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D></TD></TABLE>

    人,你瞄的到底是谁呀假如他们知道这问题的答案,更会大为震惊。实际上,薛嵩瞄的就是小妓女,虽然他不想射死她。他把瞄准镜的十字线对在那女孩的**正中,心里想着:天赐良机他们排成了一串这一箭可以穿透十二个人。这说明他想要射死的决不是小妓女,而想要穿过她,射死她身后的十一个人。当然,我们知道,这个女孩被穿透后之后,很难继续活下去。但这一点薛嵩已经忘记了。他只记得射死了十一个人以后,就可以夺回凤凰寨了。我发现,只要我开个恶毒的玩笑,就可以得到崇高。薛嵩把弩箭瞄准小妓女,就是个恶毒的玩笑;但崇高不崇高,还要读者来评判。他瞄得准而又准,正待扳动弩机,忽然听见砰地一声响,整个弩车猛地歪到一边──原来是红线一刀砍断了弓弦。薛嵩从歪倒的弩车里爬了出来,扶正头上的头盔,朝红线嚷道:怎么搞的你搞破坏呀你但红线一言不发,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她的眼睛不瞪就很大,瞪了以后连眼眶都看不到了。

    那个白衣女人看过我的故事,摇摇头,说道:你真糟糕。在这个故事里,薛嵩一箭射死了老妓女,又把箭头对准了小妓女;她就是指这点而言。我问:哪里糟糕她说:想出这样的故事,你的心已经不好了。我连忙伸手去摸左胸时,她又喝道:往哪儿摸没那儿的事我说你品行不好如你所知,我现在最关心这类问题,就很虚心地问道:什么品行叫作好,什么品行叫作不好她说出一个标准,很简单,但也很使我吃惊:品行好的男人,好女孩就想和他**。品行不好的男人,好女孩宁死也不肯和他**。我现在的品行已经不好了,这使我陷于绝望之中。

    实际上,是薛嵩的品行有了问题。我发现他很像我的表弟:如前所述,我表弟的手脚都很小,他的皮肤是棕色的,留着一头板寸。傍晚我们到王府饭店去看他,坐在lobby里,看着大厅中央的假山和人造瀑布。我表弟讲着他的柚木生意,有很多技术性的细节,像天书一样难懂。许多年前,薛嵩就是这样对红线讲起他行将建造的凤凰城。他在砂地上用树枝画了不少波浪状的花纹,说道,长安城虽然美丽,但缺少一个中心,所以是有缺点的。至于他的城市,则以另一种图样来表示,一个圆圈,周围有很多放射出的线条。红线没看出后一个形状有任何优点,相反,她觉得这个图样很不雅,像个屁眼。不过她很明智,没把这种观感说出来。实际上,薛嵩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懂。薛嵩是说,这座城市将以他自己为核心来建造。它会像长安一样美丽,但和长安大不相同。它将由架在众多柱子上的柚木平台组成,其中最大最高的一个平台,就是薛嵩自己的家。这个建筑计划我表弟听了一定会高兴,因为这个工程柚木的用量很大,他的柚木就不愁卖不出去了。

    身在凤凰寨内,薛嵩总要谈起长安城。起初,红线专注地听着,眼睛直视着薛嵩的脸:后来她就表现出不耐,开始搔首弄姿,眼睛时时被偶而飞过的蝴蝶吸引过去。在王府的lobby里当然没有蝴蝶,她的视线时时被偶尔走过的盛装女郎吸引过去,看她们猩红的嘴唇和面颊上的腮红,我猜她是在挑别人化妆的毛病──顺便说一句,我觉得她是枉费心机,在我看来,大家的妆都化得满好──对于我们正在说着的这种语言,她还不至全然不懂,但十句里也就能听懂一到两句。等到薛嵩说完,红线说:能不能问一句薛嵩早就对她的不专心感到愤怒,此时勉强答道:问吧这问题却是:雪是什么呀身为南国少女,红线既没见过雪,也没听说过雪,有此一问是正常的。但薛嵩还是觉得愤怒莫名,因为他这一番唇舌又白费了。我的表弟一面说柚木,一面时时看着我的表弟媳,脸上也露出了不满的神色,看得她说了一声:“excuse”,就朝卫生间走去了。那位白衣女人说了一句:“excuse”,也朝卫生间走去。后来她们俩再次出现时,走到离我们不远的沙发上坐下了──女人之间总是有不少话可说的。现在只剩下了我,听我表弟讲他乏味的柚木生意。

