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D></TD></TABLE>

    沙中,尤显渺小。

    这处怎么可能出现一颗菩提树呢

    她还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被树下端坐的人吸引目光。

    那是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衣着极其简单朴素,一头黑发也胡乱垂着。藏在黑发中的脸并不怎么看得清楚,只能从那裸露的部分看出他的脸色并不好,嘴唇也是干裂着,好像已经长久没有进水进食了。

    可是,这人端坐在菩提树下,岿然不动,便无由的让人从心底产生一股敬重。

    风念依走上前去,正想问他一问:这是什么地方,却被他的容貌吓得心头一悸。

    只见,被风拂开发的脸,赫然是风倾衣的模样。

    她吃惊叫道:“你怎么在这怎么这幅样子”然而等她叫完,她才发觉,她发不出声音,或者说,那人听不见她的声音。

    她慌忙上去推他,他依旧一动不动,紧闭双目,脸色苍白,却安然自若。这时,她又发觉,她根本碰不到他,她的手竟然可以直直穿透他的身子。

    她诧异极了,用手又动了动他,她的手依然只触碰到一个虚无。

    她认真端凝着自己的这双手,正在思考这是什么情况时,却被一声清脆稚嫩的女声打断。

    只听这声女声叫道:“简凡,简凡,我今天挤了满满一桶羊奶我高兴坏了”

    风念依转头看去,发觉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长相秀气,眉清目秀,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的眸子极其纯洁,仿佛从来未曾染过这个世间的半点风尘。只是,脸色蜡黄,似乎长期营养不良。风念依眨了眨眼,总觉得这个小姑娘有些熟悉。

    小姑娘小心翼翼从篮子里端出一碗白色的乳液,风念依想这应该就是小姑娘所说的羊奶。

    之后,小姑娘兴奋地将碗端到已经睁开眼睛的简凡面前,道:“你快吃快吃呀”

    简凡似乎很是为难,叹息地道了一声:“安姑娘,你不需要这样。”

    安姑娘不理会他的推脱,只是将碗固执地端在他的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仿佛他不喝,她就一直如此。

    简凡慈悲地对她摇摇头,依旧不喝。

    安姑娘似乎急了,眼圈一下子红了起来,哽咽道:“你不是说,每个人都要修行的,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修行如果你不喝,就是破坏了我的修行”

    简凡无奈地接过的羊奶,淡淡地看安姑娘一眼,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喝得极其慢,极其认真,以至于没有看见这小姑娘吞咽的动作和眼神里泛出的渴望。

    风念依却看得一清二楚,她知道这个小姑娘并未说真话,或许就挤了这么点羊奶,却将之全部献给了这个叫简凡的男子。

    她不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却只想为这个纯净的小姑娘叹息。

    后来如何了,风念依并不知晓,因为下一道光将她送去了另一个地方。

    在落地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恍然大悟,在这陌生的世界中,她只是一个旁观者,触摸不到所看见的人,那些人也看不见她的存在,就像看一场电影一样,只是这比电影更真实可感。

    如果说方才的画面让风念依叹息的话,那么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就让她心如刀绞。

    她看见了方才那个安姑娘和简凡。或许不是。这姑娘看起来已经脱去了那一份稚嫩,变得更水灵清丽,美丽夺目,只是这姑娘的眼神已经不再纯粹无瑕,而是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人世苦难,七情六欲,堆积杂陈,最终只得一个绝望。

    而简凡却完全变了,不是他长相变了,而是他脸上身上所散发的那种气韵完全不同。如果说方才的简凡是一位落难的温柔公子,此时的他绝对是站在高空俯瞰人间的神佛,万物在他眼中,皆是平等,皆是如一。他或许会对你笑,只是他的笑容里,你与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并没有什么差别,那种笑容里荡漾出的慈悲,可以让你如蝼蚁般甸匍在地,也可以让你陷入无边的绝望。

