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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事妥了么”又逵道:“不过六七个人,直得甚杀”何武道:“我也只剩了他一个小女儿,暂饶了他,畜些有余不尽罢。”二人一同出来,只见冯则提着铁棒,靠门站着。又逵道:“我们的事都办完了,出去罢。”冯刚道:“我并未遇一人,却不爽快,那衙役们等与我们无甚冤仇,还是越墙而去罢。”三人跳过墙来。

    回到何宅,冯刚道:“此处不可久居,二位且同到我家暂住”又逵道:“何兄弟,你的气已透了,只是姚哥哥解到海丰,未知生死,须要设法救他。况且你我做了此事,将来一定干连到他身上。冯大哥须替我出个主意。”冯刚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们还当到海丰去劫他出来,另寻安身立命之所。”

    又逵拍手道:“好大哥,我们今夜就去。”冯刚道:“海丰虽然小县,有城郭沟池,有一二千人马,比不得鹅埠地方。吕兄弟,你休辞劳苦,连夜赶至平山,约齐了众兄弟到来,我同何兄弟暂躲一天,晚上这里会集。”又逵道:“大哥计较得是。

    我此刻就去,明日三更准于此地相会。”何武道:“吕哥哥须吃些酒饭,纔好动身。”又逵道:“我哥哥在狱,望眼欲穿,此刻非吃酒的时候,你拿大碗来,我喝了几碗就走。”真个一口气吃了四五碗,提了铁棒,洒开大步飞奔而行。

    到日出东方,已到王家门首,大海正做买卖,见又逵走来,出槟接住,说道:“五兄弟,为什么这等来得快敢是被哥哥撵了么”又逵便将前后的事说了一遍。大海道:“既是哥哥有难,我们理当救应,幸得众弟兄还未散去,你且吃些酒饭,我打发人去邀来。”又逵饭未吃完,为人已到。闻了又逵之言,一个个拍案大怒,说道:“我们就此起身。”尤奇道:“众弟兄不须性急,我们此番举动,是舍身拚命之事,须要算个万全。

    弟兄们也不可一时高兴,到后来翻悔。”众人道:“我们又没有千万贯家私,有什么舍不得只要救出哥哥,有藏身的地方固好;假如没有,一直下海去了,岂不畅快”尤奇道:“既是弟兄们同心合意,如今先将各人的家口聚在我家,着蒋兄弟料理看守,俟我们有了定局,悄地来迎。我们各家的雇工伙计,愿去的同去,不愿去的听凭自便。”当下计议已定,除蒋心仪与四五个闲汉看家外,八个好汉,领着十二个勇壮伙伴,吃饱了饭,各藏暗器起身。

    却好三更,到了鹅埠。冯刚、何武已在门首探望多时,一见大喜,同至堂中,打圈儿作揖就坐。何武开谈道:“小弟自愧无能,以致父亲自经、姚师父陷狱。今幸众豪杰帮助,自然拨云雾而见青天,但未知计将安出”尤奇道:“姚哥哥系弟辈恩师,理当誓同生死,只是连累着冯大哥,此事还祈冯大哥定夺。”冯刚道:“我与秦述明大哥、曹志仁三弟虽同时受过职衔,他二人已占住军门岭落草去了,只我困守家园,还无出头之日。众弟兄的师父,就同我的师父一般,理应赴救。我已经与何兄弟商议,先要设了盟誓,再打算往海丰。”众人都道:“冯大哥主见极是。快排起香案来,一同拜告。”那何武已预备了三牲礼物,纸马香烛之类,韩普写了疏头。王大海道:“姚哥哥虽不在此,须要上他姓名,料无翻悔的。还有一个蒋兄弟,在家看守家小,也须写上。”冯刚道:“这纔是心交的朋友”那韩普粗有几句文理,写道:维年月日,姚霍武、冯刚、尤奇、王大海、吕又逵、许震、蒋心仪、褚虎、谷深、戚光祖、何武、韩普等,谨以香烛庶羞之物,昭告于过往神明之前曰:雅歌伐木,易象同人,惟性情同二气之甄陶,故朋友补五伦之缺陷。某等仗此心坚,耻其姓异,或籍东莱,或居粤岭,既一海之遥通;或夸宦冑,式隶编氓,幸寸衷之吻合。羡关、张之同死,陋管、鲍之分金,刺血联盟,指天设誓,有神不昧,尚鉴其忱