    我已经知道柚木过去主要用于造船,日本人甚至用它来造兵舰,用这些兵舰打赢了甲午海战──由此可以得到一个结论:这种木头是我们民族的灾星──而现在则主要用来制造高档家具,其中包括马桶盖板。他很自豪地指出,这家饭店的马桶盖就是他们公司的产品,这使我动了好奇心,也想去厕所看看。但我表弟谈兴正浓,如果我去厕所,他必然也要跟去。所以我坐着没有动:两个男人并肩走进厕所,会被人疑为同性恋,我不想和他有这种关系我还知道了最近五年每个月的柚木期贷和现货行情,我表弟真是一个擅长背诵的人哪。我虽然缺少记忆,但也觉得记着这些是浪费脑子一──这种木头让我烦透了。后来,我们在一起吃了饭。再后来,就到了回家的时刻。我表弟希望我们再来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想再来了

    晚上我回家,追随着那件自色的连衣裙,走上楼梯。走廊里很黑,所有的灯都坏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没人来修理。楼梯上满是自行车。我被车把勾住了袖子,发起了脾气,用脚去踢那些自行车。说实在的。穿凉鞋的脚不是对付自行车的良好武器──也许我该带把榔头出门。那个自衣女人从楼梯上跑了下来,把我拉走了。她来得正好,我们刚上了楼,楼下的门就打开了,有人出来看自己的车子,并且破口大骂。假如我把那些骂人话写了出来,离崇高的距离就更远了。此时我们已经溜进了自己的家,关上了门,她背倚着门笑得透不过气来。但我却笑不出来:我的脚受了伤,现在已经肿了起来。后来到了床上,她说:想玩吗我答道:想,可是我品行不好呀;她又笑了起来,最后一把抱住我说:还记着哪,这似乎是说,白天她说的那些关于品行的话可以不当真。有些话要当真,有些话不能当真。这对我来说是太深奥了

    有件事必须现在承认:我和以前的我,的确是两个人。这不仅是因为我一点都记不得他了,还因为怀里这个女人的关系。我一定要证明,我比她以前的丈夫要强。现在我们在**。我不知别的夫妇是怎样一种作法,我们抱在一起,像跳贴面舞那样,慢条斯理──我总以为别的姿势更能表达我的感情。于是,我爬了起来,像青蛙一样岔开了腿。没想到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别乱来啊,就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正好打中了那块伤疤,几乎要疼死了。不管怎么说罢,我还是坚持到底了

    我现在相信薛嵩的品行的确是不好的。以前红线不知道他有这个缺点,所以爱过他,很想和他**。现在看到他射死了老妓女,又想射死小妓女,觉察出这个问题,就此下定决心,再也不和他**。她甚至用仇恨的目光看看薛嵩的头盔,心里想着:这里没盛什么真正的智慧;里面盛着的,无非是一包软塌塌的、历史的脐带

    第六章  第三节

    薛嵩的所作所为使红线大为不齿,我也被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如你所知,我因为写他,品行都不好了。但我总不相信他真有这么坏。他不过是被自己的事业迷了心窍而已。身为一个男人,必须要建功立业

    我说过,薛嵩在长安城里长大。后来,他常对红线说起那座城市的美丽之处。他还说,要在湘西的草地上建起一座同样美丽的城市,有同样精致的城墙、同样纵横的水道、同样美丽的水榭;这种志向使红线深为感动。从智力方面来看,薛嵩无疑有这样的能力。遗憾的是,他没有建成这座新长安所需的美德──像这样一座大城,可不是两个人就能建成的啊。

