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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雪国,住惯了的城市更令人怀念。那时,棉被又成了累赘,阿绢那无法弯曲的手指渗出了血来,好不容易才打成不超过规定的三十公斤的行李。回到神户,两人在六甲山麓的筱原南町租了间房子,那已是八月三十一日的事了。到北河内去拜访舅父。其实在前往福井之前,他们就曾去投靠过他,可他却借口说附近设有高射炮阵地,劝他们还是去更安全的地方,婉言拒绝了。谁知这借口竞成谶言,一家老小皆被炸死了。

    回来的路上,善卫和阿绢头一次看见了化作焦土的自家。鼻子早已闻惯了的焦土臭味,仍然没有减弱。夏草茁壮繁茂,雨水自由流淌,深深地剜削着道路。好半天都辨认不出哪儿才是自己的家,最后终于找到了一堵似曾相识的围墙。

    “这里就是咱家啦。”简直就像屋子根本就没被烧毀,阿绢欣喜地叫道。

    两根直立着的石头门柱之间,斜躺着一根粗铁管。

    “你爹肯定就在这地方了。娘往外逃的时候,你爹还大声问娘要不要紧呢。”

    直至此时为止,善卫日日忙得晕头转向,只顾紧紧地跟随着阿绢,无心旁骛,因此爹的事情从来不曾涌上心头。此时听说“就在这地方”,他感到毛骨悚然。

    “舍利万大妈大概是想死在她丈夫身旁。”德井公寓和舍利万旧居之间,相距不到两百米。

    “乌冬面,要不要来一碗”斜视的女人隔着尸体递过来一只海碗。善卫不好拒绝,遂接了过来,搁在榻榻米上。仔细一看,是一碗油炸豆腐面,便放在阿绢的枕头边上,权充供物。

    关于乌冬面,善卫曾有过一段不快的记忆。

    健三供职的那家公司的总经理住在京都,阿绢曾领着善卫前去拜访,请求发放一笔抚恤金。健三失踪已达半年之久,可那家伙却翻来覆去地说:“俺认为健三还没有死,俺觉得他还活着呢。”结果,为他卖命近二十年,居然只得了三千块钱。而那时的米价是一升一百二十块,这点钱连买一袋米都不够。

    在一间一看便知是佣人等候室的简陋屋子里,请他们娘儿俩吃了一碗乌冬素面。刚吃了一口,反复无常的天就下起了雨。阿绢叹道:“要是你爹还在,哪怕就是不能动弹,咱娘儿俩也不至于遭这种罪。”说着,她用冻得皴裂的手遮住了眼睛。

    昭和二十一年第三学期开始,善卫被编入了六甲小学五年级,生活恢复了正常。阿绢起先买了一台缝纫机,承接缝制更生服1的活儿,然而由于手指不听话,干得很不顺利。后来她在六甲道车站前面摆了个贩卖干货的小摊子。这一带被烧得一千二净,居民小组不复存在,众人皆作鸟兽散了,倒也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只是货物淋了雨会腐烂。她还挤进满员电车前往加古川、河内一带采购,兼做黑市米店的搬运工。阿绢总是双手遮挡在胸前护着货物,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让善卫在同学面前感到羞耻,却又被那股气概所震撼。

    早在房屋毀于战火之前,善卫读书就很努力,所以六年级第一和第三学期连续担任班长,周遭的人都打包票说,凭这样的成绩,考进一流中学不在话下。然而就在这时,阿绢精疲力竭了。其实,是因为一个贩卖私米的伙伴提议说,开办一家专为考生补习功课的私塾,可以获得稳定收入,劝说阿绢将冻结的存款2打八折取出来,两人共同经营。结果却是个骗局,阿绢上了大当。原本虽说存款被冻结,但每个月仍可以提取五百元,可现在全都泡了汤。阿绢这才萌生了送善卫投靠生父的念头。

