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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厚本欲找张全缠斗,不料见六个手下竟然被一块门板击飞,此情形之下,和胡来都惊骇不定,毕竟不知来人何许人,暂且不敢贸然抢攻。夜色已浓,明月显得越来越模糊不清,四周风势更猛,已有呼啸之声。

    胡来心想原来张全这厮并不是一个人,难怪副院长会派我和李厚那蠢人来,眼下看来李厚那厮对付一个张全都显得颇为吃力,加上屋里这位,恐怕今日讨不了好果子。胡来本就是奸诈之人,平日里就爱工于心计,他见眼下这势头,心里早就做好打算,一会情况不妙就让李厚拖着,自己寻思逃跑,回去就说张全有高人相助,大不了被副院长责骂一顿,总比丧命来的好。

    一番计较下来,胡来眼珠一转,对地上躺着的手下喝道:“全都给我站起来,躺在地上胡咧咧干啥,去把火把点着,招子全都给我盯紧点,放跑一个贼人拿你们试问!”

    地上黑衣人们不敢忤逆,都忍着痛楚站起身来取出火把烧油,火势极其猛烈,把四周照的亮堂堂。

    胡来见着火光心里稍许安定,深吸一口气,大声对着木屋道:“里面的朋友何不出来现身一见,我胡来从来不胡来,只要你们和张全没有关系,我可以放你们走。”

    胡来这人就是聪明,以利益相诱惑,只不过他这次想错了。

    张全在一边冷笑,李厚怒道:“笑你大爷笑,待会有的是时间收拾你,现在你只管尽情的笑,等下爷爷我要让你哭都哭不出,生不如死。”李厚头脑简单,他认为只要胡来说出这种话,屋内的人就会从此罢手,他就有机会拿下张全。

    屋内一个女声缓缓道:“我们可不敢出来,我们一出来,你们更不会让我们走了。”这句话一出口,胡来和李厚更是惊讶,难不成屋子内还有一个人,这下可难办了。胡来心道:“不管怎样,都得先诈出来,否则敌在暗,我在明,吃亏的始终是自家。”

    胡来大声道:“屋内的朋友尽请放心,今日进奏院办事只为私仇,不为公务,若是二位朋友有难处不愿相见也行,只要不插手我们和这人的事,胡某也不会过问二位朋友的事。”

    李厚一旁帮腔道:“对,我们进奏院向来说话算话,不过若是你们要插手,我们也不会怕你,得罪了进奏院,只怕天涯海角你们都不会有安身之处。”

    张全嘿嘿笑道:“你们这些官狗好大的口气,这些年来本事涨不了,光学会吹牛皮了吗?”

    李厚怒道:“不信你尽管来试试。”

    张全朗声道:“屋内的朋友,你们暂且看着,张全要让这些官狗尝尝‘妙手空空’的滋味。”

    屋内又传出一男声朗声笑道:“老张,你尽管放心的使。”笑声如雷,铺天盖地,竟然盖过了夜风呼啸,屋外大树被震得哗哗直响,笑声过后,声音沉重缓慢,却字字清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耳朵中。有些稍有不堪的黑衣人竟然被震得眼冒金星,头晕脑胀,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胡来和李厚二人均被震得呆立当场,心道:“这人的功力怕是不在副院长之下,有过之而无不及,完了,今日果真遇到高人。”

    张全见二人精神恍惚,机会难得,身如长弓,化指为剑,向李厚射去,来势极快,似足不沾地。

    张全的妙手空空乃是被忘谷忧提点炼成,当年二人相依为命时,张全平日里就爱用木头竹子做一些凳子、椅子、桌子、竹兜之类的事物,他一双天下少有的妙手,做出来的东西无不受当地人们欢迎,张全也为此颇为自豪。

    一日,张全正在院子里编制竹蜻蜓,一旁看书的忘谷忧忽然把书扔掉,盯着张全动手。张全奇道:“忘公子,你不看书盯着这些手工干啥,莫非你对这些感兴趣?”

