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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你自梦中痛苦醒来,记不清身世过往,弄不明身在何方,头痛和茫然的摧残必不会比他少一分。

    他只得捂着欲裂的头勉力撑起,向西周费力张望。他只隐约觉这与他入梦前场景不同,起码四砌白墙,门窗敞亮,而非这雕镂的红木门窗。

    “你醒了?可有不适?”

    他茫然摇摇头,半晌才对推门而入的灰影做出回应。

    直到灰影坐在床头,这才认出,是一个身着灰袍的花白胡子老者。

    “你姓甚名谁?家在何方啊?”老者探首询问道。

    “何;;;;;;何承,我叫何承;;;;;;家;;;;;;家在;;;;;;在哪?在哪、我、我记不清了;;;;;;”他皱紧眉头,努力回忆,终是徒劳,最后抱头含糊不清。

    老者微皱眉头,一手抚须,盯着他半晌,仿佛看透般实质的目光但沉浸在回想痛苦中的他并未有所反应,于是轻叹一声,拂袖一道白气荡进他的身体。

    顿时,何承感觉周身温暖,疼痛似乎有所缓解,只是一身汗仿若刚从水中挣起,长舒一口气,却不知如何开口。

    “记不清也无妨,你且在老朽家中休养,伤好后自然可以想起。”老者不再询问,悠悠叹气,将何承按回床上。

    “多谢;;;;;;老先生;;;;;;救我。敢问老先生;;;;;;姓名;;;;;;”何承对这一切充满疑惑,茫然不知所措,只觉眼前老人是唯一救命稻草,便拉住老者袖口小心问道,只是身体虚弱半响方说完。

    老者起身,也不焦躁,听完只是摇头:“却不是我救你,不必谢我。”何承还待询问,老者却是摇摇头,“莫问,莫问,你来的蹊跷,我救得莫名,只当天意。”言罢已走出门去。

    却是一连数天,何承身体渐渐康复,已能起身活动筋骨,可惜关于来历老者始终不肯多透露,只让何承叫他耆老,倒是世上之事讲了诸多。原来此时正值新皇登基,一改往昔崇文蔑武之风,大兴武举,更有奇门兵家与人皇交好,于刑部门下开天网司,以咎江湖恶事。江湖人士开始频频与官府中人交道。

    而江湖中有二仙山、四奇门、六宗八大帮,其余小帮小派不足一一道尔,正邪参半不一而足,往往为权位或武功或宝藏往复征战,死伤不计各有胜负,适逢此时各自休养生息暗部杀局。

    在朝廷扶持之下,各帮派亦有所发展,往往一城有一帮为王,行护城之事:平匪患、缉凶犯、抗外寇,与城内官兵分管内外,乃按功绩取每月饷钱。故帮派之间常有争斗,人皇又特许每年五月五争夺护城之职,才使争斗转入暗处。

    何承如今所在之地乃江南行省下辖杭江城境内,此城自古鱼米富足之乡,自然帮派众多,人人渴望占得护城之位,享用朝廷俸禄不算,百姓油水更是诱人。

    江南行省有三宗两大帮:天极宗、紫山宗、金炎宗、湖西帮、三山帮,各占一城,而行省府城护城之职又由这五门帮派争夺,杭江城便是其中湖西帮驻地,亦有小帮小派数个。

    耆老住所在杭江名湖乐湖西边名湖西村正是湖西帮发家处,如今湖西帮总舵迁往杭江城,湖西村被后起茶农茶贩中佼佼者联合成立的小帮派--龙泉门占了。

    这龙泉门是本地茶农茶贩所建,虽是武林中人实则更多是商盟,武功套路也是讨得湖西帮余荫加之乡下把戏,实力有限得紧,也亏与湖西帮有所瓜葛,倒也鲜少有人寻事。

    只是近年来湖西帮帮主身受重伤,一帮长老把持权势却是暗地里争斗不休,加之邻城金麟城三山帮有心削弱,杭江城官府中人又有介入,众宵小不断,正是内忧外患之际。湖西村产名茶,更是让人眼花,龙泉门也是颇受侵扰。

    何承听耆老分说这江南行省近况,只觉耆老挂心武林,多半是武林中人,又多谈湖西帮、龙泉门,想来跟湖西帮有所瓜葛,现自觉身体大好,便想向耆老习武。

    耆老却是摇头:“我便是教得你,你也学不来。我先前查探过你身体,体质怪异得紧,却似天生漏体,贮不得真气,只能练些外功,将来成就有限,何苦费这力气,倒不如去求取功名。”