    身在凤凰寨内,薛嵩总要谈起长安城里的雪。他说,雪里带有一点令人赏心悦目的黄色,和早春时节的玉兰花瓣相仿。这些雪片是甜的,但大家都不去吃它,因为雪是观赏用的。等到大地一片茫茫,黑的河流上方就升起了白色的雾;好像这些河是温泉一样假如能把长安的雪搬到这里就好了──起初,红线专注地听着,眼睛直视着薛嵩的脸;后来她就表现出不耐,开始搔首弄姿,眼睛时时被偶而飞过的蝴蝶吸引过去。

    薛嵩描述的长安城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在雪地上纵横着黑色的河岸。在河岸之间,流着黑色透明的河水,好像一些流动的黑水晶。但这也没什么用处。住在这里的人没有真正的智慧,满脑子塞满了历史的脐带。河水蒸腾着热气,五彩的画肪静止在河中,船上佳丽如云。这也没什么用处,这些女人一生的使命无非是亲近历史的脐带,使之更加疲软而已。她们和那位建造了万寿寺的老佛爷毫无区别

    忽然间薛嵩惊呼一声:我的妈呀我都干了什么事呀然后他就坐在地上,为射死了老妓女痛心疾首,追悔不已。首先,他在弩车的轮子上撞破了脑袋,然后又用白布把头包了起来。这一方面是给死者带孝,另一方面也是包扎脑袋。然后,他又在肩上挎了一束黄麻,这也是给死者戴孝之意。这都是汉人的风俗,红线是不懂的,但她也看出这是表示哀痛之意。然后,薛嵩就坐在地下嚎啕痛哭,又用十根指头去抓自己的脸,抓得鲜血淋漓。这些哀痛之举虽然真挚,红线却冷冷地说:一箭把人家射死了,怎么哭都有点虚伪。后来薛嵩拿起地上那把青铜剑,在自己身上割了一些伤口,用这种方法来惩罚自己。但红线还是不感动。最后他把自己那根历史的脐带放在侧倒的车轮上,想把它一剑剁下来,给老妓女抵命,红线才来劝止道:她人已经死了,你也用不着这样嘛。薛嵩很听劝,马上就把剑扔掉了。这说明,他本来就不想失掉身体的这一部份。不管你对上述描写有何种观感,我还是要说,薛嵩误杀了老妓女之后,是真心的懊悔。其实,我也不愿给薛嵩辩护。我对他的故事也感到厌恶。假如我记忆无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薛嵩在凤凰寨里,修理翻掉的弩车。如前所述,红线一刀砍断了弓弦。假如它只是断了弦,那倒简单了;实际上,这件机器复杂得很,很容易坏,而且是木制的。不像铁做的那么结实;翻车以后就摔坏了。薛嵩把它拆开,看到里面密密麻麻装满了木制的牙轮、涂了腊的木杆、各种各样的木头零件。随便扳动哪一根木杆,都会触发一系列复杂的运动。这就是说,在这个庞大的木箱子里,木头也在思索着。这东西是薛嵩的作品,但它的来龙去脉,他自己已经忘掉了。所以,薛嵩马上就被它吸引住了。他俯身到它上面,全神贯注地探索着,呼之不应触之不灵。红线在地下找了一根竹签,拿它扎薛嵩的屁股。头几下薛嵩有反应,头也不回地用手撵那不存在的马蝇子;后来就没了反应。这件事使红线大为开心。她也俯身到薛嵩紧凑的臀部上,拿竹签扎来扎去;后来又用颜色涂来涂去,最后纹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大苍蝇。此后,薛嵩在挪动身体时,那苍蝇就会上下爬动,甚至展翅欲飞。这个作品对薛嵩很是不利──以后常有人伸手打他的屁股,打完之后却说:哎呀,原来不是真苍蝇对不起啊,瞎打了你一下。由此看来,假如红线在他身上纹一只斑鸠,他就会被一箭射死。那射箭的人自会道歉道:哎呀,原来不是真斑鸠对不起啊,把你射死了

