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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来之后,借助开在地窖贴近天棚处通气孔里透出的一缕微弱光线,肇辄对室内做了一次快速扫描。

    这个地窖显然是小楼深埋在地下的一部分,叫着地下室更为恰当。四周全是石砌的墙壁,水泥顶棚上有一盏白炽灯,外面罩着铁丝网。灯的开关应该设在地窖之外,因为在室内肇辄未能发现任何的电源线。

    整个地下室的室内空间显得狭长。大约有一个房间宽窄;因为前后都有气孔,而气孔又是开在小楼外墙的勒脚上,所以肇辄很容易就能估算出,地下室的长度与小楼的进深应该是一样的。高度比一般的一层房屋还略微高些,肇辄举起手臂平地起跳也难够着天棚。

    室内的物品和范城北山看守所的那间囚室完全一样:除了一张草垫和一套被褥之外别无长物。看完室内布局,肇辄又抬头去观察通气孔。气孔呈矩形,高度不足一尺,宽度比成人的肩膀稍窄,上口紧贴地下室天棚的边缘。

    肇辄尝试着在地下室内小跑了两步,借着前冲力把双脚在墙壁上轻点两下,两条手臂顺势朝上一捞,很轻松就攀住了通气孔的下边缘。

    双手做一个引体向上动作,肇辄让自己的头部与气孔基本平齐,想观察一下气孔外院子里的情况,但他发现气孔居然是个斜向下开的倒菱形。由于气孔下边沿距离室外地面只有一尺多高,因此,肇辄的视野里仅能看到远处缓坡下方寺庙院墙的下半截。

    肇辄攀在气孔上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才见到一个穿着军裤的人,从贴近气孔两三米远近的走廊里经过。肇辄也因此发现,自己居然只能看到他从膝盖到脚脖子的这小半截腿。

    肇辄再尝试着想把歪着的头从气孔内探出去一些,但气孔的墙壁中间立着几根粗铁条,顶住了他脑壳前探的去路,肩膀也恰好卡在了气孔的两侧。

    松开手让身体自然落到了地面。肇辄又以相同的方式攀上了后墙的气孔。

    后墙的气孔大小与前边的相同,但它与地面基本平行,所以肇辄能很轻松地观察到视线内的一切。令他感觉遗憾的是,后墙的气孔外不到两米距离就是挂了电网的院墙。能收入视野的景物,是院墙外陡峭山壁上粗大乔木的下半截树径,肇辄的视线无法继续朝上仰望到树冠以及更上面一些的山顶。

    贪婪地深吸几口室外新鲜的空气,并刚刚坐回草垫,肇辄就听到铁门外传来了开锁声。紧接着,地下室天棚上的白炽灯被点燃,一个端着食物的战士,以及一男一女俩军队干部模样的人推门走了进来。

    端着食物的战士放下手中的东西直接退出了地下室。此后,来人中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率先开了口。

    “小谢,你把这里的纪律和规定和他讲讲。”

    三十余岁,长相还算端正,但对肇辄拉长着一张马脸、满面寒霜的女军官,口齿清晰地朗朗对肇辄宣布了十余条所谓学习班里应遵守的纪律和规定。这些规定,无外乎未经容许不准开口说话或与其他人交流。她所说的其他人,甚至也包括送饭的看守在内;不得动歪心试图越狱逃跑。否则,被抓捕归案之后可直接执行枪决;拉屎撒尿只能在这个空间内,每天仅仅更换一次便器;饭是一日三餐,但标准与先来的犯人相同,每天三毛钱;每周必须吃两次糠皮和烂菜叶混着煮的“忆苦饭”,以保持艰苦朴素的革命传统不忘本。以及不得刺探学习班其他成员的情况等等。。。

    冷脸女军官宣布完这些之后,将脸颊侧转过去,用很柔和的细嗓门询问男军官道:“彭处,您看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就这些了。小谢,你先出去,我要单独提审他。”

    “我帮您把着门。”

    彭处长对满脸堆满谄笑的女军官轻点头颅后,女军官蹑手蹑脚退出地下室,还顺手轻轻掩上了铁门。

    肇辄与留在地下室的彭处长对视良久,但他从此人的面部表情中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流露,猜不出他到底属于同情自己,还是敌视自己的那一类,所以,尽管很想从他的嘴里淘弄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但还是强忍着没有率先开口。