    忘谷忧不理,张全倒也是习惯,这位公子就是那样,平时想什么事入神的话,就是雷也惊不醒。当下自己又优哉游哉做起自己的竹蜻蜓,他双手如电,如云,如雾,变化多端,片刻之间就将竹蜻蜓做好。

    忘谷忧这时一把抢过竹蜻蜓仍在地上对张全道:“你的双手能做出许多活灵活现的事物,全凭手巧,但你还有一绝技,就是手通心,心通眼,你试着把体内真气凝结于双手之上,用心去感受真气的滞凝。”

    张全初时见忘谷忧扔掉他刚做好的竹蜻蜓很是惊讶,又听他说后边的话,才明白这位公子又是发明了什么功夫,不过张全也知道,忘谷忧可以说是除了那个白头发老头以外又一个有神通的人,在他眼里忘谷忧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文能武,过目不忘,更是奇思妙想,层出不穷。

    是以张全开始闭上眼把真气逼到手指,然后感受它的变化于滞留。一碗茶时间过去,忘谷忧又道:“你试着用心控制那些真气,将它们变化成你想要的事物形状。”张全照做,他最先想到的是银子,果然那真气凝结成银子的样子,不过片刻之后就消失了。

    张全大喜,忘谷忧也笑道:“你就这样练下去,再过几年就能凭空用真气变化无穷的事物形状出来,虽不是实物,但也内功只要到了火候,也可像实物一般使用。”

    张全喜道:“多谢忘公子指点,还请公子取个名字。”忘谷忧稍加思考道:“这功夫全凭一双妙手变化,对敌时可使人防不胜防,既然如此那就叫‘妙手空空’吧。”

    再说李厚恍惚间忽听胡来喊道:“李兄弟小心。”李厚回过神来,眼睛瞥见一道剑光朝自己面门射来,他心道:“这人身上竟然揣有利器,好不奸诈。”

    剑光势如闪电,眨眼就到面前,李厚这才看清那不是真剑,而是张全手指上真气凝结的剑锋,此时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欲提锤抵挡,可巨锤太重,根本来不及,又想弃锤躲开,可他没有巨锤就等于削弱了一半功力,无奈之下,只得抬起胳膊硬接。只听得“嗤”的一声,衣衫破裂,胳膊处传来巨痛,已是被张全指剑戳了一个大洞,鲜血长流。

    好在张全内功并不登峰造极,这一招若是换成忘谷忧,恐怕李厚早已命丧黄泉,成为一具尸体。李厚被戳重一瞬间,就提起巨锤向张全撞去,张全一招得手,往后掠开一丈冷冷道:“蠢熊,我的手艺还行吧。”

    李厚又惊又怒道:“你这是什么功夫?”张全笑道:“怎么着,刚刚你不是非常了得吗,连这功夫都不知道了?”

    胡来旁边瞧的仔细对李厚道:“李兄弟,他这是用真气凝结的剑气,颇有些厉害,你需得小心。”李厚胳膊受伤疼痛不已,没好气道:“胡哥不必多说,我知道是剑气,只是没想到这厮恁的邪门。”

    张全冷哼一声道:“你胳膊非得用金疮药才能止血,怎么还要继续打吗?”

    李厚衣袖已被鲜血侵湿,他今晚三番屡次被羞辱,心里有一口恶气难当,不除掉张全难以平息这口恶气。

    李厚怒吼道:“狗贼休要小瞧爷爷,吃爷爷一锤。”手舞巨锤,朝着张全奔去,张全只顾四下躲闪,并不接招,李厚见张全逃逃躲躲更是无名火起,手中巨锤乱敲,顿时“砰砰砰”狂响,火花四溅,震得人耳朵发麻,半柱香时间,二人已过五十几招,地上已经没有一处好的,全都是巨锤砸出的坑坑洼洼。

    这五十多招,没一招击中张全,皆被张全或指,或弹,或躲闪,或拍开。饶是如此,张全也渐渐感到有些乏力,他心想这狗熊怎的内力滔滔不绝,还不见衰弱之相?其实不然,李厚现在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再过几招恐怕就浑身脱力,连锤都举不起了。

    胡来也心道:“这李厚恐怕是几招之内就会脱力,到时候这姓张的杀他易如反掌,那时我又该怎么办?”想到此处,他担忧了看了看漆黑的房内。

    李厚深知自己身体情况,他这个人不仅笨蠢,而且死倔,不拿下张全誓不罢休,本已是皆近虚脱,却凭空抖生出一股内力支撑,他越挥越盛,似已然举重若轻,巨锤在他手中好似一个小锤子,越来越轻,越来越飘忽。