    何承听闻,大感失望,又觉这体质日后不定还能寻方调治,纵不行且学些外功拳脚总是好的。多次恳求,耆老见他实诚终是点头应允了,却不愿何承拜师,只道是教授皮毛当不得。

    何承见耆老肯教导拳脚外功自是十分开心,不知为何他只觉这习武之事他多年心愿苦求不得终于一日得偿所愿,将耆老恩情记在心中,虽未有师之名,却是以师之实尽力侍奉。

    光阴一晃数月,何承倒也算是天资卓绝,虽然始终不能习练内功,却是把外功拳脚练了个七七八八,可怜耆老也无甚繁多武功外式可供,反复几套把式,他也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耆老住处偏僻,总归还是与人烟有所联系,何承稍通点拳脚后耆老便打发他到山林中伐樵渔猎,再往村庄换些吃穿用度,一来二往到也跟村民熟识。

    何承待人接物颇有世家风范,却是不通常识,偏偏却爱到村里学些杂学,或是跟救过他的猎户学些技巧。

    这日,何承随猎户张大手从山林归来,却见湖西村里一派慌乱,众人来往于村头空地,小土丘上一个小老头正手忙脚乱呼喝什么,可不是那村长。

    两人赶忙跑到空地上,拉住个人便问:“棍子,怎么回事?”被拉住的是个瘦高年轻的,诨名叫棍子,见问的是猎户张大手和外围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家的,赶紧说道:“龙泉门,被人灭了!”只听得张大手大号一声:“哎呦!我二舅!”急忙推开还要细说的棍子,往村西头龙泉井亦是龙泉门驻地奔去。

    说是村西,却不在村里,自打龙泉门成立后村子往东迁开些距离,将龙泉井附近几里地都让出来,专门供晒茶制茶和龙泉门公办,这龙泉门俨然是村子的制茶厂棚。

    张大手跑到驻地,大场什么都没有,寂静无声,却是连以往扎堆晒茶的人也不见踪影,张大手颤巍巍走到那会客厅门口,扶上那紧闭的门轻推,人便瘫倒在地上了。

    后面赶来的何承只闻得扑鼻血腥,门后两个人一副戒备,见是村里的又放下架势低头忙碌,却是正收殓着一具具尸身,血淌了满地。何承鼻头一酸,默默搀起张大手,张大手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往老猎户——曾经的龙泉门执事身边挪去。

    老烟枪直愣愣地倒在茶桌脚,两眼依旧瞪得大如牛眼,一手举着只捏着半截他最喜欢炫耀的烟枪,这把不知是铜还是其他金属制成的亮澄澄的据说来自省城大匠之手的烟枪,一半摔在地上,溅成猩红。

    张大手跪在老烟枪身旁,轻轻将这曾又当爹又当妈的老人那双大眼合上,又将那杆象征老烟枪荣耀的烟枪头拾起来,默默用衣襟将那猩红擦了又擦,攥在老烟枪另一只手里,这才起身,“他奶奶个熊的!早给你这老不死说过,老了就回家里好好躺着,抽你的水烟,你老不听,老不听;;;;;;”

    背过身半天方又看何承,“承子,去,去,外面去,没有老不死,只有张大手了,你到外面去。”何承走到空大场里,蹲在那,只听着男人在屋里骂老不死,一边骂一边哭。

    村子空地上,村民已经聚好了,年轻力壮的都扛着刀剑家伙,这种寻常兵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老的抱着些刈草的或锄地的工具随在后面,只剩没气力的小孩妇女在旁看着。

    老村长抱着把半人高的剑,晃悠悠站在土丘上边喊边喘:“各位乡亲父老,我们湖西村,承蒙上苍恩赐,得以依赖龙泉井制得龙泉煎茶,咳,不说名扬天下,也算近里有名,可就是有人眼红啊,咳咳,眼红啊!上个月,该死的湖东村那个小湖帮,竟然要求我们让出井,咳咳,若不是我们还有个龙泉门,他们还不得,还不得将我们赶出村!”老村长一阵猛咳,“这帮混蛋屡屡针对湖西村、针对龙泉门,咳咳咳,这次必定脱不了关系,咳咳咳,我们去为死去的兄弟们,讨回公道!”