    彭建也很犹豫。

    他是豫南军区保卫处的副处长,也是关押要犯的香山寺思想改造学习班的班主任。此前,他是直接从鄂豫军区副政委兼省军区第一政委汪信那里,接受了从鄂北范城将这个少年转移到香山寺关押的命令。

    这个犯人啥来头他不清楚,但他的案子能惊动汪政委那样的大人物,而且还耳提面命亲自交办其任务,这令他感觉十分诧异。要知道香山寺目前一大帮二十余号人专门组成的一个专案组,并且严密封锁一切消息,全是为了对付关押在此地的唯一囚犯一家人的。现在汪政委居然把不相干的这么一号人物托付给自己看管,下达任务时竟然还刻意强调不得让这个少年囚犯与学习班的任何人交流,也不得因为虐待而让他死在这里,这让他在诧异无比的同时更增添了十分的好奇心。

    一个少年人能犯下多么了不得的大罪,或者说是掌握着什么天大的机密才会惊动汪政委这类的大人物呢?基于窥伺领导**的某种阴暗心理,以及无法言语表述的掌控**,彭建很想与这个少年攀谈一番,摸摸他的底细。他觉得,或许以后这些秘密就是自己自保的一张王牌也说不准的。他当然不曾想到,这纯粹就是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是一场经办人交接接力棒过程中,全都自以为是并自作聪明的天大误解。

    文化革命爆发以前,汪信是驻扎在鄂北孝感的空45军政委。运动开始之后,豫南省会郑州爆发了大规模群众组织武斗,而且地方部队也被卷入其中。为此,空45军一半人马奉命由他率队紧急跨省驰援,制止武斗的进一步扩大和蔓延。汪信此行的任务完成得很漂亮,豫南局势很快平稳下来。为此,鄂豫军区大换血之后新上任的大军区空军司令秋鹏,以及军区第一政委老马都颇为赏识他,认为他有能力掌控豫南局势,于是,共同向军委办事组和文~革领导小组举荐他出任了“三结合”后的豫南省革委会副主任,并主抓人保口和政宣口。

    以后的几年中,秋鹏鉴于汪信不负众望地将豫南局势调理得井井有序,遂多次提议军区应提拔重用汪信。甚至直至他临死之前,还敦促政委马丰出面和上头再提一提,促进一下该事的进展。

    汪信原本就是正军职,若再要提拔就大大超出了军区的职权范围,甚至超出了军区的建议权范围。而且这年头中军队干部并无退休制度,所有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高级军官无人不是战功卓著的老革命,哪个又比哪个含糊呢?要提拔他汪信,可以呀。可谁该为他腾出位置呢?这话就无人响应了。所以此事儿就这么一直耽搁了下来。

    鄂豫军区副司令兼空军司令、享受大军区正职待遇,五五年曾授中将衔的秋鹏死后,鄂豫军区突然就腾出了一个坑。政委老马征询司令员老贾的意见,是不是该按老秋临死前的遗愿,再帮着汪信去敦促一次上面。老贾对此事是既没吭声也不表态,老马就直接把这态度理解为同意了。于是,汪信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总算随着大家互相之间职务的腾挪辗转,白捡来了一个军区排位最靠后的副政委。

    汪信被提拔重用以后,心底第一感激秋鹏不辞辛劳的累次举荐,还及时过世为自己腾出了上位的交椅;第二是感谢老马的仗义援手。至于其余的人,他谁也没记挂在心里。他认为军区副政委这个职位,是自己凭借过往的军功,以及文化革命中的突出表现挣来的,是早就该得到的。之所以此前一直没能爬上这个位置,那是因为有人在故意踩他,嫉妒他升迁太快的缘故。所以,在军区中他除了老马的话是无条件坚决执行,就算一把手老贾布置的事儿,他都要刻意打个折扣。

    秋鲁要转业去豫南任职前,由于不知道地区会派何人来范城接替自己,担心自己从鄂北去职后,上任的新官不明底细跑去看守所巡视,而肇辄也会趁此机会搞出些花样,所以就拜托贾海南去找了一趟汪信,想把肇辄转押到自己将去的豫南关押。