    风念依看着这样的简凡,看着他熟悉的容貌,无由地在心底打了一个冷颤。如果,有一天,风倾衣变得如此,她该怎么办

    天空风云变幻,一层黑云极其迅速地暗压下来。

    风念依看见了无数的人,皆是身穿宽大的黑色袍子,头戴各种形容恐怖的面具。

    他们将这个目光中盛满绝望的安姑娘拉到一个高高的祭台上,然后绑在祭台中央的柱子上。

    他们围着祭台载歌载舞,好似在进行一场隆重庄严的祭祀。

    天空已经完全暗了,黑压压地迫得人心中沉闷,至少风念依是这样认为。

    没有了光的大地,好似已经被黑暗吞噬的困兽,极其惶恐而不安。高山轰塌,川河逆流,那轰隆的声音,仿佛是无数人的悲鸣与惨叫。

    这个世界所触目处让风念依内心极具不安,她不知这是为何。然而,当她凝目祭台时,她明白了天地为何如此晦暗,山川河流为何会如此悲鸣不止。

    只见,其中一个穿着尤其讲究的黑袍男子走到祭台中间,对着东方的天空大喊了一句,然后拿出一把缀着宝石的匕首,用双手将它高举头顶,朝着东方一拜,又大喊了一句。这是一种对风念依来说极其陌生的语言,好像还带着远古的发音,一字一句都简短而有力。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浓密黑厚的云层撒在安姑娘身上时,那个拿着匕首的黑袍男子走向安姑娘,在安姑娘胸前隔空比划了一个十字。

    这个举动的意味是如此明显,让风念依刹那知道这个黑袍男子想要做什么了。她不顾一切地跑上祭台,想要阻止这残忍的动作。

    可是,她忘记了,她是触碰不到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的,也阻止不了这场血淋淋的祭祀。

    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地安姑娘的胸膛上被剜了一个深深的十字,她不由大喊:“不”,可是没有人听得见,黑袍人依旧在剜心,祭台下的人依旧漠然地看着,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心仿佛也被这锋利的匕首剜了一个深深的十字。

    然而,从始至终,这场尖锐的巨痛都没有让安姑娘眼睛动一分,她那空洞而又绝望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东方,眨也不眨。如果不是越来越苍白的脸色证明她还活着的话,简直就像一个玩偶一般,不会动,也不会痛。

    风念依知道她在看什么,因为在那东方的不远处有着简凡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个残忍的仪式进行了很久,久到风念依已经嘶哑了她的声音;久到风念依感觉到她的心仿佛被一遍又一遍的刀割;久到风念依感觉自己已经处于生死的边缘直到黑袍男子将安姑娘的心完整取出,存放在宝函中;直到人们大叫大笑,又跳起了一场意味不明的歌舞。

    似乎,这一切已经过去,但对风念依来说,这仅仅只是开始。

    不知道为何,从黑袍男子剜心的那刻起,风念依就感觉她就是安姑娘,那黑袍男子就是在剜她的心。

    心被剖了,灵魂也好像被拘禁,一动就是一番撕扯,仿佛灵魂都要被扯碎。

    痛至深处,她的眼前一阵黑暗,她几乎以为她就要沉沦在这无边的痛楚无尽的黑暗之中。

    正在这时,几声悠远的木鱼声从远方破空而来,冲破的厚厚的黑云层,冲破了这些疯狂喧乱的喊声,冲破了生与死的界限,在她的耳边越来越响,让她的心智越来越清明

    春眠,不觉晓。

    窗外传来几声“吱吱”的鸟叫。

    春,原来已经悄然来临。就像那棵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的桃花树。

    曾经总以为惜春,就是唯恐花叶凋零。

    其实,惜春更怕的是花开早,仿佛从开花的那一刻,就要等待凋零的命运。

    春风卷帘,自恋缠绵。

    风念依缓缓睁开眼,一入眼,就是那清新淡雅的床帐。

    她仿佛还没有从那场噩梦中清醒,直直地盯着头顶的床帐好久,才发觉那一切只是一场梦,一场异常真实的梦。

    她想伸手摸一摸她的心是否还在,却发觉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手都抬不起来。

    前程往事,纷至沓来。

    是了,十里亭,她耗尽真气与唐华等人一搏。

    本以为已经结束了,她怎么没死

    是谁救了她

    她转首,却看见了他,风倾衣。

    看见了他对着她温柔的笑,眼眸中竟然有深深的血丝。

    随即看见他握着她的手,安静地坐在床头。

    这一刻,她想起之前的事,想起梦中的简凡。

    这一刻,一股混着悲含着恨有着喜等多种不同的复杂心情涌上心头,怎么也抑制不住。

    这一刻,她突然不知怎么面对他,突然不想看见他。

    她转头不再看他,不再看他那温柔的可以溺毙人的眸子。

    你这又是何必既然步步致我死地,又何必救我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就那样结束,至少不需要再面对一次背叛。

