒,千杯不醉,愈饮拳脚愈发厉害,凭借酒劲,浑似猛虎下山欲搏人性命,凶名近里闻名。自小父母得病双亡由着大伯老蒋养大,对老蒋又敬又怕,每次饮酒闹事都要受教训,却犹自未改。倒是为人爽利仗义,平日里多为邻里奔走,只斗恶霸不欺良善,故爱他的乡人都唤他“酒郎君”。蒋劲生得颇为倜傥,更与酒肆里当垆酒女春娘青梅竹马,因此对其他女子不假辞色,屡屡为春娘驱赶贪色蝇虫。可惜,春娘幼时父母双亡,身份惹人非议,老蒋未肯同意蒋劲娶春娘,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容两人往来。春娘虽心托蒋劲,也苦于身份,每每自怜,有意疏远却无成效。蒋劲学艺归来,便来见春娘,正遇浪子轻薄,怒不可遏便由此一幕。

    何承见蒋劲洒脱豪气,又听其讲起游艺途中行侠仗义,好不倾慕,便拼尽酒力,蒋劲也觉小兄弟投缘,两人谈笑甚欢。正待问及习武,正东方传来崩塌巨响,奔出门一看,有一楼阁倾倒烟尘四起,遂有火光黑烟冲天,正是湖西帮方向!何承、蒋劲吩咐老蒋、春娘一声,齐奔而去。

    湖西帮正厅前,一路血迹、尸身,竟皆是湖西帮众!聚义厅门楣中断,掉落着地好不凄哀,两众人马对峙,一方鲜衣怒张,刀上血迹如胭,凶神恶煞,望着赶来的二人冷笑连连,如看死人。另一方七零八落,衣透血流,唯有当先一人站着,须发皆张怒可冲冠,其余众人相互搀扶或是拄着刀剑,目露哀色几欲绝望。断剑横尸一地,血花绽了一院。

    “你们受死吧!”一黄袍瘦面男子见二人进来,怪笑数声,倒转身形直扑而来,伸手亮出指上长甲,只见乌黑一片,隐隐有青烟腾起,直刺面门。

    “好歹毒!”蒋劲怒吼一声,撞开何承,挑起脚下一段练功桩,横在面前,“哆”,五指嵌入桩中,未及高兴,又一声,桩从中脆开,竟是一片漆黑!

    “尔敢!”黄袍扬手又将刺出,背后呼啸而来掌劲将其击飞,长袍猎猎,挡在二人面前。“你们快走!”帮主反身推一掌,将二人往门外震去,那黄袍扑在地上闷哼一声,“哼!莫要让他们逃了!”又一青袍飞身电射而去,竟比黄袍还快!

    “杀啊!为湖西子弟报仇!”长老一众怒号一声,尽力从地上扑起,另一方人刀剑一拦将当先的长老拦腰斩断,血溅了一声,怪叫一声,白的红的黑的长袍翻飞,从后冲出,唰唰几道寒芒,尸首纷纷坠地,竟无一合之敌!

    残存几位长老嘶吼着依旧冲上来,眼看终于接近敌人了,不由眼露欢喜,“杀啊!”地上几具未死透的,眼中再次一亮,一把抱住敌人腿脚,死命扣住咬住,成了!

    人头落地,白发上喷满血花,混浊的眼中犹自带着欢喜。半身扒着,眼中光芒褪尽,指甲嵌进肉里,僵死了。一回,长老无一存活!

    杀声刚起,帮主已扑向青袍,青袍回身一掌,周身一震,两人落地分开。青袍一手背着,帮主那手软耷耷垂下,已然断了!

    剑响,血飞,帮主知道长老定然不是对手,今日自己也难逃一死,运起周身气力,遂成全力一击。

    青袍见状亦面露肃色,知下一击不好应对。二声杀响,气吐,果然掌力如虹,隐约可见掌影扑面而来,轰轰作响,砖块皆裂,可惜,青袍反不屑一笑,飞身而起,便躲开这全力一击!