    在凤凰寨里,此时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分。天气已经很热了,所以万籁无声。所有的动物都躲进了林荫──包括那些刺客和小妓女。但薛嵩还在修理他的弩车,全不顾烈日的暴晒,也不顾自己汗下如雨。起初,红线觉得薛嵩这种专注的态度很有趣,就在他屁股上纹了只苍蝇,后来又在他脊梁画了一副棋盘和自己下棋。很不幸的是,这盘棋她输了。再后来,她觉得薛嵩伏在地上像一匹马,就把他照马那样打扮起来一一在他耳朵上挂上两片叶子,假装是马耳朵;此后薛嵩的耳朵就能够朝四面八方转动。搞来一些乾枯的羊胡子草放在他脖子上,冒充鬃毛;此后薛嵩就像马一样的喷起鼻子来了。后来,她拿来一根孔雀翎,插在他肛门里当作马尾巴。这样一来,薛嵩的样子就更古怪了。

    后来,那根孔雀翎转来转去,赶起苍蝇来了──顺便说一句,自从红线在臀部纹上了一只苍蝇,这个部位很能招苍蝇,而且专招公苍蝇。这不仅说明红线纹了只母苍蝇,而且说明这只苍蝇很是性感,是苍蝇界的电影明星──这根羽毛就像有鬼魂附了体一样,简直是追星族。一只金头苍蝇在远处嬉戏,这本是最不引人注意的现象,这根翎毛却已警惕起来,自动指向它的方向。等它稍稍飞近,羽毛的尖端就开始摇动,像响尾蛇摇尾巴一样,发出一种威胁信号;摇动的频率和幅度随着苍蝇逼近的程度越来越大。等到苍蝇逼近翎毛所能及的距离时,它却一动也不动了;静待苍蝇进一步靠近。直到它飞进死亡陷阱,才猛烈地一抽,把它从空中击落。你很难相信这是薛嵩的肛门括约肌创造了这种奇迹,倘如此,人的屁眼儿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呢我倒同意红线的意见,薛嵩有一部份已经变成马了

    这种情形使红线大为振奋,她终于骑到他身上,用脚跟敲他的肋骨,催他走动。而薛嵩则不禁摇首振奋,摇动那根孔雀翎,几乎要放足跑动。照这个方向发展下去,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薛嵩变成了一匹马。在红线看来,一个丈夫和一匹马,哪种动物更加可爱是显而易见的。特别是她觉得这匹马没有毛,皮肤细腻,骑起来比别的马舒服多了

    但是,故事没有照这个方向发展。薛嵩对红线的骚扰始终无动于衷,只说了一句“别讨厌”,就专注于他的修理工作。这态度终于使红线肃然起敬。她从他身上清除掉一切恶作剧的痕迹,找来了一片芭蕉时,给他打起扇来了虽然这个故事还没有写完,但我已经大大地进了一步。

    现在,万寿寺里也到了正午时节,所有的蝉鸣声嘎然而止。新粉刷的红墙庄严肃穆,板着脸述说着酷暑是怎样一回事。而在凤凰寨里,薛嵩蹲在地上,膝盖紧贴着腋窝,肩膀紧夹着脑袋,手捧着木制零件,研究着自己制造的弩车──他的姿式纯属怪涎,丝毫也说不上性感。但红线却以为这种专注的精神十足性感。因为她从来也不能专注地做任何事,所以,她最喜欢看别人专注地做事,并且觉得这种态度很性感与此同时,薛嵩却一点点进入了这架弩车的木头内心,逐渐变成了这辆弩车。就在这时,红线看到垂在他两腿之间的那个东西逐渐变长了,好像是脱垂出来的内脏──众所周知,那个东西有时会变得直撅撅,但现在可不是这个模样。仅从下半部来看,薛嵩像匹刚生了马驹的老母马。那东西色泽深红,一端已经垂到了地上。这景象把庄严肃穆的气氛完全破坏了。开头,红线用手捂着嘴笑,后来就不禁笑出声来了。薛嵩傻呵呵地问了一句:你笑什么红线顾不上回答。这种嘻皮笑脸的态度当然使薛嵩恼怒,但他太忙,顾不上问了。那个白衣女人对这个故事大为满意,她说:写得好──你们男人就是这样的这句话使我如受当头棒喝。原来我们男人就是这样的没出息