    一番狂舞下来,张全已经被巨锤罩在其中,无论在怎么躲闪,都出不来巨锤的笼罩,机会难得,李厚见状大吼一声,最后一招“巨石坠天”轰了下来,巨锤带着呼啸声,向张全脑袋砸来,张全只觉被一股怪力吸附住,逃脱不得,被砸重非成肉泥不可,电光火石之间,他将体内全部真气逼至双手,扎了个马步,双手做盾状,刚刚完成动作,巨锤就砸在张全手中,“嗙”的一下,巨锤仿佛敲中一个无形的盾,张全双腿沉入地中一尺,只觉五腑六脏似如被巨石撞击,都要涌出体外一般,眼一黑就要倒下,忽又喉咙一甜,哇的喷出一口黑血来,眼里才觉好些。

    李厚也不乐观,口中鲜血直流,面色煞白,汗珠如雨,摇摇晃晃一圈,蓦的倒在地上,巨锤也跟着掉在地上,砸出一个浅坑。

    张全见李厚倒下,悠悠吐了口气,随后又运气稳住,抬头扫了一眼众人,忽的朗声笑道:“哈哈哈,巨石坠天也不过如此。”众人见张全双手硬接巨锤,仍旧站立不倒,犹如杀神,心中恐惧,皆不敢说话,更不敢过去救治李厚。

    胡来硬着头皮鼓掌笑道:“好好好,你这人果然是有些能耐,不知你是否还能接住你胡大爷的弯刀三十二斩。”

    张全一步步向胡来走去,冷声道:“有何不可,你尽管使出来便是。”

    胡来笑道:“不自量力的东西,看看胡爷如何将你大卸八块的。”话音未落,提刀迎了上去,刀锋所致,罡气乱刮,火光被刀身印射,光影似箭,眼花缭乱。

    众黑衣人见主子如此了得,人不禁拍马屁道:“胡大人果然是万里无一的高手。”

    另一人接着说道:“胡大人手中长刀专门斩奸邪小人,这厮不出五招就会人头落地。”

    又有一人道:“你懂个屁,抽你个嘴巴子,胡大人一招就能把这厮斩死。”

    众人齐声道:“是是,胡大人英明神武,武功盖世,岂是我等凡夫俗子所能看懂的。”

    胡来打斗中听见这群手下胡言乱语,虽知是马屁话,但心里还是有些得意,面上也露出得意之色。长刀也越使也凶狠凌厉,张全先前消耗内力过多,此时已不能凝结真气,没有真气护指,只好不断一边后退,一边思索破敌之法。

    忽听屋内一女声道:“你们这些鼠辈,好会拍马屁,你们大人既然姓胡,你们可知自己姓什么?”

    众黑衣人正看打斗,闻言尚未反应过来,接口就道:“那我们姓什么?”

    那女声娇笑道:“你们大人姓胡嘛,你们自然也姓胡,他叫胡来,你们就叫胡说八道,狗屁不通。”

    胡来正自得意,听到女声如此说自己恼怒道:“好你个小娘们儿,竟然骂胡某是狗,待我收拾掉这人,再让你尝尝胡爷的手段。”

    众黑衣人反应过来,也骂道:“你这个臭娘们儿,嘴真贱,乱说一气,你骂胡大人是狗,那我们不就成狗屁了?”

    胡来闻言大为光火,厉声喝到:“你们这些蠢货住口,连一个小娘们都讨不了好,等着胡爷扒光她的衣服给你们玩乐。”

    胡来已经逼近张全,使出一招横腰斩,张全躲闪不及,袍子被割裂,好在胡来分心教训手下,并未全力出手,刀气只将腰间皮肉割了一条小口子。

    张全已经倒吸一口凉气,他又不愿让忘谷忧出手帮忙,是以只能不断躲躲藏藏。躲藏之间胡来又是一招贴地斩对着张全双腿斩去,张全欲跳起闪过,只觉双腿忽然发软,打了一个扑咧,张全目光紧盯着斩来的刀,只道这次双腿没了。

    不料眼前闪出一道蓝色影子,来势极快,只听“啪”的一声,胡来手中的刀飞出丈远,脸上已经多了一个巴掌印,饶是他脸色黝黑,也能看出红肿不堪,半边脸都肿起小山那么高。

    张全道:“多谢先生出手相救。”