    “讨回公道!讨回公道!”空地上一阵怒吼声,村民义愤填膺,气势汹汹地往乐湖东赶去。

    “你们做什么去!”上乐湖不及几步,一人桥头当先拦住厉声喝问道。众人被拦正欲发怒,定睛一看身影好生熟悉,那人转身过来,花白胡子,正是先生耆老。

    村长只好从人群中挤出来,轻咳几声:“老大兄,为何拦住我们,龙泉门的事您不知吗?”“知道,所以更要拦你,且不说无凭无据找上门去对方不认,单说这事只怕另有蹊跷,恐不是小湖帮所为。”“怎么会,除了那帮兔崽子还有谁?”众人顿时炸开锅了乱作一团。

    暂不提耆老劝阻众人,且说何承这边,张大手半晌才红着眼出来,一声不响往村空地疾行,何承抹抹眼也大步跟上,正撞见被耆老赶回来的众人。

    乱哄哄四下正争论到底是不是小湖帮所为,村长见了张大手,抱着剑晃悠悠走过来,拍拍肩长叹一口气,却是一句话没讲,又晃回他的小屋。

    一直跟到太阳落山了,众人各自先后散去,见张大手也回了那间木房,何承才心头乱糟糟地往耆老家赶,有许多问题,他想问。

    “看见了?”“嗯。”“难过吗?”“嗯。”“那你懂吗?”“不懂。”“这世道艰难啊;;;;;;”“;;;;;;”老人点起一盏油灯,背对着何承,长叹一声,何承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老烟枪,他们都是好人。”“好人又怎么样,世艰哪避穷人家,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只会被杀。”“没人能保护他们吗?朝廷不管吗?”老人好似好奇般回身望了何承一眼,冷笑一声,“朝廷?这就是朝廷要的!”何承瞪大了眼盯着老人的背影想要得出不一样的答案,他不信。

    他失望了,老人好似睡了,一直坐在那。“耆老,”何承忍受不了这样的沉默,舔了舔发干的唇,“我想再去看看张大哥。”说完便退了出去,越走越快。老人的身影随着昏黄的灯光摇摆不定。

    奔回村子,已经夜深,未及张大手那屋,只见一个黑影从屋中轻巧走出,见四下无人便往乐湖方向奔去。

    “是张大哥,他这么晚去哪?”何承认出黑影的身份,心下暗感不妙,赶紧跟了上去。

    张大手是打小做猎户,脚程自然不是何承几个月锻炼就能赶上的,加上何承不熟路径,远远绰在后面暗自叫苦。一前一后,相继过了乐湖桥,直到一处院墙方才停下。“不好,”何承赶上来一见这门后模样愈发确定心里所想,“是小湖帮。”

    正要喊住张大手,却见他已经摸着墙脚往上一跃蹦进院里,何承担心惊了帮众,只好也跟着往里蹦,可怜他拳脚初习哪里蹦得进院墙,蹭了一身墙灰后勉强爬了进去,却掉进墙脚草丛,吓了蹲在那探头探脑的人一跳。

    “承子!”那人举拳就待给何承一拳还好及时认出来,正是张大手,“你来做什么?”何承拨掉一身草屑,嘿嘿傻笑两声,“我,我就是看张大哥进来,我怕,所以我就;;;;;;”“好了,我知道你小子担心我,我要报仇也不会这么冒冒失失就来送死,我今天只不过是探探底。”张大手狠狠给了何承两下,这才拽着他沿着墙脚往庄中摸去。

    小湖帮不同于龙泉门,不是商盟,虽然是江湖小帮派但驻地要更像一个门派山庄,有个前院和一圈厢房,中间一个演武场,过后是正厅,再往后有偏厅饭堂书房等等。两人小心翼翼晃过院里巡夜的子弟,却是看见正厅灯火通明暗感蹊跷。

    果然越接近正厅人越多,显然并非巡夜人,又衣色不同竟然不是同帮中人。正厅中更是拥坐了数十位气度不凡之人,两人好不容易躲过眼目寻到暗处戳开窗纸偷看,吓了一跳,尤其是张大手依稀记得其中坐着的几个都是近里有名的帮派头目,虽然比不得湖西帮,但最次的也有小湖帮一级的,眼下五六个小帮派坐在一厅之中,所谈必定不会是小事。