    众依次拜毕,焚了疏头,各刺臂血,和热酒分饮一杯,然后入席饮酒。冯刚道:“我们这许多人,日间不便行走,趁今夜醉饱,分作水陆二路,同至我家取齐,明晚进城行事。”

    又逵道:“横竖是夜里,何不一路同走,还闹热些。”冯刚道:“吕兄弟,你不晓得,这为首的罪魁,是鹅埠司牛藻,却饶他不得。我们昨晚杀了他一家十三口,他今日得了信,自然连夜赶回,如今分了两路,他就逃不去了。”又逵道:“好大哥,真个算得到”冯刚道:“吕兄弟,你是认得我家的,你同尤、何、王、许四位,领着众人走水路,我们五人走旱路,如何”又逵道:“很好”何武道:“小弟还有一事相烦:众位哥哥,钱典史那厮也饶他不得,况且他家有数万之富,拿来也充得粮草。”冯刚道:“也好,只是恐怕牛巡检走过了。

    我们着三两个把住街口,其余都往钱家去来。”当晚,众人酒醉饭饱,各拿兵器,一拥出门。这钱家有多大本领,不消半个时辰,杀个干净,抢个精光。其有邻居听得喧嚷,出来救护者,都被众人吓退。陆续到了街口,已交五鼓,牛巡检却还没有回来,即分作两路迎去。

    又逵等到了河边,却有三只小船系着,船上无人,就跳上了船,叫伙计们推着走。原来这凤尾河二十余里,两岸都是高山,这水不过一二尺深。使不得篷、摇不得橹,又无从扯纤,所以只好推着走。一直走到渡头,却不见有牛巡检的船只,又逵等只道他从旱路去了。正要上岸,听岸上人嚷道:“那不是有船来了么”何武远远望去,却见十数个人拥着一乘轿子,轿中却好正是老牛,便告诉了又逵,两人便要到岸上去拿他。

    尤奇道:“这个使不得。此时天已大亮,来往人多,我们在此杀人,岂不招摇耳目这冯大哥家就住不成了,怎好去救哥哥

    不如权且寄下这颗狗头,将来原是我们囊中之物。”又逵倒也罢了,这何武仇人相见,分外眼明,忿忿地怎放得过尤奇等再三劝往上岸起程,只见一个差人走至轿前,不知说了些什么,牛巡检便叫:“快快拿来”即拥上七八个人,来扯又逵、何武,二人便随着差人来到轿前。牛巡检问道:“你这小子是何阿武,那一个是何人,可是姚霍武一党么”二人还未开口,那差人禀道:“老爷不必问得,前日小的去拿管氏,何武推了小的一交。这黑脸大汉同姚霍武一同坐在他家的。”牛巡检道:“你这两个该死的囚徒,既系盗党,本司一家十三口,一定是你们杀害的了。快与我锁着,回衙细审。”衙役正要锁他,又逵两手一推,纷纷跌去。何武便抢进轿里,将牛巡检一把抓出,挟了便走。尤奇等见势头不好,各拔刀向前。衙役们拥来,尤奇大喝一声,砍翻两个,又逵掼死一人,王大海也杀死了一个跟班。

    吓得各店关门,观看的众人躲避。何武挟了牛巡检,说道:“众位走罢,不要理他了。”众伙计扛着钱家的银两,又逵领路在前,尤奇等在后,一路往东而行。牛巡检在何武腰间大喊救命,又有几个差役,同着一班地方百姓追来。

    尤奇喝道:“我们奉军门岭秦大王之命,冤有头,债有主,只要巡检司牛藻一人,你们不要讨死”许震抽箭搭弓,射死了一个,方纔退去。

    走不到三里,已至冯刚家内。这冯刚原是有根基的人家,家中房子高大,后槽养着四五匹好马,有十三四个家人,二十余名庄客,七八个马夫,弓箭刀枪,无一不备。

    众人来至中厅,冯刚等已到多时了,大家相见。何武将牛巡检放下,已挟得半死。冯刚问是何人,又逵道:“大哥难道不认得了这位就是鹅埠司牛老爷,我们顺路请来的。”何武将他剥得赤条条的绑在柱上。众人坐下,将方纔的话细述一番。