    忘谷忧把张全扶起,捏住张全手掌,张全只觉一股真气从手心涌入体内,片刻间,自己双腿已能重新站稳。

    忘谷忧放开张全,看着胡来笑道:“这巴掌味道如何,既然是做官的,说话就应该注意分寸,这只是一个小教训。”

    胡来好似被打傻了似得,站着一动不动,眼睛里包满泪水,好一会,嘴里蠕动一下,吐出一口血,血里混着几颗牙齿,然后这个大男人竟然哭了起来。

    众黑衣人听到胡来说要把小娘们扒光衣服给自己,都开心得不得了,正要张嘴谢谢胡大人,就瞧见那边二人已经停止打斗,场中不知哪来的又多了一个蓝衣人,更奇怪的是胡大人正在哭,要知道平日里这胡大人都是作威作福的,喜怒不颜于色,如今竟然在对头面前哭起来,这简直是天大的怪事,众黑衣人联想到自己被木门击飞的情景,心生退意,但又不敢扔下二位大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几个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正在这时,远处一个雄厚的声音传来:“两个酒囊饭袋,这么久都拿不下一个人,非得老夫亲自出手。”声音由远及近,片刻间场中又多了一人,火光之下,众人抬眼瞧去,灰袍人瘦高,生的一双三角眼,眼里精光四射,不是丁有为是谁?

    众黑衣人识得丁有能,急忙单膝跪地齐声恭敬道:“恭迎副院长大驾!”

    丁有能看也没看这群手下,见胡来还在呆立哭泣,盯着胡来有些厌恶喝道:“哭什么什么,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丢人现眼,滚下去。”声若雷震,胡来当场被惊醒,见是丁有能站在旁边,眼里露出欣喜,懦懦道:“副院长.....”

    丁有能冷哼一声,转身瞧见李厚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心知定是这个胡来使奸耍诈让李厚先当炮灰,当下对胡来更是心生厌恶,只不过当着外人不好发作。

    他走过去招呼手下将李厚扶起,上下检查了李厚的伤口,从怀里摸出一瓶金疮药,让手下替李厚抹上,又度了一些在李厚身上,见李厚辗转返醒,才转身看着张全沉声道:“十多年不见,你修为见涨,竟将我手下伤成这样,不错,不错。”

    张全道:“十多年过去了,我早已忘记往日仇恨,阁下位高权重,又何必苦苦相逼。”

    丁有能眼光闪烁,叹了口气道:“非是我苦苦相逼,当日你下手太重,将我徒弟周到重伤至残废,我找上你,欲将你杀了报仇,没想到你竟然是神仙门人,便放过你一条生路,你可还记得我当日是怎样说的?”

    张全道:“阁下当日说的一字一句,张全记得一清二楚,绝不敢忘。”

    丁有能冷笑道:“噢,你还记得?那你说来听听。”

    张全沉声道:“阁下说他日张全在踏入洛阳周边,定取张全性命。”

    丁有能道:“如此说来,你果真记得,只不过丁某有一事不懂,你既然记得,还来龙门,当真不怕丁某找你寻仇?”

    张全朗声道:“天下之大,处处都是大丈夫所行之处,若是天生怕死,活在世上还有什么乐趣所言。”接着又道:“只是不知阁下是如何认出张全的。”说完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丁有能笑道:“你倒是有气魄,比那些酒囊饭袋好太多,只可惜你我二人是仇家,遇上了定是不死不休。”

    丁有能说这话时眼光有意无意瞥向胡来,胡来知是在说自己,羞愧不如,底下头去不敢多言。

    丁有能又道:“进奏院遍布耳目,你一踏进洛阳,我既知是你,何况你钓鱼的本事可是天下一绝。”

    张全笑道:“话已至此,张全也不再多说,动手吧。”

    丁有能瞧张全面色煞白,身形不稳,知他是受了内伤,皱眉道:“你既然已受内伤,丁某本不该趁机占便宜,丁某以前虽也是江湖中人,按理应该讲江湖道义,不过我那徒弟在你走后没几个月,旧伤复发浑浑噩噩死去,全拜你所赐,杀徒之仇不可不报,你接我三掌,三掌之后无论生死,新仇旧恨一笔勾销。”