    、第二十三章偶携风尘逢僧侣

    远山横雾伤心白,江湖风雨又几重

    这些天,丝毫动弹不得的风念依,虽然脸上只有漠然,但谁也看得出她眼睛中的疲惫与倦怠。

    她多数是独自躺在床上,不想移动,也不想说话,只是恹恹地盯着窗外,盯着远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些日子,君长啸带着小团子来辞行,看着她苍白又淡漠的脸色,哀叹般地道了声歉。

    这些日子,杜沧总是前来看她,或者用抱歉的眼光看着她,或者与她说说一些有趣的事。

    这些日子,风倾衣来了,又走了。

    她愿意见,他就在身边,她不愿意见,他也不知去了何处。

    他会坐在她的床头,每每一坐就是几个钟头,有时与她说上几句,总是些嘘寒问暖的话,但她从来都没有搭理过。

    他会亲手将苦的揪人的药喂进她口中,她不说好,也不拒绝,只是淡漠地一口接一口地喝着。

    但大多数时间,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床头,握着她的手,什么也不说。

    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只是看着远处青山白雾绿了白、白了绿,无由地感觉时光飞逝。

    来来去去的人,没有谁告诉她外面的局势,也没有人对她说起之前发生的种种。她也不问,就只用眼睛淡漠地看着,看着风倾衣将这出悲喜剧进行到何种地步。

    这天,天气放晴。

    三月的晴天总是如此可爱。

    风念依心情稍微转好,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身体总算可以动弹了。

    她缓慢地爬起身来,绵软的身子,一动就会扯痛身上的经脉。但她还是咬着牙,慢慢地扶着墙推门出屋。

    一出门,三月的阳光就打上身来,暖暖和和,直驱散人心底的寒冷。

    风念依靠着墙,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细致地感受这三月温暖的阳光。

    “姑娘,您怎么在这”一个女声打破了这方安静。

    安静被打破,她轻微地皱了眉头,睁眼,对来人淡然道:“我想晒晒。”

    “哎,姑娘,您这身体还没有好,怎么能出来,不然公子肯定”

    眉头皱地更深,这姑娘总是这般聒噪。真不明白,那样清淡少话的风倾衣,怎么招了这样一个丫头

    没错,这个叫四月的丫头,这个年方十五、长相一般,但青春年少、活泼有灵气的丫头,是风倾衣找来照顾她的,虽然大多数是风倾衣自己来照料,但偶尔出门在外,总要一个人来照顾与她。何况,这段时间,她总不愿意看见风倾衣。

    风念依无奈地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直接道:“你扶我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一坐。”

    四月扶着风念依,却如何也不肯,说什么公子有交代,说什么她的身体吹不了风

    最终风念依听得烦了,把脸一横,吓唬道:“你是照顾我的,还是照顾风倾衣的再多说,我就辞退了你”

    四月瘪瘪嘴,红了眼圈,委屈道:“我还不是为了姑娘好”

    风念依抚了抚小丫头的头,软了声音道:“我只想晒晒太阳,不会出什么事。如果风倾衣怪罪下来,就说是我的意思。”

    四月甜甜地笑了:“那我让人将暖榻放在院子好了,那院子里的石凳,姑娘是千万坐不得的。”

    “好好,都依你。”风念依笑着颔首。

    看着四月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她发觉自己对这小丫头真硬不起心肠。

    春风轻柔,阳光和暖。

    风念依悠闲地躺在暖塌上,身上盖着四月拿来的厚毯。这样一躺,竟然感觉不到半分寒气。

    如今的风念依,的确是吹不了风,因为身体受损严重,连稍微寒冷都抵抗不了,只要吹了些凉风,就能发起烧了。这些天,虽然名满天下的严神医帮她调养着,但康复进度仍然很缓慢。

    她也不再多想那些有的没的,只想快些好起来,她怕迟了,锦州赵家也会遭遇不测。至于风倾衣,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三月,真是百花齐放的时候。她躺着院子里,闭上眼,细细闻来,便可以闻到各种花香,远的,近的,淡的,浓的,这些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花香,薰地她昏昏然欲睡。

    正在她想要睡着时,一声“阿弥陀佛”破空而来,声音并不大,却清晰悦耳,如珠玉落地,分外清人神思。

    她睁开眼,入眼便是一个身着破旧袈裟的和尚,他的眉目中溢出的微笑依旧纯净圣洁。她怔了怔,然后笑了起来:“无名大师,从何处来”

    无名对风念依行了一个合十礼,微笑道:“从该来处而来。风施主,又见面了。”

    “从该来处而来,大师好禅思”她赞叹道。

    无名依旧微笑:“风施主,可往该去处而去”