    须臾,酒菜上来。何武拿着一把尖刀,指着牛巡检喝道:“牛藻,你这狗男女,你在鹅埠诈人害人,我何老爷都不来管你,你为什么得了钱典史三十两银子,就要诬我嫂子为奸一连逼死二命,陷害姚二老爷,还要拿我今日被我拿来,有何理说”

    牛巡检哼道:“总是我的不是,懊悔嫌迟,只求何老爷饶了我这条老命,自后洗心做官,便是天恩了。”何武道:“你诬我嫂子为奸,那知她贞烈自尽;你家大女儿与小子通奸,你可晓得么”牛巡检道:“实在不知。”又逵跳起来道:“这样脏龟,兄弟与他说什么闲话,早些结果了他,与我们省口气罢”何武道:“牛藻,你须听着,钱典史带着许多花边钱,在前途候你,你快赶一步寻他去吧。”将刀向他胸前一划,鲜血斜喷,早已劈成两半,心肝五脏淌将出来。冯刚叫人收拾过了。何武拜谢各人,然后入席饮酒。

    王大海道:“何兄弟大仇已报,只是姚哥哥的事,冯大哥作何商量”冯刚道:“不要慌,我已着人进城打听去了,待他回来,我们纔好陆续前去。只是救了姚哥哥出来,此处料想不可安身,还须商量一条长策。”尤奇道:“小弟也仔细想来,下海终非善计,既是秦、曹二兄在军门岭驻扎,我们何不径去投他”冯刚道:“此计亦不很妥。我们自然可去,据众兄弟说,姚兄长何等英雄,他未必肯寄人篱下。我看这羊蹄岭绵延四十余里,是海、陆二县的咽喉要路,只须数百人守住,整万人也飞不过去。我们翦其荆棘,驱其豺狼,尽可安身立命。”

    众人道:“此计大妙,我们都听大哥指挥。”冯刚道:“我是一勇之夫,武艺又不精熟,不过住在这个地方,熟悉情形,所以偶作此想,将来须要候姚兄长出来定夺。但是目下起手的人,也就很少,跟众位来的不过十余人,连我家中,还不过五十余人,做得甚事我也想来,这岭西五六里路有个宏愿寺,寺中住持大和尚叫作空花,也有十分本事,手下徒弟共有二百多僧,都是动得手的。这空花奸淫邪盗,无所不为,因他交结官府、出入衙门,人都没法拿他。况且寺中大富,我们只要杀了空花,降了他徒弟,收了他钱粮,就可做得基业。”一席话说得众人手舞足蹈。大家说道:“冯大哥直是一位上好军师,我们拱听号令。”过了下午,冯刚的家丁飞马而回,走进来禀道:“海丰县昨日接了牛巡检一门杀死之信,将姚老爷打了一顿,仍旧寄监。今日又得了途中劫去巡检、杀死家人衙役五名及钱典史举家被杀之信,公羊生即吩咐四门严紧盘拐。因营里巡海未回,城中兵少,大约两三日内,就有官兵下乡巡察的。”冯刚道:“众兄弟不可稽迟,趁他兵马不多,人心惶惑,我们纔好行事。”因叫又逵、何武、尤奇三人进狱,许震、王大海去杀守城兵卒,即守住城门,褚虎、谷深挡住文衙,自与戚光祖去挡武衙,韩普领众家丁在城外接应,”二更爬城,三更动手,都于文庙取齐,一同杀出。口中都挂着军门岭旗号。不可乱杀平民。”众人各遵了令,结束起程。

    下回便见。

    第十二回闻兄死囹圄腾身 趁客投阇黎获宝

    家小困英雄,更阑浩气冲,梦埙篪、何处相逢。双手拨开生死路,离狴犴,脱牢笼。  佛力本无穷,淫僧覆厥宗,逞凶残、狼藉花丛。幸得将军天际下,头落处,色皆空。

    话说海丰县知县公羊生,一榜出身,五年作宰。为人虽则贪财,却不残酷。生平嗜酒,不论烧、黄。他也晓得姚副将是个好武官,不过因洋面上迷路失机,断不是交通洋匪。那牛巡检解到霍武之时,他原有心开豁,因听了牛藻”五十两一锭元宝,定是税饷”的话,所以夹他几夹,

