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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帆以‘先帝逝世,吾等应当齐力一心’为主题大发宴帖。

    卿国右相马冯志允、大将军梁超路、大督巡按孙寅然、双司一署刘芝、王良、赵奇峥,朝廷有板有眼的赫赫人物今日齐聚相马府,实属百年难得一见。

    相马府里膳堂不亚于帝邵城最豪华的酒馆‘神仙顾’。

    精美绝伦的百态人物刻画在墙壁之上,每位坐席后方站立的女子各个霓裳羽衣,手持一把芭蕉大扇。若是坐立席位之后便能觉到丝丝清风伴随着女子的胭脂幽香,让人不禁浮想联翩。餐桌亦是极为稀贵的赤鸾玉所做,形形色色约计五十道菜品铺面整排赤鸾桌上。

    饭局南北朝向,冯志允和梁超路东西对席而坐。偶尔叙一叙家常,一般也只是听梁超路绘述边疆的奇人趣事;孙寅然却是一改淡漠神色,穿梭在酒场之中游刃有余。对于这个突然被先帝提拔上来的人物,众人都先是处于观察阶段,孙巡按不久便和众人打成一片;随后双司一署亦是在中间对席而坐,王良、刘芝二人却像是市井小人那般,对冯志允等人献媚赔笑。全然没有一副司属的模样,赵奇峥只能轻叹摇头自饮小酒。

    这其中要数七王爷最抢眼,上到冯志允下到赵奇峥,无不熟悉。虽是要提杯敬酒,却早被众大人们眼尖所见,主动迎上。若是不熟朝内官职的,还以为七王爷才是权倾朝野的人物呢!大人们饮酒是一说,却是迟迟不见正座的相马。虽都知这是相马故作大牌,却未曾露半色不满,谈笑风生不曾有一时冷场。

    盏茶的功夫,终见正主。

    虽是年过六旬有余,李相马依然步伐稳健。便服也被肚子撑出半圈,两鬓虽有缕缕白丝缠绕,却越发显得满面春风。

    人虽未到话先出口。

    故作慌张的说道:“没想到大人们都到了,是老朽怠慢了。”

    王良刘芝立马站起来说道:“大人哪里的话,能请我们到此一聚已是荣幸之至,相马大人莫要折煞我等,快快入座吧。”

    李帆虽是又客气了一番,这心里却是得意的很。

    这时来到正座,却是久久未坐。

    “七王爷何故坐在末席?莫不是怪罪老朽迟来?这里属七王爷辈分最大,理应来此入座。”

    相马指了指身边的正座。

    七王爷心里咒骂了一句,老不朽竟然拿自己做台阶。虽说吃了一亏,表面却还得装作很是感激涕零的样子“相马大人莫要说这等话,在座的莫不是为国为民的忠君义士,小王只不过一介商人,能到此与众贤士齐聚一堂已是感激涕零,大人莫要如此谦让,正座理应相马所坐。”

    李帆点了点头不再理会七王爷,又看着冯志允“冯大人贵为太子的老师,今太子已变天子,如此算来,此座应当冯大人来坐。”

    “今日冯某乃是寒客不说,李大人为江山社稷劳苦近三十年,当应相马大人如此座位。”冯志允平生最厌口蜜腹剑之人,但想到先帝那日与自己托付的一切,咬牙忍了过去。

    “若是如此,那老朽就厚颜无耻坐此正座了。”话毕举起酒杯说道:“本应请众人去‘神仙顾’一聚,但先帝刚去世不久,若是去酒家大摆筵席恐失了礼仪。故邀大人们来此寒舍,还望海涵。这第一杯酒我们敬先帝,愿先帝保我良元千古永存!”

    众人起身皆曰:“千古永存”。

    “这第二杯酒,老朽怠慢了大人们自罚一杯。”七王爷英眉一挑,老小儿竟然跳过当今陛下,真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却也并未言语,众人也都似未觉一般举杯饮尽。

    酒尽之后,李帆并未继续虚伪。直奔主题道:“此次老朽请大人们前来,一为永结同心,二是老朽以为陛下年幼,应当推选出一位带头大人辅助圣上,不知在座各位意下如何?”引子抛出来,却并未推荐这带头大人来。