    “我们只需;;;;;;这般;;;;;;湖西;;;;;;就算;;;;;;也得;;;;;;”两人显然都不是耳力见长之人,更不通内力,只听到模模糊糊几个字眼,张大手按捺不住,往前挪了几步轻推稍微靠近厅中的窗,哪里想那窗吱呀一声滑开正正撞在窗边的花瓶上,登时花瓶落地四分五裂,碎响惊动四座,“谁!”主位上那人厉声喝问,厅下诸人也直起身拉出刀剑。

    “喵呜”情急之下,何承赶紧学猫叫。“原来是猫啊。”未及松口气,张大手却是看见那人做了个手势顿觉不妙。

    “快走!”张大手扯着还在学猫叫的何承,正要沿路跑回墙下,果然一队子弟从厅中奔出,呼喝声一起,演武场一些人便举灯四下散开,其中正有几人同前面那队子弟往侧墙来。两人顾不得隐蔽,撒腿便跑,后面举灯高喝站住却哪里理会。一路上人来挡,却没拿什么刀剑,只有几只棍棒,张大手连推带踹竟然硬生生撞开一条道来,加上毕竟夜深无人,两人好不容易跑到墙边也不计较外边哪里就往上跳。

    可惜何承还是一头撞在高墙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张大手忙又跳下来要把何承先推上去。

    “张大哥,你先上去,不要管我。”何承见后面灯火已近赶忙让张大手先走,“不行,你被逮到肯定受不住这帮兔崽子折腾,大哥我皮糙肉厚反倒不怕。你先上去!”

    未及答话,后面一箭射来正中何承脚踝,何承痛呼一声勉力攀上墙头,张大手也窜上来,又一箭,“小心!”何承只见那健壮的身躯往他身上一扑,两人滚落墙头。

    张大手惨叫一声,已然昏死过去,何承定睛一看,那一箭已经透过心窝处钻了出来,刚才滚落正砸在箭杆,箭杆竟然断了。血水湿透胸口,何承面色惨白,赶紧扯断衣襟缠在张大手胸口,又搭起一只胳膊,一瘸一拐架着往耆老住所去。

    刚进林,后面灯火追来,何承暗道不好,心知是跑不掉,又担心连累耆老,又担心张大手救治不及,两下为难,正欲向来人乞饶将事情一力担过以期能救活张大手,却是一阵黑风卷来。

    何承倒退几步勉强撑住没摔到身上之人,睁眼一看,哪里是黑风,“村长!”正是一身黑衣的村长,捋着须正眯眼看他,“你们怎么乱来!大手已经撑不住了,你弃了他跟我来!”

    “不行!张大哥是因为我中的这箭,只要他还有口气我就不能弃他不顾!”村长微睁细眼看了他一眼,“罢了,你把他交给我救治,你先走吧!”何承忙把张大手架到村长身边,转身就欲往火光处奔,“我去把人引开,村长你赶快带张大哥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哪知村长身上挂着张大手却一下蹿到何承面前,“你直接离开去湖西帮,还有,不要去耆老那了。”说罢将一物弹进他怀中。何承呆了一下,接过一看是一钱袋,顿时明白过来,只得说:“好,那张大哥就全靠村长了。”见村长点头这才钻进林中。

    “倒是有点义气,可惜这张大手;;;;;;咦!竟然是;;;;;;也罢;;;;;;”

    何承在林中转了几转,往山上跑躲进一个小树洞,待到天将亮迷迷糊糊却不见追兵这才松了口气,咬牙拿腰间护身小刀挖出箭头,所幸不深,又撕下衣角包好伤口。何承想了想,拿去染血的箭头,蘸着血在布上写了几句告别的,便下山偷偷扔进耆老院里,北上杭江城。

    拖着腿,近黄昏时也不见城郭,何承未曾有去过杭江城的记忆,也不知是否走错方向,只是顺着官道走。眼见走不到杭江城,何承只好往炊烟袅袅处行进,以期能有些吃食。

    “不要客气!来来来!没什么好东西,你先将就吃着,炕上还在煲着鸡,等会儿一定要多吃点!”进了村子,何承敲开一户人家说明来意,那中年模样的农夫立刻热情地将他让进小院里让他婆娘给客人烧水,又见何承脚上有伤特意找来些草药给他敷上,何承连连道谢,也趁此机会换洗一番。