    “不好!”这掌哪里是冲他去!分明扑向几步远的何蒋二人!竟掌气一吐,刚力化柔,飞至面前,一震,直将二人震出院落大门!“快走!为我湖西子弟报仇!”长袍飞起,与青袍缠做一处,掌运,再无半分威力,青袍横劈一掌,长袍顿时跌落断壁。

    “帮主!”何蒋二人怒吼一声,眼见青袍再次扑来,含泪奔向城外。长袍挣扎着复又拦在青袍面前,“还我子弟命来!”院落渐渐被火光笼罩,原先一众人马尽皆不见,只剩青袍和帮主。帮主又受了一掌,眼中光彩渐退,倒地不起,青袍冷笑连连,见二人远去,运气欲追。

    “休、休走!”两人抱做一团滚入火中。“死!死!死!”青袍终于露出惶色,火舌舔动,须发皆燃,怒叫着往帮主身上猛击,“休、休走!”一掌,两掌,三掌;;;;;;血水喷口而出,溅入火中滋滋作响,“休;;;;;;走!”“放手!放手!”青袍惊恐万分,那人仿佛长在自己身上,竟死死抱住。

    哀嚎声越来越低,火光一团,廊坊塌绝。

    “谁敢伤我湖西子弟!”忽的火光里一人怒立而起,火舌冲天,一转,扑的,再也没了声息。火烧到傍晚,天色如血。

    城中一片寂静,无人来看。

    何承和蒋劲逃到酒肆,四下竟然无人,只有老蒋和春娘躲在肆中。忙带两人往城外村庄躲藏。商议之下,蒋劲掏出贴身一块小铁令,交到何承手中,叫他往西北去投玉陵山中师傅,自己安排好加入再去相会。何承无处可去,点头应允。趁夜色各自出发。

    城门上一袭黑衣,静静望着余火,阴晴不定。“一切都如您所愿了。”

    酒肆外闪出一道人影,“原来这湖西帮马上便要除名了,怪不得上面不让我们拜进湖西。这次任务还非要让那两人成漏网之鱼,呵呵,可惜了青衫道人了!”人影哈哈大笑,手上一段青袍断片,风吹过,化成灰飞。

    不提何承连夜赶往金麟玉陵山,满腔怒火和哀愁,只盼到玉陵山能让玉陵散人出手相助。另一边蒋劲让老蒋夫妻和春娘持了书信转投鲁南行省省府公输城,城主之子与蒋劲是旧交好友自会安排妥当。春娘虽不舍,亦只能依依惜别。

    蒋妇听闻有杀身祸事又听投的是城主,当下火急火燎卷了银两首饰细软,催骂道,“姓蒋的,早叫你莫要随便招惹人,你看那小子果然是个祸端!那银子你还他作甚,留下当赔礼正好做点小营生,你倒偏不!”里里外外反反复复念叨不是,老蒋吧嗒吧嗒几口水烟,闷头不做声响。

    此事一过,我便去寻你,与你成亲!蒋劲跨马扬鞭奔去,许久回头,握鞭望着如点的人影。晨色昏蒙。

    金鳞城临饮马江,半壁城郭荡涛上。一遇波光化奔腾,万里江天遂入梦!

    蒋劲马快,将夜时分已经到了金鳞城畔,饮马江水在夜色里愈发汹涌,涛声震耳,若非长居此地之人,必定彻夜难眠,但这滚雷奔腾恰是最好的夜曲。

    蒋劲牵马寻了家客栈,迎面却有人拦住他去路。好一个妖娆的女子!蒋劲暗赞一声,只见玉臂皎洁,面如桃花,两点绛红,黛眼含烟,体态**,惹人亲怜。妖娆女子不等蒋劲反应,莲花旋放,轻轻勾住他脖颈好似挂在蒋劲身上,贴近蒋劲脸上喷了一口,心旌摇曳。

    蒋劲从尾椎骨窜起一道寒意,打了个激灵,几乎要瘫软在女子身上,忙将肩一抖侧身避过。

    女子却如天生与他一体死死缠住,温香软玉。蒋劲暗生焦急,他与这女子素昧平生,又不善应对女子,一时鼻头沁出细汗。

    未等开口,夜色下一抹亮光忽闪而至,“呔!好妖妇!伤了洒家兄弟还想走?”又见女子纠缠着蒋劲,登时大怒,“好一对奸夫****!纳命来!”一根木棒破风而来直扑面门。

    “大光头,莫动手!我与这女子不是一伙的!”蒋劲不知其中是非,自然不愿平白受冤,手上只有根马鞭,急抖几叠将木棒打偏侧肩让过,暗道好大的力道!

