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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流之火急火燎回到问柳山庄,进了庄就去书房找韩三良。将方才之事与韩三良说完,得到韩三良应允后,心中一颗大石落了下来,说不出的松快。

    柏汇阳正有事要去找韩三良,在书房门口遇到他,便见他挂着傻笑,有些疑惑,他兴致颇高:“汇阳,晚上咱们去瘦西湖喝酒去!”

    “有什么好事啊?”柏汇阳嫌弃地看着一脸傻笑的他。

    “扬州命案破了啊,不该喝点酒庆祝?”韩流之笑道。

    柏汇阳拍了拍衣裳上不知何处粘上的尘土,漫不经心:“该。谁干的。”

    “冰蛟,我已经让人发追杀令了。”

    柏汇阳手顿住,上下打量他一眼,道:“凶手不是蝉冰,让你这么高兴?”

    韩流之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干笑两声。

    此时风不行捧着喜服走过来,看着韩流之,恭敬道:“少爷,试试喜服?若不合身,回头再叫裁缝改。”

    “这么快?”

    “老爷四个月前便开始准备了。”

    “呵呵,那不就是你刚从天山回来?看来这日子也是那时定的了?”柏汇阳笑了笑道。

    风不行只是笑笑,并不回答。

    韩流之偏头看了一眼柏汇阳,见他脸上没有怒气,顺手招呼风不行:“晚上我俩去喝酒,老风你也去。”

    风不行微笑:“你与柏宫主喝酒,我就不去了。”

    韩流之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转头瞪着柏汇阳严肃道:“一句话,去不去。”

    “你请客,哪有不去之理。”柏汇阳轻笑。

    “约好了,晚上可不许乱跑了。”

    “呵呵,行。”

    得了回答,韩流之心情轻松不少,拍拍风不行,便邀着一起走了。

    一日不到,便将扬州案子给结了?柏汇阳望着离开的韩流之,心中有些不安。总之有种不祥的预感,正在暗自思量,从书房出来的韩三良瞧见他,便招呼道:“汇阳啊,有事?”

    “也没什么事,原本是来找韩叔商议,是否在武林大会之时,便向各门派公布幻音宫与中原武林盟结盟之事。”

    韩三良点头:“那日确实是个好时机。”

    “方才流之将扬州案子与韩叔说了?”

    “恩,流之说冰蛟干的,让我发追杀令。原本这事牵扯到千奇殿,需要慎重,可是毕竟是太过猖狂,这追杀令发了,我们也占了理,千奇殿也不会与我们为难。”

    追杀令?!

    柏汇阳心中一惊,千头万绪,也不知该如何说。

    见他在想些什么入了神,韩三良便道:“我先去了。”

    “韩叔。”

    天一黑,柏汇阳整整衣裳,便去了瘦西湖赴约。

    扬州瘦西湖,白日里有闲来无事地泛舟湖上的,夜里便有许多俊彦佳人花前月下。他们两个大男人喝酒,委实有些不合气氛。只是韩流之因何寻他喝酒,他大约能猜出来。一是为了结了一桩案子心安,二是为了韩三良的身体,三是为了武林大会和成亲一事。

    柏汇阳朝着他常来的那个位置走去,以前他每次来扬州,提前告知韩流之,韩流之便会在这边夜晚临时搭出来的台子边约他喝酒。韩流之在江湖上行走,变得越来越喜欢喝酒,他则是那几年一直没有楚弦的消息心情抑郁,也用酒来消愁。而韩流之是否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他不得而知。

    老远便瞧见韩流之在那儿招手。

    他笑了笑,在他对面落座。

    “先喝三杯。”韩流之指指柏汇阳眼前的酒杯,努努嘴。

    柏汇阳倒也是爽快,极其淡定地一口一杯,三杯下肚,面上没有任何变化,放下酒杯便道:“你不找我喝酒,我在你成亲前也会找你喝一杯。”

    韩流之笑了两声:“怎么?惋惜我最后的自由?”

    柏汇阳抬眸瞅他一眼:“流之。”

    “恩。”

    “我们都不是小孩儿了,肩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也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不知道你还如以前一般笑着,究竟是有几分是发自真心。有的时候我会觉得,你很陌生。”柏汇阳叹了口气,伸手去拿酒壶。

    韩流之先他一步拿着,将酒给他倒着,默了一会儿,才道:“你白日里问我,凶手不是蝉冰,我是不是很高兴。我回答你,我是。我在心里怀疑了她无数遍,推到最后,却始终只是怀疑。看到徐捕头指认是冰蛟,我那颗悬着的心似乎就踏实了。我追着她走遍了玄机、待宵、星苍,也只是因为我想要阻止她帮履行与顾守城所做的约定。我害怕与她对立,毕竟,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知与她刀剑相向时,能不能下得下去手。”

    “这些你大可不必与我解释。”柏汇阳淡淡道。

    韩流之扯扯嘴角,喝了口酒,放下酒杯,低声道:“汇阳,我没有对她动心对不对?”