    1更生服,二战中和战后,日本物资匮乏,人们将旧衣服修改翻新再穿。此类衣物,被称作更生服。

    2冻结存款,二战后,日本物资匮乏,为防止物价上涨、通货膨胀进一步恶化,1946年2月,日本政府颁布金融紧急措置令,冻結国民的存款,一般的三口之家每月可提取五百日元生活费此法令直到1963年7月才废止。

    昭和二十二年二月,善卫正忙于中学迎考,阿绢郑重其事地问他:“善卫,你欢喜读书吗”事已至此为什么还问这种问题善卫觉得奇怪,随口应了一声:“嗯。”没过多久,便有人开始寄包裹来,里面是些军队用的更生鞋、处理的军用衬衫之类。明明自家无依无靠,连一封书信都不曾有人寄来过,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善卫百思不解。阿绢却说:“好好念书念好书,考进了中学,就会有人出钱供你读下去。”

    应当不至于是生父提出条件,非要善卫考上中学不可,一准是阿绢自己感到,已然将善卫养育了这么大,希望他能出人头地,再送回去。

    待回过神来,天已经大亮。善卫将阿绢枕边的死亡证明书塞进内衣袋,走出了公寓。外边已有上班族来往,而这所公寓却不见有人起来。善卫到区政府提交了死亡证明书,领取了火葬许可证,再到来时已看好的葬仪馆定了棺材和汽车。说好一个小时之后上门,善卫便去从前的废墟走了一圈。

    已经有房屋盖起来了,然而尚未着手清理的空地也颇醒目。舍利万家所在之处,由于道路面目全非,只能揣测大概。那里新建了三栋钢筋混凝土公寓,似乎是员工宿舍。这种建筑的地基肯定挖得很深,也不知道健三的尸骨是被挖了出来,还是早被那粗铁管中的**炸得粉碎了。善卫浮想联翩。

    回到德井公寓,只见孩子们在走廊里跑来跑去,望了望阿绢的尸身,又哇哇地大叫大嚷,跑开了去。善卫不便责骂,只得做手势制止。

    葬仪馆的人来了,可是公寓入口太窄,棺材难以进来。善卫便抱起放在走廊里的阿绢,放了进去。她僵硬的身体已经变软,皮肤则更黑了。

    “这就送到火葬场去吗”就算是私下埋葬,一般也得请个光头和尚来念念经。葬仪馆的人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善卫道:“回头再正式举行葬礼,知道了吗”

    棺材运走后,善卫打开壁橱一看,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碗橱,原来的一对衣箱只剩下一只,里面放着个包袱。

    生父领回了善卫之后,似乎还与阿绢通过信。当初将善卫送去做养子,是因为生母产后恢复不佳,很快便去世了。

    “阿绢好像也吃了不少苦头。一个女人只怕日子不好过。”父亲无意中吐露的言语,让善卫觉得如芒在背。然而父亲却说:“你不必在意,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刚刚回到生父身边时,善卫夜里会想起阿绢,想到她可能会被烧伤折磨得叫唤不止,也曾泪流不已。然而不久后,他反而觉得轻松,学生生活比普通人奢侈。进入文艺制作公司工作后,他把领到的第一个月工资交给了父亲。“这个请您交给舍利万大妈。”做出这样可嘉可赞的举动,乃是出于因自己太过幸运而内疚的心理。

    “我且替你收好。我想大概不会有这种事一一不过万一她完全倚赖你了,可不太好办啊。”父亲果然深思熟虑,整整一年没有交给她。

    工作后的第三年,善卫的经纪资格得到了认可,除了固定工资外,还有佣金,对于单身汉来说,钱多得花不完。

    “你舍利万大妈不做保险啦。听说现在在帮酒馆讨账,收入好像很不错。”父亲的话让善卫愕然。行业使然,到了月底,文艺制作公司便会有形形色色的人前来讨账。酒馆之类常常会特地支使身体残疾的老人前来,这样负债方出于体面,多多少少得支付一些。