    秋鲁拜托贾海南时,当然是含糊其辞了。因为他确实没办法把此事说得太明白。

    此事事关他老爹秋鹏的清誉以及他本人的人格问题,因此,他只能对贾海南这样解释:被囚禁的人是周宇案当事人之一,掌握着许多涉及林虎谋反和外逃的绝密内幕消息。这些涉及林虎案的机密,就算他秋鲁本人也不敢去深挖,更不敢把他作为人证轻率地移交给专案组。因为如此一来,很可能就会牵扯出许多原本未曾涉案的老将帅来。

    他秋鲁之所以不敢将那个少年灭口,是考虑到在林虎案的定性过程中,其直接涉案的证据稍显不足,其中许多还带有极为主观唯心的色彩。或许等过了若干年之后,事情就会有另一种新的说法。他留下这个还能活几十年的人证,就是为了到时候能保留下查清案情的关键证据。

    当然了,秋鲁对贾海南所述,前半句纯粹就是在胡诌。他既不清楚肇辄曾读过周宇的日记簿,也不认为周宇会将自己参与起事的底牌轻易告诉一个无知少年,因此,他说肇辄掌握着机密情报,纯属一派胡言。

    至于后面半句话,他心底倒确实有这么一点点的想法:假如某天林虎案真能颠覆过来,那留下的这少年证人,就是证明自家老爹曾对林虎伸出过援手的最好证据;如果事情维持当前的说法不变,如今老爹死了,也时过境迁,还有老人家褒奖的“一个忠诚,两个伟大”作为护身符,现在这个少年所说的与此相关的话,只会被人视为其胡言乱语,再也不可能威胁到自家安全了。留下他也不是没有风险,但只要把他始终掌控在自己视野之内,就不怕其小泥鳅能翻起大波浪来。所以,暂时留着他的小命又如何!只当是自己投资收藏品好了。

    说白了,秋鲁仅仅是想让自己掌握一张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底牌而已。

    秋鲁绕着弯朝贾海南求援时,不仅话说得含糊,而且也不肯自己去直面汪信。他之所以如此做派,是基于他敏锐的政治嗅觉。老马已出事儿了,秋鲁觉得汪信最近虽然还蹦得很欢,但今后的仕途同样岌岌可危,所以他不想与其发生任何的交集。

    去年年底的时候,老马被林虎专案组请进了学习班,帮助他提高思想认识,并督促其交代与林虎阴谋勾搭的问题,特别是如何泄露老人家南巡路线的问题。

    秋鲁心底感觉老马有些冤。他是原来三野的老人,文化革命之前与林虎从来不搭界。夏江720事件之后,他被林虎点将到鄂豫军区充当救火队员,实际上更多是基于他能力的考虑而非其所属派系。而且他的任职,老人家事先也是点过头的。但问题的关键是,即使原来林虎在红一军团、一一五师和四野的真正嫡系,如老贾、老秋这样的,这些年也因为看不清上边的局势而与其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偏偏被点将之后的老马自以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慌慌忙忙就贴上去主动抱紧了林虎的粗腿。

    汪信虽是自己父亲力荐的亲信,但偏巧他上位是在父亲死后,还是老马帮着运作的最后一程。老马如今出事儿了,秋鲁遂断定汪信被牵扯其中只是时间迟早的问题。同时,秋家与他的关系太深,自己在这个敏感时候躲他都来不及,还主动上杆子去联系他、求他帮忙,那让人知道了岂不是自己寻死嘛!所以,秋鲁宁可拜托贾海南辗转去运作这件事碰一鼻子灰,也坚决不肯自己抛头露面。

    贾海南去求汪信办事儿自然碰了一鼻子灰。人家连他老爹老贾的面子也不买,岂会卖他这娃娃的情面!汪信也正因老马进了学习班的事儿烦着呢。贾海南刚一开口相求,老汪就颇不耐烦地说自己很忙,请他改日再来拜访。不容他把求情的话继续说下去,直接就朝外撵人。好在还没撕破脸直接呵斥他手伸得太长。

    贾海南这辈子难得被人拒绝。遭此猝然打击之后,脸色肯定是难看之极。或许是为了泄愤,也或许是确实无奈,于是当着汪信的面,在他办公室就要通了范城秋鲁的办公室,嘴里嚷嚷着要找县里的秋主任说道说道,把汪政委这个见利忘义小人拒绝帮助昔日旧主的所作所为,直接告知老秋的儿子小秋。