    风念依凝视着无名澄净的眼眸,转首幽幽叹道:“什么是该去处”

    无名微笑道:“风施主,可曾记得老衲之言”

    “如何不记得游戏三昧,随缘自适,这八字箴言,我思虑甚久,依旧不得其味。还望大师赐教”风念依想挣扎起身来,却浑身无力。

    无名道:“施主曾问老衲之用功与他人有何不同,可还记得”

    “大师说:他人吃饭时不肯吃饭,百种须索;睡觉时不肯睡觉,千百计较,所以不同。”

    “老衲修禅用功,其实与他人无甚不同,只从不思量前程几何,亦不去问佛在何处,更不知所修何禅,平日吃饭睡觉、敲钟静观,好塌坏塌、多饭少饭,万古长空、一朝风月,与我无异。但我知:我在,佛在,我不在,佛仍在。”

    风念依思索道:“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大师可是此意”

    无名微笑道:“风施主既然已知此中意,又怎不知该去处”

    风念依静默良久,恍然大悟:“哈哈,我知道了:处处逢归路,头头达故乡,本来现成事,何必待思量。大师可是望我如此”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她蓦然转头,发觉空荡荡的院落中又只有她一人。

    她眯起眼睛,望向阳光大胜处,笑了,轻松地笑了。

    无名缓步退出院落,却见院门边上倚着一人,在风念依看不见的地方。

    无名无甚惊讶,只是慢步上去,合十道:“阿弥陀佛,秦施主。”

    风倾衣正了随意倚着的身子,道:“大师的救命之恩,倾衣此生难忘”

    无名微笑道:“风施主此次生死难,是命中之劫,老衲只是随命而来,解命而去。”

    风倾衣望了望院门,高大的院门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见她,“无论如何,倾衣承大师一次情。只是她如今迟迟不见好转,大师可有安养疗伤之法”

    “万病唯心,风施主其病不愈,成因只在心。心中郁意一了,便能好转。”

    风倾衣静默一会,轻声问道:“大师,我可否做错了”

    无名道:“秦施主,因爱生爱境,因恨生怨境,因离生离境,因怖生怖境,万事因果轮回,因何而来,由何而去。”

    风倾衣背手而立,苦笑道:“大师此话,倾衣亦知,然此间种种,怎可一言尽道倾衣不怕经历爱、恨、离、怖之苦,只是怕她承受不起。”

    无名念了声“阿弥陀佛”,才道:“施主既然已经勘破前尘往事,更应知来路如何,又何必纠结此间种种”

    风倾衣淡然一笑,道:“不错,我的确思量太多。”

    无名又微笑地道了句“阿弥陀佛”,然后缓步离开。他的身影是那样庄重而稳健,又是那样虚无而飘渺。

    风倾衣看着无名渐行渐远的背影,静静立了一会,问道:“何事”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风倾衣身后的风城,恭敬答道:“主子,秦周来了,正在外面等候。”

    风倾衣闲雅地转身,淡声吩咐道:“让他过来。”

    “是,公子”风城弯腰领命,迅速下去。

    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六七岁、长相俊俏的男子出现在风倾衣面前。来人对风倾衣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大公子,这是三公子传来的信件。”说着,双手捧信,恭敬递上。

    风倾衣淡漠地拿过信函,速速看了一遍信上的内容,一个化掌,信函便成了粉末。他对着来人吩咐道:“你去告诉他:无虑,慎行。”

    “是您还有什么吩咐”

    风倾衣没有说话,只是又看向院门,似乎想透过院门看院子里的人。

    秦周等了良久,不见吩咐声,正想告退,不料大公子竟又说话了:“你再告诉他:这次如何我不计较了,如果还有下次,不怪我不念兄弟情谊下去吧。”

    秦周被这一番话激地浑身直冒冷汗,待“下去吧”话音刚落,他便恭敬地鞠了个躬,慌忙下去。

    风倾衣不管秦周是如何反应,只是听着从院子里传出的清脆笑声,温柔地笑了。

    偶携风尘逢禅侣,却道青山好春光。

    、第二十四章夜阑踏碎街满月

    夜色满地,华灯初上。

    夜里风大,四月说什么也不让风念依出屋,只挑了灯,端了药汤,眼巴巴地看着她一点一点喝下去,少喝一点都不依。

    风念依无法,苦笑地将这苦汤都吞进肚中。其实,她觉得自己已经好多了,至少行动已经不那么费劲,或许明天就

    ...  </P></TD>

章节目录

式微式微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青刍白饭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青刍白饭并收藏式微式微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