    每当看到前来公司讨账的人,善卫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一到冷天就成了花脸的舍利万绢,伸出满是烧伤疤痕的双手,去为酒馆四下讨账的身影。于是善卫一再恳求:“我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她对我十二年的养育之恩。就从我每月的工资里提些钱寄给她吧,叫她别再干这种苦差事了。”父亲将钱寄了过去,似乎还写信把善卫的意思告诉了她。阿绢第一次的来信简单地对善卫长大成人表示高兴,以后的信便是老生常谈了。

    回生父家之后,善卫从不给阿绢写信,继母不忍,便劝善卫写信给她,阿绢却不回信。“这个人好坚强。既然把你还给了我们,生怕你会想念她,就强忍着不再跟你联系。你也得好好做人啊。”父亲说。好好做人善卫将近一年食不果腹,如今万事顺心,毫无不满之处。不过听父亲如此一说,他也觉得,许是天性的缘故,阿绢的确有些好强。跟舍利万本家闹翻,也是为此。与邻里发生矛盾时,她也是寸步不让,坚持要对方道歉。回到神户之后那些令人骇异的谋生方式,恐怕也是这种好胜心的表现。然而那份好胜心到哪儿去了呢昭和二十五年,善卫前往阿绢的借宿处探望她时,房间里是何等荒凉的景象在未遭战火烧毀之前,她可是连拉门的格棂、火盆的搁板都擦拭得闪光锃亮,大家都说,简直就像戏台子一样干净。

    因为是上午,所以无须等待,骨灰立刻出来了。善卫一一捡起来放入素烧陶罐里。每块骨殖都又细又碎,表明了死者的衰老。骨灰安放何处呢订婚时因为嫌对妻解释起来麻烦,就当阿绢已死了。自家的墓地在青山,可安放到那里,似乎不合适。如果健三的遗骨还在,也许会安放到福井的墓地里去,然而健三的遗骨遗照俱无。

    善卫捧着骨灰罐回到德井公寓,男女老少一千人等又络绎不绝地出现了。这些人究竟如何维持生活善卫百思不解。

    恭恭敬敬地将骨灰安置于两叠半小屋的角落,尔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打开壁橱查看究竟。只见碗橱中铺着的纸下面,放着神户银行的存折、写有善卫及公司名的纸片。存折余额一千元,她每个月都在同一天将一万元悉数取了出来。衣箱的一角放着连做抹布都没人要的破烂衣服,包袱里是念珠、经文、写有舍利万健三俗名的粗陋牌位、米袋,此外便別无长物。

    无论如何,对于一个每月生活费达两万多的人来说,这情形未免太不堪。她会不会成了公寓里这帮稀奇古怪的家伙的牺牲品善卫虽然心中疑窦丛丛,然而事已至此,怀疑也无益。

    牌位不便扔掉,善卫便将它同骨灰罐一起包好,暗忖以后再处理。如今姑且得先表示谢意,遂用纸包了一万元,递给开洗衣店那人,说:“这个给大伙儿消消秽气。”

    善卫重新审视德井公寓,思考阿绢在此时,在想什么,又是如何生活。正沉湎于冥思之中,有人呼唤他。是个骑自行车的男人。他口气亲昵地说:“我就是昨天打电话的人。听说一切都已经办妥了。本来想来帮帮忙,可是工作离不开。”

    “啊,多谢多谢。”善卫鞠躬道。

    “舍利万阿婆一死,这公寓里的人都慌了神。所以我就多管闲事了。”

    “那您不是这儿的人”

    那男人夸张地摇手不已。“不是不是。此地早先是租借给战争中受灾的平民,后来住进来各种各样的人,结果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听说这里马上就要拆迁,大概大家是想捞点拆迁费吧。”他似乎颇觉厌烦,慌忙又说道:“不过,舍利万阿婆可不一样。这位阿婆一一我也许不应该讲一一虽然生活困难,可真是了不起呀”