    汪信一听贾海南要找的人居然是秋鲁,估摸着贾海南是在替秋鲁跑腿办事儿,遂赶忙摁下他电话,并语气温和地详细询问起相关细节来。

    贾海南见老汪态度大变,也不为己甚,稍许朝他透了些口风,但同样没说得太详细。

    本来贾海南自己也不太明白。秋鲁的原话本来就说得含糊,多数都得依赖自己发挥想象力去猜测,自己从中再转述一遍,话中的水分自然就更多了。

    贾海南只是提到要转移地点关押的人,很有可能能为已经牵扯进林虎案的人洗脱罪名起到关键性作用,没有具体说是在现在还是在遥远的未来。并且他还说,现在秋鲁之所以不打出这张牌,只是由于时机不成熟,所以那人必须暂且秘密关押,而且不能对外泄露一点点的风声。

    既然有这么一档子好事儿,老汪当时就来了兴趣。

    如果这个少年人真能派上贾海南所说的用场,那么临时选择一个秘密地点关押,让可靠的心腹去负责看守,这些都只是极小的事情,关键是派得上用场就行。所以,他最终很爽快地答应了贾海南转押肇辄的要求,还当场打电话给了其最信任的下属----省军区保卫处的副处长彭建。于是,肇辄就被很顺利地转押到了豫南。

    ------彭建犹豫了许久。因为汪政委已提前警告过他,若非必要,包括他本人在内的所有学习班工作人员都不得与这个犯人交谈。回来之后,他也曾按领导的要求向大家作过传达。当然了,传达时他已提前打了个埋伏,没有对专案组的同志们刻意去解释自己这个班主任是否包括在所有人之列。

    尽管如此,彭建此刻仍有些担心,自己若违反汪信的命令私下去接触犯人打探内幕消息,难保不会被学习班中的人有意无意间传扬出去。若是真让汪政委知晓了此事那还了得!另外一层原因是,他也难以把握这个叫肇辄的少年会不会信任自己,并对自己开口说出自己想了解的东西。

    学习班的李连长到范城提解肇辄时,范城看守所并未向其移交肇辄的案卷材料,而且还特别向他申明:犯人一旦离开看守所,将作为已被处决或自然死亡的犯人对待,其案卷材料不再保存在看守所,而是全部移交县人保组密封存档。因此,到目前为止,彭建除了肇辄的姓名、年龄和性别外,对他其余的情况几乎是一无所知。

    没有犯人的案卷材料,就无从去掌握和了解犯人的性格、生活习性、家庭状况、兴趣爱好之类的基本情况,也就无法很好地选择突破口并提前做好审讯前的应对准备工作。如果肇辄了解到自己接触他的意图只是想索取信息,而根本不准备给予他任何承诺和庇护,难保他不对自己说假话甚至乱嚷嚷起来。那样一来,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终究还是好奇心战胜了心底的畏怯情绪。

    彭建想,此刻自己是一个人呆在地下室,说了些什么话连鬼也不清楚;何况犯人是新入狱的第一天,自己和他讲讲学习班的规矩总归可以吧!假使有人向上密告,自己就拿这个做借口抵挡,或者干脆矢口否认和他曾有过语言交流。至于今后的事儿,那谁又能说得准呢?林副统帅半年前不还是高悬天际、光芒几乎遮蔽太阳的大人物嘛!可如今他在哪儿?转瞬之间还不就摔在外国的泥土里变成了一捧烧焦的尘土!

    “你。。。是咋回事儿呀?”

    彭建语义含混地开了口。然后,他紧盯肇辄的眼睛,想仔细观察其应对和思维波动。

    “我。。。我。。。你。。。”

    磕磕巴巴半晌肇辄也没能把意思清晰表达出来,只能朝彭建无奈地摇摇头,意示自己说话有困难。

    “你是哑巴?”彭建大为诧异。

    “不。。。不是。”

    肇辄狠劲咽下一口涎水,费了偌大力气,好不容易总算清楚地吐出了第一个词汇。

    彭建放了心,轻轻点点头,又问道:“我刚才的意思你能懂吗?”

    “您。。。您不知道?不是有案卷吗?”