    皇亲贵族是不能参政的,七王爷倒是乐得看戏。

    冯志允拿捏片刻,本欲发言却被它人抢了先。

    “回相马大人,我二人欲推荐相马大人作这领导之人,毕竟此处官职最大的便是大人您,且所作功绩也是我二人未所能及的。”又是王刘二人拍起马屁来。

    李帆心里已经笑开了花,但是还是佯装发怒道:“二位大人此话莫不是折煞老朽,江山代有才人出,老朽再过两年便是七旬,怎么还能贪坐此座?二位大人莫要说笑。”

    王刘二人还想继续阿谀奉承,却是被孙寅然笑声抢先抢。

    “哈哈,先帝赐封你我四人为托孤大臣,寅然一刻不敢怠慢,即皆为托孤大臣又为何要分出先序?同心协力岂不更美?”话语铿锵又不失委婉,如此一说,倒是把不是托孤大臣的王刘二人堵住了嘴。

    冯志允也接过话茬。“孙大人此话有理,你我只需为陛下指点利害。剩下的一切可交于圣上定夺,李大人又何必再操心此事呢?”

    李帆见此二人都意欲躲避话茬,心中已有两分怒气,却也坦然自若。

    “两位大人错怪老朽了,圣上日理万机,怎能何事都能亲临决断?老朽也是担忧陛下操劳日久烙下病子,莫不如你我早日谋定决断再告知与圣上一下岂不美哉?”

    梁超路突然发话。

    “相马大人此话难免有些搁入了,我只知处其官谋其职。相马大人一心忠君为国梁某不及,但若是我等做了越权的事,圣上怪罪下来又该何人承担?”

    一时间酒席倒是气氛冷到了极点,七王爷却和没事人一般自酌小酒。

    王刘二人见气氛冷清,开口笑道“相马大人也是一心为主,大人们…”话还没说完梁超路就是一瞪眼,一拍桌子指着王刘二人骂道:“小小司官,我与李大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二人插嘴了?”

    百官之首的尚法司和礼乐司被指着眉头叫骂也是难得一见,二人可是要长梁超路好几岁的,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况且梁虎梁虎这名号可不是说着玩的。如此气势哪能是两个文人能承受得起的?二人皆是尴尬不已,哑口无言。

    冯志允笑着举起酒杯对二人说道:“二位大人,梁将军略有醉意,还望二位大人海涵,我代梁将军向二位大人赔不是。”

    李帆也笑了笑说:“就是就是,来来啦,粗谷杂粮,登不了大雅倒也能果腹。”

    此时不宜立马再续前提,扯开别话:“因是宴请众位大人,李某不敢怠慢,特意叮嘱厨子好生用心。”

    众人皆是点头表谢李相马。

    李帆继续介绍道:“这大大小小虽说不多,也有五十道左右,听厨子介绍。这桌宴席也是有讲究的,大人们请看。”只见李帆圈手环绕着外围的三十道美味。

    “这外围的三十道,包含了飞禽走兽,海底河鲜。就拿着‘天上全牛’来说,这得许是满月的小牛犊才可,不光如此,还需得是让牛犊放松时一刀取其生命,否则这肉味就酸了不少。在经过去皮绘料蒸焖煎炸等共计十道工序,每道工序需得是把握好时间,少一时这味道就减了几分。”下人拿来工具均匀的分成众人数,每下一刀,热气就从肉中渗出。雾气化去之时,就见嫩汁渗满整个肉质,入口时未曾咀嚼,鲜嫩的肉汁便渗入咽喉。每当咀嚼一下,牛肉的嚼劲口感伴随着特有的芳香,让众人回味无穷。

    “再看这道,虾皓月园。”

    下人揭开盆盖,映眼的便是赤红一片的虾海环绕盘中。虾肉之上交汇的蒜蓉和酱汁结合所散发出的勾人香味让人暂时放下了一切。

    “大人们不必去这虾皮就可直接食用。”

    众人按照相马所说,各自夹起一块虾肉入口。虾皮的酥脆伴随着舌齿的咀嚼发出阵阵咯吱声,当齿入虾肉之时,酱料发挥了作用,把虾肉的鲜香一下子勾兑出来伴随着蒜香味竟是不再有一丝腥气。

    剩下的锦鲤添花、神仙三顾、豆满肉蔻自是不再提点。

    看着众人意犹未尽的模样,相马继续介绍着:“诸位也不要光品尝这外围的,再看这围内的二十道素菜。”