    “你疯了?!咱家就那只老母鸡,你还给杀了?”一旁的妇人很是恼火,挖了何承一眼拧着他男人腰间不高不低地质问道,何承自是听到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埋头喝粥。

    男人却是一把拍掉妇人的手,低声喝道:“你个妇道人家好不晓事,这小兄弟独自在外不容易,既然见了接济一番有什么打紧!去把鸡肉盛上来!”妇人只得低头去炕头取肉。

    何承又借住了一宿,问明了方向,便怀揣着几块烙饼上路。

    “哎呦!也不给点钱便走了,你呀算是好心没好报了吧,鸡没了,你还不赶快在去弄一只来,没鸡蛋卖光靠你砍得那点柴日子还怎么过啊!”何承刚走,妇人便絮絮叨叨地在她男人面前数落道,男人也不理会自劈柴火去了,妇人讨了个没趣暗着张脸进了屋里。

    “呀!发了发了!”男人见那婆娘疯了似地钻出来,“你疯了,什么发了?”“你看!好大一锭银子!”妇人乐开了花,捧着银子的手直打颤,男人一瞧,可不是,这银子怕是足有十多两,“哪来的?”“就那被子下。”两人一合计,知道是何承放的,男人想还此时却也追不上了,婆娘自是心满意足攥着银子进屋藏去了,“这以后可得多做好事,可不得发了!”兀自乐呵。

    闲话不说,何承也进了杭江城,偌大城也没个目标,只得胡乱逛着,又想起湖西村的事心挂张大手的伤,更是心烦意乱,见有个包子铺,便进去要了几个包子一壶清茶。

    “这年头还真不太平啊,我还以为新皇的政令能使这些江湖帮派安稳一些时日,哪里知道这些大爷们明里不争了改暗里较劲,还总是趁上位时打秋风,我们赚点小钱都给榨出来了。可惜近来湖西帮也不太平啊,他们还不怎么欺负乡里人,现在听说出了不小问题,那些个长老都想占点大权,可怜那帮主被人暗算重伤怕是时日不多啦!”“可不是吗,金虎盟的老早就想把湖西拉下来,一直变着法抢这新入门的子弟,这回湖西帮怕是又难找到新子弟啦!”

    一桌两人商贾模样的,一边喝茶吃着包子,一边聊着,何承本不在意,却是偶然听到湖西帮,心想湖西村的事湖西帮想必还是要管的,倒是可以搭个方便了解了解村里情况,又想起夜里听到的见到的指不定也有所关联,暗道湖西帮当真是正处于多事之秋。

    打定主意,何承三两下吃掉包子便掏出一小块碎银结账,问明道路。畏避毒阳,何承挑阴凉小道钻,可他人生地不熟竟然转到死胡同里,刚要转身却是从背后被踹倒,随即一伙青皮嘿嘿笑着围了上来。

    当先一个癞头嘻嘻笑着:“小哥耶,我说,听我小兄弟们说,你身上银子不少,赶巧弟兄们最近生意不济有些落魄,我看你我颇为投缘,不如就接济接济我们呗!”话说着弯腰往何承怀里摸。

    何承哪还不知是自己露财引来的泼皮混混,起身退避开那癞头的手。“哎呦!还躲!”癞头摸了个空,顿觉脸上挂不住,悻悻然把手一甩往何承脸上招呼,便要呼喝众泼皮上前。

    何承终究有些身手,怎会乖乖挨抽,一把抓住癞头的手,“钱,不会给你们的,你们想要自己找个好营生!”癞头青着脸挣脱不得暗恼这落魄子弟竟然是个练家子,只得拿手来掰,一边不忘嘴上占先:“你这落魄不知哪里偷来的银子也在爷爷面前教训!弟兄们!还愣着做鸟?一齐上了让这忘八晓得马王爷有几只眼!”

