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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门,面色青灰的主人,惊愕得瞪直了眼睛。

    “呵是蔡先生”

    “豫才想不到吧”

    只见南墙壁下的书桌,摊着几本金石拓本。堂前的书架和方桌上,也尽是些他抄写的条幅。

    “听说你这些年,常以抄古碑、辑金石消磨长夜”

    蔡元培见他案头的印纹陶罐内满是烟头,眼角流出关切的神情。

    周树人缓缓地吸一回劣质的“锡纸包”,淡然一笑道:

    “这也许是留学回乡时闲得无聊,辑录古小说时养成的习惯。唉一个人处在沉闷的时代,也只能看看古书,逛逛厂肆”

    他的叹息是那样轻微,却饱含着深深的无奈。一丝淡淡的悲哀,摄住了蔡元培的心。他见那瘦长而不修边幅的脸,因熬夜和吸烟过度而布满倦容。那杂乱的平头下一双熠熠放光的眼睛,也因生活的煎熬而黯淡起来。他的心痛了,这位小老弟还是五年前随自己从南京迁来北京的。来教育部后又一直单身蜗居在这破旧的县馆里。整整五个年头,他就这样生活在这沉闷而无望的环境里,默默地经历了“二次革命”和袁氏的登基闹剧。又默默地从书肆搬来一摞摞古书,且多数为前辈乡贤之作。用他那尖刻而充满疑虑的目光,在青灯古幢里审视起国人那古老而多病的灵魂。

    蔡元培犹豫片刻,又轻声发问:“听说这些年,你在教育部不很如意唉这范静生,他是应该知道我俩关系的。要不,我再说说他。”

    “不必了”

    弥漫的烟雾中,传来了他冷漠的声音。那细长的眼缝里,又迸射出一种轻蔑的寒光。

    豫才看来性格是有些孤独,总是不太合群。

    他出任教育总长时,豫才在南京只呆了两个多月,就抱怨那里的空气异常沉闷,因为最初屈居次要地位的立宪派人物的权欲也在迅速地膨胀,很快窃取了临时政府内部的胜利果实。也就在他刚担任“迎袁专使”赴京不久,主持部务的次长景耀月就私自作主,把这位傲骨铮铮不媚人的小同乡赶走也亏得他回来得快,又把对方贴身带到了北京,并果断地将次长景耀月换成了清末的学部参事官范源廉。范源廉虽然与自己关系不错,但据说他离任后,范在教育部也很善于培植党羽,还成立了一个“尚志学会”。在当年的新派人物中,不少人屈服于压力,纷纷妥协,而刚直不阿的周树人却逐渐地被孤立

    就在这次来京后的一个寒夜,许寿裳曾跑来大叹苦经。他神情沮丧地说:

    “蔡先生,豫才一直说你是他的保护神。你一气辞职后,他就苦现在的教育部,唉等级森严,派系林立。但真正的官僚是从来不受约束的。每天早上,只消在簿子上画一个到字就行任你案卷堆积如山,部员们却依旧可以消遥混日子。办公室里,下棋、品茶、唱京戏、念佛经者都有。豫才是更加消沉了,为了装死和麻痹自己,我学会了麻将,他也迷上了佛经,玩起了古董。一次,他曾兴奋地跑来告诉我,说释迦牟尼真是大哲我平时有许多难解的人生问题,想不到他早就明白地启示过了,真是大哲唉这些年来,他又恢复了在东京时那种没有节律的生活。习惯于不吃早餐,见教育部的膳堂办得很糟,又干脆在海天春、镒昌一类小饭馆里包饭,或者和我到附近的广和居去吃廉价的豆面炸九子。有时时间来不及,就买点馒头和饼干充饥。我现在真是有点为他担心了,婚姻的失败,精神的折磨和游击式的进餐,还有不停地熬夜,拼命地吸烟,使他的身心同时受挫。人也渐渐颓唐起来,不是胃痛、牙痛、神经痛,就是气管炎和神经衰弱。看病和服药,已成了他日记中常见的内容。蔡先生,他只敬重你,你真要好好地劝劝豫才哟”

