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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日巳时到长门宫吹陶笛已成了我的习惯,自除夕后我把地点移至梧桐树下。

    人总是这样,心知一件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却禁不住希望;心知一个人是不可能再来的,却忍不住期盼。

    除夕夜丢失的白玉兰玉佩,我终究是找不回来,其实那夜我弄丢的,又何止是玉佩呢。

    这日花朝节,我从长门宫回来,看见一大堆宫女围着桂嬷嬷叽叽喳喳。

    “嬷嬷,您剪的彩花可真像,要挂在树枝上啊,没准儿蜜蜂都要来采蜜呢”

    “嬷嬷,月儿听说姑娘家用彩纸剪个人像挂在花枝上,哪个儿郎第一个看见了,就是这姑娘的有缘人,是不是真的呀”

    “嬷嬷,您会不会剪人像啊给月儿剪一个呗,好让她寻她的有缘人去嘻嘻嘻”

    “让你打趣我”

    “”

    “剪人像有什么为难的我给你们都剪上一个,大家都去寻各自的有缘人”桂嬷嬷笑眯眯地说。

    桂嬷嬷其实是个很亲和的人,跟宫女关系都不错,九皇子也时常夸赞她心灵手巧,我总弄不明白她为何对我有偏见。八零电子书

    我若有所思地看着桂嬷嬷剪彩。

    未到午时九皇子就回殿里了,他平日都不在殿里用午膳,见九皇子回来,一众宫女笑盈盈地向他行礼,桂嬷嬷惊讶地问:“九皇子今日怎么回得这样早”

    “夫子要踏青赏花,早早布置了作业就放我们假了。”九皇子随手拿起一块红枣糕,边吃边含糊地问道:“奶娘这是在做什么”

    “前些日贴窗花剩下的彩纸,今日花朝节,就顺手拿出来剪彩了。”

    九皇子坐到我身边,同我一样伏在桌上,眼珠滴溜溜地转,时而伸手抚弄我的鬓发,时而捋顺我的衣袖。

    “老夫子也有兴致踏青赏花啊”我记得他的夫子已过不惑之年,一身学识,一身沧桑。

    “才不是呢。”他歪头,挤眼弄眉地说“老夫子前些日子就告老还乡了,父皇还专门为老夫子设宴送别呢老夫子实在是太老了,牙齿都掉光了,说话软绵绵的”

    我不由笑道:“九皇子牙齿健全,说话不也是软绵绵的”

    九皇子扁扁嘴,不甚在意,又说:“新来的夫子恃才傲物,才刚来呢,就指使我们作赋写诗的,还以踏青赏花为由放假,真是骄矜自大”

    “哪有这样说夫子的夫子必是有过人之处,才得以为夫子,虽骄狂,瑕不掩瑜,九皇子需择善而从之。”

    “知了知了,你这个女夫子”他伸手来捏我的鼻,笑呵呵地说:“他就仗着他十六得状元,改日我定要超过他嗯,来个十三状元郎好了”

    “哪有皇子去参加科举的我知道九皇子最厉害了,科举本是为才子志士提供入仕的机会,九皇子就不要去抢他们的位子了。”

    九皇子点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殇儿心思通透,为何最浅显的东西却看不见”

    我纳闷:“什么”

    我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回答,他反而不说了,转移话题道:“殇儿方才这般认真地看奶娘剪彩,是不是心向往之”

    我摇头。

    “来,我们去央奶娘来教我们好了”他一下子蹦哒起来,目光灼灼。

    我摇头,“九皇子不是不知我画画极差,这剪彩跟画画差不多,一个是以剪作画,一个是以笔作画,我手拙,哪做得来。”

    他撇撇嘴,转瞬又笑起来,“那本皇子就替殇儿学剪彩好了”

    陈朝以暴力得天下,也知武力能安邦,却不能治国,遂格外重视文教。除夕后下午的武术课被政治谋略琴棋书画之类的课取代了,这日上的是诗文,由那个踏青赏花的夫子授课,九皇子得了空,整个下午都缠着桂嬷嬷学剪彩。

    桂嬷嬷最宠他,由着他胡闹,倒是认认真真地教他。

    你想认认真真地学,也有人认认真真地教你,这再庆幸不过了。

    九皇子生来尊贵,虽因母妃为前朝美人,颇遭兄长嘲讽,幸而颜妃得宠,皇上对九皇子十分重视,是以九皇子哪知真正的疾苦。

    有人愿意将其所学对你倾囊相授,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因此在我心里,夫子便是这样一个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的崇高的人。

    颜妃教我胡琴,九皇子教我陶笛,我全都心存感激。

    第十七章的“宽宥”是“原谅、饶恕”的意思,请宽宥我当时脑抽用错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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