    张全此时的状态,别说三掌,就是一掌也接不下来,当场就会毙命。但他素来知道这丁有能虽是武功高强,却极为讲信义,张全不愿给忘谷忧二人带来麻烦,当即朗声笑道:“好,如此快意恩仇,真是痛快,阁下向来讲信义,想必不会为难我的朋友吧。”

    丁有为瞧过去,见忘谷忧相貌堂堂,一身儒雅之气,心里奇怪张全一个渔民村夫怎么交上这种斯文朋友。他虽是奇怪,但是涵养极好,出口答应道:“今日之事只关你我,与他人无关,丁某绝不为难旁人。”

    张全拍掌笑道:“阁下请。”

    这时冷心也走出木屋来到忘谷忧旁边,她听得二人之间对话,知道张全要是接掌必定凶多吉少,担心的紧紧捏住忘谷忧的手。忘谷忧知她心意,拿起冷心滑嫩小手轻轻拍了拍,示意她放心。

    丁有能见到冷心出来,觉得有些面熟,诧异的瞧了冷心几眼,一时间想不起是何人,朗声道:“张全接掌。”一掌拍出,犹如风云变色,雷声滚滚,一掌拍出第二掌又到,眨眼之间就拍出三掌,三掌叠加,似黄河绝提,连绵不绝,惊天骇浪般的掌力涌向张全。

    众人大惊,都以为丁有能会一掌拍完,再拍下一掌,哪知道他竟然三掌连发,这样叠加起来,威力倍增,似是无穷无尽,恐怕以张全现在的状态,掌力还未到就已经窒息而死。张全更是大惊,没想到十多年过去,这个丁有能的修为尽然到了如此地步,已有半只脚踏入化境之兆。

    张全只觉得胸口被淹没在水中,压迫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掌力未至,张全已面如金纸,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胡来在旁边也被震撼,他久呆在丁有能身边办事,虽是知道丁有能武功很高,但具体到达哪一个地步,他却是半点都不知晓,今日还是第一次见丁有能出手,这才知道他骂自己酒囊饭袋是有原因的,要是换做自己接这三掌,恐怕早已吓得屁股尿流,魂飞魄散。

    丁有能这三掌看似简单,却是他从习武之时就开始领悟修炼,他还未做官时,也是渔民出身,久居黄河边,见惯了黄河泛滥决堤,发大水时更是滔天巨浪,吞舟没屋,方圆上百里无一幸免。丁有能便是在其中悟出“黄河掌力”是以拍出一掌接着一掌,掌掌相接,正如黄河之中后浪拍前浪一样,连绵不绝。

    冷心虽然和张全认识不久,但十分倾佩张全为人,加上又是忘谷忧朋友,她担忧张全,见丁有能拍出“黄河掌力”就只张全九死无生了,眼下只得靠忘谷忧出手搭救,一双小手紧紧抓住忘谷忧,指甲都刺进肉里。

    忘谷忧感受到冷心对张全的担忧,心里很是感动,但此时无暇多言,眼见掌力排山倒海袭来,任凭右手被冷心抓住,左手如电,抖的也拍出两掌,忘谷忧内功已至臻化,什么招式使出都是简简单单,手到擒来,无需花哨,他又是聪慧过人,见对方使出“黄河掌力”自己也学着丁有能使出“黄河掌力”不过丁有能练了几十年,忘谷忧虽然登峰造极,但毕竟是现学现卖,第三掌来不及使出了,即便如此,这两掌也是澎湃汹涌不可小觑。

    忘谷忧拍出两掌后,又顺带把张全拉至身后,以防他被掌力震死。

    两人分别使出“黄河掌力”两股绝世怪力击撞在一起,无声无息,只觉得空气像无形气墙被挤压一般,片刻之间,只听“啵”的一声,气墙爆裂,被挤压的空气和罡气四下狂涌散开,劲风狂扫,激起地上泥土石子向周围乱飞乱射,二人各自倒退了两步。

    胡来在一旁瞧的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被击来的石子击中门牙,怪叫一声“哎哟”吐出四颗门牙来,他本来之前就被忘谷忧一巴掌扇掉几颗大牙,现在门牙也被石子击掉,当真是口无遮拦,嘴里透风。冷心之前被胡来言语侮辱早就想出来教训他一番,奈何一直被忘谷忧稳住,早就窝了一肚子火,此时见胡来如此模样,冷心瞧得解气,冷冷道了声:“活该。”