    面对着蓬头垢面的主人,蔡元培的眼帘有点潮湿起来。若论年龄和经历,豫才只能是自己的门生,他也确实把对方当作最亲密的朋友百般爱护。

    他仿佛又看见一位穿白夏布长衫的人,身材瘦小,却走着一种非常有特点的脚步。鼻下留着浓黑的口髭,那双清澄得水晶似的眼睛里,透出一种威严的浩然之气。那是他们最初在南京见面时的情景,记得当时的豫才,虽然也在家乡经历了对王金发式人物的失望,但那双明亮的瞳人里,还是对未来充满着期盼的。他们常谈起那位后来溺水而死的范爱农,绍兴军政分府成立时,恢复了师范学堂,王金发曾委派他当校长,范爱农为监学。因为学堂在南街,距东昌坊不远,每当办公完毕后,范爱农常会头戴农夫所用的黑毡帽,下雨时穿着钉鞋,拿着雨伞,一直走到周宅里找他聊天。鲁老太太便会为他们预备一点家乡莱,拿出老酒来,听主客高谈阔论。那时,他们的情绪是颇为激昂的。从留学日本的志向谈到民国后的中国,抨击时政,指点江山。豫才来京后还多次托自己为范爱农谋一个合适的位置,还学着他的书生腔说过笑话。

    “也许明天新收到一个电报,拆开一看,嘿是豫才来叫我的。”

    可是,就在他与同盟会的四总长愤然采取不合作态度,向袁世凯辞职后准备离京时。豫才曾神情黯然地来到他的寓所,手里捏着周作人的信件。

    “范爱农死了”

    他们都被这个消息震住一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都不存在了,豫才的眼里只剩下范爱农在送他离开绍兴时哀凄的眼神。记得那是1912年7月的一个下午,窗外,大雨滂沦。豫才没有去部里上班,他们默默地喝着酒,从午后一直饯别到深夜。他至今也不会忘记豫才那悲愤的呐喊。

    “这个世界,是不容许正直的、有个性的、清醒的生命存在的”

    是的,他们苦苦追求为之奋斗的共和梦破灭革命者的鲜血,早已成了昨日枯萎的黄花。

    那天的夜已经很深很沉了,四周是漆黑的,你不能发光;四周是宁静的,你不能声张;四周是平和的,你不能动作。豫才的心似乎一下子变得苍老了,他可能竭力想看到前面的希望,但当他向前望时,却总是看到范爱农的眼睛,这是一双充满怨恨而不死的眼睛

    就在那天的深夜,豫才奋笔写下了三首哀范爱农的短诗,也顺手埋葬了自己生命中仅剩无几的那点热情和希望。

    风雨飘摇日,余怀范爱农。华颠萎寥落,白眼看鸡虫。

    世味秋茶苦,人间直道穷。奈何三月别,竟尔失畸躬。

    海草国门碧,多年老异乡。狐狸方去穴,桃偶已登场。

    故里寒云黑,炎夏凛夜长。独沉清冷水,能否涤愁肠

    把酒论当世,先生小酒人。大圜犹酩酊,微醉自沉沦。

    此别成终古,从兹绝给言。故人云散尽,我亦等轻尘。

    蔡元培的心碎了,他不忍再在“补树书屋”谈沉重的人生话题。便换了一种轻松的口吻,佯作笑颜道:

    “启明还好许寿裳想推荐他来教希腊文学。我看你们兄弟俩,干脆一齐来北大算”

    周树人又点燃了手中的烟,缓缓地吸了一口。也好像有意地岔开了话题:

    “启明这人喜欢闲适,见我这些年一直在辑校古书,也在乡间教书之余,帮我收集些资料,校勘起古籍来”