    光头一愣,复又大笑,“好好好!好手段!你这手叠劲使得好!再接洒家几招!”不管不顾将木棒打得虎虎生风,尽往蒋劲手脚关节处去。“莫动手,莫动手。”蒋劲挥动马鞭左右急抖,只觉得手腕被震得隐隐作痛,负荷不起,那光头却一脸畅快,哈哈大笑,不由怒火心生。

    “还来?!”蒋劲将鞭缠住木棒,用力拉扯,动不得分毫,光头却是大喝一声反将马鞭扯飞,再次劈棒而下。“死秃驴!欺人太甚!”蒋劲一个急登步,飞起一脚,凌空疾点,先后打在光头腕上、胸口。

    光头只觉腕如遭电击刺麻麻抓不住木棒,胸口更是层层浪打来,连连倒退长出一口气方才缓过劲,往手上看去,麻木不觉竟不能握拳,木棒更是脱手而去。

    “好!打得好!好脚!”光头甩了甩手又扑了上来,边打边赤红着脸大叫,“再来!”拳脚相撞,瞬间各自出击数次,盘腿屈臂,勾脚张拳,劲气激荡衣襟翻飞,“再来!再来!”“痛快!”蒋劲登步弓腿,旋身让过拳劲,一膝盖撞向胸口空门,被隔开后另一脚腾空而起勾住脖颈借力一翻,两人顿时跌做一团。

    哇哇呜啊怪叫着,你拉我扯,再无半点风范,泼皮无赖打街架也不过如此,尘土飞扬狼狈不堪。

    打得累了,两人不再翻滚,你揪着我前襟我拽着你胸口,呼哧呼哧各自喘着粗气,怒目圆睁死死瞪着对方,“松手!”“你先放!”忽的两人哈哈大笑皆把手一松,仰头扑在尘里。

    “好汉子!功夫不错!快赶上洒家了!”“呸!死秃驴!还敢大话!大爷再给你几脚尝尝!”不动手,两人只把头侧着恶狠狠互瞪,干脆打起了嘴架。

    “咳咳,两位好雅兴,相邀观星吗?”一个公子哥打扮的身影低头看了看,纸扇一摇,往上瞅了瞅,“哎呀,可惜今天星光稀疏啊!”“好了!酸秀才!搭把手,洒家有些脱力了!”公子哥俯身伸手一托,便把光头托了起来,又伸手要拉蒋劲一把,却见蒋劲双手一拍翻身起来了,斜着头瞥了光头一眼,刚走两步脚下打颤险些坐倒。

    “嘿!有点出息!”光头乐呵呵指着蒋劲,这又把手往脑门上一拍,“坏了!那妖女呢?”“适才打斗,那女子早就不见了踪迹。”公子哥又轻咳几声,脸色有些泛白,摇头苦笑。

    “该!”蒋劲翻了个大白眼狠狠说道,“哎呀!我的马呢?”

    “也被那女子骑去了。”公子哥把扇子捂了脸侧着头。“哈哈!赔了女人没了马!惨啊!”光头幸灾乐祸,笑得泪也出来了。“那女人不是我的!”

    “刚才我家大哥多有得罪,还望兄台海涵。”客栈大堂,公子哥倾满酒,客客气气捧到蒋劲跟前,微微一躬身。蒋劲被公子哥好意请了进来,又被光头作弄得没了脾气,便接过杯盏仰头一口闷尽,“也罢!秃子也算是个爽利人!我便不计较了!”“哎,什么秃子?洒家有名有姓,方元,野和尚方元便是洒家!”光头方元把碗往桌上一拍高声嚷道。

    “还不是个秃子?”“;;;;;;”“咳咳,未曾请教好汉姓名?”公子哥忙把扇撑开隔住两人。“我?姓蒋名劲,江南杭江人氏。”好不容易三人互道了名姓,方元便拉住蒋劲要拼酒,蒋劲怎么会惧。

    一时酒盏交接,酒酣耳热,不一会儿便勾肩搭背呼呼喝喝吹起了牛皮。“洒家其实不是和尚!他们偏叫洒家和尚!洒家就爱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做甚鸟和尚!不就是看洒家天生顶上无毛,非编排洒家是罗汉转世命定佛门!洒家便拆了寺庙打跑了那群欺世盗名的狗和尚!还是江湖上自在!”“老子也看不惯那帮宵小,去年老子游艺鲁南,撞见和尚偷人,当时就赏了他一瓢红,若非师傅不让我伤人性命,老子必定教他红白溅个一地!”“洒家前月在虞中;;;;;;”“老子月前下江南途中;;;;;;”公子哥见两人胡吹海放,摇头苦笑,径自倾酒小啜。

    正闹着,蒋劲哇的一声痛哭流涕,却是想起湖西帮惨状,帮主对他多有照顾,感情自是深厚,最后又为救他二人,落得这般境遇,悲从中来放声号啕,“帮主啊!帮主!我该找谁报仇啊?”两人忙问其故,不禁心生愤慨暗自戚戚。“好汉子!洒家敬你在天之灵,日后必为你报此仇!”