    奈霍武不曾成招。后又晓得牛巡检逼死何姓翁媳二命,把牛藻着实教训一番,发狠要揭参他的官,牛藻再三磕头哀求,也就饶了。直至接了他一家被杀的信,因叫

    他连夜回衙,也就疑心是霍武余党,提出霍武来夹打了一回。霍武仍然不理,只得依旧收监。后又得了牛巡检途次被劫、钱典史一门杀死二十三人的报,因事情重大,有关自已前程,仍复提出霍武,也不打他,喝骂道:“你这大胆匹夫,我倒好意看你哥哥面上,没有办你。你如何纵容党羽,杀官杀吏、劫抢横行、目无王法

    我如今也不管你招不招,将这案件申详上去,怕你飞到海里去不成”便叫该房迭成文案,即日申详。霍武道:“小人是异乡之人,那里有什么党羽我一死不足惜,只怕连累着哥哥,望大爷怜悯。”公羊生道:“我今早见辕门报上,你哥哥已定了死罪,不久就处决的了,你也寻你的死路去罢。”因分付小心监守,一面檄营会缉,一面严紧搜拐。

    霍武吃了一吓,闷闷的下监,心中想道:“那杀人的事呢,一定是吕又逵做的。他因何不来见我,一味横行这哥哥处决的话,却是为何今日这知县申详上去,我若顺受,断然也是一死。难道我兄弟二人的性命,就都送在广东不成我今夜且越狱出去,打听哥哥消息,他生我死,他死我生,庶可亩姚氏一脉。只是我这一走,有犯王章,可不又负了匠山哥哥的教训”

    左思右想,暂且从权。

    到了一更有余,将两手一扭,那铁肘纷纷断落,又去了脚上的镣头、颈上的链条,将身一纵,跳过墙垣。正是月尽的光景,虽则一天星斗,却无月亮当空。霍武走上街坊,认不得途路,乱走一阵,依旧到了县前。听得喊声四起,霍武认是拿捉他的人,心上却也不怕,且一直往西行走。谁知此刻已是三更时分,众英雄爬墙进来,各各动手。又逵、何武、尤奇劈开监门杀进,各处寻到,总不见霍武一人。因拿住一名狱卒吓问,狱卒引至狱底霍武锁禁的地方,但见刑具满地,并无人影。因问那狱卒道:“你还是要死要活”狱卒道:“小的一般是爹妈所生,怎敢不要活”又逵道:“你既要活,须直说,这姚老爷还是他们谋死的,还是藏在何方”狱卒道:“今日傍晚审了,就押在这个地方,本官又没有讨病状。小的并不敢说半句谎,小的是向来持斋念佛。”又逵大怒,不待他说完,一刀杀了。因垂泪道:“我哥哥料想被赃官谋死,这是我害了他了

    我与你且杀进官衙,以消此恨。”尤奇忙劝道:“兄弟且不要惑伤,你看这地上刑具,是扭断的。姚哥哥何等样人,怎肯轻易遭他谋害除非是自家越狱,逃亡他方,倒是未可定的事。”

    又逵道:“你还不知哥哥的性情,他是最不肯越狱的,况且今日傍晚审问,此时逃到那里去”因与何武放起一把火来,大喝众囚徒:“要命的都跟我杀出去”那狱中有二百余囚人,发声喊,跟了一大半出来。

    出得狱门,撞见谷深、褚虎。那知县正与小妾行房,一闻此报,吓得魂不附体,以后就成了不举之症。忙分付众人堵御,自己急往床底下乱钻。外面衙役民壮、禁卒夜班聚有五十余人,那里够五人的砍瓜切菜,一阵杀的杀,跑的跑,弄得毫无人影。