    他顺手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递给蔡元培。

    “这部前年编定出版的会稽郡故书杂集,也可算是这些年我们兄弟合作的产物”

    蔡元培轻轻翻开书的扉页,仿佛从淡淡的墨香里,又看见一颗无力抗争而不甘颓废的灵魂,在漫漫长夜里暗自地挣扎。

    听许寿裳说,豫才这些年是全身心的钻进了故纸堆。不但开始了几乎消耗他一生精力的嵇康集的校勘,还辑校了志林等五部书和谢承的后汉书。这次春节回乡探亲,又四处搜集资料,打算开始会稽禹庙窆石考的写作。

    如果时间倒退二十年,他这位大清翰林院的蔡编修,也许会以好古之心,欣然投入这整理国故的行列。但时代毕竟不同了,这些年来,他们不但共同经历了西方列强的铁船利炮瓜分中国的灾难,也目睹了昔日的东瀛小国日本,自明治维新后因学习西方迅速崛起的事实。在漫长的留学生涯中,两人都曾怀着一腔救亡图存的热情,饥渴地寻求过救国的各种思想武器。也就在这次途经上海时,他曾特意拜访了刚结束囚禁的章太炎。这位昔日意气风发地想以保国保种的旗号实现文化复古理想的国粹派领袖,终于被严酷的命运折磨得神情黯淡起来。面对老友,他不无感伤地承认道:

    “看来在目前的中国,文化复古还是乌托邦,只会给统治者争夺旧交椅提供口实。”

    蔡元培呷了一口浓茶,想起了前几天宪政讨论会等十一个团体为他和梁启超的先后到京,在湖广会馆举行的欢迎大会。就在那天的会上,面对着六百多位崇拜者,梁启超又一次鼓吹起他那著名的新民学说。他的讲演稿是预先写好的,整整齐齐地抄在宽大的宣纸制的稿纸上面。一手秀丽的书法被宣纸一衬,十分美观。蔡元培不愧是个老实人,他瞥了一眼周树人,慈祥的目光里闪射出一种敬佩之情。

    “豫才,那天你真该随我去一睹梁任公的风采。那是个风和日丽的上午,这位短小精悍秃头顶宽下巴的广东人,穿着件肥大的长袍,步履稳健,风度潇洒,左右顾盼,光芒四射。眼光向下面一扫,紧接着是两句简短的开场白。头一句是启超没有什么学问,眼睛向上一翻,轻轻点一下头可是也有一点喽这样谦虚同时又这样自负的话是很难得听到的。最精彩的还是他参照西方政体提出的新民说,他大声疾呼要把培养富有革新创造精神的新民,涤尽国人的奴隶根性作为二十世纪广大爱国志士的共同目标。第一次提出了人的现代化这一根本问题,把国民性的改造摆上了改造中国的议事日程。梁任公可是位真性情的大学者,演讲到后来便成了手舞足蹈的表演。时而顿足,时而狂笑,时而掩面,时而叹息。他写的讲稿几乎都能背下来,有时背到酣畅处,忽然记不起下文,便用手指敲打自己的秃头。只要敲几下,记忆力就又畅通起来。最好笑的是每当他敲头时,我们都屏息以待。一当他想起来了,大家都跟着欢笑起来。”

    周树人青灰的面颊因激动渗出了红晕。他发狠地吸了口烟,喃喃自语道:

    “涤尽国人的奴性,这话说得好。只是弯腰曲背,在中国已成了一种常态”

    蔡元培不失时机地鼓动起来。“豫才该振奋起来了,让我们一起投身到改造国民性,培养新民的革命潮流中去。”

    周树人讪讪地自嘲道:“我也知道自己的灵魂里有许多毒气和鬼气,我极憎恶它,想除去它,却又做不到。蔡先生,说实话,我一直敬佩您。您是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待人处世总是往好处去想。而我却做不到,我的经历和处境决定了我只能是个悲观论者。我的性格里还藏着一种很深的师爷气,习性又不好,看事情太仔细。一仔细,就多疑虑,就不肯相信表面上的事情。在日本时,革命党人曾令我去暗杀,我犹豫了一下说,我可以去,但去了可能会死,我死了,丢下母亲,怎么办革命党人面对我这样的孝子,很失望,只好说,你既然担心死后的事,就不用去”