    周围的黑衣人更是被石子打的嗷嗷喊痛,这些石子四处乱飞毫无规律,避无可避,李厚又身受重伤,行动不能自如,作为手下的黑衣人只能用血肉之躯去替李厚挡石子,一个个被打的鼻青脸肿,满脸是血,好不狼狈。

    忘谷忧和丁有能稍作调整,片刻之间便恢复过来。

    丁有能见忘谷忧如此年轻,一副儒生打扮,武功修为却进入化境,更是瞧一遍自家绝学“黄河掌力”便能仿的七七八八,心知此人不简单,他盯着忘谷忧道:“阁下是什么人,莫非也要来参合此事,和进奏院架梁子?”

    忘谷忧淡淡道:“忘某只是张全的朋友。”

    丁有能道:“既是朋友,便知我和他的约定,阁下何必插手此事。”

    忘谷忧笑道:“丁院长为徒弟报仇本该是天经地义,可丁院长那徒弟也是作恶多端被张全失手重伤,丁院长当时也已经替令徒出手将张全重创,生死有命,张全活了下来,令徒不幸逝世,这恐怕也怪不到张全身上。”

    丁有能喝道:“丁某当日早就有言在先,要怪只能怪张全自己回来,阁下且让开,让张全再接我三掌。”

    忘谷忧冷笑道:“既然如此,忘某也有言在先,朋友以义为先,张全既是我朋友,忘某定当肝胆相照。”

    张全在一旁听得忘谷忧这番话,心里既感动又惭愧,七尺男儿居然双目通红,流下泪来,张嘴想喊,却觉喉咙酸哑,堵的难受。冷心见状把张全扶到旁边坐下,对张全安慰道:“张大哥放心,这个大花猫厉害的紧,不会有事的。”话是对张全说,眼里却满是忘谷忧的身影。

    丁有能厉声道:“那么阁下确实要夹梁子么?”说话间看瞥了一眼冷心,终于想起这是刺杀公主绑架刺史女儿的刺客,心中闪过一计,他笑着对忘谷忧道:“阁下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分内之事,丁某也好生敬佩,不过你可知惹上进奏院是天大的麻烦?”

    忘谷忧嘴角略有笑意,微微颔首示意丁有能继续,丁有能接着道:“以阁下身手走遍天下自然是不怕,不过阁下身边还有前几日刺杀公主的刺客,丁某就算今日放你们走,但只要将此事传出去,恐怕普天下之大,也无你们容身之地,更别提想睡一个好觉。”

    忘谷忧回头望了眼冷心,见冷心正看着自己,对着冷心微微一笑,又回头盯着丁有能沉声道:“忘某不知什么公主、刺客,只知这位姑娘和张全都是忘某的朋友,忘某一生朋友不多,他们对忘某很是重要,丁院长若是为难他们,忘某也不介意去丁院长家里做客。”

    这番话一出口,丁有能感到全身恶寒,瞳孔收缩,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虽然武功极高,又有进奏院这个背景靠山,可是真要惹怒了眼前这人,家里一大口人却无从安身,防得了一日,防不了一年,自己犯不着在这里死磕,连累家人,不如日后再作打算。但眼下一干手下都盯着自己,就此退去,恐怕失了威信,以后还怎么服人,需得找个台阶走下。

    忘谷忧瞧他神色阴晴不定,已知他心里所想,朗声道:“丁院长,不如和忘某打个赌,若是忘某胜了你便高抬贵手放我们几人离去,若是输了,便由你处置,你看如何。”

    丁有能正要找台阶下,听闻忘谷忧这话奇道:“阁下要与丁某打赌,好生有趣,不妨说来听听。”

    忘谷忧笑道:“极是简单,忘某只需在这里让丁院长你看见春夏秋冬即可。”

    丁有能心道:“这人莫不是糊涂了,眼下正值春天,看见这个不难,但夏秋冬又从何看起?”想到这里他答道:“这可是阁下自己提出的,希望事后阁下不要出尔反尔才是。”

    忘谷忧大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丁有能道:“请。”

    忘谷忧走到大树旁,但见大树枝桠嫩绿,尚在发育,缓缓道:“丁院长,春去夏来。”双手按在树上,周身真气不断涌入树身之中,之见那颗大树枝丫上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发育,有的还未长出的嫩芽也冒了出来,如繁星点点,越冒越多,越长越多,嫩绿异常,生机勃勃,不多时整颗大树都发满绿油油的树叶,茂盛无比,与夏日时节的大树别无二样,连树身周围的野草野花也都狂花红草绿起来。

    忘谷忧撤手道:“丁院长还满意否?”