    我终于明白了我为什么对自己不满:我是一个男人,有着男性的恶劣品行:粗俗、野蛮、重物轻人。其中最可恨的一点就是:无缘无故地就想统治别人。在这些别人之中,我们最想要统治的就是女人。这就是男人的恶行,我既是男人,就有这种恶行

    看过了甘泽谣的人都知道红线盗盒的故事是怎么结束的:薛嵩用尽了浑身的解数,也收拾不了田承嗣。最后是红线亲自出马,偷走了田承嗣起卧不离身的一个盒子,才把他吓跑了。现代的女权主义文论家认为,这个故事带有妇女解放的进步意义,美中不足之处在于:不该只偷一个盒子,应该把田承嗣的脑袋也割下来。这真是高明之见,我对此没有不同意见。我要说的是:的确存在着一种可能,就是薛嵩最终领悟到大男子主义并不可取,最终改正了自己的错误。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个人在改变中,也会有反复。因为这个缘故,每次看到薛嵩的把把变粗变直,红线就会奋起批判:好啊薛嵩你又来父权制那一套了让大家都看看你,这叫什么样子而这时薛嵩已被改造好了,听了这样的指责,他感到羞愧难当,面红耳赤地说:是呀是呀。我错了下次一定不这样。

    可借仅仅认错还不能使那个东西变细变软,它还在那里强项不伏。于是,红线就吹起铜号,把整个寨子里的人都招来,大家开会批判大男子主义者薛嵩,那个直挺挺的器官就是他思想问题的铁证。说实在的,很少有哪种思想问题会留下这样的铁证──而且那东西越挨批就越硬。久而久之,薛嵩也有了达观的态度,一犯了这种错误就坦白道:它又硬了,开会批判罢──这哪叫一种人过的生活呢。好在有时红线也会说:好吧,让你小孩吃巴巴,就躺下来,和薛嵩**──像这样的生活能不能叫作快乐,实在大有疑问

    这样写过了以后,我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统治女人的恶劣品行。我能把薛嵩的下场写成这个样子,这本身就是证明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顺便说一句,我想到了自己对领导的许诺──我在工作报告里写着,今年要写出三篇精神文明建设考──既然说了,就要办到。这个故事我准备叫它唐代凤凰寨之精神文明建设考。白衣女人对此极感兴奋,甚至倒在双人床上打了一阵滚;这使我感到一定程度的满足。滚完了以后,她爬起来说:可别当真啊。这又使我如坠五里雾中:我最不懂的就是:哪些事情可以当真,哪些事情不能当真。

    不久之前,万寿寺厕所的化粪池堵住了,喷涌出一股碗口粗细的黄水。这件事发生在我撞车之前,这段时间里的事我多半都记不起来,只记起了这一件。它给我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因为我只要看到那片黄水,就有一种按捺不住的**,要用竹片去把下水道捅开──连竹片我都找好了。而那位自衣女人见到我的神情,马上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她很坚决地说:你敢去捅化粪池───马上离婚。因为这个威胁,那片黄水在万寿寺里蔓延开来。这种液体带着黄色泡沫,四处流动。领导打了很多电话,请各方面的人来修,但人家都忙不过来。后来,那片黄水漫进了他的房间。他只好在地上摆些砖头以便出入,自己也坐在桌子上面办公。有些黄色的固体也随着那股水四下漂流。黄水也漫进了资料室,里面的几个老太太也照此办理,并且戴上了口罩。与此同时,整个万寿寺弥漫着火山喷发似的恶臭。全城的苍蝇急忙从四面赶来

    ...  </P></TD>

章节目录

青铜时代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书林文学只为原作者王小波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王小波并收藏青铜时代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