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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从记事起,辅苏就药不离手,却倒也不是什么大病,似于风寒一般全身乏力。问过身边的所有人,大家都对此事一致缄口不言。只是偶然有一次听到管家李叔与父亲谈话,隐约这一切都和自己逝去的母亲有关。

    记得大概五岁时起,每当逢雨之时,不论雨水大小,父亲总会差李叔在府外备好马车。而父亲则早已不知从何处拿出三把油纸伞,将其中两把分别交于我和哥哥。

    那是第一次,一路向西,大约能有二良里地的路程,下车后映眼的便是一片翠绿色的竹林在微风中摇曳。

    似是由于雨水洗刷的缘由;又或是竹叶自然散发的清香;这片竹林总是能让辅苏感觉心旷神怡。林子深处,马车是进不去的。父子三人在竹外下车,各自撑起手中的油纸伞。

    父亲说这是母亲在世的时为我们父子三人做的。

    父亲的油纸伞呈黄盖色,又大又宽。上面描绘的好似这片风中摇曳的竹林一般,竹画的左下边则印有浓墨的毛笔字迹‘辅贯亲笔’。对于这把油纸伞,父亲很是珍惜。每每皆是小心撑开,小心合起,不曾有一丝怠慢。可能这就是不善言语的父亲对逝去母亲无声的倾诉吧。

    相对于父亲的油纸伞我与哥哥的就显得很是稚嫩。哥哥的油纸伞上印的是一只不知名的青色小鸟飞离山崖的样子,看得出哥哥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绘画,但因是母亲生前做的,也如同父亲那般小心呵护。

    而我的油纸伞则是一只破壳而出的青色小鸟,头上茸茸的毛发显得格外生动。虽是稚嫩的很,倒是也合了年幼辅苏的兴意。父亲在前头带路,哥哥则和我并肩而行。

    竹林内是没有府宅那般用鹅卵石铺过的小路的,甚至连专门分划出的土路都没有。茫茫一片湿地,不知该从何处下脚。

    父亲却像是闭眼都能走到目的地的样子。曲曲折折,来来回回直到辅苏略感有些疲惫的时候,便能看见不远处耸立着一座陈年已久的宽大学堂。

    突兀的学堂矗立在这片竹林深处,如同一马平川的平原上凸显起一座大山似的感觉,显得异常走眼。堂房的瓦砖屋檐让雨水冲刷的已经变得光滑且又平润,两旁支撑房檐的木门柱也显得格外黝黑,檐下正中央悬挂‘清心道’三个大字的匾额,字迹苍劲有力。从学堂外看虽然显得略是陈旧,但不知为何却让辅苏有些望而却步。倒不是辅苏害怕什么东西,只是这座学堂散发的庄严让辅苏有些肃然起敬的感觉。

    进入大门走到正堂,一路之上两旁绽放的花朵在细雨中显得尤为娇嫩欲滴,父子三人收合油纸伞。辅苏学起父亲的样子,把只比自己稍矮一小节的油纸伞,伞头朝下,挥洒着伞上的雨水,却被油伞带动起来颠簸吃力的样子勾的人忍不住发笑。

    此时的父亲把雨具斜放在廊房的白石柱旁,拭去身上沾染的雨水和灰尘,紧了紧发髻,看了看身后的兄弟二人,将双手放进袖口中,示意二人一同进去。

    幽暗的房间被打开后,一股书香气便卷入鼻中。正色了一下双眼,辅苏观察起这个房间。

    时间的印痕毫无保留的充斥着整座书堂,本是墨绿色的墙壁也磨合的黯淡无光。没有任何突兀的颜色,像是尘封已久突然被展开的书卷一般缭绕。但房间内细看之下却是找不到一丝灰尘。两旁放置的书架上陈列着大大小小的卷卷书籍,朱红色的地面被几张无脚书桌所排布,书桌之前高耸的是一张陈黑色的四角桌。上面整齐的排列着未曾开封的笔墨纸砚、一鼎香炉、些许沉香还有点火用的火折子。

    不同于其它学堂,此间的四角桌两侧却是放置着两把扁口帽椅,上边悬挂的画像同样也不是一幅。最是引人注目的便是这两幅画像描绘的却不是人物,而是青白两色各一只的大鸟。

    一只侧写青鸾,一只侧写泽鹄。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画像上的青鸟倒和哥俩油纸伞上的青鸟有很大的相似,只是此间画像中的青鸟则显得极其睿智富有人性化。

    辅苏有些不解的望向父亲为何是两只大鸟,但此时辅贯却是正正经经的行了跪拜之礼,随后从四角桌上拿起一柱沉香点着起来,轻轻扇去火苗,留下的缕缕青烟插在香炉之上,随后又是一拜,这才转过身来望向兄弟二人。

