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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组长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退伍军人。转业之后,他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爬到县委常委的位置。但好景不长,刚上位不久,他就在运动初期被作为走资派被打倒了。

    通过还在军中服役的战友,王组长辗转巴结上派驻县里的军代表秋鲁,总算得以从牛棚里放了出来。“三结合”中,他被结合进新的县革委会班子不说,还得到秋主任的极力举荐进入了革委会常委班底,并担任了类似改革开放之后政法委书记那种角色的县人民保卫组组长。

    头天常委扩大会研究金光路事件的善后处理未能得出统一的意见,王组长自然要去秋主任办公室汇报此事。秋主任没见着,事情没能汇报上去,但他却从秋主任机要员罗前进那里又领受了一项新的任务:小罗将秋主任已做过批示的一封人民来信转交给了他,并声言,这是秋主任临行前专门做过交代、要求他从重从快着手处理的恶性案件。

    看看举报内容谈的都是些男欢女爱狗屁倒灶的苟且琐事,作为过来人的王组长尽管心底对此大不以为然,但他也不敢过于怠慢,第二天就按罗前进所转达的秋主任指示意图,立即责成县人保组下属的公安、司法各小组,汇同黄集人民公社等相关部门,成立了肇飞奸污女知青事件的调查处理专案小组。为慎重起见和昭显自己的重视,他还亲自担纲了专案小组的挂名负责人。

    拿到了实名检举信这样确切的举报线索,也有对其有恩的县领导的亲笔批复,如果放在早些年,按道理说王组长是会毫不犹豫下令捕人的。但经历过一场政治运动并遭受过沉重打击的人,对于政治自然有了与其他人不同的见识和理解。

    检举信上确实有秋主任亲笔做出的要求严肃处理的批示。但王组长并未亲耳聆听秋主任的教诲,不知其做出这种批示的真实意图,仅仅只由其机要员小罗转述其要求严惩的指示,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实。

    作为破案的行家里手,王组长仔细琢磨过这封检举信的内容。他忖度,假如真如信中所说的那样,右派份子肇飞是犯案之后因畏怯组织的打击而潜逃,在无产阶级专政的天罗地网下,他又能跑到哪里?

    现在类似肇飞这样吃公粮领工资的人,每月的粮油副食也包括购物都是按计划供应的,必须每月一次凭购粮薄领取粮票、油票;半年一次凭户口簿领取布票以及工分券。即使这个肇飞省吃俭用积攒了一些票证,但那能维持他潜逃多长时间?再说了,他出门之后住店要凭介绍信;旅行过程也随时得应付证件检查,肇飞在省城的原住房已被没收,国内也再没其他亲属,这样一个形同孤魂野鬼的人,他能在哪里找到躲藏的落脚之地?最终又能插翅飞往哪里?

    秋主任大忙人一个,多少大事等着其处理哦!岂会将这等芝麻绿豆的小事记挂在心上?秋主任也是大人大量的君子,“支左”到县里以来,解救出的被打倒的老干部何止一个两个,岂能和一个不足挂齿的小人物过不去?他很担忧小罗是在假传圣旨或假公济私!

    况且,自打倒“公检法”以来,检察院和法院被取缔,更没了后世的纪委、监察之类的机构进行案件的督导和纠察,这人保组的职责已涵盖了侦破、抓捕、检察、审判、收监拘押到事后监督、纠错,“公检法”三大系统的职权统统集于一身,实在是太过权势滔天了。一个不小心办错了事儿,那不仅辜负了秋主任信任和重托,而且自己说不定还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因此,王组长一向是极为谨小慎微的。这一次,他同样是很慎重地交代专案组,要先按举报线索进行调查落实,等有了明确的结论和翔实的证据,然后再抓人和做处理不迟。

    王组长不知道秋主任急于侦破肇飞案的迫切心情,当然按部就班慢腾腾一切求稳。再加上金光路黑集市上发生的知青与乡民斗殴事件,是可能造成恶劣后果的流血大案,调查案件的起因、布置抓捕案犯、慰问安抚知青等等,早忙得他头晕脑胀一夜未阖眼了,如果不是后来陈副主任因私欲主动跳出来接过了烫手的山芋并让他有了一点喘息之机,他还真没心情、没余力去处理所谓的肇飞奸污女知青案。所以直至秋主任走后的第三天上午,他才开始率队下乡调查。而且这还是因为他存着隔岸观火、欲看陈副主任笑话心理的刻意为之。

    -------这个时代没有**一说,一切的工作都围绕着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需要而运转。个人的一切,也包括思想意识都属于组织,都必须与党的指示和伟大领袖的意志保持高度的统一。但肇飞案毕竟事涉上山下乡女知青个人的革命纯洁性,以及组织上重点培养的女干部的革命前程,又牵扯到插队落户的下放干部和知青工作两方面的问题,所以专案组下去后,还专门吸纳了公社知青工作组的黄莲大姐参与进来。

    黄莲是省城国棉五厂童养媳出身的老挡车工,一个不识几个大字的大老粗党员。由于其寒苦出身,在讲求革命者血统纯洁性的时代,她就被组织上选派为知青工作组的工宣队员,负责黄集人民公社这一块上山下乡知青的政治思想教育和日常生活管理工作。