    “资料太多,还没来得及过细看。现在我也只是查房时临时起意,想随意和你聊一聊。”

    “哦!”肇辄陷入了沉思。

    尽管彭建的回答颇油滑,但这瞒不了肇辄。他能肯定的是,将自己押送来的人并未将自己真实的情况如实告诉对面这个军官。

    自己的档案能有几张纸?连唯一的一次提审讯问记录,也被秋鲁在暴怒之下随手撕毁了。档案中剩下的不就是那份所谓的反动信件吗?顶多一两分钟就足以看完。要么是秋鲁信不过对面这人,所以刻意瞒着他;要么就是秋鲁根本没打算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任何人。换句话说对方也是个不知情者。

    或许这次讯问就是一个揭露秋鲁的极好机会。可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在场,身边没有任何其他人做旁证。此人可靠吗?他会不会听完自己述说的真情,不将已知晓的消息帮着传递出去,反而因其过于惊世骇俗而陡起杀人灭口之心呢?肇辄不敢冒这个风险,所以决心先试探一下他。

    “我。。。我得罪了一个大人物。”

    “大人物?能有多大?”

    彭建的眉头先是朝上飞扬而起,眼睛也随之亮了。他自以为钓到了大鱼。

    “很大。未必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彭建眉头紧接着又紧锁了起来。他开始琢磨肇辄话里的分量。

    假如这个少年真的得罪了了不得的大人物,而且还是自己招惹不起的大人物,他决定即使这个少年真知道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自己也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尽量不去打探。但自己是否该先搞清楚情况再做最后决断呢?这少年能有多大年纪,凭他的层面能接触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就算是大人物,还能比汪政委的官大吗?想通了这个因果关系,彭建不屑地摇摇头,语气轻松地问道:“你说的大人物他姓啥?”

    “姓秋。”

    “邱?是以前海军那位领导的那个姓吗?”

    彭建是故意如此问的。他猜测汪政委之所以如此关心这个少年囚犯,或许与林虎的案子有些内在的联系。

    邱出事以前在总后任职,而海军的那位才姓李。虽然他俩都作为林虎的余孽被逮捕送进了学习班,但这个少年未必搞得清楚其中的关联。自己故意把两者的姓氏混淆,就是想让少年失言之下好主动把答案说出来。

    肇辄果然如同彭建所预料的那样,摇头否认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位领导,但我说的秋,是秋天的那个秋,不是山丘旁边加耳朵的那个邱。”

    “秋鹏?”彭建失口道。

    肇辄点点头。

    彭建的脸慢慢阴沉下来。

    他彭建是做啥工作的?既然是军区保卫处副处长,就是专司案子侦破的,而且是主抓那种大案要案的。肇辄一个“秋”字刚出口,他就判断出汪信为何会忌惮并重视这个少年,并下了封口令了。

    林虎与秋鹏的渊源颇深,汪政委与秋鹏的关系也很近,他彭建又是汪信的心腹,这种关系串联起来就似一株大树,彼此分别是根茎、树干、枝桠和树叶的关系。或许这个少年得罪秋鹏是假。他那种身份和那般年纪,想说得罪过秋鹏那纯属笑话;或许因机缘巧合或某种特殊的原因,偶然知晓了秋鹏与林虎暗中有联系,甚至是察觉了他们的某些阴私事儿才是真。他也肯定是因此被捕入狱的。

    现在秋鹏已死,盖棺论定了,老人家的评语也散播开去,这就等同于大树虽然倾覆了,但却未曾重伤着根茎,于是树干也能基本保存完好。自己这些充作枝桠或树叶的人,虽然暂时境况窘迫,但终究还有东山再起的一线希望。

    汪信最近屁股已有些不稳当了。汪信一倒,自己也更加危险。假如这个时候这小孩跳出来瞎搅合一气,扯出秋鹏的某些陈年旧事,让盖棺论定的死人再被人从坟里刨出来旧事重提,一定是会攀扯上汪信的。汪信玩完了,自己也就跟着玩蛋!这或许就是汪信会将看管这个少年的任务交给自己的根本原因吧!

    彭建没兴趣再盘问下去。他估计这个少年是在秋鹏死之前关进看守所的,压根就不知道秋鹏已死的消息,还想继续拿这个来要挟秋鹏。现在他能要挟的人已经不是逝去的秋鹏,而是活人老马他们和汪信了,而自己也很可能最先被作为池鱼殃及。

    “简直就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彭建心底暗骂了一句,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地下室的铁门走去。

    “您不想知道其中的内情吗?”

    “你给我闭嘴!只要我再听见你说一句话,我就将你的臭嘴缝起来,让你这辈子都说不成话。记住了吗?”

    彭建说了还不解气,又使劲踹了肇辄一脚这才施施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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