    “苏儿,你是第一次来这里,这就是为父之前跟你讲过的书堂,以后这里就是你读书的地方。玉儿,给祖先们先行礼上香吧。”在辅玉上香期间,父亲给辅苏解释了起来。

    “此二人便是我们辅家的祖先,也是开国高祖皇帝张轩的‘良贤二臣’。”辅贯望着墙上的两幅画像,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沉思当中。

    不同于其它孩童那般蹦蹦跳跳,由于身子虚弱不宜出门走动。大概一岁多能说话的时候,辅苏就被父亲所影响,开始读书认字,往来已是四年之久。虽说书上的文章生涩难懂,但父亲和哥哥都能为自己一一解答。故而时间久了,辅苏就多了些文人那般地书香卷气,少了些许孩童那般的稚嫩天真。

    再次望向画像上的二鸟,忍住了好奇心没再理会。重新注视着父亲问道:“父亲,何谓‘良贤二臣’?”。

    “此二人曾为良元的高祖皇帝张轩立下汗马功劳,并帮高祖一统江山。故高祖为纪念二人的功绩,称此二人为‘良贤二臣’。”辅贯一边讲述着祖先的功绩,一边像是置身于当时的年代,自然而然的产出一股自豪的气语。

    毕竟还是孩子,辅苏又看了看画像上的二鸟还是没忍住的问道:“父亲,恕孩儿无礼,画像中明明是两只大鸟,为何父亲要以人相称?”

    辅玉此时已是尽完礼节,对于自己的弟弟,辅玉总是无尽的溺爱。笑着捏了捏辅苏的小脸蛋说道:“辅苏可曾听过一个传说?”

    虽然文人的气质入了几分,孩童好奇的天性却不是一时半刻能抹去的。遂瞪大眼睛紧追问道:“什么传说?”

    “刚才父亲也说过了,二位祖先都是高祖的大功臣,那立了功是不是要奖励啊?”辅苏点了点头。

    “高祖自然也早有此意,但是此时的二位先祖厌倦了尘世间的功名利禄,有意归隐山林。高祖虽百般劝阻,但二位先祖去意已决。最后高祖实属无奈,为了感激二位先祖创下的鞠躬伟业,就在民间流传出了一个传说。说是二位先祖感悟天道,一位化作青鸾,一位化作泽鹄飞上天去做神仙了。而后,又改年号为‘仙佑’以敬二位先祖的汗马功劳。临别时,高祖做了这两幅画像赠与祖先。”

    辅玉回身指了指墙上的两副画像,“就是这两幅,之后二位先祖为了能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发扬光大,便创办了这所学堂。”

    辅苏听得有些神迷,没想到自己竟是名臣之后,这下有话向对街的小花和小虎显摆了。而后硬是张嚷着哥哥讲讲祖先的故事,哥哥拿辅苏没办法说道:“当时前朝发生叛乱,朝廷召集义士救国,开国皇帝张轩就是其中一位。”

    当年朝纲崩坏,国家已经到了一个腐朽的年头。但映召起义的义士仍旧前赴后继。随后,在众义士和朝廷的联合下,反叛军已经是被打的节节败退。

    这个时候,起义军中实力最强的是一个名叫魏顺的势力,他骗众人去缴首叛贼自己却领兵直功前朝帝都。趁其不备一股气攻打下了前朝都城,随后封锁住了消息火烧了前朝皇宫,斩杀了所有皇亲贵族。

    大火烧了整整十天消息才传到起义军的耳中。但此时起义军没有魏顺势力的支持下,很是艰难的才消灭掉了反叛军,而后又不得不立马挥师北上。

    此时形势一波扭转,魏顺已经收编了前朝的士兵。在起义军北来的路上设置了重重障碍,来反攻起义军。本来就是长途跋涉,再加上实力又不如魏顺,形势对起义军越来越不利,加以时日起义军就很有可能被灭掉。

    这时曾和张轩有些渊源的辅家祖先当机立断,出山救国,拜入了高祖的麾下。青鸾大摆阵法,据点力争;泽鹄主攻人心,离间魏顺内部人马。

    在经过长达五年之久的战争后,终于打败了魏顺势力。

    回首望去,此时的国家已经衰败残破。

    前朝的皇族也死于魏顺的大火之中,众起义军也已厌倦了战争便一致推选了以仁义为主的张轩皇帝为王。而后张轩皇帝册封了这些起义军势力和自己的部下为贵族,建立起新的王朝良元国。

    正当辅苏被哥哥话语吸引的正入神时,父亲发话了。

    “虽然我们是名臣之后,但是祖先却不贪图功名利禄,此后的一生亦是清淡平易。他希望自己的后人也能不要被世俗红尘所迷惑,所以日后无论你二人身居何处都切记不得张狂无德,更是不能轻易将名门之后的事吐露给他人。要是叫我知道你二人敢违背祖训,我纵然已归入尘土也定将重生把你二人挫骨扬灰,可曾记下?”