    蔡元培终于被他的坦诚和幽默惹笑

    周树人总算来了情绪,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他接着往下说:

    “所以我也不可能成为革命者。革命者是必须遵命的,叫你去做什么,是不许问的。而我却要问,还喜欢估价这件事的价值。有时还爱唱唱反调,您看我这样的人能革命”

    补树书屋弥漫起浓浓的烟雾和欢笑。两人的谈兴也越来越浓,蔡元培自从进京以来,心情还从没有这般畅快过。周树人仔细地听完他的办学思路,又恢复了凝然冷坐的姿态。他缓缓地点燃一支烟,用一种冷峻的师爷腔分析起利弊和得失。

    “蔡先生,您单身北上,一进北大就亮出了囊括大典,网罗众家,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办学之道,这说明您主长北大是胸有经纬的。所以这些天教育部一班好事者也都在议论,说先生早年信仰过无政府主义,是想用德国和法国的自由主义精神来整治北大。但有几点豫才并不敢苟同。一是现在北京风传有汤尔和、沈尹默、马叙伦为首的一批浙人,想打着您的牌子,借范源廉之手左右教育界。范源廉又是靠近段内阁的人,袁希涛已在部里表示不满,长此下去可能会对您和北大不利。二是凭您的声望和气度,相信能聚集一批新派人物。但目前中国社会的现状,简直是将几十世纪的黑暗都浓缩在一起这老北京又是只大酱缸,您真动起真格来,北洋政府和那帮达官贵人能容忍还有,许寿裳给了我几本新青年,说里面有许多谬误,我看倒不见得。只是中国历来的文人,都摆脱不了官的帮忙和帮闲的套路,这些提倡文学革命的人又多数是从旧营垒里出来,带着很深的名士气。他们那种狂热的反叛精神终究能维持多久会不会呐喊一阵又回到老路上去我真不敢恭维。蔡先生,豫才以为目前的北京不是真正能做事情的地方,非久留之地呀。看我的坏习气又出来”

    蔡元培却被他的肺腑之言感动了,夜已经很深了,在这寒冷的冬夜,在这郁结着女吊鬼气的旧式会馆里,他聆听着一位蓬头长发的“无常”的内心独白,真是感触万干,难以平静。豫才兴许很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眼睛熠熠放光,兴奋地给火炉加炭,又拿出回乡时带来的青鱼干、酱鸭肉和一包茴香豆,用锡壶温了一瓶酒,便饶有兴致地与自己敬重的先生围炉小酌起来。

    几杯热酒下肚,面色酡红的蔡元培便醉意矇眬起来。他打量一眼这当年进京赶考住过的会馆,回想起近二十年来投身教育的经历,动情地说:

    “豫才自从发誓以教育救国这一天起,先是回乡办绍兴中西学堂,又去上海南洋公学任特班教师,以后又创办爱国学社和爱国女校,直至辛亥后出任教育总长。真是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生命就这样默默地流逝了,现在我是以天命之年出长北大呀,冥冥中总觉得这是上苍留给我的最后一个舞台唉人是需要舞台施展抱负的。当年随我一起挂冠而去的张謇和张元济,如不是抓住实业和商务印书馆,又如何在民国的历史上再度辉煌说实话,从秉性上看,我是近学术而不宜于政治的。与孙文、黄兴等职业革命家相比,我最多只能算个书生型的政治家。所以,这次出山,不管前途多么艰险,我都只能拼死一搏。豫才,我这次单身北上,手上只带着自由和兼容两件武器。我是想把西洋文化的自由与理性,与中国文化的中庸与良心兼容在一起。不光是要把北大改造成一所新型的大学,更希望通过引进新青年,创办各种学术团体,造就一种新的自由的空气,一种自春秋战国以来从来没有过的**的知识分子群体。最后,以思想文化的变革来实现改造国民性,改造社会的理想。”