    黄大姐原本只管知青工作的,但由于负责下放干部管理工作的那位,总是借口身体有病窝在省城里不下来,所以经上头要求,她暂时也代管起了插队干部的日常管理工作。

    吕继红是大队民兵连“铁姑娘”排的排长和妇女会那边的委员,还兼着生产队的记工员,属于党组织重点培养和打算提拔的对象,所以她常到黄大姐这里汇报工作。

    小姑娘没啥娇气,泼辣大方、性格直率还颇为勤劳肯干,这些都很对黄大姐这个苦出身且没文化的老工人的胃口,所以她是特别喜欢吕继红的;至于肇飞,在一帮子下放干部中也颇有些威望。尽管这种来至于文化底蕴和个人学术成就的威望,不是黄大姐这种打老粗所能欣赏和懂得的,但在肇飞被生产队斗争批判的时候,她还是出于善良的本性,帮着回护了他好几次。

    自己的俩熟人突然之间就被人举报,且一个是施害人一个为受害者,这让黄大姐很是心痛的同时也感到无限惋惜。但质朴的阶级觉悟和积极参与斗争的革命精神,让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决心要将坏分子肇飞亲手法办,交由广大人民群众审判和处理。

    -------黄莲汇同专案组一干人员抵达樊村之后,她先找到了村里的樊支书,又由樊支书去将举报人陆一凡找来了。

    在队部里,黄大姐口气很严肃地询问陆一凡,吕继红遭受右派份子侮辱的事情,是否如同他信中所说的那样?陆一凡不仅很镇定,而且口气也很坚定的道:这事儿是他亲眼所见。不仅绝不会有假,而且并未掺杂个人的感情在其中。

    专案组似乎并不急于去调查肇飞逃走的事情。一干调查人员,特别是其中那个小白民警,倒是对于强奸案的案情经过更为感兴趣。他们不断就一些细节问题刨根问底、翻翻覆覆问个不休。举报人陆一凡见他们如此这般,也就将右派份子肇飞是如何将吕继红扑倒在河滩的泥土地上,后来又是如何强吻、揉摸其胸部,然后扒下其裙子等等细节,口沫四溅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

    伶牙俐齿的陆一凡口才本来就好,做村小老师之后又刻意锻炼了几年,再加上内心里对肇飞抱有的刻骨仇恨,也是为了给专案组诸位助兴,自然讲述得如同亲临和现场直播般的详细、生动。

    而专案组的所有人,不仅听得眉飞色舞和兴高采烈,而且也似乎忘记了陆一凡是在讲述坏分子如何摧残革命女知青的犯罪经过。他们脸上根本就没表现出对同志应有的同情和怜悯,以及对坏人坏事的愤慨和仇恨。

    原来,肇飞与吕继红在水库边泥土地上野合的那个晚间,不仅是他儿子肇辄和弟子蓝蓝在现场直击了这一切,而且远远的水库里的水面上,也有一个身影仰浮于水中在不时观察着这边的动静。而这另外一个目击者,正是晚饭后到水库中玩水消暑,想发泄因失恋而心情极度郁闷的陆一凡。

    陆一凡也是夏江人。在大江边长大的他,和胡勇一样打小就喜欢放学后、晚饭前,偷偷去大江里戏水玩耍,此后,他还去青少年宫的少儿游泳班专门练过几年游泳姿势。他的性情与胡勇也有些相似,不喜群聚,偏爱索居。

    由于性格孤僻加上说话刻薄,还有些傲慢瞧不起人,所以他在樊村周边的一群知青中,除吕继红之外几乎没别的朋友和谈话对象。至于那些孤陋寡闻臭烘烘的乡村愚民,他更是连半点和他们说话唠嗑的兴致也无。因此,在吕继红与肇飞慢慢靠拢并逐步冷落他的整个过程,他的性情也逐渐变得越来越阴森,更加地寡言少语和孤僻内向。实在太过郁闷难受了,他只能依靠独自去水库里泡泡,来放松和调节自己的情绪。

    吕继红和肇飞的关系发生质变的那个晚上,或许是凑巧,也或许是刻意而为,总之,陆一凡从天擦黑那会儿就在吕继红的住处周围徘徊。吕继红从公社返回又匆匆赶往水库边,神情泱泱的他始终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最后还尾随她蹑手蹑足去了水库边。

    一颗芳心早就轻飏到九霄云外,全部注意力都在爱人肇飞身上的吕继红,哪里会注意到有人盯梢!而近视眼肇飞,在黑暗中摘下眼镜之后几乎就如同瞎子,自然也发现不了陆一帆的存在。

    陆一凡在与他俩幽会场所平行的某处水库岸边,远远地观察着这一对恋人的一举一动,见“狗男女”之间起初很长时间没做出啥出格举止,只如平日一般很正常地交谈着。由于距离有点远,他俩窃窃私语的情话他听不太清楚,有些无聊的他遂脱光身子下了水。他决定先游上一阵,去去心底的郁闷,待会儿再上岸继续观察。

    那天晚上的月色不错。以几种不同姿势畅游了一番的陆一凡,感觉身体有些疲乏了,遂换成仰泳姿势打算休息片刻,猛然发现自己下水之际还保持着相当距离,彼此有些别别扭扭的那对“奸夫淫/妇”,此刻已将身体完全纠缠到了一起。

    尽管陆一凡感觉自己对这对“狗男女”的仇恨,早就如同这滔滔大白河的江水般汹涌不绝,但他仍压抑着自己心底不断喷涌而出满腔怨愤,耐着兴致欣赏完了他们如同野兽/交/媾的恶心表演。

    直至那对彼此发泄完了的男女风停雨歇,依偎在一起喁喁私语时,陆一凡有些担心被他俩察觉到行踪,这才起岸披衣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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