    瞧瞧这情形,善卫看不出哪儿了不起。

    “我们再三劝她领取生活保障费,她始终不肯,总是说自己有人赡养。”

    从未领取过生活保障费父亲的确说过,如果她没有工作,就可以领取。再加上善卫寄给她的钱,足够她花。

    “我想,或许她有一小笔存款,她死后,那些钱被公寓里的那帮家伙抢了去可不行,就和医生一起在家里找了找,结果找到了您的电话号码。”

    两人开始向着山前走去。善卫根本就没听见那男人的话。

    如果没领生活保障费,每个月就只有我寄给她的一万块钱。仅仅一万块钱,就算是一个孤寡老太也不够呀然而她为何要拒绝领取呢

    “这一带的产权人等着地价上涨,死活不肯卖,所以一直是一片焦土。不过,总算有房子造起来了。”

    远处,巨大的掘土机轰轰隆隆地在挖土。

    “这舍利万大妈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善卫问道。

    “这个嘛,就在这一带,她常常拄着手杖到这儿来。老太太风度可好啦。”

    阿绢一定是不厌其烦地在这片焦土上走来走去,仿佛朝圣一般。她在眺望着健三粉身碎骨的土地,追忆往日的时光。

    “这对不起,您大概就是给舍利万阿婆寄钱的先生吧”那男人快活地问道。

    善卫不自觉地摇头否认。

    “是吗失礼啦失礼啦。”他顺势推着自行车拐弯离去了。

    善卫不知不觉来到了掘土机挖出的两米来深的坑前。

    娘还是把我当作了自家儿子。她满心欢喜地盼着儿子寄钱来,这是她唯一的生活乐趣。领取生活保障费的话,虽然能够过得舒适些,可是来自儿子的乐趣便要减弱了。娘守在那两叠半大的小屋里,靠着我寄来的钱,靠着儿子寄来的钱,不不,还有,她是守望着爹的葬身之地,活下来的。

    我为什么只寄一万块钱给她呢只要我愿意,两万块三万块都不在话下呀就因为我相信那混账的生活保障费,娘才会像遭受轰炸时被烈火赶出家门那样,凄然死去时至今日方才明白,悔之晚矣

    善卫潸然泪下,蹲下身去。偶一抬头,却见那挖出的土坑中,距离地表约六十厘米处,是一层红褐色的瓦砾焦土,凹凸不平却延绵不断,甚至发出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对呀,被土沙遮盖掩埋住的,就是轰炸留下的废墟

    他蹒跚着走下土坑。眼前,砖瓦腐烂了,白铁皮腐烂了,木片、铁丝叠在一起。善卫将脸贴了上去,半晌不动。然后他解开包袱,在砖瓦之间用手指挖了个洞,取出健三那粗陋的牌位,再从罐子里掏出阿绢的遗骨,仔细地塞了进去。

    “此地就是爹和娘的墓地了。您二老终于聚在一起了。”

    捧来土块,将洞掩埋好。捧着土块的善卫,觉得那片荒凉的废墟生气盎然地苏醒过来,扩张开去。他再一次蹲下了身。

    育死婴

    陡峭的坡道,老鼠飞快地向上狂奔,短腿狗紧跟其后,穷追不舍。随着老鼠的飞跑,有水珠点点滴落,大概是它一直浸在水中的缘故。转瞬之间,狗便擒获了老鼠,满睑肉店小伙计般的奸诈表情,回到一身厨师打扮的少年身旁。少年将手中提溜着的捕鼠笼子,啪的一声砸向地面,震去水滴。

    林荫道旁的树根下,一只浑身着火的老鼠疾跑过去,绕树狂奔身缠青色围腰的酒保突然像老太婆一般蹲下身去,一边大笑,一边抬起木屐,朝那正冒着轻烟的老鼠一脚踢去。仰面朝天的老鼠,四肢微微颤抖不已。