    他说到这里,气度沉雄地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周树人。

    “当然,我也知道自己是过于理想化在目前的中国,教育必须**于政党和政体之外,才会有希望。所以黎元洪几番相邀,都被我谢绝我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也早已做好了准备。豫才,身为越人,怎敢忘记仰蕺堂内先贤的临终绝唱吾越乃报仇雪耻之国,非藏垢纳污之地也。”

    远处的鸡鸣,送走了又一个沉沉的长夜。当周树人站在会馆门前,目送着蔡先生乘坐孙宝琦的那辆旧马车,摇摇晃晃远去时,眼帘突然模糊了起来。透过弥天的风沙,他仿佛看见二千多年前的孔子,也是这样摇摇晃晃地赶着马车,在列国崎岖的山路上周游着兜售他的理想。

    他忙回转身,顾不上冲洗一下昏沉沉的头脑,又在灯下给远在故乡的二弟写了一封长信,请他速来北大任教。

    6

    汉花园位于东城北河沿畔,却不见一处园林。

    记得还在上海时,有一天陈独秀接到北大友人的来信,说汉花园宿舍窗外的几株丁香,正在月光下开着浅紫色一球球的朵子,美得惊人呢。来北大不久,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环境幽静的去处。虽然丁香的秃枝还在早春的寒风中抖颤,他也并不是那种很有闲适气的文人。但一天忙乎下来,他倒挺乐意踏着退课的钟声,缓缓地穿过松公府的夹道,来这里看看那条两岸种满细条的杨柳的小河。这是江南文人梦幻中的小河,鹅黄色的柳条在晚霞的光线里随风起舞,河水永远是满满的,亮晶晶的,倒映着岸上的草木房屋。

    此刻,校园里的钟声还在耳边回响,那是一口黑黝黝重沉沉的大钟,悬挂在一架高高的,古旧的朽木座子上。也不知当年大学堂开办时从何处物色来的宝物,一直由一位满面灰白胡子的老工友敲打着,每次约敲十六到十八响。课余之暇,在这条仿佛记忆中家乡的河岸走上半点钟,倒是很有诗意的。

    陈独秀在靠东安门桥的石岸上坐了下来,刚才蔡先生想找他商谈学制改革的方案,他却提议换个场地,来北河沿坐坐。他正想点燃烟,又一阵狂风卷着塞外的黄沙扑面而来,吹打得他双目紧闭差点没窒息过去。唉来北大这些日子里,几乎每一天都在过关斩将,都在迎受着风沙雨雪的拷打。

    刚上任文科学长的那一天,当蔡先生陪他走进教师休息室与大家见面时,黄侃就先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那天由马叙伦和沈尹默、钱玄同保驾,碍于面子,大家彼此还算客套。正在这时,门外闯进一位身穿蓝缎子团花长袍,头戴黑绒瓜皮帽的人物。此人就是以章门众弟子大师兄自诩的黄侃。也正是凑巧,那天他为了几句话和车夫争吵,在校门口已对骂了一阵,正带着满脸的怒气。一进门,见满屋的人都在欢迎新上任的文科学长,先一愣,随后翻翻白眼,怪笑道:“哼区区一桐城秀才,又何需兴师动众”话毕,顾自浪笑而去。

    陈独秀本来与他不熟,但一听那腔调,记忆中突然闪现出一桩十年前的宿怨。也亏得是他才有这种英雄豪气,朗声冲着那背影叫嚷道:

    “季刚兄,快回来仲甫当年有所冒犯,这次特来向您道歉。”

    黄侃终于回转身,怔住了,凭陈独秀此时的声望,敢当众如此坦诚相见,他不得不有所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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