    柏汇阳抬眸瞅了他一眼,随后垂眸看着酒盏:“没有。”

    似乎迷惑着的眼眸突然清明了起来,韩流之对着柏汇阳笑了:“谢谢。”

    柏汇阳微微偏头:“既然你说到她,我便不得不说些什么了。”

    “什么?”韩流之问。

    “如何确定冰蛟是凶手的?”

    “徐捕头指认。”

    柏汇阳笑了笑:“他瞧见了?”

    “他瞧见了背影。”韩流之摇头。

    “尸体什么样?”

    “全身没有伤口,脖子处有一道剑伤,一剑毙命。他是个会功夫的,然而隐姓埋名到了这里,他夫人都不知道他会功夫,还以为是个普通人。”韩流之全说了出来。

    柏汇阳又问道:“你可知之前死的人都是些什么模样?”

    “什么样?”

    “加上你说的这人,十三人颅骨震碎,四肢翻折。五人一剑封喉,不见血迹。”

    “死了这么多人?”韩流之灌了口酒,皱眉道。

    “那十三人皆是普通百姓,从十三日前开始,一日一人接连被人杀死。而这五人是武林人士,从十日前开始,没有规律。”柏汇阳淡淡道。

    韩流之愣了一瞬,连忙问道:“你说从十三日前开始?”

    “是。”柏汇阳斜睨他一眼,笑道,“那时冰蛟在何处?”

    冰蛟一直都在追杀他,他在哪儿,冰蛟便在哪儿。那时……

    “与我都在星苍。”韩流之喃喃道,“错了。”

    “是,错了,她不是凶手,而你让韩叔发追杀令,可是要与千奇殿为敌?”

    冰蛟是千奇殿挂了单的杀手,千奇殿与冰蛟也算是雇佣关系,此时不明不白一个凭空的罪名套在冰蛟头上,千奇殿如何能够忍?这么多年全江湖的人都没能将千奇殿铲除,任凭其越发展越壮大,足以证明它背后是有人在扶植的。

    如今顾守城在天山对中原虎视眈眈,若是枕边再多了千奇殿这么一头狼,中原武林盟怕是不得安宁。

    韩流之喝了两口酒,将酒杯拍在桌子上便要往外走:“我去将追杀令追回来。”

    “呵呵呵……”柏汇阳举着酒盏望着他,笑意盈盈,“你现在去,追杀令早已经传遍武林了。”

    韩流之颓丧地坐回了凳子:“闯大祸了。”

    “我截了,韩叔准备发的时候,我便叫手下弟子去查了。”柏汇阳挑眉。

    韩流之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柏汇阳帮他免了祸端,这是好事,可是……两人一般大小,放在武林总免不了被拿来比来比去,尤其两人还一同在问柳山庄长大。韩流之绝不承认,他不如柏汇阳。

    见他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柏汇阳淡淡笑了笑:“你本是心思缜密,怎么这次如此鲁莽。”

    韩流之叹了口气,的确是他疏忽,若是找来风不行问问这命案的前后,也不至于会这样。他如此着急想要定罪于冰蛟实在是……

    有些话不便点破,柏汇阳笑了笑:“现在你知道这前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了,有什么想法?”

    “四肢翻折,颅骨震碎,这种死法我见过。”韩流之道。

    “哦?”柏汇阳惊讶。

    “十年前,扬州城外,秦渊便是如此死的。”

    这可就有些意思了,秦渊之死可是顾守城一手造成的,那般死法是残忍至极,顾守城恨透了秦渊才会如此泄愤。而这些人,又是为何仿造顾守城当年做法,让一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落得如此死状?柏汇阳眯眼,酒也不喝了,拿着酒盏把玩了起来。

    “你宫中弟子听到凌虚剑传闻是多久?”韩流之又问道。

    柏汇阳望着他:“半个月前。”

    “凌虚剑的消息,我的人还未曾听到过,只听过你说你宫中弟子无意中听到了消息。也就是说,各大门派还不知,或者知道了,只是在暗地里行动。明面里是没有这个消息的,却恰好是在半个月前。与炮制顾守城杀秦渊的情况相距两日。”

    “你觉得,这是曼陀罗给你们的下马威?那么那五个人怎么解释?”

    韩流之挠挠头,叹了口气:“不知道,可是仔细想想,一剑封喉,也是得功夫到了一定程度才能做到。冰蛟武器不是剑,而且当时追杀我,远在几百里外,肯定不是她。江湖上能够一招制敌,一剑杀人的人,算算那些功夫不错的人,也就出来了吧?”

    “啊——!”

    岸边突然响起尖叫声,随后人群便开始喧闹起来。

    韩、柏二人对视一眼,飞快朝着声音来处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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