    丁有能见忘谷忧以自身内力真气催动树叶成长,再惊讶忘谷忧惊世骇俗的内功修为后,也为自己的大意感到头痛,他早前并没想到这一点,有的内功到达臻化的人是能做出如此奇迹的。但话已出口,想反悔固然不可,只得盯着忘谷忧下一步动作,看他到底还有多少内力可使。

    但见忘谷忧双手又已经按在树身,再次以内力真气催动大树,抬眼看去,那些绿油油的树叶开始渐渐变黄,显出衰弱之相,枯萎老去的树叶开始慢慢飘落,一阵风吹来,大树成千上万的树叶已经落得七七八八,地上的落叶也被扫的漫天飞舞。

    此时月亮早已被乌云覆盖,风吹过境,竟然淅淅沥沥飘起细雨来。冷心和张全在旁边看着此情景,竟感到一丝秋意,身子忍不住缠斗了一下。

    冷心跟着忘谷忧这些天,早就对他的武功修为见怪不怪,但这时仍对张全道:“你家先生真是一个怪人,这么年轻就已巅峰之上,出神入化。”

    张全道:“其实以前先生也不是这样的......”还没说完,察觉自己漏嘴,连忙闭嘴。冷心见他说话奇怪正要追问,忽听忘谷忧道:“冷姑娘借你剑一用。”冷心闻言不再追问,走到忘谷忧身边将水寒剑递给他。

    丁有能见忘谷忧用这颗大树演示了春夏秋, 唯独冬还没见着,心想,你虽然能示春夏秋,但我看你如何变出雪来,有意刁难道:“阁下方才一番表演出神入化,丁某十分佩服,不过这个冬天嘛,需要见着雪才能让丁某心服口服。”

    忘谷忧笑道:“忘某当然不敢让丁院长失望,请看。”

    话音未落,水寒剑出鞘,忘谷忧绝世内力灌注其中,剑身渐渐凝结成霜,通白透明,天上的细雨越下越密,众人感到周围温度抖降,内力差点的瑟瑟发抖,都道这什么鬼天气,怎么一下这么冷。

    忘谷忧手持水寒剑,在细雨中翩翩起舞,水寒剑被内力浸注威力更盛,细雨还未洒在剑身,便纷纷扬扬飘为白雪,忘谷忧身形优美,如龙飞凤舞,若漫步云端,水寒剑剑气四溢更是犹如一条白龙在雪中穿梭,游弋不定。一盏茶功夫,水寒剑剑气所笼罩之处都已是雪花纷扬,白雾茫茫,四周的地上也早就铺满一层白色的细霜,虽不如大雪遮天蔽日,也似阳春初雪降落人间。

    冷心也是第一次看见水寒剑的威力,这才更加相信忘谷忧所言非虚。

    丁有能更是惊魂不定,先前没认出此剑,见着雪落漫天才反应过来,失声叫道:“水寒剑,你是玄龙子的后人?”

    忘谷忧一套剑法使完,停下将水寒剑递还给冷心,对丁有能道:“忘某无缘得见玄龙子后人,不过若是以剑论主人,眼前这姑娘也可以说是玄龙子后人,丁院长,忘某和朋友可以走了吗?”

    丁有能觉得今夜够波折了,仇没报着,反而遇见这么多奇人,更何况那女子是皇帝亲自下令要捉拿之人,他看着空中还飘流的少许雪花,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对着忘谷忧挥了挥手,便站在雨中发呆。众黑衣人早就吓得口不能言,巴不得忘谷忧一行人早点走,但副院长大人不走,他们也只好拖着瑟瑟发抖陪着副院长淋雨。

    忽的“噼啪”声响起,先前那颗受了忘谷忧内力灌注催生的大树本早就经脉尽断,此刻再也承受不住庞大的树身重量,从根部断裂开来,栽倒在地。丁有能被声音惊醒,回过神来,转头**那三人,忘谷忧三人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丁有能喃喃道:“春夏秋冬,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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