    星期日午后,打了烊的烟草铺门前放着簇新的铁桶,里面浸着捕鼠笼子。笼中的老鼠好似水栖动物一般,仿佛并不特别痛楚,从笼子的格子孔中伸出鼻子来,从水中张望着天空。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每当看到这火攻加水淹的屠鼠现场,我总是悚然木立,呆望良久,心中确信有朝一日自己也将变成那样,被人用与捕杀老鼠一样的方法杀死。我入神地望着那颤抖不止的长尾巴和胡须、那一眨也不眨的眼睛,良久才终于感到坦然:啊,此刻我终于变成老鼠了,终于能变成老鼠了。

    “为什么干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啊多么可爱的孩子别闷声不吭的,你倒是说话啊”刑警从厚厚的一沓照片中,一张一张地往外抽,抽出了五六张,放在桌面上,推到久子面前,“你再好好看一遍看看这无辜的孩子听好了,她不是睡着了,是死啦是你杀死她的”

    久子缄默不语,目光下垂,看着照片,然而丝毫不动声色。

    “出了什么事莫不是你男人在外头有了相好的,你就杀子泄愤再不就是你喜欢上了别的男人,嫌这孩子碍手碍脚,就给杀啦把手伸出来”

    久子听话地伸出了手,刑警仿佛看手相似的,一把攥住她的大拇指。“你就是用这只手行凶的为了什么啊她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为什么要杀她别不吱声,说出来为什么用这手指压住那么可爱的亲生骨肉的喉管压得都淤血啦”

    久子呼地喘了一口气,盯视着刑警的脸庞。两人缄口不言,对视良久,刑警一筹莫展,把手中的那沓照片猛地甩在桌子上,打开门将守候在走廊里的女警官喊了进来。

    “伸子如今在天堂里呢。你把自己的罪行都坦白出来吧,这可是为了伸子呀。听说你可疼爱她啦,邻居们都这么说。到底出什么事是没有自信,觉得自己养育不了孩子不是吧听说孩子很健康呢。女警官假惺惺地抽泣了一声,拿起伸子的遗照,“孩子一定很痛苦吧。不想竟被世上最信赖的妈妈杀掉了。你睑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啊,那个时候”女警官话锋陡转,尖锐地问道。然而久子面不改色。

    什么样的表情普普通通的表情呀。

    杀死了伸子,回过神来时,我杲坐在三面镜梳妆台前,心不在焉地端详着自己的脸。我记得镜子里映出了伸子婴儿床的一端。她不过是个两岁零三个月的小孩,虽说是杀人,既不会弄得气喘吁吁,也不会大汗淋漓,只是脸色有那么一丁点发青。我拿起梳子梳头,坐在黄昏渐渐降临的房间里,并不曾张皇失措,因为这是事前的约定:我正是为了杀死伸子,才把她养育到今天的。

    我非得变成老鼠不可,非得变成老鼠挨火攻水淹,被折磨至死不可。

    “上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别不吱声,说话呀你不觉得伸子可怜吗你是魔鬼吗你丈夫也来了,像发了疯一样,说是要杀了你。听说他很疼爱伸子,总是给她买礼物。伸子常说要跟爸爸一起睡,一到早晨就钻进爸爸的被窝里去,对不对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啊,为什么要杀死伸子该不会是你的血统有什么问题吧一般而言,这根本无法想象啊。”

    久子拿起手边一张放大了的伸子的特写,简直就像在端详女儿逢年过节时穿戴得花枝招展的身姿一般,扑哧一声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这么可乐吗你这个人啊。”女警官猛然起身,劈手夺过照片。见她怒不可遏,另一个刑警进来了。“请你来问问她吧,我们是无计可施了。”他低声说。丈夫贞三来到跟前。

    女警官将伸子的照片收拢,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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