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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踏着晨曦回凌遇殿,我以为迎接我的是九皇子的一顿担心性的责骂,然而他只是从纸墨中抬起头来轻飘飘地瞟了我一眼,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你回来了”,继而又专心致志地练他的字。求书网:rong>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他总不能一直把大部分视线放在我身上。

    我极力说服自己毕竟是新的一年了,我们变了也是情有可原,可我似乎忘了去年只是昨天而已。

    最近二皇子好似在躲着我。虽然每次我们都远远隔着一众皇子,虽然我们的交集仅限于行礼与免礼,虽然他还是一副眉眼弯弯的温润模样,但他再也不会真挚地注视着我的眼睛。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上元节,九皇子偷偷带着我出宫看灯会。

    我终于看到了真正的长门宫外的世界皇宫不过是一个大长门宫。

    路过裁衣铺时我看见了一袭大红长裙,它挂在墙上,孤零零地看着我。我登时迈不开步子了。我心里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我想把它带回家。;;;;;;;;;;;;;;;;;;;;;;;;;

    家吗我自嘲地笑,我何曾是一个有家的人呢

    “公子,我想要那条红裙。”

    九皇子皱了眉:“那么张扬的裙子,你在宫里也穿不了,买它作甚倒不如买些吃的呢”

    我没有搭话,注视着我的红裙子。我知道它肯定会是我的。

    九皇子拗不过我,带着我走入了裁衣铺。

    “掌柜的,墙上的那条红裙本公子要了”九皇子昂首挺胸道。

    掌柜的是一个娇滴滴的妙龄女郎,此时她对着手中的小铜镜慢悠悠地插上了一根金钗,边打量着铜镜里的女子边嗲声说:“哎呦,小哥儿好大的口气,只可惜这裙啊,掌柜的我还偏不卖的了。”

    “哪有客人来买店家还不卖的理你是怕本公子买不起本公子有的是钱,你尽管开价好了”

    九皇子财大气粗,偏偏女掌柜不吃这套,她但笑不语,对镜贴花钿。

    我见她一个弱女子,想必是心中坦荡才能如此傲然。我问她:“这红裙可是另有妙用”

    她放下铜镜,慢悠悠地瞧了我一眼,娇笑道:“姑娘心思细腻,想得到这红裙倒是不难。”

    “此话怎讲”

    “历年花朝节都有剪彩比赛,京城首富出钱设置奖品,这红裙正是订制的奖品之一,届时姑娘若得了第三名,这裙子就是姑娘的了。”

    九皇子嗤笑道:“本公子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的,左不过是个第三的料”

    女掌柜得意地笑:“不巧了,这第一第二名的奖品全被我们巧衣斋给包了,只是这第一第二名的还在赶制呢。”说完抛了个媚眼给我,“姑娘真是好眼光,我们巧衣斋可谓京城一绝啊”

    我强忍着失落勉力一笑,剪彩这般心灵手巧的活儿,我是一点都不会。

    我对九皇子说:“公子,我们走吧。”

    宫外除了红裙到底还有别的,街边的树都挂上红红绿绿的花灯,远远望去像东风催开了一树树红花,又似星子掉下凡尘,在树间流连。人群熙熙攘攘,香车宝马不息,华衣锦簇艳妆,像是每一个人都安居乐业。也对,如果佳节都不得一笑,平日哀愁,可见一斑。

    放莲花灯时九皇子问我许了什么愿,我反问他:“公子许的是什么愿”我想,如果他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我也可以用这个理由来搪塞他。

    哪知他羞涩一笑,既而站了起来,表情严肃,朗声道:“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吾愿也。”

    我蹲在河边仰头看他,他好似一座耸入云霄的高山,需要我仰望才能看见他的巍峨。

    “好了,我说了,该你了,你许了什么愿”他笑嘻嘻地看着我,一扫刚才的认真严谨。

    我偏头去看我们放的莲花灯,他的灯稳而疾地漂向远方,我的灯落在后头,悠悠然地行着,时而碰到纵横的河草。

    “我又没说要与你交换愿望,”我含笑看他,他果然失望地嘟起了他的嘴,“公子怎么把国泰民安这般宏大的愿望寄予一只小小的花灯”

    九皇子得意洋洋地笑道:“国运兴衰,又不是我一个小小公子能掌控的,许了个愿,把它交给上天就是了。我心心念念想要的,我自会想法子得到,由不得天,何必许愿”

    我知他执着霸道,却不想他如此自信。

    这一夜他的眸子,明明比水更清澈,却让人觉得比夜更深邃。

    夜凉如水,我感到一阵冷意,他把他的外衣脱给我,我披上,似披上一身凉水。

    很久以后我回想这一夜,始觉他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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