    这是父亲生平第一次这么严肃,未敢深究辅贯语病,二人皆是维诺连说不敢。

    “可是父亲,二位祖先是兄弟吗?若不是的话,那哪幅画像才是我们的祖先呢?另外一位和我们辅家又有什么关系呢?”

    辅贯望着画像沉吟半晌却是始终没有作声。

    “父亲?”辅苏又问了一遍。

    “恩...这幅青鸾画像是我们辅家的祖先。”辅贯指了指左边的画像。

    “而这幅泽鹄...为父也不是很清楚。家史只记载二人创办这所学堂之后就由我们辅家一直打理着,而泽鹄祖先则是去各地神游去了,从此再无音晓。为父只知泽鹄祖先姓扶,至于叫什么,家史上也未曾记载,要想得知恐怕也只有皇宫的史书上才能查得到吧。你二人也要记住,若是日后能碰到泽鹄后人,切记要好生来往,不得怠慢人家。”

    此后几年,父子三人亦是逢雨之时便来此地念书。

    辅苏以为来此学堂的只有父子三人,没想到读书的门生却是还有他人。这里要数辅苏年龄最小,其它门生基本是与哥哥年龄相仿的,大概十余人左右。

    看着这些门生很是眼生,辅苏肯定绝不是镇上的孩童。虽然父亲担忧小辅苏身体不适,就不允许他出门玩耍。但是毕竟还是孩童,小辅苏经常缠着哥哥带他从后门溜出去。因此小镇里的孩子,辅苏还是认得的。

    从衣服上丝质来看,众门生也皆非富贵人家的子弟。

    更让人惊奇的是教书的先生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所学的科目也是杂七杂八,上到天文下到地理,名人传记,奇门遁甲,无所不知,且讲的通透易懂,这不禁让辅苏越发的敬仰起自己的父亲。

    书堂里有个规矩,门生们私下是不许互相交结的。

    兄弟俩曾经趁父亲不在堂内招呼过其余门生,但是对方也只是礼貌性的笑了笑不作任何回应。就连其余人的名字,也只是听到父亲提问众生时才得知。

    春去秋来,直到辅玉十三岁那年便是不再去学堂念书的年龄了。

    虽说辞别了书堂,但辅玉也未曾一刻闲置在家中。凭借着辅家的资产,崇尚武学的辅玉靠着自己仗义的性格也是广交了不少的朋友。

    而到了辅苏十岁那年,空荡的学堂自己已是最后一个留下之人。由于学堂上的早,辅苏没有等到十三岁从书堂学成离开,今日便是礼拜学堂正式离学那天。

    哥哥早已在堂外撑伞等候多时。流逝的岁月将原本面容中还有几分稚嫩的辅玉摇身一变,成长为一副翩然俊雅却也不失英气的堂堂男儿。

    虽然在辅苏眼里他依旧是和蔼可亲的大哥。这一年,辅玉十五岁了。

    不再去学堂念书,哥俩多了不少时间在一起玩耍。一少年倚柱读书,一少年持剑练武,这是府内经常看见的景色,往来几年倒也是逍遥自在。

    可就在几日前,哥哥便一改常态。总是同深夜归来的父亲秉烛夜谈,且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都是欲言又止。

    不久,很多身着军衣的将士也频繁的出入府邸。

    有个人辅苏是认得的,此人乃是良元国七大繁都之一,古安都城的城主曹驰。此人身份非同小可,同当朝大将军梁超路乃是结义兄弟,且当年梁超路将军抵挡住百万大军的功劳,就有这个人的一份。两年前辅苏在后院玩耍时听管家李叔介绍过,因为此人膀大腰圆且又黑糙,左脸上还有一道斜长的伤疤所以辅苏记得很是清楚。

    看着人员在府内来回的流动,辅苏总感觉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久,辅苏终于得知哥哥是要去曹驰的门下作大历。大历虽没有官阶,但却是最靠近正副城主的职位。如此本是可喜可贺的好事,但对于哥哥和父亲都欺瞒自己,辅苏很是生气,这几日即使父亲与哥哥找自己谈话也是闭门不见。

    直到哥哥应征那天,在众人欢送之际,自己还是不舍得哥哥。悄悄地摸藏在李叔身后,偷看哥哥,辅玉眼尖自是一眼便扫到了辅苏。

    哥哥缓缓走到弟弟面前,溺爱的摸了摸辅苏的小脑袋。半蹲下,直视着辅苏的双眼。

    “不论多长时间,你我都永远是兄弟。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哥哥都会为你顶起一片天地!”

    对于哥哥所表达的意思,小辅苏还不能明白其中的内涵。疑惑着望着哥哥,辅玉却是起身一跃上马朝父亲又点了点头。几人不顾辅苏的哭喊,策马朝古安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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