    一夜掏心肺,恨不斩黄鸡。

    最后公子哥出主意,尽快将此事散布出去,纠集各路侠义之事彻查,定能为湖西帮雪恨。湖西帮实力虽位列大帮末位,但行事颇得民心,想必诸多武林同好不会坐视不理。第二日,三人便约好玉陵山见各自寻找帮手。

    公子姓花名眠,自称花下眠,为人倜傥慕颜色,自小锦衣玉食,天资聪颖颇受家长喜爱。十五行省文试摘得前三甲,十九又得武举盛行之际斩落行省第五,风头于燕寒行省一时无两。但屡屡因贪花犯事,虽不曾**良人,却是夜夜醉宿花柳巷,落得纵欲过度的下场。不得已,被家中长辈剥了金银行头投入江湖历练,又遇上方元倔脾气见不惯寻花问柳,死死盯住不能得逞。

    赶巧方元南下江南,花眠乐得好似得了假,立刻投入花花世界乐不思蜀,不曾想遇着了个妖娆女子。本以为是烟花女子自然是你侬我侬两厢情愿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哪里知勾勾搭搭始终没有更进一步。花少自认游花高手未肯做下作之事,既然无意不如离去,可妖娆女子反来相缠最终引来一群江湖人士更是高声怒骂“狗男女!”欲除之而后快,花少受了轻伤才得脱身。

    方元归来知道此事火冒三丈,追了女子数日。如今为助蒋劲,便不再理会此事,花眠左思右想,索性返回家中,利用家中人脉关系,必定大有裨益。

    话说何承连夜赶路,待赶到金鳞城已是又过了两日,正午方才得以踏入城中恰好与蒋劲等人错过。进的是南门,入眼一片萧条,房舍大多年久失修,青石未能铺到,只有一条泥泞土路。

    三三两两衣衫褴褛,目光呆滞地坐在路旁、房前、树下,愣愣望着过往来人,几个满脸污垢的小孩蹲在一边见有衣着稍为鲜亮,立刻眼睛一亮拥上前抱住手脚央求,讨得几枚铜板或是果糖之类的,便欢笑着蹦蹦跳跳四散开来,没讨到的,垂头丧气回到原地依旧蹲着等着。

    几个小孩看见何承走过来,蹦了起来,又丧气地坐下——何承实在不像是富家子弟。走到近处,何承看着孩童眼巴巴瞅着人,便往怀里掏出铜板一人散了几枚,孩童咧嘴欢笑,银铃响声散开。

    何承傻傻看着欢笑的孩童,心中郁结稍释,却被一阵马蹄声惊动,转头望去,铺着青石路的远处尘土飞起,一排官马疾驰而来,“刘老虎又来了!”顿时了无生气的人群惊恐呼号着拉起孩童架起老人,砰砰将门甩上连破窗也拽上了。一时仿若空村。

    马一直奔到何承面前,几个虎背熊腰的官兵跃下马来,见何承眼生,挥动马鞭高喝“官差办事!闲人闪一边去!”。何承不愿多生事端,让到一旁。

    官兵斜了一眼何承,便急冲冲往破房舍里闯,一脚踹开遮羞布般的薄木门,哭叫声喝骂声四起,各自拖出几个年轻女子。

    女子披头散发,哭喊着、挣扎着、扑棱乱蹬着脚,官兵不管不顾往马上拖拉,屋中追出几个男子,瘦骨嶙峋,高声怒吼着却透着绝望,没两步便被赶上的官差一拳捣在小腹,一脚踢到墙上,留下老弱,缩在门板后发抖。

    马带着一路哭喊,一路嬉笑。地上数道痕迹,散落着几块碎布。

    何承呆呆望着尘烟,手指关节攥得泛白,心,乱糟糟。

    “小弟弟,你在想什么?”一只玉手抚在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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