    又逵因不见霍武,定要杀进县衙,四人再三劝住说:“且到文庙前候冯大哥到来再议。”又逵只得同他们来至庙前。

    却好冯刚、戚光祖杀散武衙门救兵,方纔走到,见五人同着许多囚徒到来,即上前喊道:“请姚哥哥相见。”又逵听说,不觉放声大哭道:“我哥哥已被公羊生谋死了。万望冯大哥替我报仇雪恨,兄弟情愿一力当先,死而无怨”冯刚问:“是怎说”何武将方纔情景及尤奇的话说了一番。冯刚道:“尤兄弟的见识不错,姚哥哥必不曾死。”又逵嚷道:“你们都不是真有血性的男子我只杀了知县,与哥哥报仇,不用你们帮助。”说毕,即依旧望原路而行。冯刚、尤奇一把扯住,说道:“兄弟不可性急。既然要杀知县,也须同去拿他,细审一番,纔晓得哥哥下落,你若杀了他,岂不是死无对证了就杀了一百个知县,有何用处”正在争闹,只见黑影里三人走来,当头一人大喝道:“吕又逵,你还要杀何人还不随我出去”

    又逵见是霍武,喜得拜倒在地,说道:“哥哥果然未死我的哥哥,可不急死又逵也”霍武扶他起来,道:“兄弟,你任性杀人,致我受累,还是这等胡行”又逵不敢分说。冯刚上前说道:“兄长恭喜出狱我们且出城细说,怕有追兵到来,又要杀伤人命。”霍武道:“此位却是何人,从未识面”尤奇道:“是冯刚冯大哥,诸事全仗他的。”霍武道:“小弟且出城再谢。”众人簇拥着霍武,一路出城,并无一卒阻挡。韩普早领着众人迎上。又替囚徒解了铁链,教他们各自逃生。众人都情愿跟着一同前去。冯刚道:“且一同到了舍下,再作商量。”这四五十里路,值得甚走红日纔升,已到冯府。冯刚于厅中放下一把交椅,请霍武上坐,自己纳头便拜,说道:“小弟久仰兄长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庶慰渴怀,望乞收之门墙,以备臂指。”霍武道:“蒙冯兄搭救之恩,尚未致谢,今忽行此礼,小弟惶恐何安”忙跪下平拜了。何武亦上前再拜,口称:“望师父收亩,小弟情愿犬马终身。”霍武亦忙扶起。冯刚代他说明杀死牛巡检一家的原委。霍武道:“原来令尊令嫂都已被他逼死,这个自然该杀的。吕兄弟,我方纔错怪了你,你休介怀。”又逵大笑道:“我今日再见哥哥,不要说怪,就是打死,也愿意的”众人都说道:“如今哥哥已经出狱,我们就于今日扶哥哥为主,商量起手事情。”于是,冯刚、尤奇将姚霍武按住坐下,众人各各下拜,慌得霍武跳下座来,忙一同拜了,说道:“众兄弟的说话,岂不是灭族之谈

    愚兄前日被巡司拿住,何难当即脱身一来问心无愧,二来记得李匠山哥哥分付说:断不可恃着一身的勇力,抗拒官府,违背朝廷,致成不赦之罪。所以俯首就拘。昨日听了公羊知县的言语,说我哥哥已问成死罪。我因兄弟们杀人多了,我的死罪却也难逃。因想,兄弟二人俱死广东,岂不是姚门无后

    自分没甚大罪,只得死里逃生,打算到省中探问哥哥消息。如今弟兄们要我为不忠不义之人,将来何以见匠山哥哥之面这事断难从命”冯刚道:“兄长在上,听小弟一言告禀。小弟虽然粗莽,祖父曾经仕宦,自己也曾受过职衔,难道甘自居于不忠不孝只是众弟兄已经犯下弥天大罪,兄长若飘然远举,何以使众弟兄立命安身惠州、碣石倘猝然有兵马到来,岂不是一个个就缚待死兄长遵了一个李匠山之言,却送了十一个兄弟之命,恐非仁勇者所为。至令兄老总戎,既膺二品之荣,自当以生死听之皇上,宽严听之执法,是非听之公议。这里不妨差人前去打听。兄长必要亲身前去,一来海丰必定画影图形拿捉,未必到得省城;就是仗着兄长的本事,到了省城,也无补于令兄之事。依小弟愚见,还是暂且从权。有一日天恩浩荡,招抚我们,也可将功赎罪。”众人俱各大声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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