    一众泼皮听老大喝骂顿时抖擞起全身精神,张嘴骂着“鸟人”“忘八”呼呼喝喝拥上前来手脚并用,何承撒手一推癞头便要趁乱冲出巷子,果然泼皮忙着扶老大竟让出空隙来。

    “老大,没事吧!”“老大,不打紧吧!”“老大;;;;;;”“一群吃糠的夯货!老子没事摸老子作甚?人跑出巷口了,还在这杵着,快追上去!”癞头挣起身来一顿拳脚,连骂带踹赶着泼皮追了上去。

    何承脚程颇快,可惜地不熟,只得尽量往大街上跑想让泼皮有所顾忌。刚奔到街上便被当先赶上的癞头一脚蹬翻,后面赶上来的泼皮提脚便是一阵乱踩,何承慌乱下只得在地上滚,这下滚到了街中,本在街道边摊铺避阳的一下子都看见一伙泼皮正欺凌一个少年,刚待探头,那癞头喘着粗气恶狠狠喝到:“看甚看甚!再看老子把你们鸟头个个拧下来!”喝罢往地上一唾沫瞪着铜铃大眼把那些看客吓得缩了回去。

    看客有些不平,脸上青白交替,有待发火的,一旁却拉住,“你作甚?送死啊,那癞头府衙里有人,只要不打死人,谁敢出来阻拦?你现在上前不过是挨揍罢了!”

    那人也见泼皮凶恶:赤着膊,拧着粗棍,更有几个刺头精光着上身纹着豺狼虎豹,壮硕的手臂上条条青筋清晰可辨。当下也偃火坐下,只得冷冷哼哼,一伙泼皮更是肆无忌惮围住何承,顶着众人目光往肉多的地方招呼,更有甚者踩几脚便往看客那边瞅,满眼不屑。

    “砰”一声,“哼!羞杀洒家,座中竟无一个是男儿!”

    一大汉飞身跳到众泼皮面前,虎吼一声,磨盘大的巴掌啪啪两声甩在当头两个泼皮脸上,登时两道身影飞出,摔在石阶上。其余泼皮吓了一跳,登登后退几步也顾不得地上的何承,癞头护着脸在后面喝问:“呔;;;;;;哪来的秃、秃驴!碍你爷爷痛快!还、还不滚开!”

    “哈哈!洒家自天上来,专好管闲事,遇上你这鸟厮,自然要好好教训一顿,怎么会避?”大汉好亮一个光头,好似上了油,在烈日下胡乱闪着,晃得何承睁不开眼,大汉跨前一步,泼皮连连倒退却不想那磨盘大手往下一搀,将何承扶将起来未曾理会泼皮。

    癞头青红着脸,举脚不知进退,手下一众更是面面相觑不敢做声。“你们这帮鸟货,怎就不抖威风了,好让洒家松松拳脚!”大汉将何承让到身后,搬动拳脚就待向前,那癞头呔一声,惹得一众手下立马精神抖擞,可待了良久还不闻癞头发令,眼尖的回头这才发现——癞头那秃头早已快消失在大街尽头。

    泼皮不知如何是好,待大汉上前踏了一步呔一声,这才慌忙呜哇做鸟兽散。

    大汉咧嘴哈哈大笑,这才转身来看何承:这少年身长七尺,衣着朴素,在地上滚了许久早已褴褛不堪,又被拳脚相加,布满灰黑印记,发也披散着遮了半脸,看不清容貌只有那双眼炯炯有神透着精光,此时摇摇晃晃却不肯倒下也不搀扶。好一个倔强的小子!

    何承方才蜷起身体护着头脸,虽未伤及要害但也昏沉,待被一晃眼的光头扶起已是勉力支撑不倒,哪知转瞬泼皮已逃尽,又被大汉盯得发毛,缓了口气正欲道谢。

    忽的一声呼哨,大汉一愣,往光头上一拍大叫不好,竟径直飞身而去,几个起落已经跃过众多屋顶不见踪影。

    何承张着嘴呆呆望着好不艳羡,心道,这便是轻功了吧,大汉怕是通了内力的高手,自己要是也能;;;;;;心思几转,懊丧不已。他这才晓得对于习武之人而言,体不能贮气意味着什么。兴许高手有办法救治,何承想道。

    “我要习得内力,一定。”抬头仰望大书“湖西帮”三字的金匾,良久何承方才叹了口气。偌大个帮派自然门庭森严气度不凡,可惜门前招收新子弟的队伍零零散散,好不萧条,正坐门前的中年人亦透着股寂寥。

    反观对门打阵的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看门维序的小厮晃着根粗木棍得意洋洋,往人群里东一脚西一棍搅着,末了往湖西帮那瞥来,好生不屑。正是金虎盟的。

    “哎呀,小兄弟,你也到湖西帮来了?”何承正愣时冷不防被人一把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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