    李帆似乎是想显摆一下,这次发言的是李家管家。

    清了清嗓子,李管家张口就来道:“各位大人请看,这道菜名曰风花雪月。是用竹云镇独有的春笋,春雨密集之后风幻山最高处的雨林中才能寻得到的野蘑配还有巴赫纳严寒气候才能长成的参奴草、碧月莲和三定叶三种野菜切段调制而成。”伴随着相马的指点,众人源源不断的交叉刀筷。

    竹笋的清脆芳香、野蘑的独特蘑香、还有野菜交叉出的山的清幽味道配合着陈醋的酸味,盐糖的浸陈,众人皆沉迷于此。

    略去其它,晾了晾嗓子,相马开口道:“诸位请看这道天之骄子。”只见红黄绿紫的素菜包围下,一只焦嫩的醉仙鸡处在最中间。

    众人知道,主菜来了。

    相马正要讲到绝菜之时,只见一个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进膳堂向李帆附耳说些什么,李帆立马大惊的急忙道:“快带入偏堂。”

    话刚说完,只见一履丝曳缟,手持香扇阴沉着脸的大腹便便之人破门而入。向外看去躺在地上打滚的李家仆人,就可知此人是带人闯进来的。

    “不用了,大人们吃的好是热闹,魏某不请自来,不知是否扰了大人们的雅兴?魏某自罚一杯。”说着自顾自话的走到七王爷身旁,夺过王良的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有意无意的扫了七王爷一眼,开口道:“哟,七爷也在啊,这是吹得什么风?”话却不是对着七王爷而是看着大相马。

    如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此二人却是淡如秋水,七王爷从袖口中取出烟杆,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魏王是最烦厌烟气的,斜瞥了七王爷一眼,用胖手展开香扇使劲的扇去烟气。

    “原来是魏王爷啊,贵宾亲临为何不早早报来?”说着责怪的看了看身后报信之人。

    下人被老爷的变脸给问的不知所措。

    李帆却是信手拈来的说道:“贵宾亲临寒舍,在下有失远迎,快快入座吧。”

    冯志允等人本就想尽快脱身,见此机会立马起身说道:“家中突有要事,且有贵客临逢,在下就不叨唠了,就此拜过。”随后梁超路等人也一一道别,李帆已知今夜事不能成也没再多做挽留。

    撇去离开的众人不说,魏王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双腿挂在饭桌上,手中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一只鸡腿嚼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哼着小曲小酌一杯。

    七王爷也随着大流想要离去,李帆见状想要阻止却是被魏王先声夺了人。

    “七爷行个方便,此乃我与相马家事,不要扰了小王的性子”,字字句句无不吐露张狂之色。

    本来已是走到门口的七王爷听到此话却是突然转身过来,深抽了一口烟嘴,吐在了魏王的脸上笑道:“只要有些人别招惹我。”

    看着七王爷离去的身影,一丝幽怨的神色挂在魏焕脸上转眼即逝。

    众人散去后,李帆像是变了一张脸似的,不再虚伪做作,怒指着魏王说道:“本是一桌好宴,却让你给搅黄了,错过此时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说怎么办?”

    魏王却是没接过相马抛来的话引阴阳怪气的说:“我今日若是不来,恐怕以后就真没我什么事了。”

    李帆怎会不知魏王所指何意,好声好气的说道:“今夜本欲定下主客,好让那些不长眼的别碍我们的事,我不也好帮你…”随后心知肚明的话就没再脱口。

    “哦?”魏王竖眉一挑,“若是如此,不知道相马大人请七王爷到此为何啊?”

    “魏王错怪了,七王爷虽说是天下第一财主,但是最近有心盘个靠山,好立定生根,我欲请众生前来之事已是众人皆知,故意欲攀附与我而已”。

    “大人可曾通李张之好?”

    “怎得会呢?李某岂是背信弃义之徒?即已与魏王续了良缘,怎会做背了君子之事,魏王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好,今日魏王不惜千里迢迢远到于此,李某当是敬魏王一杯”。

    “怎敢当,怎敢当?”魏王从始至终都不曾改色,语不惊人的说道:“小王也算是同大人共事二十年有余,大人是怎样的人小王怎会不知?大人为小王做的任何事,小王都是铭记在心此生不敢忘怀,既然如此小王不敢再叨扰大人了,告辞了。不愧是天下第一名菜,鸡腿确实好吃。”

    魏王走后,李帆气的一把掀了餐桌大声咒骂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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